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7月2日重慶天氣:雨星期一我畢業了,四年前天南地北聚來的同學今日卻要各奔東西。帶著感傷的情緒和滿懷的希望,我要遠行千裡。新疆,那片遙遠的地方是我多少年來快樂的、執著的向往。
素日裡炎熱的城市這時候也顯得一絲的柔情,校園小徑上初晨的雨跡還沒有散去,來往的低年級同學擦身而過,他們會繼續一代一代的故事。在這夏日的傍晚,天空中依然是白霧茫茫一片,什麼也辨不明晰。遠方,太陽橢圓的影子逐漸黯淡下去,在我的心中慢慢地沉澱,分別的時候快要來臨了。和朋友們一起走出校門,坐上611路公交車前往菜園壩。在車上,大家熱情地說著彼此的過去和將來,暢談著自己的希望和夢想。傷傷離別情,在我們年輕的心之間。或許總有一段歲月,讓我們難以忘卻;或許總有一個希望,讓我們一直向往。這青春的激情揚溢在我們的四周,愈來愈濃。也許在將來某一年某一天,疲憊的我們陷入沉思的時候,腦海中會清晰的浮現出那一張張微笑的臉龐。
公交車如往常般經過長江大橋時,一種習慣的感動把我的視線移出窗外。山城的晚景,與往日無二,渝中半島上昏昏黃黃的樓房高低錯落著,濱江路上迅疾的車流來來往往,寬闊的江面上泛著落日的余暉,遙遠處閃閃亮亮,映著西別的太陽。此時,太陽西沉,大江東去,只在浩浩江面上的低空彌漫了霧的朦朧,陽光穿過霧的深處給江水送去今日最後的一絲暖情。這濃濃淡淡、厚厚沉沉的逝水別情…
晚九點鐘,我乘坐的火車開動了。在那一剎那,一種止不住的感動刺入我的心頭,強忍住即要滑落的淚水,衝他們抱了抱拳,“朋友,珍重。”
也許,深深的感動不能留住時間,卻能留住彼此感動的雙眼。
2001年7月3日成都天氣:晴星期二
一夜的時間,K928次列車在早上七點的時候到了成都。在火車站旁的小餐館裡與高中同學老鐘匆匆一見,海闊天空地聊了一會兒。早上十點鐘多,揮手一別,我又換乘了1012次成都發往烏魯木齊的列車。
因為自己買了重慶至烏魯木齊的通票,困擾著無座之苦。一上車卻意外地在這擁護的列車上找到了一個座位,不知原是主人的仁兄在什麼地方,是焦急在趕來的途中。還是已經安睡在溫暖的臥鋪?衝著座位作了一揖,有幸與它同行三千公裡。昨晚的舟車勞頓,很疲憊,只好讓自己靜靜地坐著。窗外,成都平原的景色無奇,舒舒緩緩的,只是讓心情默默地期待。列車上響起來音樂,是樸樹那動人感懷的《白樺林》,深情感傷的吟唱給我無限的想像。從沒有親眼目睹美麗的白樺林,但在此時我仿佛能感受到那一行一列、明明亮亮,風動葉舞的快樂景像。
早就習慣了長途列車,再也熟悉不過的漫長與寂寞。人,也許就是這樣習慣和快樂著自己帶給自己的一切,既然我們已經選擇,就不要放棄;既然是我們的希望,也就是生命快樂的方向。
我願意在生命的一路上相信自己,快樂自己!
這裡有自由自在的心,裝著悠悠然然的世界!
2001年7月4日甘肅/寧夏境內天氣:晴星期三
一覺醒來,外面的世界是一個晴朗清爽的清晨。
九點的時候,列車過了寧夏的中衛。在這個小城的周圍遍布著黃河的土地。渾渾厚厚的黃土地,鋪天蓋地般彌漫了我的視線。上面是湛藍明徹的天空,海般寬廣美麗的顏色。高聳廣大的黃土高原是這天與地自然天成的聯系。一寸寸的黃顏色,是歲月長河多少年柔情的積累。黃色,漫漫延延,直到我視野的邊緣,母親五千年風雨凝固來的歷史,就在我的眼前,那麼的浪漫、寧靜與自然…
下午,車行一處,窗外的風景應該是黃河的一條支流,燦爛的陽光自由地揮灑在緩緩東去的河面上,一片片魚鱗般的波光蕩漾,閃閃的光亮帶著快樂直到你心深處。岸邊的十來個嬉水的男孩,相互追逐著,呼叫著,寬大的臉龐,黝黑的脊背,那快樂而興奮的聲響給天與地之憑添幾許生動。
他們,一群黃河的孩子。幸福與快樂,在這片土地沿續。
2001年7月5日烏魯木齊天氣:雨星期四
昨夜與鄰座的兩位朋友玩撲克牌到兩點鐘,疲憊,就靠著車壁,昏昏沉沉地睡到早上的十點。其間,火車過了甘肅的敦煌和新疆的哈密。
醒來之後,吃了早點,我無所事事地打望著四周。窗外是寂寥荒蕪的戈壁灘,漫漫長長,在視野裡深遠而不間斷。到烏魯木齊之前,列車路過一大片的風力發電站。白色漂亮的風車,許許多多,高高大大,錯落有致地散布在視野之中。巨大的扇片,迎著陣陣風兒,舒緩輕盈地轉動,似乎在輕訴著什麼。。。
下午四點,運行了五十多小時的列車終於到達了目的地,我卻馬上又要趕北疆的布爾津而去。
這是終點,還是起點?生命的驛站不斷地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