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十夜——熱身西藏(10)

作者: 妹妹

導讀第十天&第十夜 04/1/4今天,是我們熱身西藏的最後一天。 明天一早,我們就要飛回那個如鮮花般綻放與糜爛的城市。 早上8點,沙漠王子准時到達。 申徒夫婦一看到我們就長吁短嘆:“昨晚是我們進藏來睡得最舒服的一晚,亞旅館要比拉薩賓館好多了!” 此行少了張老師和Leslie,我們坐得舒服多了。 我坐在曲扎師傅旁邊的座位上,拿著DV就這麼拍著,一路美景盡收鏡頭。 ...

第十天&第十夜 04/1/4今天,是我們熱身西藏的最後一天。

明天一早,我們就要飛回那個如鮮花般綻放與糜爛的城市。

早上8點,沙漠王子准時到達。

申徒夫婦一看到我們就長吁短嘆:“昨晚是我們進藏來睡得最舒服的一晚,亞旅館要比拉薩賓館好多了!”

此行少了張老師和Leslie,我們坐得舒服多了。

我坐在曲扎師傅旁邊的座位上,拿著DV就這麼拍著,一路美景盡收鏡頭。

曲扎師傅說:“我要唱歌!”

我高興道:“好啊好啊!”

曲扎師傅把車一停就下去了,我很納悶:“唱歌還要下車干嗎?”

一車的人都笑了:“唱歌就是去噓噓啊,連這都不知道。”

車,在公路上疾駛著。

看到藏民在公路的兩旁匍匐前進,

心裡面猛然一緊。

他們,就這麼匍匐到拉薩啊,

用他們的身體,丈量著這片神聖的土地。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就這麼不屈不饒…

我的心沉甸甸的,

一直到看到那群在雪山下吃草的犛牛。

還沒等車停穩,我和申徒就撒著蹄子拼命往犛牛群奔去…

只聽到哥在身後著急地喊著:“你別跑啊!小心!”

那有著龐大身軀的犛牛就站在我的面前,

用它那銅鈴般的眼睛干瞪著喘著粗氣的我,

然後甩甩尾巴,繼續吃草。

無論我怎樣對著它擠眉弄眼,它也對我不理不睬。

也許,我這付模樣,在它眼裡,算不得是美女吧!

它心目中的美女,是那個在它身旁吃草的,漂亮的女生。

哥和申徒夫人也趕來了,

申徒夫人看到犛牛那個興奮啊!把外套一脫就甩啊甩的,

可是,她那個外套,是大紅色的呀!

一只犛牛惡狠狠地盯著申徒夫人,她還在那邊甩啊甩的。

我們連忙喝止她:“快把外套扔了,你以為是西班牙鬥牛啊!”

申徒夫人這才猛然醒悟過來,連忙把外套扔在一旁。

後來,申徒夫人想想都有些後怕。

這一路,都是連綿不絕的雪山。

天空呈現的藍,是那種通透而純淨的藍。

偶爾飄過一小團白雲,如棉花一般輕盈。

我多想,撕那麼一片下來,

擤擤鼻涕或者擦擦皮鞋。

納木錯的入口處,

賣票的人看到我們的沙漠王子,終於准許我們買票進去。

太好了!也不枉我們拼命三郎一場。

大片大片的雪,我和申徒夫人追逐著玩起雪來。

哥在旁邊叫著:“這裡海拔四千多米,你們別太瘋了!”

可是,此時不瘋更待何時?

回到車裡的時候,我的臉上、睫毛上、頸子裡、鞋子裡…滿是雪花,

心裡,卻滿溢著,孩童時無憂無慮的快樂。

至納根山的那條路,除了雪還是雪。

豐田4500在結滿冰凌的路上緩緩地前進,曲扎師傅開得異常小心。

漫山遍野的雪,

漫山遍野的白色。

我們,已經置身雪山之間。

置身於,一片純淨之中。

明明沒有雲的,怎麼一個拐彎,

身旁就飄浮著大朵大朵的雲呢?

是,夢嗎?

如果是夢,我不要醒來。

是,天堂嗎?

如果是天堂,就讓我和你相逢。

我有些恍惚了,

恍惚間,不知身在何處。

沒有人說話,

沒有人想說話。

車,在雪地裡艱難地前行著,

突然間,我有個願望。

希望這條路,沒有盡頭。

車至納根山,

曲扎師傅把車停下:“可以看到納木錯了。”

下車的時候,狂風大作,

我們幾個人的眼淚,都被吹出來了。

雪山之間,靜臥著一汪藍得像夢一般的湖水,

那種藍,是層次分明的藍,

深深淺淺,或明或暗…

那個湖,就是我朝思暮想的湖——納木錯嗎?

