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行筆記-----車上的35小時

作者: 非尋

導讀車上的35小時在馬尼干戈,老大費了四支香煙,終於說動司機讓我們四個搭上他的車。開始上車的時候,只是說到德格的。 到了德格,我們參觀印經院的願望在司機的幫助下充分滿足,於是決定坐他的車繼續到昌都,還可以省下在德格住宿找車的麻煩。 這輛車是完全的新車,剛剛從成都的車廠裡面開出來,開回昌都。以後是要跑昌都到芒康這條線的。我們很好命地坐在第一 ...

車上的35小時在馬尼干戈,老大費了四支香煙,終於說動司機讓我們四個搭上他的車。開始上車的時候,只是說到德格的。

到了德格,我們參觀印經院的願望在司機的幫助下充分滿足,於是決定坐他的車繼續到昌都,還可以省下在德格住宿找車的麻煩。

這輛車是完全的新車,剛剛從成都的車廠裡面開出來,開回昌都。以後是要跑昌都到芒康這條線的。我們很好命地坐在第一排,為接下來的35個小時提供了最為優越的條件。車裡早就有幾個藏民,和喇嘛,也是搭車去昌都的。

我們在車上跨過四川和西藏的邊界,靠近省界的時候,胖胖就開始緊張。因為他沒有入藏紙。串通大家,統一口徑,他還是七上八下的。結果,我們過了崗托大橋,過了檢疫站,平平安安。沒有一個人上車檢查。

車在一片叢山峻嶺之間盤旋,河谷,峭壁,一點都沒有到了西藏的感覺。

在江達過了極為糟糕的一個晚上,一早爬上塞得滿滿的車,開始向昌都馳去。原本計算下午就可以到昌都的,可以美美地洗一個澡,休息一下,吃一頓好一點的晚飯,還有時間逛逛我們到的西藏的第一個城市。

結果,美好的願望通常要落空。

一直到中午還是一帆風順。然而,吃過午飯,就開始堵車。車龍盤旋在山嶺之間。消息說,有一輛重型卡車翻傾在道路上,堵住了兩邊的通行。還有消息說,這已經是堵車的第二天了。

到現在,已經是鍛煉地徹底處變不驚了。檢查了剩下的食物,至少還可以維持四天。老大不愧是廚師出身,不僅帶了食物,還有氣爐和氣罐。羽絨衣和睡袋都還未出場。衣食無憂,自然萬事大吉了。

老大閑不住,跑到前頭去看個究竟。後主拿了他的MD,我帶著我的MP3,胖胖找出日記本,三個坐在草地上開始享受生活。

天高雲淡,日朗風清。若不是草地有點濕,真想躺下去睡一個覺。

回頭一看,終於承認,自己的所謂享受實在是入門級的。司機夫婦和幾個同車的藏人居然拿出一頂帳篷,支在草地上,問旁邊的放牧人家要過酥油茶,坐在帳篷外,一邊吃糌粑一邊聊天,那種悠閑的樣子,就好像是來野營的。

天高雲淡,日朗風清,想像著在這裡搭一座小木屋,每天對著青山牛群,不知道是什麼樣的日子。胖胖認為我基本上是屬於白日做夢的一類。拿出來的證據就是“幾只跳蚤就可以讓你回家了。”憤怒了半天,終於泄氣地承認,實在想不出來一年不洗澡的我會是什麼樣子。

過了差不多五個小時,遠遠地看到那邊的車龍開始松動,聚在一起的人們各自歸位。車開始以蝸牛爬的速度向前挪動。終於開過了堵車的地方,天色卻不早了。

人們通常說,路上的風景是最美的。此話果然不假。就在天快黑的時候,我看到了一路上最震撼人心的風景。一道完全石質的山峰突兀地豎立在綠色群山之中。灰白色,沒有一棵草。山峰直直地傾瀉而下,兩邊的坡度都超過70度。山脊上是筆直的石柱,高高低低,立在那裡。而轉過一個彎,哇!整條山脈,橫亙幾公裡,都是這樣突兀的聳立。那樣的規模,那樣的氣勢!

我還沉浸在震撼之中,天就開始下雨。雨越下越大。車子開始打滑。司機決定不趕夜路,於是在某座山的某個山坡上,停車睡覺。在荒郊野嶺,凄風冷雨之中。

車上很冷。雨打在玻璃上,寒氣一絲絲地透進來。找出睡袋裹在身上,稍微好一點。

身上暖和一點了,就開始覺得呼吸困難。雖然這裡是海拔4000米,可是已經上高原那麼長時間,沒有理由這時候開始高原反應吧。換了一個姿勢,依然胸悶,喘不過氣。偷偷地開了一點窗,呼吸一點新鮮空氣才緩過勁來。

司機夫婦拿出帳篷睡到車外。我便可以睡到發動機上。可是發動機蓋上什麼都沒有。我的熱氣被迅速地吸走,冷得渾身打顫。呼吸順暢了一點,可是心跳卻很快。迷迷糊糊地睡一下又醒過來,睡一下又醒過來,一直熬到天亮。

雨終於停了,山間開始升起山嵐,一朵一朵,映襯著蔥綠的山巒,非常漂亮。在車上折磨了一個晚上,看到那麼漂亮的風景,覺得總算值得。

之後,山嵐就變成霧氣。

一直到大霧消後,我們才開車。中午到達昌都。

從馬尼干戈開始算,歷時50小時,其中,車上35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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