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1999—2000年中的長途旅行,毋庸置疑,改變了我的一貫生活基調,奠定了也許是一生的生活方式。那就是,沒有旅行就根本不行,為了旅行,我必須一年一年地活下去;在本土旅行生活中,體驗各地不同的民俗,感受四季特有的韻情,也逐漸使我成為了一名愛國者。我從2000年9月開始整理撰寫夏季旅行的日記,陸續在攜程網上發表,直到次年2月寫完總共50多篇的游記。以此為契機,我結交了攜程社區網管山佳、魚頭,以及活躍在攜程各個欄目的版主和熱心朋友。在這種狀態下,我策劃了到當時並不知名的烏鎮作新年旅行,在攜程的結伴同游上發出了邀請貼。因為選擇的目的地是大家從未去過的江南小鎮,計劃中又有放鞭炮、提燈籠、做游戲、交換新年禮物等有趣情節,再加上素有人緣的喬亮、徐梅的助勢,輕易就糾合了20人的龐大隊伍。
除夕之夜,我們在烏鎮鎮上臨河的九江樓飲酒作樂,女兒紅、自釀老白酒、啤酒等美味相繼奉上,我這個旅行團長慘被灌倒,領導權只得拱手讓給喬亮,以繼續子夜的新年慶祝活動。在半夢半醒中,我倚在門欄,目睹了爆竹升空,綻放出千顆碎星的瑰麗景像。
喬亮有一句名言令我啼笑皆非,“sadrosed請大家一起去新年旅行的目的,實際是陪他過生日”。我從未作此想,每年的新年旅行,莫如看成是使自己幸福、為自己所舉行的一種獨特儀式。
2002年的新年旅行,我和喬亮相約去了以國清寺著名的佛國名勝天台山,一行諸君中同去過烏鎮的還有flixs、小錢等人,更喜出望外的是,與我同一天生日的山佳實現了諾言,也參加了此次旅行。除夕夜,我們在天台山腳下別具一格的花麥地旅店入住,照例在游戲、焰火、談天說地中度過又一個新年。
次日一覺醒來,七點起床,八點出發,朝陽下天台山群峰明媚。我們在香火鼎盛的國清寺作了新年拜祭後,驅車來到徐霞客為之傾倒的名勝石梁飛瀑,只見30米高處一巨石架山坳間,瀑布從巨石下面穿出,曲折三次,勢不可擋。循溪瀑而下,水勢因河面變寬而趨平緩,水聲淙淙,清脆悅耳。這些從山嶺中流淌而來的溪水,呈青黑色,飽含著寒冬的嚴峻,河灘中抹在白石子上的陽光顯現出清冷的美感。
不知何時起,我的腳步常常離開現實,在虛空中浮游。厭倦城市生活的情緒時不時地湧現,旅行的願望強烈到成為一種到山間避世隱居的想法;然而,人在現實面前總會有一些責任或使命感,我必須有所妥協,於是把這種想法定格在60歲以後。
2003年的元旦正逢星期三,我留在家裡未作新年旅行,也正因為如此,我感到那段時期的思想極度貧乏。城市的生活越來越顯得乏善可陳,看不到蔚藍的天空和美麗的雲彩,就連四季也無法鮮明地得以體現,簡直可以用荒涼來形容。然而,相比對城市生活的興味日趨淡薄,我對於旅行的願望和自覺則更為堅定。
2004年的新年元旦,我選擇了泰順的廊橋作為旅行地,對於我和空一來說,這是本應在半年前就去成的地方,如今得償所願。喬亮君則因為職業的關系無法同行,的確令人惋惜,在此只能祝福他早日達成長久以來的這個心願。
回首以往,歷年的新年旅行於我有著非凡的意義,是從青春期走向成熟的分界嶺,那些記憶中不同的風物、不同的人和事,漫無目的的旅途思索,使我的人生變得多姿多彩,令我感到生活在中國的美好。即使在城市裡,我也總在各種場合不由生出旅途的思念之情,是西域街道上膚色迥異的人群,是戈壁沙漠中殘垣斷壁的故城,有江西丘陵的一派田園風光,也有長白山脈的一片雪國景像。每當回憶起這些畫面,我總會萌發出一種心心相印的激情,這是我個人的幸運,別人肯定也有著其獨自的幸運。
新年旅行,與其說是我在尋找那些千變萬化、適時適情的自然風景,不如說是神佛所賜予的禮物,這就是我的實際感受。我並不迷信,卻越來越相信新年旅行將為我帶來一年的幸運。
(記於04年1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