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5:Grassmere整裝出發,湍急的小溪邊,主人又已開始忙碌,沒有住客的白天,對於他,也許是漫長的。這棟小樓,是水房改建的,他白天的工作,不知是否與此相關。穿過公園走捷徑去城區,綠茵鳥鳴,讓這一段長路變得愉快起來。
坐車回到Keswick中轉,海邊這一段插曲已經演完,回到內陸,默默無名的鄉村。景色在變,陽光卻始終絢爛。這樣的深秋,湖區應是雨季,到達那夜細雨連綿,原以為行動會有諸多不便。連日晴空艷陽,雨具都未曾施展,秋衣也足以御寒。突然懷念雨天,陰郁籠罩下的湖區,是否也有哀愁的一面。喜歡的故事,會找齊它的電影小說、中文原版,在相似之中尋找最細微的差別。風景也是同樣,站在秋日的陽光下,羨慕冬的雪春的花,遺憾那些不曾有機會體驗的、季節的多變。
Cockermouth原本地勢就高,隨便立定,便能一覽眾山小。這一路走低,到了Grassmere已覺得四周群山峻峭。如果說前些日子到過的是小鎮,Grassmere的面積可算微小,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小鎮, 卻設有兩家YHA,按照它的選址標准,這裡定然是不凡的景點。
被稱做MainStreet的干道只有雙向兩根車道,一側是城區另一側便是山坡草場,有羊群正旁若無人地食草。從車站對面的小路上山,沒走多久就到了第一家YHA。有草坪停車場,建築看來頗有些年頭。房間種類也多,套房之類的適合舉家出游居住。最便宜的床位也要13鎊,屬於YHA中的四星標准。出於經濟考慮再加上一點好奇心,決定再深入,看看第二家的情況。
同在一座山中,這兩家青年旅社隔得可真不近。一直沒搞清楚英裡和公裡的換算, 無知者無畏,否則看看路牌上的英裡數,也許立刻就氣餒了。數著山間簡潔優美的農莊,抬頭便是遠山,秋意中漸黃的草場,走在寂靜的小道上,少見行人,也不覺寂寞。這家比Cockermouth的YHA更遠,按著路牌的標記,左轉右拐的走了好久,目的地終於出現了。
沒想到深山中的旅社, 面積居然比前一家更大,只是太過安靜,全然不似前一家那樣賓客盈門的景像。推開一扇扇門, 從大廳到客廳到廚房,沒有半個人影,接待處寫明了營業時間要到17點才開始。既然沒人,不如反客為主,泡杯咖啡,稍事休息。行李就留在無人的客廳,住多了自覺自理的青年旅社,對那些素未謀面的陌生人,也充滿了信任。
四周的山嶺阻隔了寒風,只留下陽光照耀。泛黃的長草在微風中搖擺,猶如金色的波濤;溪水在小鎮上迂回,是綿長的玉帶。這是個倍造物恩寵的地方,沒有雄奇的建築,沒有險峻的山水,卻風光旖旎,教人心中全無雜念,只剩單純的喜歡。不免會想,如在此長住,也是美事一件。
不論是英國還是日本,相對於擁擠嘲雜的都市,交通購物同樣便利,又少卻污染的困擾,寧靜的鄉村是更適合於居住。難免想到中國的農村,同樣美麗的風景,可有時造成重重障礙的,正是優美的自然。欣賞不沾染市儈心機的純樸民風,卻也心痛於千年未變的貧瘠。人與自然,何時才能和諧相處,讓這世界到處都是純美空間。
