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夜八天,彩雲之南——麗江之白沙壁畫、納西古韻、玉龍雪山、雲杉坪、古城之夜

作者: 圈養的豬

導讀從上海帶來的風衣到了麗江終於派上了用場,清早出得賓館,站在街上,涼風陣陣。轉身望去,公路的盡頭,雲朵在半空飄動,雪山,靜靜屹立,如此巍峨、如此神秘。這自然造物安靜的好似熟睡了,近在咫尺卻又不可企及,他的身軀直逼的我自覺渺小無比,想贊嘆卻無以為詞,敬畏之心頃刻生出,忽然就明白了人對山的膜拜。麗江的納西古樂早有耳聞,今天得以親耳聆聽這 ...

從上海帶來的風衣到了麗江終於派上了用場,清早出得賓館,站在街上,涼風陣陣。轉身望去,公路的盡頭,雲朵在半空飄動,雪山,靜靜屹立,如此巍峨、如此神秘。這自然造物安靜的好似熟睡了,近在咫尺卻又不可企及,他的身軀直逼的我自覺渺小無比,想贊嘆卻無以為詞,敬畏之心頃刻生出,忽然就明白了人對山的膜拜。麗江的納西古樂早有耳聞,今天得以親耳聆聽這極具歷史價值及文化內蘊的聲音。古樂為中原唐風遺韻,絲竹與弦樂齊鳴,頗為清雅。樂隊只十五、六人,其中有好幾位80歲以上的古稀老者。他們懷抱樂器,身著鮮亮的黑地金紋對襟短袍,長胡子稀疏,面容慈祥平靜,鏡片後的雙目毫不渾濁。他們的音樂,水准也許並不如何高超,但我想他們清楚自己手下流淌出的是什麼樣的文化,因而能如此氣定神閑的彈撥。

去玉龍雪山路經白沙壁畫,這是一處有著600多年歷史的壁畫,描繪了觀世音一生的經歷,教導人們要從善。其中最大的一幅在文革期間險遭厄運,幸而有人在其表面糊以毛澤東語錄而逃過一劫,然而佛身上的金粉和鑲嵌著紅寶石的佛眼卻終究沒能逃過貪心的黑手,如今我們所能看到的只是斑駁的壁畫了。為了保護壁畫,室內禁止照相和攝像,可隨著麗江知名度不斷擴大、游人日益增多,真擔心這些壁畫終會毀於濃度過高的二氧化碳;也或許幾年後人們只能隔著玻璃窗觀賞它們了。

景點周圍有條環狀小巷,巷內全是小攤子,賣各種古玩、飾品。其中有很多皮畫,一尺見方,是繪制於羊皮上的雲南民俗風情,很有特色,十三元可買下。

巷子被麗江溫暖的陽光籠罩著,住家門前栽有垂柳,門上有對聯,修飾精致的馬車等候著游人的招呼,拉貨的馬兒也不緊不慢走在窄小的路上。一個老頭兒坐在自家門前,衣著樸素的有些破舊了,軍帽底下一張被陽光曬黑的臉,臉上是陽光一樣的笑。他在吹一首曲子,看的出簡陋的樂器是自制的,樣子像根水煙。他面前擺了個小杯子,身邊一張褪了色的紅紙板寫道:隨心隨意。這老頭兒是那麼滿足而快樂,與其說他在等待一份施舍,更不如說他是在享受他的生命。有人曾說:自然就是美,簡單就是快樂。這個境界,被這老者闡釋的如此精辟,也許,他本是一高人呢?

麗江的居民已明顯的像藏民了:頭上的綠軍帽,藍色棉布長袍,胸前交叉的白布帶勾著肩後的竹背簍,高原的太陽將他們的臉膛曬的黑而紅。許是山高水清吧,這裡非但人快樂,連花都不同,所謂“環球第一枝”、“嶺南第一花”就在此扎根。這是兩株合抱的茶花,花齡已500多年,每年開花二十余次,每次逾千朵,總計過二萬。在麗江溫暖明媚的陽光裡,她們盤踞在數米長的花架上,大團大團、前前後後、上上下下的盛開,滿枝滿杈全是艷麗柔媚的紅,傾泄在通徹的藍天下,恣意如此、張揚如此,仿佛整個空間只屬她們擁有。這樣的氣勢,除了花精,還有旁的解釋麼?我抬頭仰望,一時間有下跪的念頭。

