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八宿，我驚奇地發現從八宿到然烏方向的公裡居然是一條新修好的柏油公路
普布師傅還是有點不滿意，他說：這些路啊，都是武警工兵團修的，頭兩年還可以，以後啊..
我才不管兩年後，總之現在4500又異常歡快地奔跑起來
路修得真好，我們像奔馳在一條無人的高速公路中一樣
幾個師傅口中以前很險的彎位都是很輕松地一衝而過了
不但這樣，武警還把柏油路修上了4500米的大山埡口
我們不知不覺又到了雪線之上，四周又變成雪山
這時候太陽早收兵了，但前面的路還是很明亮
不是車燈，是月亮
天邊一輪明月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悄悄掛在窗邊，圓圓的、亮亮的
今天又是十五了吧，
上一個十五，我在拉不楞，從牆頭的大喇嘛頌經聲中感受無邊的祥和
這一個十五，月亮依然是那樣圓，但我居然已經奔走在雪線上
一切，就像發夢似的
龍王終於忍不住和我搭話了：胖子，你看這樣的光線用2.5秒曝光夠不夠
我回答：我也想這個問題...
師傅說：你們要拍照嗎？早說啊...
車就在路中心停下，我匆忙搬出腳架，鏡頭對准月色下的群嵐......
下山，就是大名鼎鼎的然烏溝
據說雨季來的時候這裡的泥石流和塌方比嘎碼溝還厲害
好在這一段的改建工程也完成得差不多了
在溝裡有好長的一段路都已經用一根根水泥柱子頂住了路上了山體
形成一條隧道般的安全走廊
因為天黑，我無從知道路的另一邊是什麼，只知道自己又過一關
2020到達然烏鄉，
透過月色，我看到那條燈火闌珊的小街和村後那幾座嫵媚的雪山
師傅把車子停到了一家小旅館門口，然後回頭問我們走還是停
因為前方從然烏到波密一段也大規模修路，只有晚上6點到清晨6點通行
師傅的意見是現在再趕兩個小時的路，直接趕到波密
那麼明天就不用5點鐘一大早起來，而且還要趕800多公裡的路
就算能到拉薩也要凌晨2、3點了
三個四川人一致同意了師傅的意見，他們是旅客不是游客
我想了想，雖然大家口中然烏到波密一段是318風光最好的一段
但與其在這裡住下，明天天不亮就走，還是拍不了照片看不到風景
不如順師傅的意繼續前行吧
我是沒有什麼不可以放棄的，
瑪曲、花湖、稻城、元陽、虎跳，一路上放棄的風景已經很多了，也不差再多一個然烏
當然，如果師傅能在這裡停下，
然後明天再讓我在這裡呆一天明天傍晚再走的話自然是最好
但我也明白那只是我自己一相情願，我很清楚我坐的只是便車
500塊的價格是不可能享受包車待遇的
不清楚的只是龍王
一直郁悶著的他終於爆發了
他和師傅爭吵，說昨天張老板是如何如何承諾他
我在一旁暗笑，不是你自己說張老板信不過的嗎》怎麼現在又把他抬出來了》
果然師傅並不賣張老板的帳，只是一直說他明天晚上一定要趕回拉薩，不能在路上耽擱
要麼現在走，要麼明天一大早走，而且他只聽大部分人的意見
龍王說不過師傅，把一句“你把我兄弟安全帶到拉薩”的話丟給我，然後就要自己拿包留下
他的舉動早在我意料之中，他這種自命不凡的人是不可能像我一樣輕言放棄的
我們分開只是遲早問題，我只是回了一句：那你自己和師傅談好價錢，佳羽可以交給我
龍王又去找師傅，師傅說：大部分難的爛的路都已經過了，你現在下車起碼要把路費給到八一
400，一分也不能少
如果換了是我，由於事前說好了是直到拉薩的，現在是自己要中途下車
師傅就算要收你全程價錢，我也只好從了
而且我一直以為對景色對磨練如此執著的人往往應該是對金錢看得很開才是的
我又開眼了，龍王對錢也很執著
我還終於看到了網絡上傳聞的上海男人的唧唧歪歪本色
龍王死皮爛臉地纏著師傅要求便宜一點便宜一點，還不惜向我打眼色要求幫忙
我只是走過去和師傅淡淡地說了一句：
“他是攝影家，不讓他在這裡留下回很難受的，也情有可原，師傅你看能不能通融一下？”
師傅被龍王纏得不耐煩了，終於把不應該說那句也說了出來：
“其實我也沒有收你這麼多，中間人也賺了一部分啊....”
龍王突然發怒了，由於張老板不在，他居然把對張老板的氣發到了我的身上
我們之間終於爆發的爭執
他拋下師傅。衝著我怒氣衝衝地手舞足蹈，一副要和我打架的樣子
“都是你不好，都是你不好，我早就說那個張老板信不過的拉 ，你還是答應得那麼爽快
你看，你看，搞到現在這個樣子....”