鎮上有不少咖啡店,門前的小黑板上寫著下午茶清單,奶茶,咖啡,蛋糕,面包卷。午後陽光將奶香烘托得更濃郁,空氣中迷漫著慵懶甜蜜。都說英國有下午茶的習慣,卻少見人身體力行,工作日裡連午餐都不怎受重視,莫說是將大把時間浪費在喝茶上了。
只有難得的假日裡,才能無牽無掛,讓心靈真空,任思緒飛馳。浪費光陰,才是真正的奢侈。沒有緊湊的日程,不必與歲月賽跑,可以臥倒在草叢間聽風,或是坐在湖邊發呆出神。時光悠長,漸漸凝滯成形,像握在掌中的細沙,從指縫間點滴滑落,在風中吹散。
小鎮最著名的景點,都跟在此成長的詩人有關。佇立在陰郁的墓地和沉默的老屋前的,是仰慕其才華的人們。不曾讀過他的作品,也不曾聽說過他的姓名,卻為他感覺欣慰,即便是在這樣山村,寂寞的文人,在多年之後,仍擁有尊敬。
如果說時勢能造就英雄,那麼天地靈氣便能鍛造文章。即便並非天生的才子詩人,在山嶺間呼嘯,隨風聲歌唱,眼睛被清徹的湖水洗亮,就不願錯過一絲美好;心靈被田野熏陶得敏銳,在行走中,就不曾停止感動和思考。佳句本天成,妙手偶得之。自然孕育著無窮詩意,只等有心人采擷,吟誦於世間。
Grassmere的湖泊,亦是小巧秀麗的模樣。環繞著走上一圈,也費不了多少時間。湖水平滑如鏡,群山投下倒影。天鵝在湖面劃出一道優雅的軌跡,填補了兩山間那一點空缺。舉起相機,捕捉這完美畫面,不料更令人驚奇的還在後面。
兩只天鵝加上一雙鴛鴦,相繼游至,蹣跚上岸,來到我們身邊。這童話故事中純潔神聖的鳥,此刻如此親近,不免受寵若驚。伸手撫摸那潔白修長的羽毛,與天鵝嬉戲,還是生平頭一遭。等到天鵝長長的嘴啄在腿上,隔著厚厚的牛仔褲還是覺得痛,才不免有些樂極生悲。雖然依依不舍,還是落荒而逃,如果說天鵝肉代表高不可攀,被天鵝垂涎的我們,該是何等高貴不凡。
鄉村的夜,因為漆黑更顯得漫長,原想去鎮上找家酒館坐坐,只是回YHA的山路既暗且遠,住下後用過晚餐,誰都不願再動彈。
從前也曾想過,沒有電視的年代,該如何消磨時間。客廳裡只有書架,有的屬於旅社,有的屬於從前的住客。抽幾本畫冊,蜷在沙發上翻閱。壁爐裡熊熊的火苗,暖意化做臉頰的紅暈。壁爐是幾乎每棟老式建築必有的,從未見人使用,不過是種懷舊的裝飾。旅社的侍者又提來整桶的木柴,渾圓的枝杈在爐火中劈叭作響,原木的清新氣味在屋內迷漫。
這樣挑燈夜讀的場景仿佛來自小說中畫面,安祥與滿足帶來單純的愉悅。也許是現代化設施的出現,讓我們欲望太多,又變得懶惰,不願再從生命本身尋找幸福的來源。
D6:Coniston,Hankhead,Ambleside
被守時的巴士寵壞,爭分奪秒地補充睡眠,准點趕到車站。常常稱贊這裡的公交,免費的時刻表,名目詳細清楚,到達出發時間,精確到分鐘。雖然路漫漫其修遠,上下客時間也無法估算,至今卻從未遇上誤點,恐怕是司機靠掌控油門調節時間。
左等右等車也不來,有些驚惶有些無奈。一同候車的人說車誤點也不算稀罕,只是想到今天的計劃不由暗暗焦急,下面的銜接實在刻不容緩。
既然無計可施,只能順其自然,馬上就要跟這個美麗的小鎮說再見,臨別前再多望幾眼。在旅行中,充滿無數錯失的遺憾和發現的驚喜。旅程表上只有起點終點,到這一站不過是偶然,這偶然也許將成為永遠的懷念。
足足過了一刻鐘,姍姍來遲的599終於載我們離去,到達Ambleside是10:55,在坐上11:25分開往Coniston的車前,我們要找到當地的YHA先放下沉重的行囊。
