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pt.22 扎巴鄉—渡口—薩嘎—帕羊今天終於不用這麼拼命往前趕了,領隊批准可以睡得遲些。
說是遲,太陽伯伯也還沒起床,清早的空氣好像被凍住了,我的肺大力抽動方能解凍。吠了一夜的大黑狗們也累了,慵懶的趴在我們的門口,我們經過時連眼皮也不抬。阿彭哥說這些狗特別是藏獒都還有狼的屬性,月圓的夜晚特別躁動不安分。聽得我是心裡一驚一驚的,唱歌的時候也拉著Freda一塊。
喝著牛奶,才知道洛旦師傅昨晚差一點就想解約了。他覺得這一路走得太憋氣,窩囊,從沒受過這麼多氣。如果不是為了他的老朋友,他真不願意跑這一趟!老盧說了好多好話,才把洛旦師傅勸住。原來我們昨晚吃完飯回去後,老盧和洛旦師傅談到大半夜。
9494,啊,那個某某也是,比較過分。他那個人脾氣就是那樣,說話比較難聽,一著急,說出的話對方就難以接受,但心腸還是蠻軟的。洛旦師傅你別往心裡去,時間長你就了解了,不理他就行了。我們七嘴八舌地勸,洛旦師傅說要不是因為你們人好,我就走了,在帕羊給你們另找輛車。
車子在我們議論中不覺就快到渡口,這時,前方能見度突然降低,一片混沌的世界。大塊厚厚的烏雲壓著,霧氣飛速翻滾,再繼續前行,大顆雨珠攜挾著大片白色扯絮般的鵝毛雪花漫天飛舞鋪天蓋地,雨珠摔打在車前窗,凍住,頓時蒙上一層冰窗花。Big Surprise! 見著這突如其來的雨夾雪,我和Freda開心極了,幾欲手舞足蹈。不由唱起王菲的《雪中蓮》: “雪花飄,飄起了多少愛戀;雪花飛,飛起了多少情緣……雪花片片飛,飛滿天!…往事如夢似雲煙,多少的甜蜜多少的懷念,縱然相隔那麼遠,真情永駐在心田,雪花片片飛,飛滿天”。可是下雪對洛旦師傅來說,絲毫不是浪漫的事,這樣的壞天氣會讓輪胎打滑甚至下陷;況且我們的車子沒有空調,需要開窗才不至於令車前窗模糊一片,闖進來的呼嘯寒風會讓本來已經被高原反應折磨的不堪的我們患上感冒。
洛旦師傅眉頭緊蹙,嘰哩咕嚕地念出一段話,用手比劃了一番。說來也奇怪,洛旦師傅咒語一出,不出2公裡,雪沒了。不是慢慢停的那種,是突然沒了。我暗自尋思,咒語難道真的有作用嗎?如果是那樣,好神秘呀,令人想起衛斯理小說裡的奇異事端。但是也許有另一種解釋,那只是過路雪,當我們的車子衝出雲區,雪自然就消失了。呵呵,但是我寧可相信是神秘的力量,因為這裡是西藏。
渡口已經停靠了好些車子,兩邊都有,其中有兩部剛剛轉山回來的東風大卡車。裝扮地猶如花車一般,特別喜氣的樣子。洛旦告訴我們,那些是印度人,要在今天趕到樟木口岸過境,否則他們的簽證快過期了。
人要下車等過渡,氣溫低得駭人,我裡三層外三層地把自己裹得像個粽子。這裡應該是比較長一段水域中水流速度相對平緩,兩岸距離較短的位置。只有一條渡船來回擺渡,上面可以同時容納三輛越野車。等候的空閑,聽說經鄉長確實,昨晚走岔的另一條路竟然是通往巴基斯坦邊境的,那裡有一個黑市,專門交易黑槍、走私野生皮革。咱們差一點就上了賊船了,幸虧洛旦師傅醒覺的早,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上了船,事實證明阿彭哥輸了賭。洛旦師傅說的沒錯,渡船沒有借助任何機械力,僅僅靠水流的力量,擺渡過河。勞動人民真是偉大啊,兩岸固定好橫跨河流的數條鋼纜,渡船兩頭用可收放的鎖鏈固定在鋼纜上,船工只需通過調整鎖鏈的長短松緊程度,配合水流的方向和力度,即可令幾百噸重量的車輛和人發生位移,平穩過渡,而整個過程僅僅耗費不到5分鐘時間。
