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算是安撫了他們,那司機也上了車,他也完成了和打電話那漢子的交易,我們的心情都是心安理得的,所以我們的行程充滿了輕松的氣氛。俞老弟怕熱,就爭著坐司機副座的位置,半道還脫了上半身的衣服,一身白肉直幌得我們後面幾個睜不開眼,還不時的和司機在嘮嗑。我心裡明白,這小樣的怕死,惟恐司機沒人答理,時間長了犯困,錯把油門當剎車,把車直接開溝裡。
也管不了那麼多,上了車我就想睡覺,這是我的習慣,要真把車開溝裡也只能隨它去了,時不時的顛簸加劇了我的睡意,一路上的過程全淹沒在我的睡夢裡。
等我醒來的時候,已是一個小時以後了,弟兄幾個東倒西歪各自在夢鄉裡沉醉著,只有老毛子瞪著眼睛楞楞地看著前面。前座的俞老弟早也進入了夢境,耷拉著腦袋靠著一側的門上,上半身依然精赤著,最可氣的是居然淌著半拉哈喇子,順著下巴滴在胸口,我估計這小子睡夢裡還在翡翠池裡游得歡呢。我現在明白為什麼老毛子會楞楞地朝前看,原來他是在瞧著俞老弟的哈喇子發愣呢。
也沒好意思叫醒俞老弟,就讓他自生自滅了。和老毛子聊了會兒天,外面的光線漸漸暗淡了下來,我們已從山區來到了平原,一路上的車輛漸漸多了,路邊的農舍也漸漸多了,我們應該離宏村不遠了。
由於是從黃山後山下來,我們一行直接從後面進入宏村地界,司機本打算開到村前南湖邊,被我喝止住。早就聽聞司機拉客有回扣,我自然多了一份心思,這宏村我曾來過,知道村西另有進出口,而且看管不是很嚴,估計混個把人進去應該沒問題。
讓司機停在村西口,也不讓他把車停橋對面,我們一行下了車,銀貨兩訖,那司機也沒羅嗦,遇上像我這樣的只能算他倒霉,不過我們還是照顧了他的生意,我們花的都是辛苦賺來的錢,能省就省是我們的宗旨。
下了車看時間18:00時不到,快馬晨光見外面熱鬧叫著住村外,被我攔住,“再熱鬧能賽過上海啊?我們是來游玩的,不是尋開心的,晚上住村裡。”老毛子和俞老弟在邊上應和著,連連稱是,顧黑子沒言語,估計也同意我的說法。
橋另一頭豎一售票口,我熟悉那裡,這個時候估計不會有人。橋上人來人往倒也熱鬧,我悄悄把弟兄幾個聚攏了,說道:“現在這個時候管得不是很緊,但我們如果就這樣朝裡面去一定有人攔著讓我們買票。我們這大包小包的太顯眼,待會兒黑子和晨光空身朝裡面闖,記著別慌張,盡量朝人堆裡扎,萬一讓人攔住就說是已經住下的,告訴他們就住在樹人堂汪老板那兒。你倆身上沒行李估計不會有人注意,記著千萬別慌張!”
俞老弟問道:“那我們怎麼辦啊?”
考慮到顧黑子人黑,快馬晨光人小,他倆都不會太顯眼,所以我讓他們偷著進去。這要讓俞老弟去,就他那身細皮嫩肉,一准讓人識破了。其實老毛子苦大仇深的樣子也能混上一回,不過考慮到萬一讓人逮住,他臨時一木訥,不就壞事了。再說,還有這些背包要帶進去,也不像只兩個人的行李,所以,我們三個老點的就大大方方買票進去,這樣不容易讓人識破。把想法一說,弟兄幾個自然叫好,能夠省倆銀子的勾當,只要是驢子都干得出來。
我的想法很快就實現了,顧黑子和快馬晨光順利地混入村中,也沒見有人出來訊問。我們三人拿著行李大模大樣朝橋那頭走去,果不出我所料,才踏過橋面,倆精壯漢子鬼魅似的冒了出來,吆喝著讓我們買票。
托非典的福,我們享受了七折的優惠,托老天的福,我們又省了兩個人的門票,今天是令人高興的日子,得了太多便宜的我們已經滋生了今晚徹底腐敗的決心。
宏村的規模也不是很大,已經來過一次的我對於村中的一切還是那麼熟悉。五個人重新聚在一起,我帶領著直接奔樹人堂而去,途中見一西瓜攤上西瓜挺水靈,掏錢整了兩個,留著晚上享用。
其實許多驢子來宏村都會住進居善堂,主要是網上推薦得實在厲害。我第一次來的時候也特地在那裡參觀過,環境還真的不錯,包吃包住價格也不算離譜,但人實在是多,到宏村來就是為了圖個清靜,太鬧反而影響了自己的初衷,所以我最終還是選擇了樹人堂,盡管價格比居善堂略貴,可非常值得,環境幽雅,鳥語花香,在這裡住上兩三天就是沒事發呆也值得。
七拐八彎在村裡穿行,弟兄幾個仿佛劉姥姥進了大觀院,頓時沒了方向感。見我熟門熟路走路都不帶問的,老毛子感嘆著:“老方,你到底來過幾回了?我看你大概是這裡的村民了,咋就這麼熟呢?”
