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圖上穿行—記塔河壩上看秋天

作者: 一紙飛花

導讀引子:今晨坐在窗前,世界如一個路人似的,停留了一會,向我點點頭又走過去了。我看不見我自己,我所看見的只是我的影子。我又站在了這裡,又是自己這三尺青霜之地,怎麼走都走不出自己的田地,我知道我只是喜歡放逐,該回來時我還是會回來。 行路篇: 庫尉公路,我只是在地圖上看到過它的長度,不到1指的距離,就是這在巴州地圖上1指的距離,我沒有走過,其 ...

引子:今晨坐在窗前,世界如一個路人似的,停留了一會,向我點點頭又走過去了。我看不見我自己,我所看見的只是我的影子。我又站在了這裡,又是自己這三尺青霜之地,怎麼走都走不出自己的田地,我知道我只是喜歡放逐,該回來時我還是會回來。 行路篇:

庫尉公路,我只是在地圖上看到過它的長度,不到1指的距離,就是這在巴州地圖上1指的距離,我沒有走過,其實我沒有走過的地方很多,又何至這一指的距離,我就是這麼在乎我沒走過的這1指的地方,因為它會帶著我們去親近新疆人的母親河-塔河裡木河,中國第一大的內陸河。

車上路了,心中滿是對河對胡楊的憧憬,還有那份出城流浪的喜悅,於是在車上並不多話,想著這一路我沒走過,我要把所有路過的景色都裝在心裡,兩眼一直望著車窗外,唯恐稍一打盹就漏掉了什麼。出城沒多久車就開上了便道,這條路在修路,車一晃一悠地開著,塵土不太大,看著窗外,我多少還是有點失望,這些景致,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地方特色,一溜地戈壁,偶有廠房、棉田、紅柳,暗綠的駱駝刺、羅布麻一穿而過,這就是屬於南疆最本色的東西了,城市中一碧而地的綠和繁華,也是從這樣的根本中一天天建起來的,這讓我想起了一句話,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

車繼續在便道上行進,1個小時左右到了尉犁縣城,接上我們的向導,尉犁縣旅游局的辦公室主任張明亮同志,又前行了,段社長說,張主任已經為我們找好了上壩的驢車,騎驢看唱本,好有情致。我們這票離家的驢友,在感嘆組織者的周到之外,都恨不能插著翅膀飛到塔河身邊,出了尉犁,走了約摸20分鐘的樣子,我們看到了位於新疆塔裡木盆地東北邊緣尉犁縣墩闊坦鄉的塔裡木河河畔的羅布山寨,一塊大大的牌子,立在那裡,還沒來得及吆喝原來它在這兒哪,車就跑了,我們去的終點叫阿爾曲尕鄉,維語意思為蒼鷹落腳的地方,那是塔克拉瑪干邊緣的一個羅布人集居的村落,據車上的何老師講,阿爾曲尕才是真正有羅布人風情的地方。那裡在地圖上赫然是一個最遠的地方。

在通往塔河大壩的臨時道路上,路修得如火如荼,車走不進去了,活動內容有一項為徒步5公裡上大壩,就這樣我們開始了行走的歷程,走出沒多遠,有一個海子,可以蕩舟的地方都叫海子吧,這個有待商榷。蘆葦深處,白鸛齊飛,登時讓人風神清朗,攝影的老記們,忙不迭地向那塊地方奔去,看上去地好像是松的,潮濕得走過鞋都會帶泥土,我帶得的相機也橫是不夠標准,怕自己也照不出那番美景,而徒生恨意,便放棄追隨他們的足跡,於是在水邊的小溝旁邊看起了魚,好小好小的魚,好多好多的魚,五道黑吧,其實我真的不知道是什麼魚,要是我會說魚話就好了,那樣可以和魚稱兄道弟地問一聲,哥們,你們是什麼品種啊!看了一會魚,我們上路了,走路的感覺就是只要新鮮感存在,世界美妙得跟什麼似的。

三人行必有我師,行進中讓我頗為佩服得是一群新驢,塔指廣告公司的幾位,他們滿副裝備地上路,走得雄赳赳氣昂昂得,看得我們只是一個行注目禮,行進中的路深淺不一,甚至不能四人同行,有些硌腳,我有些狐疑,要是春天翻漿路豈不是更糟了嘛,同行的警察“叔叔”小黃說,雖然這裡的地下水位很高,可是土質是細沙粒,根本不會翻漿的。周邊的草兒長得很好,深的蘆葦蕩隨處可見,有羊群卻沒見人家,我們在樹林中間穿行,真的看到了胡楊,讓我引以為豪的胡楊。