過得渡來,大家好像修成了正果,完成某一階段性任務,興致頗高。又或是見到了短暫分離的太陽?不得知,反正雨後的驕陽更顯明麗,雲朵也被洗刷的更加潔白,眾人紛紛下去一片沙丘地和湛藍的天空簇擁的雲朵留影。我沒下車,百無聊賴地打著哈欠,把頭轉向另一邊,還是灰蒙蒙霧氣縈繞,什麼也看不見,只是黃黃的小山包被陽光照得發亮。年過半百的老彭聽我建議,也轉過180度,突然像孩子一樣“哇!”了一聲,然後就是伸頭伸手出窗外,對著車後的方向拼命“哢嚓哢嚓”按動快門,我因尊敬長者,也不敢伸出頭去妨礙他的鏡頭,不知道發現了什麼東東。那料到(想到這裡都恨得牙癢癢!!)他說了句什麼:“姑娘,你知道那裡有什麼?”有什麼啊,我伸出頭遠望,哇塞!我的乖乖,就在我們衝出來的雨帶那裡,一道美麗的彩虹橫空出世,在烏雲翻滾的草原上像出水的芙蓉艷麗無比,動人至極。太美啦,沒想到還真讓我撞見了。老彭同志太自私,自己先抓拍一陣,這才通知我。哼!
薩嘎真是個好地方啊。有郵局有水果有川菜館有熱水洗手,我發現,隨著不斷地行進,我對生活的物質要求越來越低了。有時候,居然為了一個干淨的廁所而欣喜萬分。酸湯魚實在太好吃,連駐守的官兵都挺拔帥氣—呵呵,我好像又陷入思維跳躍的狀態。
他們去加油,順便去瞧瞧聞名已久有三個老婆的油站掌門人。方圓數百裡就這麼個油站,價錢倒也公道,就是壟斷;因為油站就他一個人,逢周末必關門,怎麼敲也不開。遇上心情不佳,就是塞錢也沒用,你就等著干著急吧。
等我們差不多吃完飯的時候,去加油的回來了,饒有興致地同我們講究竟看到幾個老婆。50元的紅包,這個價錢搞掂的,已經算是便宜。飯畢,我們從薩嘎絕塵而去。
途徑仲巴縣,全國海拔最高的縣城,有4750米。我注意到鹽堿地生長著大片植物,紅紅黃黃地煞是好看。雪山在我們的左側,可我們似乎對這樣的景色開始麻木,熟視而無睹。天又陰沉下來。
晚上住帕羊,我掏了些鉛筆和糖果分給雙眼充滿渴望的孩子們。
院子中央有一口井,井邊上支著一根木樁,不粗且短,繞著一條長麻繩,繩子的另一頭在水井裡面,拴著的是一個用羊皮縫合成錐狀的皮袋子。打水要講技巧,還有速度。重重地抖落幾下繩子,先讓皮袋浸入水中,等上幾秒,水灌入皮袋子,掂量著差不多了,再快速地將繩提起,不然一路滴滴嗒嗒的,羊皮水袋到了手上就漏得不剩幾口水咯。
晚飯後大家的興致實在高,鬧著要讓洛旦師傅唱歌表演節目,而且每人都得出節目。洛旦師傅也沒推托,筷子敲著飯碗伴奏,來了一首《在北京的金山上》,大伙也跟著巴扎嘿熱鬧了半天。接著又幫老彭同志唱了首林芝地區的藏族民歌,我和Freda合唱《橄欖樹》,朱哥哥單曲,Dustin“摸魚”太極,Panda夫妻二人轉,還有老盧夫婦的豫劇唱段和北京笑話。
所有人都輪完一遍,仔細琢磨著怎麼丟了個人,仔細一找,發現那人貓在角落,啪塔啪塔過煙癮呢。阿彭哥大賴皮,死活不願意獻藝,讓他唱首歌比登天還難。磨嘰半天,惹得大伙就要想拿盤子砸他。最後一致決定通過,明天為車減負,不讓阿彭哥上車。嘻嘻哈哈地,這一晚又鬧將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