我也氣了，反駁他：
“現在怎麼樣了，我沒有問題啊，我對我的決定負責，何況跟不跟這台車走是你自己決定的..”
龍王更加怒不可歇，講著粗話，在我面前跳著大神，漫罵著：我知道，你有錢你有錢是不是？”
我沉下氣，沒有再回嘴，坐回了車裡
我知道這個時候和這個氣急敗壞的家伙再去說些什麼“人各有志”
什麼結伴時就說好的如果意見不一可以各走各路的承諾都是沒有用的，只有火上加油
於是在他繼續跳大神般的漫罵中，我冷靜地選擇了沉默
網絡笑話中，上海人罵人行，可是真的要打，他們還沒有這個膽量
龍王沒有吵架的對手，只好把氣發在包上，他用力地摔著包，恨恨地說：
“就當我搭錯伙了！！”
我依然不理他，心中默道：我早就知道了....
龍王上竄下跳半個多小時後，還是舍不得那幾百塊錢，只好恨恨地坐回車裡
嘴上還不停地咒罵著
我繼續不屑加輕蔑地暗笑，又想當婊子又想立牌坊....偽君子！
車子終於開出然烏，我終於看到了冰封了一半的然烏湖
月色映在湖面上，清晰見到倒影著湖邊的雪山
雪上就長在湖邊上，冰川幾乎垂到湖裡，是那麼的近，很美
我想：白天來應該更好看吧
我又想：白天的景色都讓過去的攝影家拍爛了吧，但有誰會像我這樣見證過它月下的嫵媚呢？
車沿著然烏湖和由然烏發源的恆龍藏布江走著，路邊都是些林立的雪山
然後路很爛，讓修路的弄得一塌糊塗，好幾處要繞過路基走下便道
而且我們還接連遇到幾台壞在路中的大東風，車上都裝滿扛大廂的藏民
好在我們的車是4500。陸地上的巡洋艦，沒有什麼過不了的，
東風也只是擋了大半條道，我們就從它們身邊爬坡而過
車繼續在顛簸中前進，和龍王終於翻臉後，我們車廂裡的氣氛陷入冰點
我靠著車窗看著窗外的雪山、林子，開始懷念當年走阿裡時同樣擠著一輛4500裡的同伴
miyi 、koko、 sky、和胖胖的非力，你們現在在干什麼呢？
可能是自己開始有點累了，也可能是和龍王的不快勾起起了我的心魔
原來皎潔嫵媚的月色在我眼裡居然變得冷峻起來，窗外一片陰森森的
而河對岸的那些雪山也失去了白天時的聖潔
那些原來很正常的山體和冰雪刻痕在月色下映到我的眼裡居然變成一個個詭異的塑像
那是一個個呼之欲出怪臉和怪獸
我揉了揉眼睛，但那些就好像被魔法困在冰雪裡的猙獰形像就好像更清晰了
完全可以分辨出怪臉的五官、怪獸的四肢，那些東西好像一直在盯著我，好像說：
放我出來、放我出來.....我突然有點心寒，然後不停的告誡自己：是幻覺、是幻覺！
兩個小時後，我們走出在修的爛路，師傅把車停在路邊一家小飯館旁
已經是2330了，我們有必要補充點能量，尤其是那兩個中午沒有吃東西的四川朋友
龍王繼續和師傅套瓷，我不得不佩服他的厚臉皮
好像當剛才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高！真的高！
0015，繼續趕路，這段路路況不錯，師傅明顯加快了速度
車上的其他人都東倒西歪地睡著
我也累，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一直咬牙撐著，看著車燈前的兩排樹木飛快往後退
然後，我終於出現了幻覺.....
我總是看到車燈照射的不遠處就有兩行店鋪，甚至是一道道歡迎的牌坊
但當車行使到那的時候，那還是兩行樹木...
我頂著瞌睡堅持著，眼裡的幻覺依然在繼續
很奇怪，這我反而不怕了，還好像有點享受
山雞在甘南告訴我有些老外現在很喜歡爬到珠峰6700的C1營地吸大麻
他們追求的可能就是這中很HI很HI的感覺吧.....
終於，在車前方依稀出現了幾點亮光，我確認不再是我幻覺
師傅也終於喘了一口氣：到了....
0130，到達波密，疲憊不堪師傅把我們拉到一家小旅館
由於還有氣，我拒絕和龍王同住，一個人搬到一間兩人間裡
睡眼惺忪的服務員告訴我這裡今晚還有一個人要住進來
天啊！已經這麼夜，還沒有回來的是什麼人啊！
我和衣而臥，枕邊放著我在德欽買的藏刀
迷糊中，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一直門開的聲音把我驚醒
我摸了摸被窩裡的藏刀，然後聽到一陣脫衣上床的聲音，然後是呼嚕聲
安全了，但這粗心的家伙居然連燈都沒有關，我唯有一躍而起....
“咣鐺”....我一腳踩翻了床邊的的臉盆，襪子全濕掉....
我笑了，笑走了恐懼，關燈睡覺
阿裡豬豬
040310
拉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