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自: www.ct-invest.com 有一種風景,即便未曾謀面,卻似乎與它有過約定,有一種風景,欣賞他時的痛苦甚於愉悅。5月2日夜,我突然間發現一個人坐在去新疆的火車上,才發現朝拜般的衝動,就是來自於這種風景。
從蘭州到烏魯木齊,從海拔-54.43米的艾丁湖到4510米的1號冰川,從干涸的交河古城、火焰山到中俄哈蒙交界處的哈納斯湖,從2號到11號的9天裡,我急行軍般地在車輪上度過8000余公裡,新疆之大,即便環繞准噶爾盆地一周,即便橫穿古爾班通古特沙漠,因為沒來得及去伊犁地區,我便不能說我玩遍北疆,而遠在南疆神秘而狂熱的喀什清真寺,帕米爾高原的星空,長河落日的巴音布魯克草原,還都只是地圖上的名詞。
新疆的風景我願意用嚴肅一詞來形容,新疆的風景,絕不妥協。不是亭台樓閣九曲回廊千江湖月的閑情雅趣,也不是登斯樓也把酒臨風一覽群山的慷慨激越,身處新疆,縱橫八百裡不見人煙,焦土和烈日,草原和牛羊,冰川和盆地。當焦渴的身影投在戈壁,一腳踏去騰起的塵土久久不散,當夜風吹過湖面,松林間月亮在黯淡的星光下穿行,當臉盆大小的拌面端上飯桌,馕餅胡亂塞進背包,越野車馬達在沙漠裡咆哮,新疆的感覺,就是正午一個人站在那滋養烏魯木齊的1號冰川上,腳下是還是積雪,臉卻被烈日炙烤得火辣。
總有一種力量讓我們淚流滿面。我看到了:阿泰勒大草原,牛羊趕著白雲,牧民們開始了一年一度的轉場,他們的面孔被風雕刻成相同的模樣,生生不息;落日,把那唯一注入北冰洋的額爾齊斯河染成金色,額-爾-齊-斯,舌頭一點點的把這個音推出口腔,與其長途跋涉向東向南融入溫暖,不如掉頭把自已永遠凝固在北極;魔鬼城,風把焦土堆積成歷史的形狀,邊角圓滑的石頭證明曾有魚在這裡快活地呼吸,誇父,不是死於追逐時的干渴,而是畏懼寂寞的身影在這片土地上語發猙獰;哈巴河兩岸的白樺林,筆直纖細雪白的樹干,安靜而從容地積蓄著,因為秋天,葉子就會變成烈焰;吐魯番盆地的交河故城,如果所有的堤壩都決堤,湧入的藍色海水會把那場焚城的戰火熄滅麼?清晨,在哈納斯無人的岸邊,聽著各種顏色從雪山頂上滑到霧氣蒸騰的水裡的聲響。總有一種力量讓我們一言不發,因為遠離了可笑的人群,無須聒噪,除了傾聽,還是傾聽。
終於,我還是回到嗡嗡做響的電腦前,當時一同租車游玩的香港女孩兒發來EMAIL說她們回家唱卡拉OK時想起了我們可愛可敬的司機張師付,想起了大草原,想起了布爾津的奶茶,我於是也像烤箱裡魚夢著昨天的海洋般回憶起新疆。新疆,是一個島,要麼離開,要麼死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