我笑了,這就是老驢和菜驢的區別,“實話告訴你,我真只來過一回。不過住了倆晚上,這村裡村外我都摸了個遍,能夠踩點的地方我一個都沒漏下,不就是為了今天帶大伙來玩嘛。”說完這番話我有些後悔,怎麼感覺我是一賊似的,我先聲明,那次宏村如果正好缺啥少啥的跟我沒關系,我只是衝著宏村的美色而來的,最多只能算劫色。
一行人在我的帶領下直接來到樹人堂,進院子正巧迎面看見樹人堂的主人汪老板。
“汪老板,還記得我嗎?”我得考考主人的記性。
“啊喲,貴客哎!是老方,我沒記錯吧。”汪老板看見我都沒細想,我肚子裡都犯疑了,他咋就想也不想呢?難道吃這碗飯的都這麼好記性?要不就是自打我上次來過後,就壓根再沒第二個客人來過,所以他對我印像才會這麼深?再者就是我上次來過後,他院裡少了啥貴重物件,所以時時刻刻惦記著我,指望著我下次來時可以連本帶息向我討教?
“汪老板真是好記性哎!都不打個嗝楞就把我認出來了,我還真服了你了。”想歸想,我面上還得客氣著,不過我真是從心裡佩服他,我是一驢子,又沒啥驚人的模樣,才住過兩天,這汪老板便能鉚通緝令似的盯死我,我能不服嘛?
“客氣客氣,這主要是老方夫人美貌過人,加上你上次幫我識破倆江湖騙子,所以我特別記著你哎。”這回汪老板說的是實話,老方夫人確實美貌過人,至少比我老方強上何止千萬倍。那倆江湖騙子的事也挺笑話人的,我後面會提到,就先不在這裡細表。
彼此客氣了一番,汪老板將我們迎進裡院,開了兩個房間,還沒等我開口,先說道:“老方,這次你帶人來,是看得起我汪某人。咱倆也說得來,我也知道你的脾氣,全部照原價打七折,你們離開的時候算總帳。”
“你還都記著啊?行,就這麼招了!”能在樹人堂享受這個價格的估計沒有幾人,打七折!這回我又賺大了,晚上飯桌上又能多添幾道菜了。今天是啥好事都衝著我們來,我高接低擋都來不及招架了,俞老弟好像有些不明白,悄悄問道:“算啥總帳啊?”
“大凡出門在外住店吃飯在一個地方,我一般都會在離開的時候才和老板算總帳,這樣還可以盡量再去頭掐尾砍掉些銀子。你想啊,主人想多做你的生意,就得想法子多留你一時,一筆一筆結算,他是能賺你的就賺你的,照死裡算計你。你索性大度一點,一樣一樣的消費,到最後和他算總帳,也往死裡算計他,那時候狠的是你,信不信由你,反正我就是這麼干的,總能撈到實的。”給菜驢傳授經驗是一個老驢的職責,我很認真地對俞老弟說著,他一個勁點頭的樣子讓我聯想到驢拉磨時那驢頭不停磕落時的情形。
樹人堂的房間全在二樓,出門圍著一圈美人靠,中間院子種栽著兩棵桂花樹,都已經高過房檐,一角橫著一人來高的石碾子,特別吸引游客的眼球。汪老板挺會收拾,還整了一水池子養魚,院中還擺放著石凳石桌,感覺特別小資。
讓汪老板先把西瓜放冰櫃裡凍著,以便飯後享用。上樓讓顧黑子和快馬晨光住一間雙人房,我和老毛子還有俞老弟住一間三人房。弟兄幾個都覺得有些悶熱,急不可奈地打開空調,我頓時想起什麼,說道:“你們就想著享受了,這空調一開,房價就上去了。”
老毛子一楞,問道:“怎麼回事?這房價還有這區別啊?”
“是啊!這裡用電緊張,電費比城裡貴多了,所以房價分兩種。不用空調四十一人,用空調六十一人,你們合計一下怎麼合算了。”我看著老毛子說道。
“赤拿,還有這分別啊?這種天氣不用空調晚上咋睡得著啊?老方,你去和老板說說,便宜點了。”俞老弟最受不了酷熱,也不能怪他,誰讓他最胖呢。
“行,我去說說,應該沒啥問題。”就我和汪老板的交情,估計不會有啥大問題,如果就這件事上汪老板不給我面子,我就直接翻臉,大不了我們去居善堂住去,不就吵點鬧點嘛。
汪老板很理解我的心情,“你老方開了口,我還能說啥啊?好歹你也得給你帶來的人一個交代啊,最低價,空調盡管開!”我還能說啥啊,道謝上樓,跟幾個一說,都說老板上路,好像沒我什麼事似的,合著我一點功勞都沒有啊!他們是付了銀子的,我也不好硬爭,誰讓我是導游呢,把他們伺候好是我的職責,想法子讓他們舒坦了是我的職業道德,我還得順著他們。
弟兄幾個輪流衝澡休息,我依在門外美人靠上記帳,當間樓下汪老板叫道:“老方,晚上你們吃點啥啊?要不要野味啊?”
