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10.5稻城-理塘-康定多雲-大雪返程了,稻城出發,經過理塘,晚上宿康定。本以為心情將漸漸平靜下來,該整理一下,准備結束這次旅行了。沒料到的是我擁有了一次終身難忘的經歷。
下午3點多的時候,山上開始下雪。起初還是一點點的小雪花飛舞,未著地便已融化;繼而變成鵝毛大雪,山背上很快就積聚起來,從黑白相間很快變成了白茫茫的一片,車上的我們興奮起來。駛到開闊處,顧師傅把我們放下了車。山已經全白,延綿一片,天地廣闊,無窮無盡。已有不少人在打雪仗。我和冬冬也連忙把自己捂嚴實了,跳下車,雙手一捧,用力一捏,便是個雪球,對著人便扔,反正沒一個認識,被擊中的人也不會慍怒,嘻嘻哈哈地轉過身反擊,甚是有趣。地上的雪約有3,4cm厚,大雪還在紛紛揚揚,密密麻麻地下。
玩了會兒,怕大雪封山耽誤行程,還是乖乖地上了車。雪越下越大,已經如棉絮般了,以前只是讀過這些形容,還納悶都是眾口一詞,可真見了,也只能這麼形容。
天黑下來,可我們連山頂都沒到,即一半的山還沒爬完。車越開越慢,一方面是路上積了雪,怕打滑;還有一方面是車越來越堵。終於在接近山頂時,一長串的車流都停著無法動彈。雪越來越大,夜越來越黑,人越來越冷。顧師傅還在吹著口哨。我們的三菱是四輪驅動,只要路不封,過雪山是沒有問題的。只是不能開空調,怕油不夠。等了好長一段時間,還是沒什麼動靜。得到顧師傅的同意後,我們便下車頑皮了。
這時候捏雪球更方便,隨手一抄,便是個大球。我們一路往前,用雪球對著每輛車打招呼,經過之地,玻璃窗上便有“通”的一聲,可大多數的車都沒反應。扔到第12輛車時,總算有人開窗叫“小陸”了,哦,那是我曬鞋子的ford車,自己人。嘮嗑了幾句話,前面還沒看見車流的頭,決定回車上去,冷得受不了,鞋子也打滑,褲子下沿也有些濕了。
上了車便找吃的,還好,食物很充備。發現真的沒啥事情好做了,為省油,大多數車燈都息了,更加黑乎乎的一片。想眯眼睡會兒,可很冷,睡不著,車裡也沒人說話,都在想著自己的心事,愈加冷冷清清。
過了半個多小時,車流動了,我們連忙振奮起精神,跟著一點點往前,又不能跟得太緊,以防止前面的車打滑,旁邊懸崖,一打滑大概就屍骨無存了。顧師傅又吹起了口哨,斷斷續續地,我沒聽明白是什麼調兒。
前行了一會兒,卻發現我們的ford靠邊停了。原來,Ford是二輪驅動,打滑,沒辦法往前開,ford車裡又都是老、幼、婦女,見他們都在推車,我和冬冬連忙下車,幫著一起推。車後輪使勁地掃著冰雪,雪水對著我們的小腿飛射,褲腿立馬濕了。因穿著跑鞋,在冰天雪地使不出力,微一用力便有撲倒在地磕破門牙的危險。一邊想著,一邊還在用力推,唯有把車推動,我們才有住宿到溫暖的賓館的可能。
可事實告訴我們,我們所做的是白費勁,車一動也不動,車屁股甚至有往懸崖處斜過去的危險。我看著凍得紅而腫的手指,腦子很空白。
一旁停著的卡車裡探出了腦袋,是准備在山上過夜的司機。他說,這車推不動,你們叫一輛車拖著它走。我們的車上都沒有繩子,司機把他的繩子給了我們。
我們的三菱小心翼翼地跑到ford前面,栓好繩子,便踩了油門。這一踩,把站在旁邊的我們嚇出了一身冷汗——三菱車屁股一下子退向懸崖處!我們大聲驚呼,一旁的師傅忙把一塊大石頭塞在三菱的右後車輪下。ford車太重,而且三菱和ford的方向沒有成一直線,才導致這樣。於是三菱調整方向,看著它在雪地前進,倒退,左偏一點,右拐一下,我人木木地靠山壁站著,心卻到了嗓子眼兒。車裡就一個顧師傅,雖也算個老江湖,可畢竟才30多歲,哪能都經歷過這些呢?不知道他現在是否還哼著小調?
還好,總算平安倒好了車。繼續拉ford,還是不動。我和冬冬便跑到ford後面幫著推車,車不進反退,嚇得我們連忙往裡面閃。努力了很多時間,依然沒有任何辦法。只得放棄。Ford的司機及其妻子留下過夜,把車上的人分載到我們的三菱及後面另一輛別克上,我們將下山開往康定。
雖然冰雪覆地,也是有車道可循,前面的車駛過,雪地上兩條黑色的印跡倒也分明,雖打滑,若緩慢開過,在結冰以前問題也不會很大。前面若有車帶著走,那是最好的。很不巧,我們的車一路開過去,前面始終是黑漆漆一片,我們的三菱便成了開道車,以15-20km/h的速度緩緩地往前。
到達康定時,是凌晨了。又冷又餓。除Ford外,三菱是最後到達的車,其余的人都已經洗完熱水澡,在吃晚飯。我吃了一碗熱乎乎的面條,回去又洗了個熱水澡,可躺到床上時,人還是像個冰棍一樣冰冰涼。
這時想想才是後怕的。在山上時,隨便出一個小小的差錯便能置你於死地。很多卡車都停在山上,情願等天亮了再走,司機們都知道其中的風險。當時我沒有想過死,或者其他,心裡平靜極了,彷佛不過是一個插曲,無論怎麼樣,我們都會安全地下山,最壞的打算是山上過夜。只是在三菱拉ford時才產生了驚恐,只是看到了一些世態才覺得了炎涼。
想著,便睡著了。過去了,但記著。佛也會保佑我們的。我暗中扯了一下右手的黃絲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