秋行碼市1

作者: 同指山河

導讀出逃 星期三,所有的麻煩在這一天出現。連續打了20個處理電話後,我有一種虛脫的感覺。就像ZEST香皂廣告裡那樣,我從大班椅上滑了下去。就蹲在桌洞裡,不哭,也不笑,楞楞地盯著地板上的紙屑出神,直到焦急的同事一臉詫異地俯首找到我。 我笑著說:“沒事,鋼筆掉了,找找。” 桌上放著一摞剛拿進來的文件。 我當即決定出逃。 同行者 有個朋友是湖南永州人。 ...

出逃

星期三,所有的麻煩在這一天出現。連續打了20個處理電話後,我有一種虛脫的感覺。就像ZEST香皂廣告裡那樣,我從大班椅上滑了下去。就蹲在桌洞裡,不哭,也不笑,楞楞地盯著地板上的紙屑出神,直到焦急的同事一臉詫異地俯首找到我。

我笑著說:“沒事,鋼筆掉了,找找。”

桌上放著一摞剛拿進來的文件。

我當即決定出逃。

同行者

有個朋友是湖南永州人。在百度上輸入“永州”二字,跳出了幾百條結果。我選中了碼市——一個離廣東最近的城鎮。

開的是光牛新買的大霸,7座位。我帶了紅紅,我最心愛的女人,6年前成為我的妻子;龍牛帶了青青和莉莉,一對河南姊妹花,他們是同事;光牛帶了蘭蘭,廣外一年級女生,山西人,以朋友相稱。

還有一位鵬牛臨時有事沒來成,原說他要帶幾位南航的空姐同行的,讓我們很是盼望了一陣。

出發

6:30從順德啟程,天還沒亮透;9點鐘同學打電話給我的時候,我們已經到陽山地面了——10年前考駕照的時候來過這,當時可是花了一整天的時間。10年,變化太大了。

清連一級公路名堂挺響,路況卻不怎麼樣,說不清是豆腐渣工程還是貨車超載壓的。所幸路面挺寬,車流量也不是很大,我們左右變線避開坑窪,車速還是保持在100邁以上。

昨晚睡得不好,在車上打了個盹,醒來時光牛已經衝過連州,向宜章方向錯誤行進了30公裡。

掉頭。光牛尷尬地向不高興的女孩子們解釋道:“都是黃牛這個總指揮沒指揮好。”

我笑罵:“出發時當我是“靚”,走錯路了倒封我為總指揮,你他媽的當資本家怎麼比共產黨還黑啊?”

眾裡尋她兜錯路

從國道進入省道,變成只有2車道了,但車不多,還是新鋪的柏油馬路,走起來很舒服。南方報上說的“百裡畫屏”大概就是這裡吧。但不知是不是長時間沒有下雨的緣故,樹葉上都落了厚厚的一層土,不好看。

進入湖南不久,就看到一塊牌坊,上書“歡迎光臨湖南江華碼市邊貿特區”。謔,“邊貿特區”,好大的招牌!有同伴笑言:跑半天怎麼到深圳來了?

再前一點又有一塊牌子,車速太快我們都沒看清,光牛說:“是前面的橋崩了,大型車通不過;我們是小型的,不怕。”結果3公裡後我們被迫掉頭——橋面上已築起了一道矮壩,當地人墊了些磚石,只有摩托車能過。

一天走錯了兩次路,光牛自我解嘲道:“原來湖南的小型車是指摩托車!”但回到警示牌前一看,原來上面寫的是:前面朝陽“大”橋已斷,“車”輛請繞道行駛。兩字隔得那麼遠,光牛竟有本事把它們硬捏在一塊,這換來了我們的一片噓聲。好在他臉皮厚,嘿嘿笑笑也就沒事了。

湘味

12:15就到了鎮上,425公裡的路程跑了不到6個小時,比上次去陽朔快多了。鎮子不大,我們很快就在河邊找到了網上介紹的金貿大廈和河軒餐廳——原來它們兩家是緊挨著的。

先解決肚子問題。老板介紹說有新鮮的桂魚,我記得20年前看《廣東菜》(那是一本夾雜了粵菜理論入門的菜譜,與現在純粹的菜譜不同)介紹過,說這玩意又名嘉魚,主產西江,無法人工飼養, “其味鮮美”。從河裡撈起魚籠看了看,身型像塘虱,花紋像生魚,是不是桂魚不知道(以前沒見過),但七、八條魚大小不一,最大的約摸也才三兩多,看來是野生的無疑,我們便叫店家蒸了最大的三條。

