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被你征服幾乎又是給凍醒的,卻無法向前一天那樣再迷迷糊糊地睡著,干脆就鑽出帳篷。天邊有一抹淡淡的青色,燦爛的星星在漸漸地隱退,冷冷的月恬靜地掛在另一邊。地上、帳篷上、樹上都是白色的冰霜。
別的帳篷裡也有人起來了,站在山邊等候日出。告訴LOGLI和PARZU不要再睡了,趕快起來看日出,卻只有LOGLI一個人的回應,PARZU用迷糊至極的聲音說:“讓我再睡一會兒吧。”便悄無聲息。
天色越來越亮了。我拿著相機,在捕捉和尋找美麗的景色。我並沒有站在山邊看太陽的躍升,卻可以從周圍的一切了解太陽上升的狀況。樹從岱青向青向淡青向綠色轉變著,雲從濃濃的紅到瑰紅到玫紅向橘紅向橘黃轉變著,山的顏色也越來越亮了,周圍的一切的色彩和亮度在不斷地變換著,真是美啊!
起來了人都同我一樣,在漫山漫坡地尋找最佳拍攝角度和景觀。“你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窗前看你”,不由得我把鏡頭對准了這樣的看風景的人。
眼前有三棵數,排成一隊,葉子的本色明明是綠色,卻被陽光渲染成了紅的橙的黃的。突然,這些樹葉的色澤和透明度達到了至純至美的境地,我沒有看山邊的日,卻明白在那一剎那它完全地跳升了出來。質的飛躍,在那一刻,我感受到了。
接下來的過程,和前一天無異,埋鍋造飯,起帳登程。可是一路上的風光卻又大不相同。昨日的樹還多是綠色,今日的便成了深的淺的各色的黃了。我們的運氣真好!又是一個大晴天。據向導說,我們來之前,太白還在下雨,而這樣的好天氣也不會持續太久,頂多只有一個禮拜的樣子。
這一天的路依舊艱難,最窄的石坡能過人的地方只有10公分的樣子,人只能側著,身體緊貼石壁,手抓著石上的縫隙,慢慢的小心地通過。我依舊是落伍者,在隊伍的尾巴上。可能是海拔高度的問題,我感覺今天的路更吃力了。
我們經過被燒毀又重建起來的藥王殿,來到了一片草甸。首先展現在我們眼前的,是草甸一望無際的寬廣。山坡綿綿地向下延展著,盡頭是另一座聳立的山頭。向上的一邊,秋日的樹葉燦燦地映著湛藍的天,色彩的對比美到了極點。驚艷的我們一個個都不由得放慢了腳步,拿著相機拍個不停。棉襖說:“慢就慢點吧,最美的地段應該就是這裡了,接下來就全部是石路了。”
轉過了一座山,我們見到了第一個高山湖泊---玉皇池。從玉皇池往上,便沒了任何植被,有的只有光光的山,無邊的石灘。應該是第四紀冰川的遺址吧,山上的石頭有斧削的痕跡。太白的頂峰拔仙台就高高地在上面,看上去很近了。
看上去近了,卻十分難走。可能是因為海拔高度的緣故,我感覺呼吸不大順暢,並且沒上升十幾米,心跳就加劇了,砰砰砰地,仿佛要跳出來。於是我只能用比前兩天還要慢的速度爬,上升一段就停下來休息一會兒,待心跳平息至正常速度,再繼續向上。
中途我們經過了三爺海和二爺海,兩個高山湖泊。在二爺海時,碰到了從山的另一頭過來的一個人在湖邊休息。我問他到大爺海---我們今晚的宿營地還有多遠,他的回答另我看到了希望:就在山的另一頭。
抬頭看看近在咫尺的拔仙台,我鼓足勇氣繼續。向導再一次從山頂衝下,要幫我背登山包。我真想把包就這麼交給他,可是,本著要堅持到最後的決心,我還是回絕了他的好意,十步一喘地走。
終於到了山頂,我就想把包這麼扔了下來,先上來的PARZU也說反正待會兒回來還要經過那裡,不如就把包放下。可是,LOGLI不這麼認為,他說只有背著包到達拔仙台上,才能算是真正的勝利。
山頂上有種很奇特的現像,有很多小石堆,下面是兩三塊石頭豎著,頂上卻是一塊石頭橫著。我想應該是當地的一種什麼風俗吧,比如祈福、比如辟邪。
把包卸在拔仙台的台階上,我一動也不想動了。終於到了,終於征服了這座山,可我卻一點興奮的感覺都沒有。我笑著,卻只是因為終於到了而感到高興。兩個小伙子的精力就是好,他們拔起了台階邊的一面紅旗,在山邊揮舞著,招呼我也這樣來一下,留個影,我挪動著起來,不起勁地揮舞著,慵懶地笑著,留下了“光輝高大”的形像。
拔仙台分為兩層,我們坐的台階這是第一層而已。當LOGLI提出背著包繼續到大約50米外的第二層的時候,我幾乎要恨他了。可是想想他說的也有道理,也就這樣做了。雖說只有幾十米的差距,景觀就已經大不相同了。更加開闊的視野“一覽眾山小”,第四紀冰川的痕跡清晰地印在周遍的山上,漫漫的雲海了無邊際地遮住了山遮住了樹。
返過來,看到了已經破敗的拔仙台的下半部分。殘破的牆壁圍成了四方形,在漸漸西斜的陽光照射下,別有種蒼涼的味道。在這一剎那,我疑惑了:是我征服了山,還是被山所征服。我沒有任何征服者的自豪,沒有勝利者的興奮,有的,只是身體的疲憊和心靈的震動。我在山上與在山下,看到的聽到的感受到的是全然不同的;可是,我在山上與在山下,對大山而言可有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