從Ambleside車站到YHA,一路幾乎都在小跑,只覺長路漫漫不見盡頭,雖說別人都指點這個方向,走了一刻多鐘還不見指示牌,擔憂和氣餒一並襲上心頭。惟一的安慰是見到路旁也有車站,待會坐車,不必再走回頭路。
衝進YHA的接待處辦完手續,還是氣喘吁吁。仍下行李,繼續向車站衝刺,這家面湖而立的YHA,號稱英國是規模最大且最美麗的。無暇欣賞,一心趕路。剛衝出門口就看見505晃晃悠悠地經過,經過無人等候的車站,停也不停揚長而去。惡夢終於發生,停下來不住喘氣,一番努力都白費,何止失望,簡直是受了挫折。雖然自以為在大事上灑脫,卻不免為小節所困,無法止住埋怨,修為尚待提煉。
其實大多變故,福禍尚不得知。已在鄉間多日流連,再美的風景也不免打些折扣。Coniston雖然也山明水秀,只是跟前幾日的風光相比,高下立分。想找片茂盛草坪睡下,曬曬太陽,揮霍時光。肥美的綠茵,卻都圈在圍牆之後,可望而不可及,簡直要妒嫉牲口的生活環境。
在Hankhead中途下車,又是臨時起意。四天的通票已用到最後一日,明日即使再受某處吸引,也不敢隨隨便便下車逗留,計算花銷,三思後行。
無孔不入的連鎖店尚未滲入這裡,連Tesco等等國內最具規模的超市,也不曾觸及這裡。都是些家庭式的小店,沒有精致的裝潢,卻帶著些鄉間特有的純樸和溫情。不受外來經濟文化的入侵,在群山包圍中的一個個小鎮,遺世而獨立。
從到達倫敦的那天起,就向往著雙層敞篷的觀光車,這個願望,直到今晨才得已實現。偏又為擔心誤點而不及痛快享受。特意輾轉仍坐599路,充分利用車票,延續這份快樂。
少有雙層巴士能生猛有如生死時速,隨著它跌蕩起伏,仿佛駕馭烈馬馳騁山嶺。少有人願意瑟縮於深秋的寒風下,車頂上寥寥數人,都是狂熱的游客。不斷尖叫大笑,好久沒有這樣痛快地宣泄,仿佛不受大腦指揮,不知出於喜悅,還是為將顫抖暫停。少了車窗透明的隔膜,追隨著風,呼吸最清新的空氣,感覺即將與自然溶為一體。
如果不在Ambleside留宿,附近的小鎮有更廉價的青年旅社可選擇。每晚14鎊,若加早餐則另付3鎊,價錢簡直趕上B&B。歐洲青年旅社中的最佳,怎能舍得放棄一試。從超市采購補給,期待在這個旅社中渡過最浪漫的一晚,於湖畔野餐,星光下散步。
從窗外看山水,自是風景如畫,而這臨湖而立的老式木屋,亦是可以入畫的風景。一道道樓梯一重重門,尋找著自己的房間,如同在迷宮中摸索。外形雖是方正工整的一棟樓,被樓梯和門分割開,內部就有了幾分船艙的感覺。房間形狀也不規則,波光反射在天窗,仿佛即將起航。
入住的游客著實不少,集體旅行的大小學生,將這裡變得更為擁擠喧鬧。廚房餐廳,客廳游戲室,充斥著噪音和煙霧,對於這些孩子,不知該怪他們太小,還是反省自己太老。只有自己的寢室是清靜的,七個鋪位的房間,居然不必與人分享,運氣實在是好。只是一個人的冷清和太多人的嘈雜都太過極端,無奈匆匆吃過晚飯便逃離。
