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去法國都會想起阿姆斯特丹.就這麼奇怪.因為那次去阿姆斯特丹是我的這位法國朋友建議的.
他說阿姆斯特丹是歐洲最有意思的地方.
我知道他是在誇大,是想激起我的興趣.和他一起去。
我們計劃了好多天,決定開車去.沿路還可以在其他國家玩玩.
幾個中國人.一個法國人開了輛美國的"全順"上路了.
一路上總是喝啤酒,我這一輩子的啤酒都在那次喝完了.
喝的是黑啤酒,酒精度在12度以上,我們幾乎在每一個加油站停下來.
不是買啤酒就是上廁所.當然我還總是忙裡偷閑地去喝一杯咖啡.
在幾個國家和城市逗留,到了荷蘭已經是出來的第五天了.先去了鹿特丹。
荷蘭這個國家叫“丹”的地方特別多,"丹"在荷蘭語裡是"碼頭"的意思。
路過"海牙"時.我一定要下車看看.大家都說什麼也沒有.那只是荷蘭的政府所在地.
的確是什麼也沒有看到.只是一幢很普通的建築.
最後一站才到了阿姆斯特丹.那是我們真正的目的地.
進了城市就馬上感到不一樣了,街上看到的房子奇形怪狀.各式各樣,
朋友指著街邊的民居告訴我:“你仔細看,荷蘭的房子是沒有門牌號碼的.”
"真是沒有呀,"
我們沿著貫穿阿姆斯特丹的塞納河開了很久都沒有看到門牌號碼.
“為什麼?” 我問.
古時候荷蘭人是靠自家的屋頂來辨認自己的房子.而且荷蘭人的窗戶也特別大,政府是按門的大小來征稅的,為了搬運東西.人們只好把窗戶做得大大的.
真是有意思呀,不是親身到荷蘭來那會知道這些風土人情.
這使我想起了在埃及,開羅整個城市到處是爛尾樓,埃及朋友阿蔔杜告訴我,政府只收建好的樓房的稅,為了逃稅,很多人就把房子建到只剩最後一層,遠處看過去,一根根鋼筋銼在房頂.城市顯得特別敗落.
在廣場上買了許多荷蘭的木鞋,在著名的荷蘭風車那兒留了影天就黑了.
威廉(奇怪.法國人好像都叫這個名字)一路上就盼著天黑呢.他們幾個男人用我聽不懂的法語津津有味地議論著,詭秘地笑著.朋友大為在我的一再追問下說出了原因.
阿姆斯特丹有世界上最著名的"紅燈區".而且那是政府鼓勵的."紅燈區"在政府的管理下.井然有序成為阿姆斯特丹的一道風景.這道風景聞名整個歐洲.是政府稅收的一大來源.
我們終於來到了那條著名的街道.它坐落在塞納河畔.一棟棟三四層高的小洋樓連成一片.每一個樓都有許多的大窗口,窗口裡其實是一個個房間.華麗的燈光下坐著一個個美麗的妓女擺動著各種各樣的姿勢.臉上的表情一點也不羞恥,大大方方地笑著....
像我們一樣來自世界各地的游人把這個街道充塞著.大家看著那些窗戶裡的女人興奮地指指點點.
在此之前我已經看到過泰國的.美國的.澳門的"紅燈區".沒有一個像阿姆斯特丹的"紅燈區"顯得那麼有秩序,文雅而又干淨的.它是那麼正兒八經地做著"肮髒的"生意.而來自世界各地的人們也不躲躲閃閃,就連我自己都擠在人群中和朋友一起興奮著,我挨著個地看著每一個窗口,我在尋找有沒有中國人在窗口裡面坐著.終於看到一張東方人的臉,我看到她的胸衣上有一行英文字"來自越南".
