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蟲”的篝火晚會到達露營地——這是一片背靠山坡,有兩條小溪環抱的開闊草地,隊友們已經開始安營扎寨了。很多人取出地墊,充好氣,在草地上鋪開,舒舒服服地往上面一躺,開始享受起“日光浴”來。已經是下午的三、四點鐘,陽光也不那麼強烈了。
幾個愛好攝影的隊友早已經按捺不住,瞪大了他們“發現美的眼睛”,在營地周圍尋覓佳景。一時間,“喀嚓”的快門聲不絕於耳。一位大姐也展開畫布開始現場寫生。還有幾個女孩子要溯溪而上,去尋幽探秘,一路笑著、叫著遠去了。這邊,馬哥們也已經搭起了帳篷,生上火,架起了大鍋,開始准備幾十個人的晚餐。古天樂”也正和同伴們在草地上且走且吃,悠然自得,一幅人閑馬安的景像。
太陽很快下山了,天色漸暗。馬哥們已經將晚餐張羅好了,牛肉煮面片,不像是藏族風味,倒像是清真菜——因為松潘是漢藏羌回雜居,多多少少會有些互相融合吧。這幾個馬哥估計平時也是不怎麼下廚的主兒——手藝一般般,我吃了一碗,面片只能說煮得不 難吃。
一撥人鬧哄哄地吃完面片,再在營地周圍轉轉,天就已經盡黑,氣溫很快降了下來。這時候壓軸戲開場:藏式鍋莊篝火晚會。我這幾年來往於阿壩各地次數較多,篝火晚會參加得不少,藏式羌式鍋莊都會一些,這對於我吸引力不大。但是由於有了鄧周和馬哥他們的傾情加入,地道的藏族風情頃刻間自然流露出來——這種熱烈奔放是其它景區那些800元錢一台的演出性質的懶洋洋的“篝火晚會”絕對沒法比的。
一場鍋莊跳得人身上微微冒汗,那頭肥羊也早已烤得皮酥肉嫩,滋滋冒油。馬哥們直接抽出藏刀,將羊肉切下,分給我們。恩,雖然說淡點鹽,味道還是VERY
DELICIOUS的。
吃了烤羊,這一天最意外搞笑的節目——對歌,開始了。規則很簡單,兩組人唱歌可以各唱各的,內容不要求上下相銜接,但是每一首歌至少要唱5句以上,而且在對方唱完5秒鐘之內必須接上去,按說這個樣子當個劉三姐也是不難的——如果犯規,懲罰是按藏族的做法:篩糠——幾個壯小伙把你抬起來,不斷拋向天空。
對歌一開始,雙方都絞盡腦汁,先是把我們國家自建國以來所搜集、創作、整理的民歌一一唱了個遍,然後是各個歷史時期流傳下來的革命歌曲、改革開放以來的影視歌曲、原創金曲、港台歌曲……終於到了國歌、國際歌、外國名歌、兒歌也都上了……對歌越來越激烈,人人唱得面紅耳赤,節奏越來越快!終於,在一陣極短的沉默後,對方陣營裡爆發出整齊而響亮的歌聲:“我們是害蟲!我們是害蟲!……”
於是一陣爆笑,對歌再也對不下去了。
最難忘的露營經歷
鍋莊也跳了,烤羊也吃了,歌也唱夠了。馬哥們又端來熱騰騰的牛骨湯,說是喝了暖身。我這才覺得,離篝火稍遠一點,就會感覺到寒意,呼出的氣出口就變成白霧!再看,身邊早已經有怕冷的女孩子借了馬哥們的藏袍把自己緊裹起來。
這麼冷,還是快睡覺吧……
隊友們紛紛回到帳篷了,但是帳篷也不夠用。馬哥們找了一間牧人小屋(就是前面提到的那種牛糞房子)讓我們棲身。進去之後發現並沒有什麼異味,只有一股淡淡的煙火味,不用說那是在屋中的小火塘裡燒柴留下的。唉,還可以生火取暖,好也!選了一個最靠近火塘的好口岸鋪上氣墊,鑽進睡袋,一靜下來才知道果然冷得發抖。這次的贊助商為我們提供的睡袋有羽絨和棉質兩種,羽絨的不用說要優先分發給女士,我們只能用棉質的,保暖效果自然大打折扣。
唉,在這種情況下睡覺真是一種煎熬啊!我平均一個小時凍醒一回,而且在我第一次凍醒的時候就發現我的精神支柱——火塘裡的火,已經滅了!再往後我就一直想起古墓派的寒玉床。有史以來我第一次如此強烈地盼望天亮,不知道當年國統區的人民盼解放的心情有沒有我這麼強烈。
在凍醒了那麼五六次之後,終於從那個呼呼刮著冷風的窗口瞟見天色微明了。但是新的問題是我窩在睡袋裡面又不想起來了——外面一定比睡袋裡面還冷!
要是能睡到太陽出來就好了,我想。
突然聽得有人在外面驚叫:“啊!!下雪了!!”我連忙爬起來,冷也忘了,最快速度穿好衣服衝出去。當真是“胡天六月就飛雪”嗎?我想。
果然四野裡一片白茫茫,草地上、半山坡上、樹枝和樹葉上,全是。卻不是雪,而是霜!山谷裡還有一層薄薄的紗一般的晨霧。吸一口氣,冷冷的,肺很不舒服,風也成了刀子。這哪裡是初秋,簡直是隆冬嘛!
帳篷那邊,許多隊友都已經起來了,遠遠望去,活生生一個逐水草而居的游牧部落的生活畫卷:有人在燒鍋造飯、有人在河邊洗漱、有人四處走動、人聲嘈雜,偶爾馬也湊熱鬧地叫上幾聲,好不熱鬧。
到河邊去洗臉,好家伙,手一伸到水裡你立刻覺得那雙手已經凍得沒了知覺,不知道是誰的手了,擰帕子這麼簡單的動作都不聽使喚。
回頭問了幾個隊友,才知道他們昨晚的日子也不好過——大部分人與我有著同樣慘痛經歷;比我更慘的也大有人在:有幾位老兄冷得睡不著,干脆起來摸黑踢足球——結果把球都踢破了(那只從成都帶去的球本身氣加得很足,到了高海拔低氣壓的地方,內膽壓力太大也是一個原因);另外幾個女生則圍著火堆徹夜長談——其中一位卻意外發現自己頗有生火的天賦。
說起昨夜的露營經歷,大家都覺得這是“COOL”得——不,應該說是“COLD”得最難忘的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