飯菜上桌,大家首先把筷子伸向桂魚。果真是“其味鮮美”,以湖南一個小鎮的鄉土做法,出品竟與粵菜大廚可以一爭高下,足見其鮮。光牛提議,大家附和,立即讓店家把其他幾條也蒸了,吃個痛快。

陸續上來的還有煸麂子肉、燉土雞、炒山坑螺、油麥菜,都是山裡的東西。麂子肉我到大山裡老丈人家2次了,都沒吃成,今天在這裡碰上,實在罕見,可惜加了孜然,搞得跟羊肉似的;土雞是正宗的走地“蟲”“草”雞,用鄉土燉的做法,湯汁十分鮮美,雞肉就不敢恭維了;山坑螺也是正宗本地特產,但調味的水平就明顯比我們順德師傅差一截。這更反襯出桂魚的鮮味來自天然而不是廚房。

吃飽喝足,7人6菜4啤酒,埋單才181元,跑那麼遠,就衝這一頓也就值了。

麗水瀟湘

河軒餐廳實際是一艘船,就停在涔天河上——瀟水的上游。望出河面,河水清澈見底,游魚和鵝卵石歷歷可數,相映成趣。由於是枯水期,目測水位不超過膝蓋,網上照片那種“耐可乘流直上天”的恢弘景像,怕是要到春天沛水季節才能看到了。

趴在欄杆上,河水懶洋洋地流,太陽暖洋洋地照著,本是很愜意的一件事,但看到近岸的垃圾,登時倒了胃口。如此糟蹋大自然恩賜的青山綠水,當地居民也太不懂得珍惜了。記得小時侯上學必經的那條小河,不敢說清,但我們每天放學都一定要下去撲騰幾下,或撈幾根水草喂金魚,或摸幾顆田螺慰勞自己。遇上星期天大孩子有興趣,組織我們選取一段河段把兩頭一截,再把裡面的水汆干,最後每人還能分得一小桶魚。現在,河水是黑的,上面漂滿了不知哪家廠排出的厚厚的泡沫,想起都心疼。為什麼我們總是等失去了才來懷念?

游泳

吃完飯討論下一步該怎麼行動。盡管大家口上都說無所謂,但看得出來,對這麼一個破破爛爛的小鎮,小資龍牛和他帶的兩個女孩子是很失望的;光牛是個生意人,最會做人,不管誰提議他都滿面春風地附議;我們兩公婆態度最明確——能出來散散心就行,不拘在哪裡,因此堅決——留下!既然走不成,又不願出去玩,龍牛於是悶悶不樂地帶著兩姊妹上金貿大廈開房休息去了。

所以說,去哪玩,怎麼玩,一點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跟誰玩。百試不爽。

唔,既然決定留下,心情就不要受其影響。問好了路,我們4個人上車往涔天河下游奔去。

才5分鐘,就到了第一個小水電站。山區的小水電很發達,沿河2、3公裡就建有1座;也很掙錢,如果是當地人的話,200——300萬元建個400KW的電站,一年的電費收入就有100萬元,真是一次投資,終生收益。如果是外地人的話,則可能要500萬元才能拿得下來。順德很多老板(包括光牛)前些日子都很熱衷於進山區尋找這類項目,為自己的退休生活做准備——人家已經在想退休了,我們還在為“過好每一天”沒日沒夜地打拼,想想都寒!

由於電站截流,鎮上的水位雖不過膝蓋,這裡最深處卻超過6米。咋眼望出去綠綠的顯得不是太干淨,實際上是因為水太深又沒有陽光不透明造成的錯覺,看看近岸水淺處是清可鑒人的。我們找了一戶農家,借了他家一間房子換了泳褲,便跳下水去。

深秋的山塘水已是寒可徹骨,卻帶給人無比的刺激和莫名的興奮。我奮臂游了2個來回,身子發熱了,便戴上泳鏡,一頭扎進水裡。

戴泳鏡在水庫、大海裡游,雖能保護眼睛,卻總有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由於陽光照不下去,水色由表層的淺黃、淺綠快速變成中下層的黑暗一片,就像進入幽冥空間;加上由於看得見那些浮游物體,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包圍著自己,有一種很陰森的感覺。無怪乎那些恐怖片老是愛拿水來說事兒。想到這,就沒什麼興趣再玩了。