尚記得不久之前在父親的桌上看到一句話,於人但求有益, 於地不爭豐瘠,胡楊就是這樣,有著很強的生命力,耐干旱,耐鹽堿,抗風沙,能在夏季酷熱、冬季嚴寒、年降水量只有十幾毫米的惡劣自然條件下生長。維吾爾族農民說,胡楊三千年,長著不死一千年,死後不倒一千年,倒地不爛一千年。生活的環境越干旱,它體內貯存的水分也越多。當地人稱胡楊是“會流淚的樹”。如果用鋸子將樹干鋸斷,就會從伐根處噴射出一米多高的黃水。如果有什麼東西劃破了樹皮,體內的水分會從“傷口”滲出,看上去就像傷心地流淚一樣。它的嫩枝、樹葉,營養豐富,含有大量的鈣和鈉鹽,是牛羊愛食的飼料;就是它流出的“淚”,很快變成一種結晶體,叫胡楊堿,可以食用、洗衣、制肥皂。胡楊全身都是寶,站在胡楊林邊,它看上去並不高大,可是風吹過葉子的嘩嘩聲,就像它在微微地笑著,不同我說什麼話。而我覺得,為了這個,我已等待很久了。

輕裝上陣,最大的好處就是可以甩開手,大步往前走,我的行包小黃在背著,我和我兩條腿驕傲地走,孤單地走,我在和胡楊對話,樹還是那些樹,只是越接近大壩的地方,林越密,看不到離大壩到底有多遠的距離,只能用時間來計走了多少分鐘,沿著正在修的路走,我們的隊伍,前後的戰線拉得很長,除了能看到推土機的地方會蹦出兩個人影,然後就是我們四個人的身影(我,小黃,小藍,李勝),李勝來過這裡,說這裡會有野豬、沙狐,並說這裡的維族老鄉也會捕野豬來賣,自己並不吃這個野味,有這麼深厚的樹林資源,一定會有野生動物的,當路延伸到這裡,不知道算是支持還是破壞,我真的希望無論如何,我們都在努力,都想建立一個有利於動物生存的環境,什麼時候這裡也變成和非洲一樣的野生動物保護區呢??期待中!

在壩頭集中,驚奇地發現大隊伍都在等著我們,他們像是長了翅的鳥,四個轱輪的鐵家伙就是比我們腿長,來回幾趟大家都就位了,我們才到。壙埌的原野,一攬子叫人望而生渴的枯黃色,我開始覺得餓了,坐在地上,腿有些酸疼,從下車到壩頭大約走了1小時55分鐘。驢車還沒趕來,時間很緊,肚子墊了點東西,我們還將繼續走下去。

上了大壩,這裡的景色看著要寬宏得多,母親河兩岸截然分開,未分開之前這裡被稱做“無韁的野馬”,汛期來臨,上游的河水泛濫,於是河道一下子就變得寬達數公裡,一個月左右的汛期過了後,河道又恢復到百來米寬,而且在流過的地方留下無數的水窪,在那些水流漫過的地方,原有的植物就會得到一年一次的水分補給,新的植物也開始生長,胡楊就是等待著這一年一次的洪水供給,如果河流改道,或者連續多年干旱,河水不泛濫,地下水位也下降時,遠離河道的胡楊就會大量死亡,投資數10億的200多公裡攔水大壩,改變了塔河漫灘狀態,我們走在這寬一個車道的大壩上,可以很清晰地看到河的左右兩岸。

河的左岸,遠處的胡楊在淺灘處環繞,金燦輝煌,間夾根正苗紅的紅柳,正成風景,更遠一點我看到了沙漠時露頭角,大漠土灰的臉素淨地立在那裡,它正在向大壩走來,雖然等它走過來要周折百年,可是我依然心慌如潮,河的右岸也和左岸一樣,紅柳和胡楊的世界,每棵樹,每棵紅柳都自成一家,孤高自賞,幽獨成性,不知道走了多久,半下午光景,我的腳步開始遲疑緩慢了,同行的三人依舊是興致昂然地走著,每每以為自己堅持不下來的時候,卻又狠下決心,別人能走下來的路,為什麼我就不能,我一定要堅持,一定要走下來。想到這裡,我又吃定信念,跟上了他們同行的步伐。

徒步的行走還在進行中,一望草湖,村舍不斷,金黃色的葦海蕩漾著水一般的波浪,見到人以個論數,渾不如我們這些外來的人多,疲乏中我看到波光瀲灩中的天鵝了,七只,錯落有致地排列著,都說天鵝是世上最忠貞不二的生物,那一只單的天鵝在三對中間穿游,它的同伴呢,正納悶呢,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嘿,可能喝高了,醉在半道上了。人性化的想像,樂了同行的其他人。天秋風淡雲亦清,這此第該是南歸的大雁,北來的客,抬頭看天上,一陣脆鳴,頭頂黑色的大雁一會排成人字,一會排成一字,緩緩地向遠方飛去,下半晌蚊子猖獗,塗過風油精的臉和手,仍是被蚊子啃得一個包又一個包的,現如今連這蚊子都變得這麼有免疫能力,著實讓人驚嘆不已。

