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徽山皖水間(22)、遭遇飛來石 作者:驛路牧歌
我覺著到黃山,有三處必須去看,這就是玉屏樓前的迎客松、散花塢裡的夢筆生花,以及平天杠西的飛來石。還是在光明頂縱覽黃山雲海時,導游就告知,在西北方向的雲海深處就是黃山那神奇的飛來石。從始信峰下來,過白鵝嶺又折回光明頂,沿蜿蜒伸展於峰壑之間的石蹬路一路攀登而去,到達飛來石時已是午後時分。
沿著陡峭的石階山路拐過一座石壁,一塊巨石似一座小山似的撲入眼簾,舉首仰望像是壓在頭頂之上。據說這巨石寬7米,高15米,厚2米多,重達約200多噸。注目凝視,巨石竟與它的基坐平台的接觸面是那樣的小,像是從天外飛落崖山,所以被人稱為“飛來石”。
相傳在遠古洪荒時期,女媧煉石補天,剩下兩塊沒有派上用場的頑石,一塊被丟落在大荒山青埂峰下,另一塊就被丟落在黃山這平天杠西端的群峰之間。去年我在遼寧鞍山的千山旅行時,就見到過千山的那塊飛來石,巧合的是人們把千山就稱為塞北的黃山。今天來到黃山,置身此情此景之中,感覺遠在那千裡之外的塞外千山到更像是那遠古傳說中的大荒山。當年曹雪芹在寫那部巨著《紅樓夢》時,曾說大荒山青埂峰下的那塊石頭後投胎賈府,它便是那銜玉而生的痴人賈寶玉了。曹雪芹的身世與千山有關,不知道他看到過這黃山的飛來石沒有,但我相信他肯定看到過千山的飛來石。只是我在看了千山的飛來石之後今天再來看這黃山的飛來石,卻真真切切地感到黃山的飛來石較之千山的飛來石更神奇也更絕妙,難怪當年拍電視劇《紅樓夢》的人沒有找到青埂峰下的那塊飛來石,就用黃山上的這塊飛來石做替身了。
秋日斜陽的金色光線潑灑在那巨石之上,橫空勾勒出那金色的輪廓,在四周彌漫在雲霧繚繞的群峰的映襯下,為這巨石平添了不盡的空靈。有僅容一人通過的石階路通到那石下的平台,拾階而上來到這飛來石下,人與石、石與崖、崖與壑,一時間竟讓人感覺有一種充斥在這天地間道不明也說不清的神慧湧於心間。
據說這塊巨石與其下的平台原是一體的,只是在億萬年的山體運動中,由於風化、剝蝕,以及冰川流水和重力崩塌,使得其四周岩塊逐漸剝離脫落,與其基坐平台上的連接變得越來越小,以致於到今天變的幾乎為零了。在感受著這大自然鬼斧神工的雄奇偉力之時,我到是更願意接受那神奇的遠古神話傳說。立於這巨石下用心去感悟,似乎就覺著這巨石在遠古時期的某年某月某日飄然而來落於此,千萬年如斯保持著這樣一種恆久的姿態,成就著這黃山最為神奇也最為壯觀的景觀。我想,這其中,若沒有超乎於其外的神力,是遠遠不可的呀。
不知是何人在這巨石上刻下“畫鏡”二字,似是像在向來此的游人揭示如入畫鏡一般吧,但此時此刻立於石旁的我,只是感覺這“畫鏡”裡似乎少了甚麼。雖然回味著這“畫鏡”二字回首眺望四周景色,遠處有峰崖拔地而起,眼前有松石相間而出,腳下有雲吞霧繞之景,到也真像進入畫鏡一般,但手扶平台上的鐵欄杆從這鐵欄杆與巨石的縫隙中側身而過來到這巨石背後眺望,剛才還感覺輕盈如畫的景致卻被一種雄渾奇險所替代。托於巨石的平台在此處竟如刀劈一般懸崖千丈,手扶欄杆探首俯視,不禁讓人驚出一身冷汗。似乎稍向前再挪一下腳步,這平台、這巨石就會連人帶石一起崩然而下,直叫人大氣不敢出。這倒讓我想起古人的詩句:“策杖游滋峰,怕上最高處。知爾是飛來,恐爾復飛去。”我嘆服古人的這種浪漫情懷,但是當你立於這巨石背後的萬丈懸崖之上時,緊貼身邊的有直聳雲天的巨石從頭頂上直壓下來,腳下又是一眼望不到底的萬丈深淵,就在這麼點大的佇立空間裡,一時間感覺全然沒有了那古人的浪漫情懷,不是擔心自己的腳步會驚飛這巨石,而是擔心稍有不慎就會有與石與崖一齊葬身深淵之感,驚起的是一身的毛骨怵然和渾身禁不住的顫栗。原來在旅途多有浪漫之懷的心,此時卻全然沒有了感觸,只感覺大腦中一片空白。好一個“飛來石”,這樣的遭遇這樣的心境刻於旅途,將是自己對這次黃山之旅的一生的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