“別准備野味,我們就來些當地的家常菜。”所有的野味都是糊弄游客的,這點我知道,汪老板也知道,“好像今天人不是很多哎,過會兒我們就開飯,直接點菜就行了。”聽我這麼一說,汪老板應聲繼續做事。
記完帳,見天色尚亮,我吩咐弟兄幾個先歇著,想走走的跟我去村裡逛逛,只老毛子一人響應,估計都有些累了,洗了澡一舒坦就不想動了。隨他們去,便和老毛子一起下樓出院開始視察工作。
一路上游人不多,不應該啊,今天是周末,照理應該有許多鴨團光顧,可這光景絕對有問題哎。想想非典那陣風也過去了,影響肯定有,但不會如此啊。奇怪,我不得其解,不過這樣更好,人少了,這種安靜的氣氛更適合我們靜靜地欣賞聞名遐邇的宏村。
老毛子對滿眼典型的徽派建築羨慕不已,嘖嘖不已的贊嘆聲表達了他對古徽派藝術的認同,因為時間已晚,我倆只能走馬觀花,粗略瀏覽了一遍,視察工作進行了一刻鐘就結束了,這符合當前官場官僚們的一貫作風,然後我們就回去腐敗,這也符合當前官場官僚們的一貫作風。
由於今天得的便宜實在是多,弟兄幾個點起菜來格外賣力,因為幾天來山上伙食差強人意,弟兄幾個看到葷腥分外眼紅。樹人堂二樓的餐廳也就才兩桌人,閑來的時候我問汪老板,怎麼這個時候生意這般差,汪老板也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連說奇怪。還說今天碰到我是出門遇貴人,咋就會是這般模樣?
我連說和我沒關系,不會是有什麼大事會發生啊?看過我雪寶鼎游記的都知道,我這張嘴向來靈驗得很,保不住真有什麼事要發生。
一席人風卷殘雲般掃蕩著桌上的飯菜,汪老板也忍不住笑了,“瞧你們幾位這個樣子,估計在黃山上是受了苦了。今天反正也不會有啥客人了,我多炒幾個菜,算是盡盡地主之誼。閑著也是閑著,大伙兒一起熱鬧一點。”
我一聽就樂了,趕緊說道:“這樣好,我倆還得敘敘舊呢。”敘舊是一方面,那幾個不要錢的菜也是一方面,再說了,汪老板還挺會侃的,大伙聚在一起也熱鬧。
讓出一位,六個人掰活開了,天南海北一通胡侃,吃菜的吃菜,喝酒的喝酒,剔牙的剔牙,抹汗的抹汗,席間正酣處,俞老弟還不是“赤拿赤拿”狂呼。說到前次投宿遇倆江湖騙子的事時,我和汪老板都哈哈大笑起來。
事情是這樣的,上次我和老婆游遍徽州歙縣,去廬山途中在宏村小住兩天,正好樹人堂也住倆山東漢子,年紀也不小了,均在五十歲左右,說是山東美院的特級畫師,在我們旁桌一通亂說,說什麼齊魯畫派的精英就剩他倆了,什麼劉海粟十上黃山算是白搭了,老祖宗齊白石的黑白蝦是哄小孩子的,大江南北那些個著名的和比較著名的都讓他們糟蹋個夠。還一應一答相互吹捧,說什麼哪裡哪裡的旅游風景地出高價收購他倆的畫,還屁顛屁顛哭著喊著要為他倆開畫室,既能名垂千古又能一本萬利等等。
我是早就聽出味了,不就倆江湖騙子麼。可汪老板當時有些利益熏心,聽著聽著還真信了,不過那倆山東漢子還挺會說,涉世不深的保不住就輕信了他們。汪老板本身在樓下有一畫室,租給別人做字畫生意,漸漸著就入了倆騙子的套了,想退了租讓倆騙子作畫賣錢。我實在看不下去,趁解手的時候和汪老板嘀咕了一番,說得汪老板冷汗直冒。
大凡名家出行,前擁後護的凡事都有人打理,就是不想驚動別人的,也會平易近人謙遜得緊,哪有像這兩個的相互吹捧,沒口舌的打擊別人。這倆人就是騙吃騙喝的主,跟你瞎扯就為了讓你相信他們後面有料,你要是生了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的想法呢,那就正中他們的圈套,輕則讓他們白吃白喝,重則還得搭上若干銀兩。
本來我沒打算出頭,主要是這倆騙子把別人貶得實在是太賤了,言語裡還饒上了幾位上海的畫師,這不是連我也得罪了嘛,好歹我也是一上海人啊!對於這種見不得人的勾當,我是義無返顧,明著我不能動手(說實話,盡管那倆山東漢子年紀也不小了,可山東人的身材還是讓人敬畏的。),暗地裡我也翻動我這三寸不爛之舌,我還就攪了他們的缺德事。
汪老板被我一通說得頓時開了竅,仔細想想的確如此,等結帳的時候沒少要他倆一分錢,我和老婆在邊上偷著樂,合該那倆騙子倒霉,誰讓他們遇上我呢。
俗話說善有善報,末了汪老板初次見面給我一貴賓價,還掐去零頭,我和老婆住倆晚上外加三頓飯菜才二百出頭。
