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江南的傾慕早已有之,喜歡江南的細致、溫婉,猶如江南的女子。蘇杭是我心中的一個倩影,那是傳說的人間天堂,是我心中的一個夢想;西湖更是一個面蒙薄紗的朦朧嬌娘,一切都是個謎,一個急於探尋而不得破解的迷。多年的願望實現於那年的夏末秋初,當時北方的酷暑尚沒有完全消失,江南已進入了梅雨季節。帶著興奮好奇的心情和父母踏上了南下的旅程。先是在南方的陰雨中落腳於上海,旋即到達蘇州,當時由於悶熱潮濕的天氣,所以上海並沒有給我留下什麼好的印像,只覺得周身潮潮的、濕濕的、悶悶的,城市裡人多車多亂哄哄的,倒是次日看到陽光燦爛的蘇州時,心中才有了一大安慰。
蘇州素有“東方威尼斯”的美譽,那時的我是懷著傾慕的心情看蘇州的,江南小城給我一種玲瓏剔透、小巧俊美的印像。也是雨後,小城古樸典雅的風貌,如古裝仕女文文靜靜、婷婷裊裊;無風也無塵的石板路,特有的江南民風建築,處處水逸草青樹茂。一個個極盡江南風情的園林使我想起了《紅樓夢》中的瀟湘館,心中暗自感嘆江南的美麗雅致、江南女子的細膩和嫵媚。(注:人說蘇州是在江北,但是我寫南方都用江南和南國來稱之)。
然而“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這從古詩詞中感受到的意境,在親臨時卻沒有了美感。斑駁的牆壁、零落的殘枝敗葉給人一種凄涼的蕭條,沒有了“月落烏啼霜滿天”的景色,也沒有了“江楓漁火對愁眠”的情懷。也許是年代久遠,也許是國力不夠,經過多少朝代、歷經歲月變幻,風風雨雨的衝刷,使得跳躍在古時文人騷客文字中的建築和景觀都蕩然無存了,遺憾的是古人詩的意境和現實差距太大了。
走在小城街道,不寬的石板路相映著陳舊的民風建築,到處是點滴歷史的印記、古樸而雅致。市內的小橋、流水、人家令我想起了河邊汲水的姑娘,清溪中的剪剪倒影,小資也好、詩意也罷,仿佛只是曾經的夢。現如今,卻因為門前的小河無人治理,水質污濁、氣味甚是不佳,當時的東方威尼斯恐怕是徒有虛名了,倒令人想起了《祥林嫂》的那個年代:小街陋巷、貧地濁水。即使是因為民風古樸,那時人們的生活質量肯定也不會好的。
蘇州停留了一天,小城也只是匆匆掠過,走馬觀花的看了一下小家碧玉的容顏,就到了人間天堂之一的杭州,當時的西湖為我撩開面紗距今已有十三年了。
落腳於午後的一家小客棧,一樣的江南古樸民風,不同的是它雖小巧玲瓏,卻是得天獨厚的坐落於西子湖畔,出的門來就是一汪碧水。欣喜中沒顧得上細細打量客店的模樣,就興衝衝的和西湖打了個招呼:你好西湖,夢中的相識,今日的相見是我們的緣分!
初識的杭州也僅僅是西子湖畔。沿著西湖邊的小徑慢走慢看,在一步一景的天堂裡,我仿佛想把現實的西湖刻進心中、把想像中的西湖臨摹到現實來。心中無限感慨:杭州是人間天堂,杭州人是天之驕子。山山水水之靈氣、花花草草之雅趣、迥異於北國風情的南國,這般美麗,天堂也不過是這般模樣的吧!
稍作停頓後的下午,和爸爸媽媽環繞西湖賞景,看斷橋、碧水,看綠樹、花草。走著看著感慨著,不盡的話題圍繞著西湖的美景行走在歷代文人騷客的詩句中。走著走著,天空突然下起了小雨,這也許就是江南的一個特點吧,不打招呼的晴雨暗換,不過蒙蒙細雨中的西子湖卻有了令人驚嘆的美麗。細雨輕灑、柔風絮撫,潤濕了湖畔的綠樹細草、浸透了我的頭發和衣衫。這時媽媽說撐開傘吧,可我就是執拗的不要,因為我想和西湖共沐江南的秋雨,感懷江南秋雨中的纏綿。
站在湖邊極目煙雨朦朧的西湖心中暗自感嘆:晴時的西子也許是個秀麗的美女,雨中的西湖更像個嫵媚的嬌娘,你看她青紗遮面,嬌羞可見,低眉微眸中翠湖含煙,煙雨中的斷橋上依稀看到許仙和白娘子依情佇立,令人痴迷的站成了一道風景。曾經的西湖在我的心中就是杭州的代名詞,多年後的今天,千呼萬喚始出來的西子用如紗的細雨半遮顏面的迎接我,給我一半的驚喜、一半的神秘。這時的我不會思想了,任由細雨浸濕我的全身,耳旁沒有父母的呼喚、視野沒有他人的身影,眼前的西湖瘦雨是一幅精致的水墨畫,畫中的人物是許仙和白娘子,還有自己化作了綿綿的細雨。小雨,那迷迷朦朦的煙絮,那霧裡的惺忪,就儼然一幅美人春醉的圖畫。煙雨斜陽,水墨丹青,古人的神筆在此一刻將西湖刻在了我的心上。
“清風明月而去,青山綠水而歸,清新、幽麗、柔和、纖細.雨後的宇宙像淚洗過一般的良心寂然幽靜,雨後的泉石像珍珠一般的晶瑩,尤其是雨霽微晴,一種清新的氛圍氣,使你真有飄飄而欲仙之概。 在夕陽斜暉中,在晚霞流麗中,在黯淡黃昏中,都可以領略幽麗的滋味.西湖就好像一對剪水的秋波。”無意中的走去,不覺來到了湖的另一端,與三潭映月的遙相輝映中,眼前是一抹參雜星點黃色的綠荷。也許是夏天的喧嘩和秋天的落寞,風雨的狂吹和輕打,荷已然有了零落的跡像。因為蓮豐荷瘦、藕嫩葉枯,季節的交替是生命的歸宿。滿池的翠荷用全部的熱情和旺盛的精力投入和灌注,把精華無私的給了蓮蓬和嫩藕,然而荷塘沒有凋零,唯有滿目的翠綠走向了生命的豐盈!
諾大曠野、天空做畫布,大自然就這樣瀟灑的運筆揮就了如今的人間天堂。自然界就是如此的無私和偉大,敞開胸懷將一切奉獻給了人類和萬物,將詩情畫意賜給了養眼於人們的景觀之美。難怪歷代幾多情聖如此的容易拜倒在為愛情添加聲色的美景中,難怪人們喜歡在西湖邊飲酒作詩、潑墨作畫。
煙雨斜陽中的西湖帶給人們多少亦情亦景美的享受!江南就是如此的走進我的心扉,雖然那時的她有那麼一點的不盡如人意,我仍是愛她詩情畫意般的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