Ambleside的YHA裡,到處掛著像框,有的是各國住客的照片和好評,有的是各國各地YHA的照片。誰都不會忘記旅行的最初,疲憊和忐忑中,於陌生地也能迎來熱情的笑臉。然而也許是個人喜好,也許是有所比較,我們的感受並沒有他們所說的奇妙。想來真是諷刺,這些天來住過的青年旅館,有的位置偏遠渺無人跡,有的規模小設施也簡陋。卻並未令人感覺不便,留下的都是溫馨回憶。只有今天找不到容身之地,可見現代化和規模經濟,有時也會造成負面效應。
上午趁候車之際逛過Ambleside,摸黑過去,也是熟門熟路。小鎮上也有些獨一無二的景致,比如橫跨溪水之上,頗有年代的bridge house。只是跟白日的活潑相比,夜幕下的寂靜難免陌生,簡直不能適應。為了找家中意的酒館,不斷推開扇扇緊閉的門,才發現,沉默和冷清不過是它的外殼,高朋滿座的歡快熱烈才是它的靈魂。
進了一家富英國鄉村特色的小酒吧,只供酒和小食,是純粹喝酒聊天的地方。在倫敦喝的幾乎都是黑啤,少作他選。入鄉隨俗,現在正是機會嘗嘗有名的本地啤酒Ale。一品脫的大杯生啤,不過2鎊上下,跟國內比都算便宜。在吧台付帳,看著琥珀色的液體從啤酒桶裡汨汨得流出來,雪白的泡沫高高得堆到杯緣,酒保耐心地等到泡沫退去,仍接著灌,直到高出杯口一截,全靠張力維系,才不至滿溢。
對於酒,一向缺乏興趣,於是少有研究。哪種酒有什麼特別的味道,大腦缺乏相關記憶,只有唇齒的體驗,才能在當時做一些比較。同是Ale,不同品種,又有不同的顏色和口感,一個微酸一個略苦,卻也說不出哪個更好。所有的倦怠和寒意都被暖氣衝散了,冰涼的啤酒穿腸入肚,雖然仍不能品出酒中真諦,倒也還有幾絲沁人心脾的意思。尤其喜歡那尚未散盡的泡沫,細膩溫柔的樣子,含進嘴裡,仿佛是初雪在唇邊消融。
雖然捧著大號玻璃杯,頗有古時好漢大碗喝酒的豪邁,然而畢竟實力有限,一大杯捧起來,卻只喝了一小口下去,不知要坐多久才能喝完一整杯下去。多數人不同,飲水般仰脖子就直直灌下去,再買,一會兒桌上就堆滿了空杯。這樣便宜的價格,真要薄利多銷才有贏余,都換作我們這般的客人,恐怕酒吧都要關門大吉。
這一點酒精的微薄力量,就足以支撐我們再度投身寂靜的夜。身上是涼的,心裡卻是暖的。沿途的B&B,滿員的招牌是涼的,玻璃窗中透出的橙黃燈光,卻是暖的。
夜幕像懸在頭頂的深藍絲絨,也許再長高些就可以伸手觸碰。縱有繁星千無,光芒卻微弱, 驟眼無法分辨。走近湖邊的時候,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同。原來是那些在燈光中黯淡下去的星辰,此刻彙集在漆黑的湖面。許是銀河正向湖水低語,否則繁星怎會如此眷戀水面。在倫敦的時候,莫說星星,連月色都少見,此景也算是奇觀。一時無語,但覺如夢似幻。
D7:Ambleside,Bowness,Windermere
從屋頂天窗中透過的陽光,將我吵醒,睜眼便是白雲藍天,這樣的場景,自從幼時搬離老屋,就再也不曾出現。一個人獨占了房間,沒有人來爭搶,什麼都可以慢慢來。倚著窗邊洗漱,水鳥飛掠的身影和湖上的點點白帆,仿佛近在身邊。
車票已過了有效期,周邊的城鎮也都轉過一圈。今天惟一的任務,就是天黑前趕回Windermere住下,保證後日坐上回倫敦的巴士,不致於誤點。