通過這件事,汪老板對我印像就特別深了,不過汪老板的為人還真不錯,熱情大方,也挺爽直,就為這事還特地第二天陪我和老婆去了木雕樓,套著沾親帶故的理由硬是沒讓收門票錢,讓我又省了一筆銀子,做好人還是很有好報的。
老毛子聽完了第一個反應過來,嘆著氣說道:“還是老方幸福啊,沒事就往外竄,自然見多識廣了。老方,我還真羨慕你,每年總能遠行三四趟,我倆差不多進的公司,到現在我才去過海南島一次,慚愧啊。”
“我是無根的主,想法也前衛了些,這旅游本是我的愛好,難得老婆支持,自然沒事就往外竄了。不過你老毛子也不錯啊,我們差不多時間結的婚,你兒子已經五歲了吧,你這是先播種後開花,我就圖著自己玩了。”我是實話實說,旁邊俞老弟嘿嘿笑道:“在玩這方面,我們沒一個比得過老方,不過你也不能不生孩子就惦記著玩了,該努力一把了。”
“赤拿,你想擠兌我是咋的?等我收了心,整一個讓你瞧瞧。”我不能和俞老弟比,這小子結婚才一年,兒子已經兩歲了,比我前衛多了。
眾人一番說笑,杯盅之間不知不覺已是晚上九點多了,問及明天的行程,木雕樓還得去,那是宏村最值得炫耀的東西,也是令我神魂顛倒的地方。汪老板不無遺憾地告訴我,現在去木雕樓想不買門票是不行了,因為現在歸旅游集團統一管理了,為了飯碗工作人員也不敢私下有所作為了。
也不能啥事都順著我們,該花的還得花,就當是為木雕樓做一份貢獻了。
酒足飯飽後,又讓汪老板把冰櫃裡的西瓜切了端上來,滿口的滋潤,透心的清涼,這要是在黃山上就好了。個個打著飽嗝回房裡,弟兄幾個嚷著要打牌,我知道沒我的份,知趣地躺下看電視,他們幾個圍在一起在我床邊鬧著,在紛雜的吵鬧還不時夾雜著熟悉的“赤拿赤拿”聲中,我漸漸睡了過去,弟兄幾個啥時候收的場子我一點都不知,朦朦朧朧之間好像俞老弟裸著四分之三的雪白身子打我眼前晃過,然後就是眼前一黑,至於以後的事我沒一點印像,我也不想知道。
現在是2003年8月15日。
即時攻略:去宏村想省銀子的話,不要從村子正面的南湖進入,那裡看管的工作人員特多。從村西一側過橋進入,只要你打扮不是很招搖,隨身物件不是特大,最好長相接近老百姓,應該沒啥大問題。如果是團伙行動,就和我們學,一定可以省下不少銀子。當然,下午六點以後,村西售票處就不會有人了,你大可以大搖大擺地學學鬼子進村是怎麼一回事了。
宏村裡住宿的地方很多,自己喜歡啥就住啥,居善堂裡驢子較多,寫生的學生也多,喜歡熱鬧的住那裡不錯。樹人堂比較安靜,適合小資的人士入住。
每次出行總能遇到一些不順心的事,這次也不例外。一早醒來,洗漱完了出門,見還早,便一個人提著攝像包來到月沼池,本以為不會有什麼人,卻不料已經有幾個學生模樣的在池邊寫生了。
早上的月沼池透著寧靜,靜謐的水面倒影著四周的徽派建築,活生生的一幅養眼的畫卷。趕緊擺好架勢拍照攝像,趁人不多先留了影,此時天色漸漸大亮,農家已開始一天的勞作,惦記著肚子有些飢餓,我開始往回趕。
才進院子,就聽汪老板在叫:“老方,快過來,我有事跟你講。”
見他有些慌張,我趕緊湊跟前。見面一嘀咕,果然出了事,原來黟縣縣城裡從昨天開始就有人已在滋事,一當地頗具規模的燒絲廠轉為股份制,原來的職工實在太多,當老板的就想一刀切,四十歲以上的女工全部買斷工齡給錢回家,這本也是無奈之舉,可因為這工齡折合得實在是低,才一百元一年,婦女同志們都不樂意了,紛紛鼓動起來,上告到縣裡,沒結果,再上告到市裡,還是沒結果。這還了得啊!現在婦女半邊天了,能吃了這啞巴虧啊?聯合起來一商量,選了八月十六和十七兩天在黟縣城裡的主要干道靜坐抗議。
有好事者從昨天起就開始占道預習,這條主干道是通向宏村的惟一通道,真是一婦當道,萬夫莫過啊!怪不得昨天宏村游人稀少,敢情鴨團們都堵在黟縣過不過來了。
這倒好,我們倒可以安安靜靜地在宏村折騰了,可晚上我們還得趕回上海的火車,這一鬧不會讓我們的回程泡湯了?趕緊跟汪老板商量,回火車站的車一定得先解決了,不然這幫菜驢一准急起來。
汪老板用電話幫我聯系了一會兒,說沒啥大問題,不過中途得換車。因為宏村的車也過不了黟縣了,只能中間徒步一段,讓對面的車候著,再繼續行向屯溪(黃山市)。定死了車價,我有些心疼,原來打算坐公車過去,才六塊錢一人,現在這情況,只能包車過去了,整一百,不過這個價還是可以接受的,何況還能看看我們婦女同胞的鬥爭場面。