去雪山的路上有大片大片的沙石路,稱干海子,因為原先是有水的。每年6、7月,當濕潤的山風吹來,積雪融化,各種野花會用數不清的色彩將這裡鋪成花海子。就在停車吃飯的當兒,一片奪人的綠攝取了視線。那池碧水發散著翡翠的光華,迫人的綠,安靜的、熒熒的,似乎在說:我不需要被發現。雪山在後,樹的青鋪將下來,襯著天的藍,雪線,清晰可見。池水由山泉和融化的雪水彙成,池底的卵石、沙礫看得一清二楚。淺處是極淡的藍,就像以前用的藍黑墨水。池裡放養了5、6頭為游人拍照用的犛牛,脾氣很倔,死活不讓摸頭,就算扯了青草喂它,也是不屑一顧。一向認為犛牛是自由的動物,本該在更高的地方、甚至是生命禁區生活;即使被役,也是去向人類難以到達的地方,不成想此刻它們卻不得不每時每刻站在冰涼的水裡,被幾只鏡頭所擺布。

纜車載我們到達3500米的山腰。玉龍雪山海拔5600多米,4500米以上為雪線,若乘坐大索道到4500米,就會遭遇寒冷的降雪了,若不租用棉衣,一般人都會感冒。此時,卻是陽光燦爛,有風自山間拂來,微微的。站在山頂,遠處,深灰色的山坡靜靜的臥在藍天下,雪線以下滿眼皆綠,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在天上飄動,雲呼?煙呼?頗費一番心思仍不知所以然。步行向前,在雲杉林中穿行,到處是參天的大樹,好些樹生生的倒在一邊,等待著腐爛、消逝在泥土中。林子的盡頭便是雲杉坪了,那是一大片草場,以木板搭就的棧道圈圍,圍欄外是雲杉密林,層層復層層。剛歷經了寒冬,草地還只是黃黃的。草場不得入內,一條木板路蜿蜒著游走在草場上。行在坪中,風自山間來,停著在雲杉枝條上跳舞,於是葉片碰觸的聲音一波接一波擴散開去,此起彼伏,像是摩擦著風的手掌。

下山了,車子飛奔在回去的路上。忽見一架直升機懸在半空,後面,竟是燃燒著的山頭。原來剛才在山頂看到的,不是黑雲,是煙,雪山著火了。只一會兒,山頭上藍色的天被映紅了,雖不能直接看到火,卻可想見勢頭的凶猛。有幾個當地人在路邊的小溪裡用汽油桶舀水,我不禁十分擔憂,這樣子怎麼滅火?山高路遠,只有馬匹做交通工具,如何上得山去撲火呢?這一把火,會燒到幾時,又該毀了多少經年長成的林子呢?一路上有警車開過,想是去火場的。美麗的玉龍雪山,祈禱眾神助你平安度過此劫吧。

吃過晚飯,只7點多,我們決定先於旅行社的安排去看看古城的夜。從賓館所處的七星開發區步行到古城,約半小時。96年大地震後的麗江在重建後起死回生。新城很整潔,路面寬闊平整,樓房、商店的布局井井有條,新區裡並不少見一般城市裡的電器商店,出售音響、VCD的尤其多;FUN、BALENO之類的專賣店竟也可以在如此邊遠的小城裡覓得。看來,麗江人的生活水平並不差,比起先前的景洪、大理似乎更好些。不過更主要的原因也許是外來的,因為麗江的名氣實在不小,自從躋身中國僅有的2處世界文化遺產後,游客更多了,老外尤其鐘愛這裡,更有人長期住下,這些店子八成也是為了適應老外的日常所需吧。

