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藏線上不眠夜

作者: 飛來石

導讀青藏線上不眠夜飛來石 夜幕降臨的可可西裡,讓人無限蒼涼,車聲寒風聲,包裹著我此時的寂寞與麻木,我的靈魂因缺氧而變得輕飄…… 1、迷糊的入藏之旅 2003-10-7,大柴旦—格爾木—西藏,青藏線上的臥鋪車上過夜。 早上起的有點早,一路行來,已經習慣了早醒。簡單吃了點東西,去隔壁的市場買了點西紅柿黃瓜和水果,為走青藏線作點物質准備。 從大柴旦到格爾木的 ...

青藏線上不眠夜飛來石

夜幕降臨的可可西裡,讓人無限蒼涼,車聲寒風聲,包裹著我此時的寂寞與麻木,我的靈魂因缺氧而變得輕飄……

1、迷糊的入藏之旅

2003-10-7,大柴旦—格爾木—西藏,青藏線上的臥鋪車上過夜。

早上起的有點早,一路行來,已經習慣了早醒。簡單吃了點東西,去隔壁的市場買了點西紅柿黃瓜和水果,為走青藏線作點物質准備。

從大柴旦到格爾木的中巴車最早的是十點半的,又值國慶假尾,所以坐車的人很多,車是滿座離開車站的。

一路上唯一的亮點是經過鹽湖的那一刻,萬丈鹽橋是世界築路史上的一大奇觀。其實青海有好多景跟新疆是差不多的,那成片的望不到盡頭的荒涼也很壯觀,只是自己剛好在新疆走了一個月,再次看到類似的景,興奮度自然少了許多。

下午一點半,到達了格爾木市。這兒的秋天已經開始美麗了。據說這兒是全世界最大的城市,土地面積最大,沒去考證其真實性。

我和河北大哥都在西藏運輸公司下的車,他要在這兒呆著,而我,一刻也不想停地繼續入藏之旅。我們揮手道別,感謝這樣一位陌生的大哥,陪我度過了一生中最為寂寞的幾天。

西藏運輸公司此時每天只得一趟車到拉薩,下午三點鐘開,160元/人。外面也有野雞車在拉客,價格便宜些,建議不要坐,車的安全性讓人擔心不說,也不知它等到什麼時候才開。運輸公司的車到點後一定會走,哪怕是沒有一個乘客。這個季節,下高原的人多,上高原的人少,開春以後,反之。

青藏線的路況比我想像的還要好,車流量之大更是遠遠超乎我的想像。青藏鐵路也一直伴著公路而行。一路的景致,幾乎是新疆境內所見過景色的翻版。車上只有十位乘客,背包客只我一個,原以為在格木爾能撞上同行者的想法徹底破滅。

車上有兩位司機,那位沒開車的司機是陝西漢子,陪我聊了許多有關青藏線上的故事,現在還能保留在記憶中的已經不多了。我印像最深的一段就是,我問他如果車上遇上高原反應嚴重的人怎麼辦?他輕松地答道,到了能打電話的地方,打個電話報警,然後把人放下,他們無論如果是不會把人留在車上出事的……我沒有深問為何他們都這樣做。在這兒,生命是脆弱的,也是不珍貴的,死了一頭藏羚羊有時會比丟一條人命更能引起世人的關注。

司機問我到西藏做什麼,是啊,我去西藏做什麼?之前沒想過,之後也想不出一個合理的理由。最好的借口就是,我要回家,在完成對西北新疆的旅程後,我要往回走,我不想走回頭路,所以經西藏入川再回南方,是我最好的不走回頭路的方式,至於路途會如何,好像完全不在我的想像之列。我有點白痴了。

昆侖山在等著我,可可西裡在等著我,唐古拉山在等著我,不知輕重的高原反應也在等著我……可我不知去那兒做什麼,心目中,它只是一條回家的路,一條不知道有多長要走多遠的路途,就像日日面對的人生路一樣,不知始終,不知要走多久,不知其間有多少如意與不如意在等著我……

2、青藏線上的不眠夜

過了昆侖山口,牛頭碑不知為何斷成兩截在寒風中無語。沿途可以不時見到成群的黃羊,它們已經習慣了車流的騷擾,還有那成群的只能貼著地面像袋鼠一樣跳躍的鳥兒,也見到了索南XX保護站,青藏公路邊上一座簡單的建築,包容了來自全國各地的自願環保者的偉大愛心,這兒,發生了太多的可歌可泣的故事。

青藏鐵路的修建,讓本來是生命禁區的青藏線,熱鬧非凡。沿途,因修鐵路而被破壞的生態,大概永遠也不會再恢復。人類用智慧、勤勞與高科技,加速著這兒自然生態的消退過程,完成著所謂的征服自然的偉大創舉。除了戰略意義,我找不出第二條必需修這條鐵路的借口,我是無知的。

夜幕降臨的可可西裡,讓人無限蒼涼,車聲寒風聲,包裹著我此時的寂寞與麻木,我的靈魂因缺氧而變得輕飄。

在暮色中,車停在了五道梁,司機叫大家下車吃飯。一出車門,不由自主地打抖,此時這兒夜間的溫度是零下十幾度。手機居然有信號,還見有卡式固定電話。

路邊有一些簡單的餐館,都是四川人重慶人開的。走進屋子裡,暖和了許多,這是一家重慶人開的小餐館,說是再過個把星期,也要全家撤下高原回家過年了。

到廚房看過,有高壓鍋煮出來的米飯,我才想起來,自從在新疆帕米爾高原吃過一回米飯後,我已經有足足十天的時間,沒吃過一口米飯了,一路的面食干糧讓我這個南方人多少有點不適。我甚至忘記了,我是從小到大吃米飯長大的,讓我撿回記憶的,居然是青藏線上的一家小飯館。

我一口氣吃了兩大碗,犯了初到高原的第一個致命錯誤(不可暴食),然後又頂著寒風奔跑著去W.C,又犯了初到高原的第二個致命錯誤(不可劇烈運動)。就這來回大概兩三百米的奔跑(太冷了不跑也難受),等我一上到車上後,即刻胸悶的不行,心跳有如初見美女,老壓不住地想往嗓子口竄,有點嘔吐感,四肢打了麻藥一樣提不起來,不受控了。我知道,高原反應來了。

這兒的海拔有5200,飯店老板告訴我的,好像跟地圖上標的不一樣。雖然自己不是第一回上高原,而且之前還一直從青海,北疆,帕米爾高原,阿爾金山等高海拔地區走過來,一直會以為自己沒事,但大意,還是讓我自食其果。

一生中,最為難熬的一夜,就這樣向我湧來。毫無准備是幸運和苦難都喜歡的走進你的方式。我努力地想讓自己睡著,然後幻想著明天一覺醒來,拉薩就出現在你眼前,可惜這只能是幻想。

我的頭像一個熟透了的大石榴,隨時都會炸裂開來一樣。

司機在酣睡,車上的其他幾個人都無聲無息,也不知是否還有人也像我一樣的難受,我不能讓其他人知道我此時的脆弱。車是改裝的半臥式的,位子空間很小,只能半躺下,感覺很不舒服,我努力地站起來,想走到最後排的上鋪,那兒面積大些也平坦。

我爬了上去,已經有一人在這兒睡了。總算是能直直地睡下了,但卻顛簸的厲害,我像一個皮球,在鋪位跟車頂之間彈來彈去,身邊的玻璃窗又關不嚴,寒風也擠進來湊熱鬧,好像也在嘲笑我的無能。

在極端痛苦中,度過了分分秒秒。

上天注定了要讓我成為今晚這世上的受難者之一。(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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