汪老板的家眷有倆也是燒絲廠的,還得趕著去接靜坐的班,所以中午就只能汪老板自己掌勺了,問我們吃些什麼,見他一頭大汗,沒敢過分打擾他,我告訴他有啥吃啥,也別特意為我們准備。汪老板苦笑著說道:“本來有兩個團隊已經訂了中飯,現在全泡湯了,我還就指望你們多幫我消耗點呢,都已經預先准備了,也真是倒霉。”
我一時倒不好意思了,說道:“這也是誰也料不到的事,中午我們能吃就多吃點好了。”我是好意,見汪老板為人真是不錯,想幫他分擔些。汪老板聽我這麼一說,倒是笑了起來:“老方,我可沒有這個意思,你們還是自己點自己的菜,不用聽我的。”
跟汪老板商量早飯的事,見他手忙腳亂便讓他有啥做啥,反正能吃飽便成。弟兄幾個下來之後,我把黟縣發生的事情一說,都擔心起來,生怕回不去。汪老板一邊幫著張羅著早飯,一邊說道:“你們別急,我都安排好了,待會兒吃了早飯有車過來,帶你們去後面的木雕樓,參觀完了你們自己回來,反正時間也充裕。差不多的時候用中飯,最好你們現在就把菜點了,也節省時間,回來就能吃,完了打個午覺,再慢慢在村裡晃悠著,下午三點鐘的時候車會來接你們。”
汪老板想得就是周到,讓我一時也沒啥可惦記的,和弟兄幾個在院子的石凳上將早飯掃蕩干淨,跟著汪老板來到村西橋口等車。
售票亭裡的兩個漢子眼神有些異樣,我也明白,他們肯定在嘀咕為啥昨天我們才三個人,怎麼今天就變成了五個人了。沒搭理他們,過了橋,車已在對面候著,上車走人,和汪老板道別。
四分鐘後,已到了木雕樓的售票處,四五個丫頭片子在售票亭裡唧唧喳喳說笑著,胸前都統一別著一樣的標志,應該是導游了。
付了錢,一小丫頭領著我們向村裡去,路上不停介紹著。因為木雕樓實在精致,上回來時我已經上了心,對於這裡的一切熟悉得緊,綴在後面四下觀望,想找出與上回不同的地方,啥也沒變,還是老樣子,連小丫頭也是上回的導游。
木雕樓是我長這麼大遇到的最讓我瞠目結舌的木制建築,主要是因為木雕樓的樓板木雕和別的地方不一樣,從頂至下全部木制雕板,站在院中滿眼的精美雕刻讓人如痴如醉。因為有了曾經來過的經歷,這次我顯得平靜多了,但身邊這幫菜驢就不一樣了,他們的表情比我第一次來的時候更誇張。
老毛子把腦袋湊前了就差貼在木門上了,那滿眼的美奐美侖的木雕令他魂不守舍。
俞老弟抱著柱子動也不動,這死丫的除了滿口“赤拿赤拿”已經不會再說別的了。
顧黑子很認真地站在小導游的身邊,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前方,那樣子我不好說,反正跟盜墓的見著了兵馬俑似的。這樣的人一定得當心,這木雕樓的一切已經把他內心深處隱藏很深的東西暴露了出來,好在今天我們就要趕回上海,不然晚上一定得看住了他,保不住這黑小子會干出些啥來的。
就快馬晨光忙前忙後上跳下竄挺會鬧騰,中華民族千百年來古老的精華還沒在他腦子裡扎根,面對整樓的木雕,他只在算計著價值多少多少,還很奇怪地問我:“怎麼這些個木雕上人物的臉都被鏟平了?”
這不能怪他,誰讓他小呢,那些人物被鏟平臉的時候我還沒出生呢。告訴他這是黑白顛倒時期造成的歷史慘劇,為了讓這些個封建的四舊人物徹底地在廣大人民群眾面前消失,不光要毀了他們的真身,就連諸如木雕石雕磚雕,年畫版畫社畫上能瞧到他們臉面的民間工藝品,也得統統掃蕩個干淨,最直接的辦法就是鏟平他們的臉,塗遍他們的臉,讓他們沒臉見人了。
聽我這麼一說,老毛子先發了話:“罪過啊,罪過。這些個東西如果完整得保留下來,不光藝術價值,本身的商品價值也高了去了。可惜啊!可惜!”這和我第一次來時的感受是一樣的,見著這麼多精致的木雕因為人物臉面被毀而影響了整體的藝術效果,我只能痛心,不過,這恰恰也保留了那個年代陰暗的一面,同樣也是保留了歷史。
木雕樓裡一側掛一著名地方戲女演員的劇照,騷首弄姿地擺出一副幽怨傷感的姿態,配合著木雕樓陰暗深沉的環境倒是挺耐人尋味的,顧黑子瞧著發愣,我笑道:“黑子,是不是也想留一影紀念紀念?”
顧黑子很配合的站了過去,依著照片上女演員的姿勢同樣的位置擺了個照型,臉上顯著嫵媚,那惡心勁讓我們日後都面對這張照片嘔吐不已。
那木雕樓舊時為一當地鹽商所擁有,連同四周的建築規模真是不小。那鹽商共娶四房夫人,各踞村中一方,所以游歷其間只能感嘆木雕樓的博大和精致。在一處姨房太太的住處,面對著客堂中間一處不引人注意的地方,小導游讓我們猜猜是何用處的,我故作不知和她打趣,引得小導游叫嚷著誰答出來就獎勵誰,我笑著調侃她道:“不會是猜中就喝水吧?”
