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徽山皖水間(17)、日出清涼台 作者:驛路牧歌
早早就候在清涼台上,為的是能看到黃山的日出,因為清涼台上看日出,是黃山的絕佳處。
8月初秋的黃山,清晨已感些須涼意襲身,順著台崖徐徐拂來的晨風將淡淡的霧氣拂過面頰,絲絲星星的晶瑩浸潤在因熱切的期盼而微微發燙的臉龐上,沁心也愜意。影影綽綽之間,這縱橫丈余、方正平削的台頂已聚集了很多來此等候看日出的游人。許是與我有著同樣的心境,只見有人影晃動,但一個個都凝神屏息,靜候著這天地間那壯觀也神聖的時刻。扶於這水泥欄杆上,全然不顧及腳下這平台臨危岩而空懸的驚險,所有人的視線不約而同的都集中在那同一個方向,似乎有一種奇妙的東西斂住了人們平素那旁若無人的喧囂聲,一顆顆心都在等待著。而此時,黃山的黎明好輕也好靜,又有這似有若無的霧氣以及霧氣中那略感沁心的涼意,一片幽柔一片清靈。總感覺在人們心中仿佛凝聚著一種被刻意禁錮著的偉力會在某一時刻突然爆發,是如此巧妙地契合著這天地間黎明前的寧靜。這表面的寧靜把所有人的視線凝固在同一方天空,所有人的不同姿態被同一種期待所定格,晨曦朦朧時,可以看到每一張不同的臉龐上都在被朝聖般的虔誠所同化著。誠然,黃山日出肯定是一種美,但我敢說,黃山的黎明由於有這異樣的期待,同樣也是一種美,只是自己無法言明。相信若有後來者當用心去感受這種美時,定會與我有著同樣的心境。
從清涼台上眺望東方天空,黝黛色的天空上就在那天邊慢慢地浸出像是白色的油彩一樣,冥冥之中仿佛有一只神來之手把籠罩在黃山上空的夜幕輕輕地緩緩撩起,微光初現裡的黃山處在一片混沌之中。隨著天邊魚肚白的逐漸擴大,天地間的亮度在漸漸清明,雖然谷地仍是黑黝黝一片甚麼也分不清,但晨光中的峰尖卻正在紛紛透出夜幕,橫空如碧玉鑲嵌而出,晶瑩著,通透著。。。。。。
天地間的光線在開始亮透,天邊出現了薄薄的雲層,霧靄汽露在悄悄消退,峰的輪廓崖的形狀愈加明顯,眼前那似犬牙交錯的石筍杠上,清晰地展現出那惟妙惟肖的“十八羅漢朝南海”的景觀,游人中已有略微的騷動。這樣的時刻,東方天際也在加快了它色彩變幻的進程,由灰白變銀白變黃變橙變紫變紅,似乎就在那一剎那間,伴著成千上百個聲音發出一致的驚呼,人群騷動起來了。剛才還是凝神屏息的寂靜,此時已變成了驚呼的海洋,同一種期盼的心在發出著不同聲音的呼喊。在人群的躍動中,東方天際在魔幻般地變幻著,在那個探出的小紅點處,慢慢地變成天下最美最鮮的弧型紅線,繼而變為舌型的紅斑,先是小半個、半個、大半個,霎時整個一跳,太陽整個躍了出來。這一跳圓融了天地間萬事萬物的期待,歡愉著凡塵中芸芸眾生的心與眼。這黃山的日出,一經躍出山尖,就義無返顧地離開托起它的山峰,頓時萬道霞光嘩啦啦地潑灑下來,剛才還是一灰千傾的那峰峰壑壑,此時便滿山遍野蒸騰起了潮潤也清麗的光華,像是被水洗過,是那樣的通切那樣的透明。回首在這旭日光華下的黃山,有片片的晨霧稀稀疏疏地漫著,座座的山峰酷似那海中的峰島,那統領群峰的蓮花峰經過這旭日光華的塗染,折射出橘紅色的輝光,顯得是那樣的輝煌奪目,像是在那萬傾的大海中傲然獨放的一株清蓮,給這黃山的早晨陡然地增添了無比的神韻。
我覺著,與其說黃山的日出是一種震撼,不如說是一種美麗。它美的是那樣的不事張揚,那樣的天然無雕飾。在這清晨的陽光下,這秀麗的黃山白練繞峰,像是有仙子在用那道道的金色光線編織著一個五彩斑斕的夢幻,這黃山的日出也就洗盡了歲月的鉛華,年復一年,日復一日地穿行在這夢幻之中。今天雖然自己感受到的只是這樣的一個瞬間,但卻成了自己心中對黃山永恆的祭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