天漸晚,來回接送我們的野駱駝俱樂部的車終於輪到接我們幾個了,還是那些景在車窗外和在期待歸宿的心境裡變得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壩口集中,我們看到了親愛的大車正向我們馳過來,一陣歡騰鼓舞。上車前查點人數,才發現那幾個塔指廣告中心的背包客們落後了,他們根本沒在大家中間,聽說他們因走得腳磨破了於是在半道等接大家的車呢,於是辛苦得老駱駝李師傅又沿大壩迎他們去了,大車先行出發,走近東河灘時天黑得外面只剩下白色的灰塵,這個季節無風,卻因氣壓低,塵土不下落,車在路上行就像是翻雲覆海,神仙穿越,再前行就是塔特勒克(維譯漢甜水),夜10:30左右到了我們的終點阿爾曲尕。

吃飯前,落伍的隊員被接了回來。飯罷聽到牧師和當地的人們的彈唱,自然淳樸,在夜幕裡阿爾曲尕怎麼樣,什麼也看不到,只有仰望這裡的蒼穹,才感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快慰,純淨的天空,星星很多很多,在閃亮的地上可以與天使對話。我對天使說,天使你聽到了嗎?我為什麼不是星星?我為什麼不可以掛在天上和你一樣把明亮帶給大家?天使不說話。

早起去沙山,棕色的呈現流線型的山巒、茫茫然一片,那便是“遠古”了吧,我們向沙丘登去,沙十分酥軟,沙上遍布著均勻的鱗狀,這是風的周期性強弱替換而留下的印痕,遠處的胡楊和紅柳成片狀,很美,我和小藍,小黃吹著葦絮,跑著跳著,樂不思蜀。

風情篇

卡爾曲尕是羅布人聚居的村落。卡爾曲尕的意思是蒼鷹落腳的地方。歷史上的羅布人“結蘆為屋,捕魚為食”,其住房大多用紅柳條和蘆葦編扎而成,門用胡楊木拼連。他們有時嚼白嫩的蘆葦根、喝玉米面摻沙棗的糊糊,偶爾也捕些獸類吃,穿的衣服一般用羅布麻做成。 現在的羅布人賴以生存的湖泊相繼干涸。以魚為生的羅布人只好棄船上岸,放牧為生。後來為生計所迫,他們不斷遷移,並學會種莊稼。他們的屋子是用胡楊做地基的,當地的人長得很有特色,據何老師講,從他們的面貌中可以很清楚地分清哪是真正的羅布人,哪是外地人,羅布人青年男女自由戀愛,通常在部落之間相互選擇,婚禮別具一格。羅布姑娘出嫁時,陪嫁品是一個小海子(湖)。結婚那天,男女雙方的親友齊聚海子邊,燃起篝火烤魚吃,然後大家圍在海子邊唱歌跳舞,在一片歡樂聲中完成婚禮。有了小海子,一對新人就可以守住它過日子了。 也因為向往外界的生活,羅布的女子看到外來的男客,都會眉目傳情,婆辣純真,她們用自己的肢體語言讓你知道她的愛慕,在這裡,你還可以看到羅布女子騎著摩托車飛速地滿場院轉,這裡的驢車不是用驢駕是用摩托車駕,在我看來,用摩托駕驢車,得騎車技術相當高才行,這是一種很新奇的現像。我們匆忙來去,這些個現像也只能是從樓蘭學會的何老師的口中得知,並未親見。何老師對於羅布人的年齡,如是說,30歲之前是實歲,1年長一歲,30歲之後是兩年長一歲,50歲之後就是一年長5歲,想讓青春走得慢一些,我們也可以這樣來計自己的年齡。

不是尾聲的尾聲

車剛到庫爾勒,我的電話就有信號了,父親一個電話過來,昨天怎麼搞的,怎麼沒給家裡回電話啊,我忘了,卡爾曲尕是一個電話根本沒信號,通電只是每晚10:00-12:00,而且是自發電的地方,向生態要環境,為了更好的保持生態平衡,聽說卡爾曲尕鄉已接到政府生態治理規劃的通知,要把這個鄉搬到縣附近的農耕區。退耕還草、退居還林。該慶幸此一去也許是今生的絕唱,這裡我將不會再去第二次了,流浪的起點是靜止,流浪的終點還是靜止。

附記:人物篇

此行除了與絲路游雜志社社長段離謀面之外,還聆聽了新疆樓蘭學會副會長,樓蘭美女出土人何德修先生講述的羅布故事。見識了新疆的女子登山第一人李琦女士。

聽不倦未見其人先聞其聲的牧師的歌聲,看不夠軍區總醫院司司的維吾爾舞蹈,還不完藍記者海麗的蒙古大禮,我們結束了此行。

本次活動由(《絲路游》雜志社讀者俱樂部、徒樂人戶外俱樂部、野駱駝戶外運動探險俱樂部)組織,活動隊員:最大年齡新疆新聞攝影家學會會長宋士敬 65歲。最小年齡:塔指廣告中心的小隊員海米,8歲。

2003年10月27日記於庫爾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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