小導游頓時愣在那裡,她根本沒料到我曾來過,也知道這麼回事,等老毛子見她窘得實在過意不去跟她一說我曾經來過,我們都哈哈大笑起來。
原來那是一處非常隱蔽的水井,主要是為了鹽商外出做生意,擔心家裡遭賊光顧,又恐家眷遭不測,閉門休關之際絕了斷水的後顧之憂,故此有此絕妙的設計。一般人根本不會注意這一點,那水井設計得極為隱蔽,那井口才碗口大小,覆一石蓋,跟整個客堂渾然一體,不說還真不明白。
圍繞著木雕樓,我們待了整整兩個小時,和婺源汪口俞氏祠堂相比,木雕樓更加精細,精細得讓人驚訝,它從上至下整樓的木雕建築在別的地方是不曾見過的,據小導游介紹乃至全國不會超過三處,以木雕樓現在的保護狀況,應該是獨一無二的。
從規模看木雕樓也非十數栽所能建成,沒個數十年不會有此規模,加上能工巧匠的精心雕琢,其文物價值和商業價值無可估量。這東西越看越少,我這裡強烈推薦,喜好這方面的驢子抓緊了,想摸黑起壞主意的也排排隊,好歹先等我先下手了後再計劃了。
出木雕樓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離開,一種很強烈的占有欲籠罩在每個人的身上。本來對這些東西懷有強烈好感的我只能選擇用照片和攝像帶來留住對它們的眷念,幸好回去路上的明媚陽光一掃我們心裡的陰霾,大好的農村風光衝淡了我們的占有欲望,我們走在回去的路上,已經沒了在黃山留下的疲憊,輕快的腳步讓我們很快又回到宏村之中。
在村裡又晃悠了一圈,再次體驗了宏村的美麗,因為沒有鴨團,再次體會了宏村的寧靜。我無法用自己的言詞來表達,見有美文詳細介紹宏村著實不錯,故摘錄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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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動了世界,片中那白牆灰瓦倒影在水中的美麗牽動了海內外唯美的人們。這裡便是我國安徽黟縣的一個古村落-宏村。
在我國的皖南山區散落著許許多多保存完好的徽派建築的古村落,宏村是最具特色的一處。宏村、西遞保存完好的中國民居古村落在世紀末點時被列入世界文化遺產的清單。
都說宏村美,美就美在不一樣水的靈性。剛到村前便可看到一片湖水,棟宇鱗次的白牆黑瓦倒影在水中,野鴨在水中嬉戲,時常劃破水中倒影的靜謐。遠處的青山竹海,使村子座臥於青山碧水之間。尤其是在晨輝晚霞間或在在雨渺霧靄中,清晰而明快的黑白相間的建築線條顯現於朦朧的天色之產,如同一幅構圖考究的水墨山水畫。如恰遇村人頭戴鬥笠,肩挑籮筐踏歸於水間通向村中的石橋石路上時,更為此畫點綴了生機。不愧是人們稱道的中國畫裡的村莊。
走進宏村,便覺處處都成畫,村間毗鄰的高樓疊院間是一條條深邃的鋪就著石板路的小巷,高高的白牆上烙印著百年雨水衝刷的斑駁。雕刻精美的門樓錯落地鑲嵌在高大簡約的院牆上。陽光下,一座座門樓拖著的影子長長地撒在牆上同時又落在發亮的石板路上。在回旋繚繞的巷間,陽光影子隨巷的走向發生著變化,巷間清澈的水圳發出悅耳的淌水聲,村人在古圳邊捶打著他們的衣物,用古老的籮筐擺放著他們清洗的蔬菜,無處不是人與自然的和諧相處的畫面。
宏村比其他徽派建築的村落更具魅力。它依山伴水而聚,村後以青山為屏障,可擋北面來風,地勢高爽,無山洪暴發衝擊之危機,有仰視山色泉聲之樂。八九百年前的建村者便有先建水系後依水系而建村的前瞻,所以賦予了它水一樣的靈性。
宏村水系按古代風水理論而規劃,借“牛臥馬馳、鶯舞鳳飛,牛富鳳貴”之吉意,將村建成臥牛型,並利用山勢的坡度造成水系的落差,巧妙地安排水的流向,修成水道(古稱水圳)。水圳經九曲十彎過村中的每家每戶至村中的人工池塘-月沼,再流經村南人家注入村最南端的人工湖-南湖,最終用於灌溉農田。月沼便是牛小胃,南湖是牛的小腸;山為牛頭,樹為牛角,通向村中的四座小橋便是牛的小腿。使人驚訝的是村中的人工水系至今還在使用。水圳穿流於每戶人家,被稱作古代自來水工程。