拍完照片重回車內,繼續前行,

納木錯看著好像就在眼前了,可是開到她面前的那段路,我們卻開了,很久很久。

繼續在夢中奔走,

繼續在天堂裡奔走,

茫茫草原上,只有我們一輛車。

沒有路,也找不到路,曲扎師傅就這麼辨著方向,開著。

黃色的草原、白色的雪山、湛藍的天空、夢幻般的雲彩…

我不知道怎樣去形容眼前那大片大片的色彩,

也不知道怎樣去形容那麼多大片大片色彩的組拼,

眼前的景色,美得,那麼的不真實,

仿佛一個童話的背景,

又仿佛,一個孩童信手塗鴉的水彩畫。

感覺,

從來沒有過的,空曠。

從來沒有過的,大氣。

天地一線,湖天一色。

就像前天看到羊卓雍錯時,“靜若處子”這幾個字馬上閃現在腦海,

此刻閃現在腦海的,是八個字:“蒼茫大地,誰主沉浮。”

只有,這八個字。

那一刻,我感到,走在天地之間的我,是如此的渺小。

那一刻,最想唱的,是許巍的那首《禮物》:

“該怎麼說,我不知道,

太多的語言,消失在胸口。

頭頂著藍天,沉默高原,

有你在身邊,讓我感到安詳。

在寂靜的夜,曾經為你祈禱,

希望自己會是你,生命中的禮物。

當心中的歡樂,在一瞬間開啟,

我想有你在身邊,與你一起分享。”

那首歌,曾讓我深深感動…

感動著,一路感動著,一直到納木錯近距離地撲入我的眼簾。

那一瞬間,我們都驚呆了。

我們以為,納木錯如羊湖般嫻靜,如羊湖般溫柔,

她們所不同的,只是一個是淡水湖,一個是鹽水湖罷了。

可是,眼前的納木錯,卻是波濤洶湧,暗流湧動。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這是個湖,我會以為,這是個海。

遠處的湖水是藍的,近處的湖水是綠的,

湖岸是厚厚的白色冰層。

狂風中碧玉般的湖水一浪接一浪地呼嘯而來,

席卷起幾丈高的白色冰浪…

我們傻眼了,

在我們面前的,是一個狂野的絕色女子,

盡情展現著她那驚心動魄的美。

回過神來的時候,我們如色狼般朝她撲了過去,

頂著狂風按動相機的快門。

就在這時,最慘的事發生了,我的DV沒電了。

一路上美景不斷,我就一直舉著DV拍著,

哥勸我留點電到納木錯再拍,可是,路上的景色太美,我哪舍得放下啊!

我恨啊!恨不得狠狠抽自己兩嘴巴子。

我干嗎不聽哥的話啊?

誰讓你們讓我坐前排啊?

不知道我是個過了今天沒明天的家伙啊?

哥看到我悲痛欲絕的樣子,也懶得罵我,

還安慰性的地幫我拍著照。

風很大,人幾乎站不住。

我站在冰層上,風幾乎要將我吹下湖去。

靠近岸邊的湖水冰雪湧動,危機四伏。

那層層襲來的浪,究竟是湖水,還是玉石?

正想著,那呼嘯而來的冰粒,打在我的臉上,生疼生疼。

仿佛想要告訴我,這一切,都是真的。

滿嘴的冰粒,可是還是舍不得離開她。

她就像一個野蠻女友,知道我愛她,卻還是凌遲著我。

頭被風吹得生疼的時候,

躲在哥的身後,偷窺著她的美。

我怎麼像個死皮賴臉的痴心漢啊?

這可不是偶一貫的Style啊!

今年是羊年,馬年轉山,羊年轉湖。

納木錯是個聖湖。

我們能在羊年來到她的身邊,

不知是否算是幸運?

狂風中,我和哥轉了小半圈湖,

我們慢慢的地走著,慢慢地欣賞這輩子從來也沒見過的美景。

終年積雪的念情唐古拉山脈、翡翠一樣的湖水、如琥珀般純美的冰層、藍得沒有絲毫雜質的天空、大團大團白得令人心醉的雲朵…

平日裡我們只要看到一樣,就已滿足。

可此刻的納木錯,把所有的美,都毫無保留地攬在自己身上。

一顆鑽石,就已耀眼。

而滿身鑽石的納木錯,美得張狂,美得,讓你睜不開眼。

冬天納木錯的美,是夏天看不到的。

哥說下次來的時候,自己帶個帳篷,晚上可以看星星。

我想,夏天納木錯的美,又是另一種風情吧!

