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初到成都時

作者: 大尻

導讀摘自:四川新聞網翳翳桑榆日,照我征衣裳。我行山川異,忽在天一方。但逢新人民,未蔔見故鄉。大江東流去,游子去日長。曾城填華屋,季冬樹木蒼。喧然名都會,吹簫間笙簧。信美無與失,側身望川梁。鳥雀夜各歸,中原杳茫茫。初月出不高,眾星尚爭光。自古有羈旅,我何苦哀傷?公元759年冬天,已年近五十的杜甫攜帶著一家老小,從今甘肅的同谷縣出發,在“ ...

摘自:四川新聞網翳翳桑榆日,照我征衣裳。我行山川異,忽在天一方。但逢新人民,未蔔見故鄉。大江東流去,游子去日長。曾城填華屋,季冬樹木蒼。喧然名都會,吹簫間笙簧。信美無與失,側身望川梁。鳥雀夜各歸,中原杳茫茫。初月出不高,眾星尚爭光。自古有羈旅,我何苦哀傷?公元759年冬天,已年近五十的杜甫攜帶著一家老小,從今甘肅的同谷縣出發,在“奈何迫物累,一歲四行役”的悲嘆聲中,踏上了有著“難於上青天”之名的古蜀道。一家人餐風飲露,裹塵南下,在陡峻山嶺和險惡棧道間盤桓逆旅一個多月,精疲力竭之後,終於抵達了亂世之中偏安於一隅的成都府。

這首題為《成都府》的五言古詩,描述的是詩人初到成都時的情景。雖然老杜所見的成都府一反中原的離亂瘡痍,滿眼繁華不盡,但自己征塵未滌,前途茫茫的內心景況,依然是凄惶無寄,不知所歸。老杜世稱“詩史”,其詩在我們的文學史教科書中被評價為“既真實又深刻,既豐富又廣闊地反映了唐代由盛而衰這一歷史時期的社會面貌,成為時代的鏡子……”當然,我們的文學史向來就被讀作一部用抒情的筆調寫成的政治史,連蘇子瞻也說“子美詩外尚有事在”,此語中之“事”即可解為“歷史事實”也。筆者這裡也沿用這一讀詩的方式,那麼,這首詩可以說是對中唐時期的成都所作的最真實的寫照。

此時正是冬季,然而成都卻依然是桑榆翳翳,林木蒼蒼。在見慣了“無邊落木蕭蕭下”的老杜眼中,蜀中的山川風物,事故人情,與中原地區的確相去甚遠,故生出“忽在天一方”之感慨。行走在蜀地之中,每南行一步,就會讓他感到離自己的家鄉又遠了一分;每見到一個陌生的蜀人,都會讓他想到遠在中原家鄉的親朋。當時的國都長安,在老杜的筆下是“長安城頭頭白烏,夜飛延秋門上呼”“金鞭斷折九馬死,骨肉不待同馳驅”,簡直是一派荒涼凄慘、陰森可怖的景像。相比之下,作為異鄉的成都卻儼然是一座赫赫有名的“大都會”,深陷於一派溫柔之鄉中,日日喧嘩,夜夜笙歌,醉生夢死,沒有半點危機之意識。錦城之樂的氛圍並沒有一下子就給詩人帶來心靈上的安慰,反而給深深陷入“國破家亡”之痛的詩人,在精神上帶來了極大的刺激。於是,在這樣一個難得的眾鳥倦歸、初月乍見,還能看見一些星光的夜裡,詩人思鄉心切,難以自禁,惟有用詩句行心理治療之道,以“自古有羈旅,我何苦哀傷”來作自我安慰。

後人司馬光評老杜此類感時之詩時,說“見之而泣,聞之而悲,則時可知矣”。雖然如此,但此後老杜的好日子就要來了。開春之後,杜甫一家便正式喬遷至浣花溪畔的草堂新居,過上了“圓荷浮小葉,細麥落輕花”一樣的農家樂生活,寫下了大量的有著“采菊之樂”的田園隱逸之詩。《舊唐書》中說:“甫於成都浣花裡種竹植樹,結廬枕江,縱酒嘯詠,與田夫野老相狎蕩,無拘檢。”

此時,離老杜最後客死耒陽還有整整10年的光景,其間雖間或也經歷了一些波折,但總體上看來,在成都的生活算得上是他“少陵野老吞聲哭”了一輩子的漂泊生涯中,難得一見的亮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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