代表徽派建築的青磚黛瓦馬頭牆在這裡體現得淋漓盡致,村中的宅院比比皆是,每座建築的高矮不一,內部設置都各有不同。院牆高大而簡約,內部的設計布局卻十分精巧而緊湊並功用齊全。以村中的承志堂為例,在2100平方米占地面積上,建有大小房子60間,共有7個套院,9個天井,還有魚塘和花園,魚塘的水質通過水系的流進流出保持著永遠的清澈。房屋的設置和使用十分講究,不僅有通常功用的房屋,還用專用書房(大人和小孩的書房有別),專用的麻將室和吸煙室,甚至專為議事設置了密談室等。廳堂前都設有一天井,在這封閉的大屋中,也只有仰仗這天井使人與天地相通,融於自然了。
那裡的建築中最使人叫絕的要數三雕藝術了,無論是木雕、磚雕、還是石雕,雕刻刀法都像北方的剪紙一樣精細、流暢。大與小的運用,疏與密的處理,粗與細的對比都匠心獨具。比如,他會在一個直徑80公分的粗大橫梁上雕刻一組手絹大小的圖案來,即使只有手絹大小的圖案也能雕出人物幾十個,並形態各異,栩栩如生。
宏村是讓人看了非想住上幾天的地方,在那裡不僅僅是看百年古宅、古樹、古村落、最不可多得的是感受一下那裡的古老氣息。村人仍然是在用了幾百年的水圳間洗理著蔬菜,捶打著衣服,並不經意游客在他們身邊的經過,雖然也碰到了身穿牛仔褲的年輕人,言談間卻不乏揮灑著他們為祖業輝煌的榮耀。我隨意推開村中的任何一扇大宅門,都能看到與宅子休戚相關的主人和他們祖祖輩輩住了百年的老屋。處處滲透著百年的痕跡,講述著百年的故事。甚至感覺著百年的氣息,走進老屋還能看到老婦人坐在廳堂的紅木雕花椅上縫納著孩子們的鞋。“雕梁砌玉今猶在,只是朱顏改”。我深深地融到這古老的氣息中。
以上摘錄的文字之間同樣包含了我對宏村的贊美之詞,徽州六縣永遠是我魂縈夢牽的地方,它們值得我不停得去拜訪和探尋,尋找那悠遠而深邃的千年古文化的烙印。
用完午餐已是下午一時,原本應該熙熙攘攘的餐廳因為“鬥爭”的緣故,凄涼得只剩我們一桌,對於汪老板苦澀的熱情,我們也只能用撐飽肚子來表示同情。
坐在院子裡的桂花樹下,啃食著鮮紅誘人的冰西瓜,我們愜意得犯困,俞老弟第一個躥上樓去睡覺,然後是老毛子顧黑子快馬晨光。我最後一個上樓,第一個下樓,下樓時已是下午三時。
趕緊結了帳,承汪老板的熱情,打折加優惠總共才三百四,上樓和弟兄幾個一說,都說便宜,老毛子怎麼算都覺得有問題,我見時間也不早了,急著說道:“老毛子,你就別算了。反正是便宜你了,你也沒必要不好意思,快收拾了行李走人,還得趕回屯溪呢。”
有了汪老板幫我們打理一切,省了我們不少事,吆喝著魚貫而出,在汪老板的帶領下,過村西橋口,已有一輛雙排座的農用車等著。上了車,汪老板對我說道:“等到了黟縣,司機會帶你們繞道乘另一部車,記住是輛豐田面包車。車錢等到了屯溪再交給司機,這輛農用車就不用給錢了,路上萬一有啥事就打我電話。”
面對汪老板的熱情我只能心存感激,多塞倆錢的事我也做不出,開車的時候,我特地對汪老板說道:“老汪啊,記著黃山啥時候下雪了就通知我一聲,我對黃山的雪景惦記得緊,一定要告訴我一聲啊!”汪老板連連答應著,揮手向我們致別。
宏村至屯溪也就五十來分鐘的車程,一路上鮮有車輛,估計非典時期也不會如此光景,看來燒絲廠的婦女同胞鬥爭的決心還真是不小。行至黟縣,離縣城還有五百米左右,遠遠已能看見前面的人群,黑壓壓的聚在一處橋前,粗略估計能有兩千來人。
司機沒敢再往前去,從右邊一拐,鑽入一小巷之中。在小巷裡徘徊而行,過二百米再左轉,前行百余米,已能看見一座小橋。橋前聚了許多人,停靠了不少小面包車,想過黟縣去宏村方向的人不照顧他們的生意是不行了。
下了車,從橋上看東面,那黟縣主橋上密密麻麻坐滿了人,聲勢著實浩大,想得罪我們老百姓不是那麼容易的,我估計現在燒絲廠的頭們一定像熱鍋上的螞蟻,上竄下跳忙活得緊呢。這個事情鬧到現在這個地步,那燒絲廠老板著實脫不了干系,想心黑還是得付出代價的。
本想湊近了拍兩張照片記錄一下,可離得實在是遠,再則時間也緊張,便打消了充一回戰地攝影師的念頭,心裡也尋思著肯定有不少便衣游弋四周,真要等我取了景摁了快門,保不住就有人跳出來,輕則拉了底片曝光,重則繳了相機充公,更嚴重則是用一麻袋順我頭上一套,直接拉去扔河裡了。我是來旅游的,不是來尋死的,明哲保身的觀念在我心裡還是很根深蒂固的。
趕緊找車,就停在橋對面,一二十七八歲的漢子見我們五個大包小包的認定就是汪老板通知的人,慢悠悠地迎了上來。
兩邊一對話,各自找到組織,繼續上車走人,直接向屯溪城裡而去。
