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顏六色的馬來西亞馬來西亞比汶萊大多了,甚至不用下飛機就能感覺到——飛機降落吉隆坡以後,在跑道上足足滑行了不下10分鐘才停下來。吉隆坡的機場是一個迷宮,盡管到處都有英文、馬來文、中文、日文四種文字的路標,我們還是暈頭轉向地走了一段錯路,最後坐上無人駕駛的機場交通車,遵照站牌指示,才順利到達入境大廳。
馬來西亞把汶萊隔成了兩部分,但自身也被南中國海隔成東馬來西亞和西馬來西亞兩部分。東馬包括沙巴和沙撈越兩個州,西馬則有13個州。首都吉隆坡是直轄市,馬來西亞共有4個直轄市。
在汶萊,馬來人占了絕對主導地位,但在馬來西亞,馬來人只能說是第一大種族。馬來西亞2000萬人口,華人占了600萬,加上華人在馬來西亞歷史發展過程中發揮的重要作用,這個第二大種族的力量不言而喻。此外還有9萬印度人,便是第三大種族了。這樣的人口構成自然也帶來多元的宗教和文化,雖然馬來西亞也是一個回教國家,但卻沒有汶萊那麼嚴格了。汶萊的馬來婦女是不能露出頭發的,而馬來西亞的女人卻可以自由選擇裹不裹頭巾。
我們在馬來西亞游覽了三個城市。
吉隆坡,馬來西亞的第一站。KUALA LUMPUR,念起來挺好聽,意思卻是“爛泥河口”。因為19世紀下半葉發現了錫礦,這片爛泥窪地得到了發展的機遇。過程也比較坎坷,中間經過幾乎是毀滅性的種族爭鬥、火災、水災等天災人禍,但是在開埠先祖——華人葉亞來的堅持和努力下,終於劫後重生,終於成為今天擁有200萬人口的馬來西亞第一大城市。
“911”過後,吉隆坡的雙子塔便成了世界最高的建築。既然來到這裡,自然不能不看看這個城市的像征。但是想像與現實是有距離的,這座452米的鋼鐵大樓屬馬來西亞國營石油公司所有,是典型的商業樓。我們不能上塔游覽,所謂參觀雙子塔,其實就是逛底下幾層的商場。這樣就很沒意思了,卻還要列入另外收錢的“自費項目”,真是很滑稽。還不如就在外面拍張照片呢——走到遠一點的地方,就可以發現雙子塔其實是不一樣高的,導游說88層的第一座是日本人造的,第二座交由韓國人造到一半時,發現有些傾斜,只好把原設計砍掉4層,變成84層。
無論如何,高聳入雲、修長筆挺的雙子塔,給吉隆坡抹上的現代化色彩還是相當濃的。
不過我也喜歡獨立廣場那些古老的歐式建築(如今多是法院),本身就是活生生的歷史。那時馬來西亞還不是馬來西亞,是在英國人管治下的馬來亞。
國家歷史博物館就在獨立廣場,裡頭的陳設內容本來是很嚴肅的。但給我留下深刻印像的,卻是當中比較具有娛樂色彩的部分。
一是馬來西亞各蘇丹和夫人的畫像。馬來西亞有9個蘇丹,分別代表9個州。每個州的蘇丹有著固定的服飾樣式,仔細觀察每幅畫像上的帽子都是不一樣的。絕妙的是不管多麼復雜的帽子樣式,都是用一幅布手工折疊而成的,完全不用針線縫制!馬來人的巧手由此可見一斑,如果不是導游介紹,真看不出來。
蘇丹們每隔5年開一次會,選舉其中一位作為國家最高元首。這讓我想起了孫大聖的理想:“皇帝輪流做,明年到我家。”五年一換,也算比較接近孫大聖的要求了。
一旦當選國家最高元首,就要搬到吉隆坡的蘇丹王宮去住。王宮門口兩邊各有一位立正的士兵和一位騎兵,游客可以隨便和他們合影。衛兵們基本上兩眼直視前方,表情嚴肅。但是那天我瞄准當中最帥的一位走過去合影時,卻發現他面帶微笑地看著我,讓小女子頗是激動了幾秒。微笑的帥哥,好迷人啊。
博物館裡第二則有娛樂價值的物事,是“四大天王”——馬來西亞歷任首相(除了現任的巴達維,一共4位前任)的畫像。畫像下都有名字,導游請我們留意第一位首相東姑阿都拉曼(TUNKU ABDUL RAHMAN)名字中的RAHMAN,從拉曼本人開始,一直到剛卸任數月的馬哈蒂爾,歷任首相名字中的首字母恰好與RAHMAN的前四個字母一一對應。上任不久的新首相阿都拉巴達維,名字中的首字母是RAHMAN的第五個字母A,而現任副首相——理論上的下一任首相納吉的名字,則是N打頭!看來,冥冥中“國父”東姑已經把國家未來的領導人給定好啦。
