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十夜1)
從西藏回來的連續幾個晚上都在做同樣的夢,夢的背景是藍得通透的天空、一大團一大團潔白如蠶絲的雲朵,而我和哥就在這樣的藍和這樣的白裡不分晝夜地奔波,那腳步,竟似永無停息的跡像。
我真的是累了,我想。
而回來後的那幾天,一直是陰雨連綿,我不由得懷念起那些陽光燦爛的日子,那令我瘦掉四斤的“十天十夜”。
第一天&第一夜 03/12/26
為了充分體現“在路上”的偉大精神,我和哥決定走青藏線入藏。我們兄妹的宏偉目標是自駕車走遍高原,這次,只是去熱身與熟悉路線罷了。
哥發來行程:上海——蘭州——格爾木——拉薩
蘭州?為什麼是蘭州而不是西寧?我疑惑不解。
哥解釋說他是利用網上一個很先進的系統來做的行程,你只要輸入目的地,系統很快就會為你設計一個最快到達的路線。根據系統提示,走蘭州要比西寧來得快。
我心裡還是有個問號:“既然走蘭州快,那為何那些驢子們都走西寧而不走蘭州呢?”
雖然這個問號越來越大,我還是聽了哥的。原因很簡單:哥是老驢,我是菜驢,通常菜驢對老驢都存在著盲目崇拜的傾向。
盡管後來的事實證明:這樣的崇拜確實是盲目的。
下午3:40,終於坐在K116的臥鋪車廂內,火車鳴笛的聲音,在我聽來仿佛勝利的號角。
老板上午還氣急敗壞地對我吼:“你1月2號一定得給我回來!!!”
我一臉媚笑地答應著,心裡卻是冷笑加獰笑:“怎麼可能?有本事您老到西藏把我揪回來,嘿嘿!”
這好不容易撒出去的蹄子,若不好好撒撒歡,能那麼容易就揪回來嗎?
扳著手指頭加腳指頭算來算去還是差一天假,正在我愁眉不展之時,人事部經理在我耳邊忽悠了一句不是還有一天有薪病假嗎?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我忙不迭地打電話給Jane讓她1月3號那天以我名義去醫院請天病假。
“可是,可是我沒病啊?”
“你就說你那個來了,肚子痛嘛!”
“能行嗎?那個,那個醫生會不會要檢查?”
“除非那個醫生自己有病。”
“好,我干!”Jane的聲音義憤填膺,一副為朋友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的樣子。
一切安排妥當,在這場剝削與反剝削的鬥爭中我以壓倒一切的優勢取得最後的勝利。
想到這,我坐在K116潔白的鋪上,一臉壞笑。
火車上的時光是閑適而散漫的。
零食和書,一杯清茶,就組成了火車上的幸福時光。
哥說他喜歡坐火車的感覺,很有“在路上”的感覺。
哥在車廂那邊看火車時刻表,我躺在鋪上看書。
哥走到我身邊,心懷鬼胎的樣子:“告訴你一件很不幸的事,你要做好心理准備。”
我疑惑地抬起頭,旅程剛開始,能有什麼不幸的事呢?
“我們明天下午6點多到蘭州,根據系統反映的時刻表,我們可以接上晚上9點從蘭州到格爾木的火車。可是,可是我剛才看火車上的時刻表,那班列車早在2000年就從9點提前到下午5點了,這就意味著我們不得不在蘭州逗留一晚”。
我心裡咯噔一下,一想到好不容易與資本家鬥智鬥勇而得來的假期又有一天要耽擱在路上,我心如刀絞啊!
“以後,以後剝奪你做行程的權利!”
哥笑了:“隨遇而安吧!出門在外,經常會遇到各種意外的狀況,我們只能隨遇而安。”
哥一副天塌下來當被蓋的樣子。得,他還有理。
遇也遇了,不安又能咋地?偶也只能化悲痛為神往了。
於是,在這開往蘭州的火車上,我開始看網上打下來的關於西藏的片段:布達拉、羊湖、納木錯…
就讓我的心先去一步吧!
我的身體,還要在蘭州呆一晚。
我的嘴巴,還要嘗嘗正宗的蘭州拉面。
車窗外天色已黑,隔壁的鋪上已傳來一陣陣押韻的呼嚕聲。
我還沒睡意,躺在鋪上翻那本Shelley給我快遞過來的韓國小說《七朵水仙花》。
隨手翻了幾頁,惡俗!典型的韓國愛情,不是瞎眼就是死亡。
轉而翻Jane貢獻的那本Richard Matheson 的《What dreams may come?》。
熄燈了,車廂內一片沉寂。
黑暗中,我伸了個懶腰。
車輪隆隆地往前滾,下一個驛站,不知又是哪個?
車窗外似有星光閃爍,我的眼光追隨著星光。
我跋山涉水,我歷經艱險。
可是,真的沒有路能通向你嗎?
我在星光中沉沉睡去。
在這個奔赴天堂的夜晚,
What dreams may co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