沿著湖邊散步,算做最後的告別,要故地重游,不知在何年。常常看到年輕的父母,推著應嬰兒車經過身邊,裡面坐著的洋娃娃金發碧眼,如天使般可愛。也有比肩同行的白發老人,走累了,就找個面湖的長椅相擁而坐。童年固然無憂無慮,可惜一去不返;衰老令人畏懼,怎奈日日逼近,無人能夠避免。但願歲月流逝中,衝動激情都化作沉著淡定,身畔牽手的仍是年少時伴侶, 留一顆純真如初的心,沉澱下日漸濃郁的感情,優雅從容地老去。
一周的湖區之旅,不曾泛舟,再完滿也有缺憾。買四天的聯票時就已計劃好,等車票過期,就以船為交通工具,兼顧觀光和經濟。在YHA張貼的各種宣傳單上,竟然看到一則好消息,憑會員證買船票可享受九折。雖然只辦了最短的三個月有效,畢竟離開湖區就再不會使用,入會費還是令人心痛。然而這兩天,免費班車和打折船票,也算賺回不少。
坐12:20分開出的汽船,頗有些惋惜,沒能搭上那些巨大的木制蒸汽船,體驗原始的航行樂趣。飯盒裡裝著在YHA裡烤好的批薩,被風吹冷了,仍是焦香松脆,別有風味的野餐。Ambleside的YHA,雖然並不如期望中那樣好,此刻從船上望來,山腳上那白綠相間的老屋,倒影清楚得投在湖心,不由也要贊它的得天獨厚。
平靜的湖面,泛著微波,許是水欲靜而風不止。船在青山綠水間乘風破浪而行,劃破深碧色的水面,如裂綢一般。鼓風的帆船,喧囂的摩托艇,悠閑的木舟,讓湖水更加熱鬧起來;也有天鵝和水鳥穿梭其間,劃出道道水痕,各不相干的,到也相處和諧。兩岸青翠的山嶺間,散落著座座農莊,王子和公主的童話通常開始於城堡中華麗的相識,從絢爛歸於平淡,這裡更適合終老的結局。
船停在Bowness的Waterhead碼頭。Bowness和Windermere雖然是兩個地方,可是隔得太近,地圖都共享一張。跟上次傍晚來訪的景像相比,午後的熱鬧更勝從前。有給水鳥喂食的孩子,身旁甚至肩膀都有鳥兒流連,簡直要將那小小的身影淹沒在裡面。
岸邊一列高大的樹木,風吹過後,樹葉泛著金光片片飄落。眼前閃現出櫻花凋零的畫面,空中落不盡的粉紅花瓣雨,下得凄美嬌艷。同是生命中最後一場舞,換做金黃的秋天的顏色,並不讓人惋惜,只覺心中溫暖。
走回Windermere的Backpacker Lodge,熟門熟路,不必翻地圖也認得。難得早歸,客廳中的陽光還未褪。住了這麼多天,第一次見到神秘的店主Paul,提著滿袋的牛奶面包,去廚房增添補給。突發奇想,若把他滿臉的胡子染白,到可勝任聖誕老人的角色。
從離開到回來,整整一周,原以為這客棧都是歇腳的過客,不料看到幾張熟面孔,居然日日居於此處,不曾離開。與眾多住客閑聊,真是來自五湖四海。有許多本國或鄰國的學生族,旅行到盤纏用盡,就選在這個山明水秀的小鎮,白日旅行晚上打工,掙夠了旅費再前往下一站。生活和旅行是共同的話題,眼看談到熱烈,原本不相識的人已成了同道的老友,相約同行,結伴覓工。
漸漸地,討論成了傾聽,有個女子敘述的經歷仿佛傳奇。做過船員等稀奇古怪的工作,繞過大半個地球,去向往的地方做些不討厭的工作,每日但求能領略全新世界。聽她將一國國奇聞趣事娓娓道來,想想這樣的生活雖然貧窮卻真是奢侈。請了一個月假期,夜裡醒轉都有隱憂,要拋開工作牽絆,何其容易。雖說錢財身外物,仍要每月有工資進帳才能安心,在安逸中渴望冒險,我們的旅行是度假,她的旅行已溶入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