過黟縣城中的時候,幾十輛旅游大巴橫在路邊,許多游客站在車邊紛紛議論著,我估計他們都是去宏村的游客,被這事一鬧,顯然宏村是沒法去成了。如果這些游客再一鬧,估計旅行社就欲哭無淚了,我老是惦記著些跟自己無關的事,這就是我的德行。
豐田面包車一路狂行,才半多小時依我的主意直接停在屯溪老街的後門,下車交錢,司機一臉的開心,這一定是單位的公車,合著周末休息出來賺個閑錢,也算是一舉兩得了,便宜了他也方便了我們。
屯溪老街的游人倒是不少,我吩咐各人去買些特產回去,五點半在正街口一飯店碰頭,話音剛落,另四個已經沒了影。買了些特產回家孝敬老人和老婆,在許多工藝品商店裡和老板伙計討價還價,結果徽州小吃之類買了整倆馬甲袋,徽墨硯台雕版一樣沒買成,憑空多費了眾多的口舌,還在臉上揩了不少唾沫星子在店老板店小二的責罵聲中灰溜溜地抱頭而去。
“第一樓”的眾多小吃還真不錯,因為曾經在此吃過,便宜又美味,五個人自然不會放過此次出門游玩的最後一頓,盡量多的點,盡量多的吃,能撐就撐,能添就添,當時那勁頭仿佛眾人都想掏盡身上所有的銀子來表達對徽州美食的崇敬,其實在宏村樹人堂的兩頓飯已經讓眾人的胃撐得夠飽的,可這最後一頓的誘惑仍然刺激著眾人拼命地狼吞虎咽,俞老弟吃得滿頭大汗,“赤拿赤拿”一個勁地叫便宜,不停地拿著點菜牌來回折騰,我忍不住讓他收斂一些,卻被他一句話頂了回來:“赤拿,我是付了錢的。”
“你付了錢也不能這樣啊!這裡一大半都是上海客,你得注意一下自己的形像。”我好意勸說,這周圍還真是不少上海同鄉。
俞老弟聽我這麼一說,偷眼看了周圍兩眼,乖乖地安靜下來。這死丫的滿口“赤拿赤拿”實在是厲害,這習慣要是傳給他兒子,爺倆一嘮嗑一准熱鬧。
泡到7:20,買單才一百出頭,便宜到家了。出門打的上火車站,五個人想擠一輛省錢,的哥打死不肯,說讓警察抓住了要重罰。反復教導無果,很猥瑣地分乘兩輛車了事,其實近得很,也便宜得很,可誰讓我們是驢子呢,能省就省的優良習慣已經在眾人的腦子裡生了根。
火車准點出發,滿車的上海人,那熟悉的鄉音讓我們仿佛置身喧鬧的上海城市之中,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笑容,每個人的精神都是那麼飽滿。表面上的我和他們無異,可我已是重傷在身,小腿依然酸疼,這最多讓我下台階時形像大打折扣,可十指連心般的疼痛時不時地讓我齜牙咧嘴,我傷的是右腳大腳趾,連日的奔波和運動鞋的不合腳,頂得我的大腳趾指甲淤黑一片,稍微的輕壓和擠弄,連著心的痛,這個痛一直伴隨著我到現在,淤黑的指甲到現在還沒有完全換好,沒想到這點傷居然會折磨我半年之久,為此我的雪寶鼎之旅也深受其害,那雙該死的運動鞋自打我從黃山回來後,就一直被我打入了冷宮,別看它現在躺在鞋櫃裡挺郁悶,其實受傷的才是我。
現在是2003年8月16日。
即時攻略:西遞和宏村其實去一即可,我個人比較喜歡宏村,因為木雕樓的緣故,還有就是宏村沒有西遞那般商業化。不管別人怎麼說,我還是推薦樹人堂住宿,因為我所遇到的汪老板實在是不錯,人也豪爽。有時間應該在宏村多住幾天,這樣可以細細地體味農家的樂趣。村中的承志堂也值得一游,內部結構和木雕均保護良好,有一居民家中的木雕床榻著實令我羨慕不已,精細的花紋決非一般的雕工所能勝任。
月沼和村前的南湖是攝影的好去處,清晨和黃昏是最佳的時候,雖說我們此行南湖湖面上的荷花正值綻放之際,但好事的村裡小孩將荷花采了個遍,鏡頭裡的青青荷葉沒了紅花的點綴遜色不少。
睡夢中的我被俞老弟推醒,眼睛張開時火車已進了上海站,磨蹭到最後下車,混入嘈雜的人群,我再次淹沒在城市的鋼筋水泥之中,恍如隔世的感覺一直要等到下一次遠行才能繼續。
如果有哪位在2003年8月17日早上七時多的時候,看見火車站天橋上有一瘸腿走路的背包瘦高個,那就我,一頭永不言苦的老驢。
後記:
回到上海的一周內,整理出六本影集,同時將DV拷貝成CD每人一套,在一段時期裡,眾菜驢依然沉醉在這一趟黃山之行的余興之中。俞老弟叫嚷著要將顧黑子在翡翠池邊的光板照上網傳播,後在顧黑子鼓脹的肌肉面前退縮,這名垂千古的大好機會就這樣白白浪費了。
以後的日子裡,我本著趁熱打鐵的原則鼓動他們利用十一黃金周去四川一游,因種種原因未遂,只能和老婆兩個人計劃著神雕俠驢雪寶鼎的行程。
掇筆於2004年2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