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圖為新疆塞裡木湖,第一次看到天鵝,真美麗在早上八點的公車站等車,每天如是,車水馬龍,人流如潮湧。
城市的上班族們如忙碌的工蜂,准備開始一天的覓食活動,他們在水泥森林中穿行環繞,發出茫然的嗡嗡聲,追尋著或迷失著。
唯一讓人感覺美好的是依然有溫暖的陽光,道路兩旁的洋紫荊和勒杜鵑開著滿樹的花。只是沒有人抬頭看上一眼。
我習慣性地架上MORGAN的紫色太陽眼鏡,掏出NOKIA8310連上耳機打開收音機。這兩樣東西把我從四周的環境中隔離出來,看起來冷漠,不動聲色。有了音樂,所看到的一切都生動活潑起來,像是會舞蹈的圖畫。
我掏出10元遞給報亭的小姐,她從架上拿下最新一期的《旅行者》。她的手上始終戴著豹紋的露指手套,即使在盛夏也是如此。每天我經過她的面前,逗留一會,然後離開,從來沒有問過她為什麼。
上了車,我走上雙層巴士的二樓,找一個窗邊的空位坐下。收音機裡兩位DJ在逗趣:
“這世界最虧是什麼?”
“腎虧?”$~&¥#@!
“最虧是當你發現你的生命走到了盡頭,可你的錢還沒花完。”
“這世界最慘是什麼?”
“難產?”&*%$#!!
“最慘是當你發現你的錢花光了,可你的生命還長得很呢。”
我疑惑著,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城市裡所有的事物都有一個統一的衡量標准,那就是金錢。它可以衡量時間、事業、愛情、還有生命。突然我覺得這個發現和金城武在重慶森林裡說的所有東西都會過期的理論有異曲同工之妙,不禁自個兒抿嘴一笑。
公車在上班的車流中艱難地躊躇前進,慢悠悠地晃動,停停走走。車上的人們已經習慣了這個城市日益嚴重的交通堵塞,各有方法打發這清晨美好的時光。
這是一輛駛向市區最繁華商業區的空調豪華觀光巴士。通道對面一個穿整齊套裝,妝容精致的白領打開一個塑料袋,我知道她又准備吃她那一成不變的早餐,緊接著整個車廂就會彌漫著一股肉包子的味道。
前面座位一個西裝革履的年青男子投入地看著報紙,我伸長脖子看到一個大標題:本市一年約增加新車20萬輛,平均每日600輛。男人的眼光不時瞥向旁邊車道漂亮的私家車,是否在衡量與自己的目標還有多遠?
車廂內大多數人都面色灰暗,閉目打盹。不明白,清晨8、9點鐘的太陽怎麼就讓他們這樣的社會精英昏昏欲睡呢。我暗嘆一口氣,看來今天又是都市裡忙碌無趣的一天了,回到辦公室又是堆積如山的文件和此起彼伏的電話鈴聲。干脆我也閉上眼睛吧,至少還有音樂陪伴。
這時收音機裡一把清澈通透的女聲像是慢慢從雲端飄飛而至——“躺在草地上望著天,整個天空收藏眼底。也許會有同樣的生命,也像這樣地看著我?”我閉著眼睛深深呼吸,想像自己躺在一片大草原上,牛羊遍地,野花燦爛。天空藍得純粹,雲朵白得耀眼,清風吹拂過裸露的肌膚。
低沉的鼓點打著節奏——“那裡有沒有青草地,也有牧人們在歌唱?那裡有沒有氈房奶香,鄂吉的頭發也會變白嗎?”這是哪?是我曾經去過的新疆?青海?內蒙?川西?我有多久沒有離開都市走過高原?3年?5年?音樂中,那些游走的日子在我腦海中如電影般回閃。那些如天堂一樣美麗的景色:一望無際的青海湖,喀納斯夜晚寂靜的星空,塞裡木湖優雅的天鵝,沉默神秘的梅裡雪山,公路旁的敖包和湖邊五彩的經幡;那些激情奔放的人們:呼侖貝爾的那達慕草原運動大會,小伙子們飛奔上馬矯健瀟灑的身影,姑娘們點起篝火跳著歡快舞蹈;孩子們黝黑臉龐上健康的高原紅,純真羞澀的笑容閃亮的眼神;我們喝著馬奶酒吃著烤全羊醉在蒙古包裡……
渾雄的男聲和聲襯托下,女聲越發清麗高亢——“要讓我的歌聲穿過天穹,讓所有的星球都在合唱。要讓愛的氣息傳遍宇宙,讓所有生命都快樂美麗。” 隨著歌聲,我的整個身體像是拆分成無數個細胞漂浮在空中飛向遠方,飛過車流,飛過摩天大樓,飛過草原,飛過湖泊,飛越雪山,飛向世界的盡頭。
音樂停止,DJ說:“現在是新歌推薦時間,今天推薦的是斯琴格日樂的新專輯《尋找》。剛才播放的是由斯琴格日樂填詞作曲演唱的《幻想》。”我睜開眼睛,從幻像中回到現實,窗外的玻璃幕牆反射著猛烈的陽光,刺疼了我的雙眼。
明天,我會笑著跟豹紋手套小姐打招呼。
明天,我決定把睡袋找出來好好曬曬太陽。
明天,我就要離開都市,背起行囊出走,走向遠方,走向自然,走向自然的自己。
ps:有哪位DX知道斯琴格日樂開頭的幾句清唱和與眾人和聲唱的蒙古語是什麼意思嗎?還有,歌詞裡的“鄂吉的頭發也會變白嗎?”裡的“鄂吉”是什麼意思?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