我們的第一個節目是看"真人秀".“真人秀”就是在舞台上當眾造愛。
買好票坐下來時我還是和我的同伴分開坐了,看這樣的表演和認識的人在一起實在是有些別扭.找位子時才發現我的中國同胞很多,說著各自的家鄉話.我也不想坐在他們中間,我知道在這種場合中國人總會有一些讓人尷尬的事情發生。我坐在了一群有男有女的老外旁邊,實在是也沒有什麼空座位.
那天我喝了很多的啤酒.開場才十幾分鐘我就想去“方便”.半個多小時後我又想去了。很不好意思地從鄰座中突圍出來.廁所的通道是個只有兩個人並排那麼窄走廊.
我和一個大個子男人在通道裡互相謙讓著.我幾乎是貼著他的身體才過去.等我出來時我看到他還在那裡站著,我知道他可能在等人,他對著我笑.莫非是在等我?
他用英語向我打招呼"hi!" 我看到了一張非常年輕的臉,大約有二十歲左右.
"hi"我站在他擋住的路."你是日本人?"他問我.
在國外旅游時我常被人猜錯,順序是:日本人.新加坡人.韓國人.香港人.台灣人....
為了避免麻煩我趕緊自報家門"我是中國北京人".我說我是廣州人,好多老外也不知道.
"你是哪裡來的呢?"我問他.
"我從法國坎城來.我叫傑裡".他沒有讓路給我的意思.
"我也是從法國來的,我在法國休假".
在黑暗的走廊裡從廁所門縫傳過來的一點光線中我看到了他藍色的眼睛.
在國外旅游那麼多年,我每次看老外的藍眼睛都覺得像貓眼睛.
他告訴我今天來看"真人秀"是他爸爸送給他十八歲的生日禮物
怎麼有爸爸送這樣的禮物給兒子過生日的呀.真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他和爸爸一起在這裡呆三天.今天是第一天.
他小的時候在圖片裡看到過中國的"兵馬踊"和長城.
覺得中國非常地神秘.希望有一天能到中國去看看.
他眼神熱切地說"我喜歡東方女人!"說完他毫不躲閃地看著我."你非常非常地美麗".
三十多歲很成熟的我被一個十幾歲的男孩誇美麗.心裡還是一陣感動.
他的眼神是那麼地純真無暇.他整整地高出我一頭多.我只能仰著頭和他說話,
他說這裡說話會阻別人的路,他拉著我站到了一個牆角.
一旦沒有了光亮,他好像膽子大了許多.他的手微微出汗.他和我靠得很近.
他問我什麼時候離開阿姆斯特丹,我說明天就走,接下來去比利時.
他聽了我的話焦急起來,一臉的失望,"我有個小小請求"他說.
他抓緊我的手,把我朝他拉了拉,猶豫半天才說出:"我、我想吻你。"
我愣了,是不是在這樣浪漫的城市,人們的情緒特別亢奮?
我問他"你知道我多大了嗎?"
他搖頭很疑惑地看著我,"這和我吻你有關系嗎?"
我嘆了口氣,真是西方文化呀.也許我不該在一個男孩十八歲生日、他成年的第一天給他留下遺憾,被他吻一下又怎樣呢,我在心裡掂量著。
我指著自己的額頭,閉上了眼睛.他雙手捧起了我的臉,輕輕地在我的額上吻了一下,
然後他緩緩地把我抱進了懷裡,一陣香氣,一陣男人的氣息.我的心顫抖了起來.
他輕輕拂著我長長的黑發,不住地說"你真好".
時間在那一刻好像很長,其實是一會兒。
我抬頭看他時,完全感覺不到他是個男孩......
"傑裡.你在這裡呀?"一個男人在叫他.他慌張地松開抱著我的手,
我看到一個四十多歲的法國男人楞在那裡.他一臉的疑惑.
那是爸爸知道兒子還沒有長大卻帶了個女朋友回家的神情.簡直令他太吃驚了.
“這是我父親”傑裡不知所措地介紹。“這是、、、”他不知如何介紹我。
在忙亂中,我看到,他父親的眼睛一直沒有離開過我.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