這種八卦故事,反映的是民間的智慧。民間的東西總是比較有生命力的,要不然博物館裡也不會放進兩個回教墓碑模型了。兩個墓碑形制不同,區別男性和女性。信奉回教的馬來人,死後力求當天下葬,早日回歸大地。他們只在抬往墓地的途中使用棺材,真正下葬時只用白布裹身,朝著麥加的方向斜斜地放進土中,再在頭和腳的位置分別豎兩根墓碑就算完成了。棺材抬回去繼續循環使用,親友們基本上也可以沒事人似的繼續正常生活了。墓地往往離住地很近,方便祭掃——導游開玩笑說:“白天人照顧鬼,晚上鬼照顧人,大家互相照顧。”
聽起來有些搞笑,但仔細想想,這種喪葬觀念還真的很灑脫呢。後來在馬六甲,我們也確實見到大片與住宅挨在一起的回教墓地,顯見傳言果然不虛。
說起來馬來西亞的娛樂精神確實存在,據說香港人很喜歡到這來取景拍電影,因為有著其他地方得不到的便利和支持,政府甚至會為了拍電影而把交通要道封鎖好幾天。難怪馬來西亞也出產了不少明星,佼佼者如楊紫瓊,拍了部拿奧斯卡的《臥虎藏龍》,於是她的家鄉霹靂州的蘇丹就授予了她“拿督”的頭銜。馬來西亞的爵位等級很多,拿督還好說,拿督斯裡就難一些了,最高級的敦等閑是拿不到的,一定只能由國家最高元首授給為國家作出了巨大貢獻的政治人物。導游舉例說,馬哈蒂爾醫生主政20多年,聲名赫赫,也只是“拿督斯裡”而已。“敦”的稱號,是卸任後才拿到的(套句娛樂圈用語,那是“新鮮出爐”的頭銜了)。
但是歷史上有一對陳姓父子,因為在早期馬來西亞的獨立鬥爭和建設中居功至偉,成為迄今為止絕無僅有的三位獲得“敦”位的華人中的兩位,也算一大佳話。
太子城是我們游覽的第二個城市。這是一個是新興的現代化城市,准備建成馬來西亞新的政治中心。太子,指的是馬來西亞的“國父”,即第一任首相東姑阿都拉曼。
我們在太子城參觀了首相府,那也是自費項目,卻是物有所值(唯一遺憾的是不能帶相機進去)。首相府沒有我想像的氣派,但是大方端莊,簡潔務實。國宴廳、會議廳、小型聚會廳等等,都不如那間朝拜室更能代表地域特點,盡管首相府的官員們公務繁忙,平時經常在外活動,用到這間朝拜室的機會不很多。
說到這得提一提在馬來西亞參觀的兩座清真寺了。吉隆坡的國家清真寺,與一般清真寺的“洋蔥頭”式圓頂大相徑庭,有著特別的星形屋頂,也算突出了回教特征。這座清真寺沒有汶萊傑米清真寺的富麗堂皇,卻另有一種輕靈端莊的氣派,尤其是朝拜廳外那一片森林般的柱廊,營造出一種現代感和空間感,帶出幾分莊嚴和神秘——讓我想起了哈利·波特的魔法學校。事實上,穿著長袍在這些廊柱間穿行,很有點巫師的味道的。特別是一群女孩走過,風吹過長袍飄飄的樣子,很是飄逸出塵。
穿長袍、戴頭巾入清真寺的規定,只針對女游客。我們在三天裡參觀了三個清真寺,那裝束讓我覺得自己像在魔法學校連續上了三天的課,而且每天裡穿的“巫師服”都是不同顏色的,這讓我到後來一聽見要去清真寺就有些興奮——又可以穿“魔法學校校服”了,又可以過足戲癮了。
在傑米清真寺是一身黑,黑長袍黑頭巾,雖然我自嘲穿這一身行頭像“黑寡婦”,可也不得不承認照片出來最漂亮的是這一張。到了馬來西亞就沒那麼嚴格了,長袍還是長袍,顏色卻鮮艷了起來。在國家清真寺是一身藍,深藍色長袍,淺藍色頭巾。到了太子城的水上清真寺更絕,竟是粉紅系列。在我印像中,實在沒見過穿戴粉紅長袍和頭巾的穆斯林——這麼“曖昧”的顏色。
實際上整座水上清真寺都是以粉紅色為主調的,包括那個大圓頂。這麼罕見的色彩設計,有著特別的原因:紅色是華人的顏色,據說水上清真寺暗含紀念鄭和的意思——正是這位華人回教徒把回教傳給了南洋的馬來人。
鄭和在這塊土地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記,到馬六甲看看就一目了然。馬六甲,馬來西亞南部的一個州,鄭和七下西洋,有6次駐扎在這裡。這也是我們參觀的第三個城市,當然少不了去拜謁寶山亭和三寶井,那都是人們紀念“三寶太監”鄭和的反映。
從小通過地理教科書就知道了馬六甲海峽,現在我才知道這個名字的由來。馬六甲者,當地一種植物的名稱。這種植物在廣東也很常見,我們叫油甘子。但是廣東的油甘子只是一種矮小的灌木,到了這裡卻變成了高大的喬木,只是結的果子——我小時侯就很喜歡吃的帶點酸味的油甘子,並無二致。
