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奶一般的牛奶海牛奶海不是牛奶的顏色,她是藍色的。
幾番上馬下馬,趟山澗,越陡坡,踏泥濘,幾經艱難,牛奶海終於呈現曼妙的一角。
她就在那裡!全然不顧高山反應,奔跑過去,在離她還有幾米的地方停下來,一步一步地靠近。她就在那裡!接近一個圓形,可又幾分似扇形。最外面一圈許是細沙,乳白地,像是給湖面鑲了邊;邊界很明顯,沒有漸變的顏色,倏地只剩下藍,也許用蘭更雅致些。
那麼優雅的藍,溫潤潔淨,一塵不染,這幾十米直徑的湖水簡直要把人都融化。軟軟的,滑滑的,像綢緞一樣泛著高貴的光彩。湖水安靜的像個熟睡的嬰兒,而雪山把她枕在掌心上。嬌嫩的藍,仿佛輕呵一口氣就溶了。這真是一個可以坐下來發一下午呆的好地方。
原來,起初我想錯了。牛奶海根本不是白色的,但為什麼又叫牛奶海呢。現在我看到她,才明白許是她有如牛奶一般的純淨濃稠軟滑的美感動了藏民吧。
那種藍,讓人看一眼便今世不能忘。
艱難五色海
這是一場體力的考驗。我一直咬牙強忍淚水,要留待見到五色的那一刻方才落下,以表示激動,敬畏聖潔。
垂直距離三、四百米,這換在低海拔,也就是蹭蹭蹭幾下子的事兒;可是現在是4500米的高度,更別提在爬坡了。大於七十度斜角的坡,真的是在“爬”—手腳並用,也不得在上行幾米之後停下來,坐在突兀的大石塊大口喘氣調整呼吸,等瘋狂的心跳稍微平息幾分,再做下一輪的努力。
在你根本沒有總體認識的時候,三四百米在意識裡絕對不止三四百米,往上仰望就仿如登天梯,而盡頭就在那雲端處。我不停地問同伴,還有多遠啊還有多遠啊。他總是指著幾米開外的另一塊大石頭,對我說,下一個目標是那裡。
這整段距離被分割成七、八個石頭攻堅階段,眼看牛奶海逐漸縮小呈一個碟子,人群變成密密的螞蟻般大小,我想著就算我不能見到五色海,我也認了。
不到9點半開始爬坡,用了差不多1個半小時,途中行行歇歇,10點半過我站在的高度讓我能夠清清楚楚地一覽五色海全貌。說實話,她不及牛奶海婀娜。她也叫五色海,卻不及黃龍那個同名海柔情,甚至比不上九寨溝隨意一個海子的色彩。可是,高山賦予了她不一樣的神韻,仙乃日的背後,霧氣升騰,宛如仙景。湖水映出仙乃日美麗的面龐,白雪映襯出點點波光。
空蕩的虛無,純潔。
據說,去亞丁能看到五色海並折返的游人不到一半,大多數人因為高山反應或者時間原因而放棄。為了這,我心裡著實美了一陣。眼淚還是流下來了。
接著馬不停蹄趕下山,至洛絨牛場,至山下管理處,與3點半前來接應的司機碰頭,6點趕至稻城。這是後話了。
三枯主雪山
系佛名,說的是仙乃日、央邁勇和夏諾多吉三座神山。在藏傳佛教中,他們分別代表觀世音菩薩、文殊菩薩和金剛手菩薩。
入得亞丁保護區的大門,繼而繞過數道彎,行至半山有一片燒焦的枯木林。這裡,欣賞雪山的最佳位置之一,能將兩座神山遠遠地盡收眼底。仙乃日氣宇軒昂,央神體態雍容,一左一右,一前一後。
司機連稱我運氣好的不一般,剛到就立馬看到全貌的人實屬不多見,即便是他們本地人。心中暗喜,卻不敢外露,自然明白這天機不可泄漏的道理,且等下午的重頭戲開場。自己的體能太差,反應之劇早在珠峰領教過,但求神山額外眷顧,網開一面。
天空格外晴朗,雲朵也極富動感,當下好心情。
在大自然營地隨便對付了點,管理處牽了馬,向牛場進發。一路都水泥小道,蜿蜒貫穿整個山林,已經超出想像,讓我大為驚訝呢。
途中必經衝古寺,我的坐騎帶著我上山朝聖仙乃日。下了馬頭暈目眩,強烈的紫外線灼得雙眼生疼,而仙乃日就那樣巍峨地立在天地間。這裡的雪山與西藏很不同,即使4000米以上的海拔植被依然豐富,還有很多高大挺拔俊美從容的松柏,蒼綠與藍天雪山交相輝映,賞心悅目,也使得氧氣含量充足,高山反應不那麼劇烈。
怔怔地,又發了一會呆,就下山了。騎在馬背上,一直回頭望,望見仙乃日悄悄扯些雲彩遮住臉。
接著前往洛絨牛場,拜見文殊菩薩。菩薩始終不願以真面目示人,大團的雲聚攏不散。快到的時候,天色漸暗,頭頂堆積了大片烏雲。同行的人很是擔心第二天的狀況。我暗想,菩薩一定是等我明天最近距離去見她呢,嗯,一定的,睡去。
想法應驗了。翌日,晨曦中萬裡碧空。昨夜的烏雲統統不見蹤跡。想必峰頂風很大,秀氣的尖頂被吹起一幅旗幟,仍舊看不真切,猶抱琵琶半遮面。
我出發了,向著牛奶海和五色海。沿途,鳥語花香。央邁勇展開裙幅,倒影映在沼澤中,似真亦幻。旗幟時大時小,可就是不肯停歇,反而一旁的夏神,小伙子不錯,山峰在日光下通體發亮。
埡口。距離央邁勇最近的地方。
風突然打住了。峰頂的雪霧一下子揮落。
就那麼一小會兒,我看到 — 好美,美的無法用言語描述。任何言語的形容都是空泛乏力的,是褻瀆。我又一次感覺要窒息了。就差跪倒在央邁勇的腳下。
離開稻城的那天清晨,聽說頭天半夜剛到七部大客。回首,亞丁的方向,雲,密不透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