車尾箱現成的洗發水和香皂,洗洗,上岸。

比毛主席資歷更老的革命家

傍晚時分我們回到鎮上旁邊的一條村子——朝陽村,這裡的民居很有特色,沿著進村大道走,兩邊都是兩層的小樓,或磚或木。奇怪的是,左邊的二樓走廊跟我們常見的一樣,修有欄杆,而右邊的則全部沒有!問村民這裡面有什麼玄機,說沒有,就是自然形成的;那右邊的不怕危險嗎?不怕,把門鎖上,不讓小孩上去。

我們的刨根問底引起了村民的興趣,有人主動上前來介紹:公路對面有李其瀚的祖屋,那是比毛主席資歷還老的革命家呢。

過了公路對面,很容易就找到了目標——這座老房子明顯比其他的大好幾倍。建築學的事我不懂,什麼“三進三出”,大概就是指這個樣子吧?屋瓦破敗,櫞角也朽了,村民說有上百年的歷史。奇怪的是,前堂處還有木匠在干活,把前堂分割成一個個新的房間,用的居然還全是新的木枋!是李姓後人修輯祖屋?是外姓人占人屋地?還是村委會用作公共場所?(牆皮脫漆了,但隱約還能看得出原來刷的毛主席語錄——是講如何開展工作方面的指示,很明顯文革時這是一處辦公場所)

我們進來時,有一個瞎眼老人在正堂吃飯,渾濁的玻璃體看得人心裡發毛;繞一個圈回來後,老人不見了,也沒見有人服侍他,他就像看得見似的,在這深宅大院裡來去自如,神秘地消失了。

秀色可餐

叫上龍牛仨,我們來到鎮上吃晚飯。

鎮子不大,卻有數不清的飯店和賓館,這讓我們感到很奇怪。問服務員,答曰是接待外地來投資的老板的。

投資?沒見有工業區什麼的啊。再問,答曰是來投資水電站的。這證實了我們白天的猜測。

龍牛心裡不痛快是肯定的了,鼓噪著要和我喝酒;我呢,好像把人家騙到這種地方來,心裡也過意不去;光牛本身就是開卡拉OK的,每天晚上酒水不斷,難得出來休息一次,就饒了他吧。於是我和龍牛便你一杯我一杯地干了起來。

喝著喝著龍牛就耍賴了,一會兒讓青青幫一口,一會兒又讓莉莉代一杯。兩個河南女孩的酒量雖不是特別好,但三個人在酒桌上聯起手來,估計沒幾個人願意去惹他們的麻煩。我老婆本來就不能喝酒,加上龍牛又是她老師(龍牛是我們那個圈子裡有名的會計師),所以既幫不了忙,也說不上話。我就這樣被灌醉了。

我們吃飯的這裡是一家瑤族飯店,服務員穿的都是瑤家服飾,紅紅綠綠是煞是好看。不過,瑤妹個矮,長得就略為抱歉了。

蘭蘭被她們的民族服裝所吸引,硬纏著人家找了一套換上。

衣服顯小,把這位大一女生的身體包裹得玲瓏浮凸、飽滿豐腴;女孩兒家穿上新衣裳的新奇和羞澀,交織在酡紅的臉上。霧裡看花,竟也有些呆了,燒得一塌糊塗的腦子一時竟想不出什麼貼切的詞兒來贊美一下。

“天上碧桃和露種,日邊紅杏倚雲栽。”龍牛謅出了一句。

“好!”倉促之間,難得他記起這一闋。前半句雖有唐突佳人之嫌,後半句卻很形像地描繪了紅霞飛雲鬢的神態。而紅杏一詞也開啟了我的思路,於是接道:“枝頭春意鬧,雨潤紅姿嬌。”

蘭蘭嚶嚀一聲撲到了光牛的肩上,撒嬌賣嗲。擰頭看時,光牛正一臉壞笑地看著我們倆。

“來來來,喝酒喝酒!”我和龍牛忙收攝心神,對碰了一杯。唔,秀色可餐,也當浮一大白。

……


精選遊記: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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