安排游覽的景點多是馬六甲被洋人占據的歷史見證,荷蘭紅屋、英軍拆剩一座的城堡遺址等,但整個街區市面,一眼望過去,還是讓人油然而生“這是華人的地方”的感覺。窄小的街道、騎樓式的建築、古老的對聯、中國式的店面,基本上都是一兩百年前中國南方城鎮的布設。走在街上好像回到曾祖母那個年代,幾許親切,幾許唏噓。
說說和馬來西亞三大種族的接觸。
很多中國人到馬來西亞,會上雲頂高原賭博。那裡有目前東南亞唯一的合法賭場,是一位叫林梧桐的華人於上世紀60年代馬來西亞還沒有禁賭的時候開設的。當年他以100萬元買下這座山頭的時候,已是半百之人了,魄力可見一斑。一本萬利、有賺無賠的賭場生意也使他成了馬來西亞名列前茅的富翁。馬來西亞現在已經不允許再開設賭場,這位賭王便買下了丹麥一個航船集團,在公海上繼續他的賭業。
真實的賭局完全沒有影視作品中的傳奇。我懷著長見識的心情走進鬧哄哄如同集市的賭場,結果轉來轉去,又站在一些賭桌前仔細觀摩,站得腳都麻了,還是一頭霧水不得要領。最後橫下一條心,掏出口袋裡僅有的10零吉馬幣(用25元人民幣跟導游換的),玩了兩把最簡單的猜大小。嘿,真沒有賭運,居然都輸了。
其實雲頂也不只是賭場,為了照顧不能進賭場的小孩子,還設了游樂場,另外還有劇院——香港的歌星常常來這裡開演唱會。
除去林梧桐幾十年經營起來的這個娛樂世界,雲頂高原本身的自然景色是很美的,尤其是早晨雲霧繚繞的山頂,還有滿山郁郁蔥蔥的熱帶雨林。坐著號稱全世界最快、全東南亞最長(單程需要20分鐘)的纜車上下山時,可以盡情欣賞腳下層次分明、青蔥翠綠的雨林,一路穿梭在蓊郁綠色叢林中的感覺,真叫心曠神怡。
我們也參觀過馬來人的房舍,屋前屋後都種了許多植物,從高大的榴蓮到幼嫩的盆花,好多我都不認識。馬來屋多用色彩鮮艷的布條裝飾門梁牆柱,加上卡通風格的造型,在鮮花綠樹的包圍中,遠遠看去就像童話中的房子。我們造訪的一家,主人是個多產的母親,50歲不到,已經有14個孩子,19個孫子。導游說馬來人生一個孩子就在屋外種一棵椰子樹,難怪這家人就像住在樹林裡了。
馬來西亞的第三大種族,我們是通過參觀黑風洞了解的。這是一個距離吉隆坡不遠的山洞,通過270多級台階爬上去,看起來很普通,但卻是著名的印度教聖地。在我的印像中,印度教的教義比較復雜含糊的,好像有很多的神,而且很多與動物有關。在黑風洞見到的也是這樣“滿天神佛”的雕塑,可是我一個都不認識。
我們去黑風洞的那天,恰逢印度教“大寶森節”前夕,已經有不少印度人在那裡聚集。而第二天“大寶森節”開始了,我們在路上見到從四面八方湧向黑風洞的印度人,那架勢才叫浩浩蕩蕩。“大寶森節”為期三天,那些皮膚黝黑、五官鮮明的印度人,會在此期間游行到黑風洞,以各自的方式向神贖罪。最簡單的,是把頭發都剃光,在頭上抹上一種黃色粉末。有著漂亮黑發的印度女人,則穿上色彩艷麗的沙麗,把牛奶罐頂在頭上,冒著烈日來向神獻祭。還有更厲害的,導游說,有人會用粗大的鐵條穿過兩腮,再徒步幾個小時到黑風洞來。
有的時候,不自虐便不足以表示對神的虔誠吧。宗教的力量,總是不可思議。
這一路我們似乎趕著節日的腳步。剛從春節出來,到汶萊就碰上“哈孜節”,到馬來西亞遇上大寶森節——這個節日到了新加坡仍在繼續。而元宵——“中國的情人節”,也夾在其中,導游更不失時機地推銷起珠寶店、土產店、燕窩店的生意了。不少同事是攜帶了家屬出來的,這時順水推舟地給夫人買禮物。夫人很開心,導游也開心,店裡一片溫馨氣氛。
而我,也終於沒抗住店家的游說,討價還價之下,花了100多元人民幣為自己買了一條“黑寶石”手鏈。據說這黑寶石是馬來西亞特產,就是錫的結晶,不外銷的——我就是沒有抵抗住“不外銷”三個字的誘惑才買的,雖然左看右有上看下看都覺得跟廣州街頭賣的人造“黑色水晶”沒什麼區別。我還從來沒有買過這麼貴的“首飾”呢,不過心知以這個價位,也不可能是真正的寶石。可是無所謂,同事說的,喜歡就好,管它真假呢。
200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