緬甸記一:在非常時期入緬

作者: Kemila

導讀我的記憶不好,我記不得在緬甸我所住過的各家旅館的名稱以及我如何去訂到的我住的旅館;我記不得花了幾個美金包一輛車去看金色岩石;我甚至要花非常長的時間去回憶我的線路是從南到北然後先東或者西……盡管過去的旅途只不過離今天才逾半年的時間。 我的記憶只習慣性地記住一些表情,一些對話,一些影像,還有,那些謙卑的笑臉。 從緬甸回到加拿大,不像是從 ...

我的記憶不好,我記不得在緬甸我所住過的各家旅館的名稱以及我如何去訂到的我住的旅館;我記不得花了幾個美金包一輛車去看金色岩石;我甚至要花非常長的時間去回憶我的線路是從南到北然後先東或者西……盡管過去的旅途只不過離今天才逾半年的時間。

我的記憶只習慣性地記住一些表情,一些對話,一些影像,還有,那些謙卑的笑臉。

從緬甸回到加拿大,不像是從一個地方回到另一個地方,而是從一個世界回到另一個世界,那個世界的一切與我的現實生活毫不相關卻又時常被我惦記。我在日常的忙碌中將緬甸之行的零零碎碎打上封條,將介紹冊票據地圖明信片紙條捆扎起來,丟進角落。太精彩的旅行,我不敢隨便觸及它。

只是想將它交給一個安安靜靜完完全全屬於自己的長長片刻。

而這一片刻,我一等,便是大半年。迎來送往的忙碌沉寂下來;工作對我時間的要求走向淡季;網上的喧囂告一段落;今天,我終於在窗外淡淡的陽光斜斜地照進我書桌的溫哥華這個初春的下午,迎來了將自己交回給那段旅途的一刻。

一、 在非常時期入緬

申請緬甸簽證是一個驚喜。到達香港後,毫不費力找到銅鑼灣新弘基中心24樓,我填寫一份申請表,遞上護照,照片,港幣150元,加拿大醫生開的非非典患者證明;交給玻璃窗後的那個說廣東話的官員,我問:什麼時候可以取件?她說話便似清風拂面般,“請你等15分鐘。”

15分鐘拿到簽證?這個國家,顯然不是旅游市場的緊俏貨。

這個人性化的官員,她收下東西後還特地復印一份醫生證明還給我,說,“也許你還用得著。”

然而,2003年6月23日傍晚,在仰光機場,我卻並沒有感覺到這個國家對我的歡迎。

填寫入境單。護照發出地:廣東。

旅行前10日逗留過的國家和地區:香港。

現居留國:加拿大。

首都機場意料之中的簡陋,一抬眼,便已從頭望到尾了。檢查護照的人不是通常見到的那種高高坐在崗台後面,而是站在欄杆處。隊列中的每一個人,這邊把護照遞給那個身穿灰暗顏色夾克衫個子矮小的官員,那邊就被一個戴大口罩穿透明塑料衣的個子更矮小的人在額頭上量體溫。過程進行得順利而有序,直到輪到我。

那個夾克看了我一眼,再看我遞上去的入境表和護照,再看我一眼,再看我的護照……他突然就哇哇大叫起來。

“你來自廣東,你來自香港,你還來自加拿大。SARS,你知道嗎?”

“當然,聽說過。有什麼問題?”

“你……你……不能過。”他有點興奮,仿佛工作了一天就為等我的出現;而如今總算抓住了這個他候了很久的人。廣東,香港,加拿大,所有的疫區都被這個人趕上了。

我試圖拿回自己的護照給他解釋,他寶貝似的不放手。“OK,”我說,“你自己再看看,廣東是我的護照簽發地,那是好幾年前鬼都還不知道SARS這個東西的時候我在廣東領到的護照,我早已經離開廣東到加拿大西海岸居住,西海岸,溫哥華啊你知道嗎,那裡沒有SARS案例。香港我只是停留辦你們的簽證,而且我明明有提供我的健康證明給他們在辦簽證的時候要不然哪有可能到這裡才被你捉到?”

他很有耐心聽我說完這通話。然後手一揮,“你去那邊等著,不要動。體檢。”

我像人民群眾陣營裡被揪出來的什麼份子需要接受批判一般地站了過去。我的旅行同伴,他輕易通過,其實他才是香港居民,可是他白人的面孔和法國的護照成了他最好的通行證。

等這趟飛機上所有的人都陸續檢查完,被揪出來的份子是三個,我看看那個夾克手裡拿著的幾本護照,全是來自中華人民共和國。另外兩個好像是做生意的,他們隨遇而安地像足了緬甸人般地沒有任何抱怨和情緒。而我的不滿好像幫了我一些忙,我成了最先接受體檢的人——他們讓我躺下,聽聽心跳,探探耳朵,我等了那麼久,竟然就完畢了。

LS站在出口處等。他晃著手裡一大疊花花綠綠的緬甸外彙劵FEC,“歡迎來到緬甸。”

我走過去。“換了200美金一人?”

“沒有。他們用筆明示我他們接受賄賂,所以我們只需每人換100美金,為此我付了他們十塊錢。”

後來聽說,緬甸從2003年8月起取消自助游客入境必需兌換200美金的規定。(1:1彙率換取外彙券Foreign Exchange Certificate。而美金本身在黑市上比外彙券值錢得多。)強制換回的錢也就意味著強制你要花掉它,而且每一分都花給那個不討人喜歡的政府而不是民間,譬如住官方的酒店,因為FEC根本就不是緬甸的流通錢幣。

當然,消息有可能又會過時。緬甸這樣的國家,誰又知道明天它政策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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