古城的入口處就在2條街道的交彙處,牌子上書:木府。早先城內貴族居多,建城後朱元璋賜名木府。“木”字若有框,則成“困”,乃大忌,因此古城不設城牆。城內住有三千多戶人家,人口超過六萬。初見古城,幾分像江南水鄉,小橋、流水、人家,直至進得城內,始覺不然。城內有四通八達的巷道,那些石板小路,雖不平整,卻被歲月磨礪的極其光滑。各條巷道總有垂直的、更小的分岔,斜斜的往上走,深處,便是住家了。2條巷道間是水道,隔幾步就有木板搭成的過道將水道2邊的路連接起來。水道裡,雨水、泉水、雪水融彙在其間奔流,俯身望去,那水的清,與先前雪山下的池水同出一轍,水道底下的水草長而青翠,被水流衝擊的如同女子的三千煩惱絲般飄蕩不已。古城人愛惜這水,用水講究,每天分時段行事。如早上幾點到幾點之間洗漱,下午幾點到幾點之間洗菜洗衣、晚上又是另一段時間。想到江南的周莊,不禁嘆息:同是古城,此水與那水,竟有天壤之別。從此之後,怕是再也不要見到周莊的惡水了。

水邊有垂柳,路邊有店家。麗江彌漫著濃郁的納西東巴文化,古城的店子多由外地商販經營,到處有賣東巴木刻,圓盤居多,有原色的,也有其他一些紅色、藍色,雕刻的是東巴的像形文字,作品背後有對像形文字的注釋;除了木盤,也有酒瓶狀的木刻,酒瓶的形狀其實是東巴文化崇拜的吉祥物:青蛙。城裡也是手織布的天下,各種包袋、衣裙、鞋、桌布、頭巾、杯墊、錢包,或棉、或麻,林林總總掛了一牆,撩人心思,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這也喜歡,那也愛,若要好好的逛遍,怕是得好幾天了。店裡當然也賣各種古玩,同時有掛了銀飾、貨真價實的民族服裝出租。我們終於覓得了在白沙壁畫錯過的皮畫,種類和價格卻是不比白沙的。若要細細體味古城,就拋棄賓館住進巷子裡的客棧吧,即使只是想滿足好奇心,主人同樣熱情迎你入內。那個載了青草綠樹、古色古香、被飛檐小樓圍抱的庭院足以留住你的腳步。這裡住的多是自助游的年輕人,幾個不認識的湊在院子裡,一杯茶、幾句話,也許便成就了第二天的團隊。走四方、交新友,麗江客棧當仁不讓。

天暗了,燈亮了。古城,毫無倦意的舒展開來,充盈起來。店子裡、巷道上,各種口音混雜在夜幕下的空氣裡。酒吧、茶坊、咖啡屋,掛著中文、英文、日文及像形文字的招牌,各種形狀的竹簍做成燈罩,桌上鋪著扎染布,屋裡是藤制座椅,喇叭裡播著JAZZ,有人邊啃法式牛排邊扒拉揚州炒飯,手邊一杯立普頓紅茶;隔壁的老外喝著普洱上網看新聞。古城像飽經風霜的老者,寬容的接受了各地的游人文化;他又似活潑的孩子,同千百雙欣喜歡愉的腳步一齊走著、調皮著、玩鬧著。

逛了2個多小時,覺得有些疲累,想找個地方歇腳。所有露天的位子都靠水,我們選在一株柳樹下落座,叫了玫瑰花茶和雞豆涼粉。茶泡的不夠地道,可扎染的桌布極美麗,小燈泡取代了熏人的蠟燭,在雕琢別致的木制燈罩裡穩穩的發散平和的溫暖。涼粉用雞豆制成,濃深的豆綠色,佐以醋、醬油、辣椒,晃晃悠悠一大盤端將上來,中看的很。我們不知就裡,大口吞下,開初只覺且鹹且酸且辣十分可口,等發覺自己的大意已來不及了。那始料不及的辣,不是一般江南地區的人所能承受的了的,極有後勁,將舌尖上的痛和胃裡的熱洶湧逼迫上來,直到2個人都雙眼發亮如野狼,最後也沒能消受完,還剩下一大堆。喝著茶,吹著涼風,想必我們這些人也成了古城一景吧,身邊的游客來來往往,不斷有好奇的眼光投過來,或干脆就鑽進美麗的誘惑,一同加入。

夜已深,人還不肯離去,燈光依舊。明日,等待我的,是古城怎樣美麗的風情呢?


精選遊記: 麗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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