傳說中,念情唐古拉山是男人,納木錯是女人。

他們是一對情人,世代相守。

有納木錯這樣風情萬種的女人,念情唐古拉山不被迷得屁顛屁顛的才怪!

回到湖邊帳篷裡時,我們已凍得全身麻木。

帳篷裡,幾個藏民在搓著麻將,原來全國人民的運動是大同小異的嘛!

回去的路上,我們幾個還在回味剛才的美景,意猶未盡。

申徒夫婦說:“還好遇到你們兩個,否則,我們在拉薩轉兩圈就回去了,哪看得到這麼美的景色啊!”

其實,這又何嘗不是一種緣分呢?相逢系於緣嘛!

羊八井,熱氣騰騰地冒著煙霧,

大伙兒下車去參觀。

在納木錯抓狂了老半天的我,此時卻是全身虛脫,連下車的力氣都沒了。

沒力氣泡溫泉了,就算跳進去,也不知道誰泡誰。

只是可憐我那件一出場就迷倒千千萬的肚兜式泳衣啊,本想隨主人來到高原並順便風光一下的,沒想到連個出場的機會都沒有,至今在箱底過著暗無天日的日子,苦啊~~~~

在亞旅館與申徒夫婦道別,他們也是明天的飛機飛成都,我們明天在成都轉機,說不定還能碰到呢!

在八廊學門口與曲扎師傅告別,感謝他三天來的陪伴。曲扎師傅話雖不多,卻是個很好的司機和向導。

在旅館歇息到晚上,到街上去享受我們在西藏的最後的晚餐。

還是北京東路,還是我們元旦前夕在那裡吃飯的那家拉薩風情餐廳。

一進門,上次和我們聊天的藏族小伙就迎了上來,他還認識我們呢!

照例是香醇美味的酥油茶。

我們邊吃著熱氣騰騰的藏火鍋,邊和藏族小伙聊著天。

我們告訴他我們明天就要走了,他說歡迎你們下次再來。

我說希望我下次來的時候還能見到你,他靦腆地笑了。

晚上在拉薩街頭散步,這也是我們在高原上最後的散步了。

空氣,如往日一般清冽,

星星,如往日一般耀眼,

那在拉薩街頭挪動的步伐,卻不似往日那般輕松。

那夜,

從來一沾枕頭就睡得像死豬一樣的我,

在八廊學旅館的床上,失眠了。

這些日子,

我對你走馬觀花,浮光掠影。

我的腳,站在你的土地上,

我的身體,躺在你的懷抱中。

聽著你的心跳,卻無法真實地走入你的心。

我只是一個膚淺的女子啊,無法讀懂,你厚重的歷史。

明天,我將要離開,

不知這一別,何時才能相見?

又或許,這即是,永別。

“懷抱,既然不能逗留,何不在離開的時候,

一邊享受,一邊淚流。”

於是,在這靜靜的夜裡,

我靜靜地流著淚。

煙花散盡,溫柔已去,

我又怎能止得住,這濃厚的悲傷?

那夜,

我睜著眼睛,直到天明。

(哎呀,好像還漏了兩天呢,數學不太好,不要怪我,就補在後面吧!)

04/1/5

拉薩貢嘎國際機場

聽著廣播裡反復播著我們搭乘的航班一延再延的通知,情緒低落到極點。

坐在機場內的休息區內,看著巨大的落地窗外的藍天白雲,卻再也無心欣賞。

轉而聽樸樹的那首“那些花兒”:

“有些故事還沒講完,那就算了吧,

有些心情在歲月中,已經難辨真假。

如今這裡荒草叢生,沒有了鮮花,

今天我們已經離去,在人海茫茫。

啦~~~~去呀,

我們就這樣,各自奔天涯。”

情緒繼續低迷。

趕到成都之時,最後一班飛上海的飛機已起飛,在成都滯留一晚。

04/1/6

上海浦東國際機場

一出機場就和哥分別趕赴公司上班。

天氣還是有些冷,我穿上了那件明黃色的羽絨衫,

手插進口袋,手指觸碰到的,是一串晶瑩剔透的天珠手鏈。

淚水,頓時彌漫了我的眼睛。

可是,陽光下,

你又怎能看到,那晶瑩如天珠一般的淚?

(全文完)

Fang寫於2004年2月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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