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莫名的張惶◎ “給我吧,
你們這些貧窮、疲乏、擁擠而又渴望自由的人們,
給我吧,
在金色的大門口我高舉明燈!”
◎ 就像上一世紀八十年代初剛剛開放的小城人見到洋鬼子一樣,華人在美國人眼裡也是
一副怪怪的形像。
◎經歷是無法拷貝的。
◎為什麼這麼多的同胞都殫精竭慮、拋家舍業到這裡來?
在去美國芝加哥的候機室裡,有一個年輕人問一個上了年紀的教師:“先生,幾點了?”教師一句話也沒有說,轉過身去閉眼養神了。
第二天早晨,飛機到了芝加哥,那兩個人開始准備下機。這時教師看了看手表對年輕人說:“您昨天問我幾點了,那麼我現在告訴您,八點半。”
“昨天我問您的時候,您為什麼沉默不語?”年輕人奇怪地問。
“事情是這樣:如果我昨天告訴您幾點了,那麼您接著就會問我上哪兒去。我告訴您上芝加哥,您就會說我也上那兒。您在芝加哥無處落腳,像我這樣的善良人,就會邀請您去我家裡住。我有一個年輕的女兒。您半夜一定會勾引她,而她經不起您的誘惑,就會嫁給您。”
給我吧,
你們這些貧窮、疲乏、擁擠而又渴望自由的人們,
給我吧,
在金色的大門口我高舉明燈!
這首鑿刻在自由女神底座的詩句,由一位名不見經傳的猶太女詩人寫於一八八三年。幾百年來,數以千萬的外國移民歷經磨難來到美國,面對他們未知的命運尋找新的生活,實現自己的夢想。
自由女神,她真的會給你帶來自由與好運嗎?
她像一個巨大無比,穿著睡衣,而且哭喪著臉的醜陋孕婦,舉著燭台,兩眼無神做夜游狀,而且鼻子爛了半邊,像是得了楊梅大瘡。
一六二零年十一月二十一日,英國清教徒等一百余人為擺脫宗教和政治的迫害,搭乘一艘名叫“五月花(Mayflower)”的輪船自英國駛向美洲大陸,在馬薩諸塞州東南部的普利茅斯登陸定居,從此開始了境外居民湧入美國的遷徙之潮。
在紐約南部的愛麗斯島展覽館,你可以重溫當年來美民眾的辛酸歷史。近百分之八十的美國人的爺爺或曾祖、高祖都是從遙遠的地方輾轉來到這裡。這裡的檔案館是開放的,那裡記載著早期每個移民的家族歷史。一向達觀快樂的美國人來到這裡,他會莊重嚴肅地游歷他的祖先的行程。因為他知道,他的爺爺或老爺爺曾經在這裡,受到過難以言喻的冷遇。一九零三年到一九四一年的三十八年中,這個小島平均每天接待兩千名來自世界各地的移民。那個時候,航船是他們赴美的唯一工具。長達幾十天的海上漂泊,飢餓、疲憊、寒冷和疾病無時不在覬覦著他們的生命。登岸的移民要經過美國官員的嚴格檢查,只有大約百分之四十的幸運者留下,進入美國境內,剩下的百分之六十將被迫返回航船繼續他們無望無助的漂泊。
華人到美國來規模化創業,始自清朝。有記載的留學則是一八七二年容閎帶領的滿清政府三十人官費生。就像上一世紀八十年代初剛剛開放的小城人見到洋鬼子一樣,華人在美國人眼裡也是一副怪怪的形像。說一口撇腔撇調的英語,前額刮得精光,後背拖一條長辮子,留著山羊胡子,張嘴一個金光燦燦的假牙,穿長袍馬褂,時常叼一只呼嚕嚕作響的水煙袋,用帶毛的筆寫字,用兩根木棍吃黑黑的腊腸,主要從事“三刀、三館”職業。三刀者,廚刀(廚師,餐館)、剪刀(裁縫,洗衣)、修腳刀(修腳,澡堂);三館:餐館、洗衣館、麻將館是也。
百年滄桑,昔日之景已不復存在。時值今日,你仍將必須面對對你來說是新奇、陌生甚至是殘酷的一切。
沒有一個留學美國的知識人不是躊躇滿志的,因為他曾為這次赴美做了充分的准備。你的身上帶著親朋好友籌措來的足以在國內感到幸福與富裕的美鈔,有上了大學取得碩士、博士學位通過英語四級、六級、托福、GRE的成績,甚至,為了可能的也許真的會去餐館打工端盤子的資本,你曾經每天早晨手托磚頭模擬那種份量的感覺,直到從手托一塊磚頭練到六塊磚頭。你認為,That is enough(足夠了)。
是這樣嗎?
當你走出機場的大門,迎面而來的一切都會使你猝不及防,你會發現,這些人說的是英語嗎?你怎麼聽不懂他們所說的?你該往哪裡去?怎樣帶走你的行李?你是坐公共汽車,或是地鐵,還是打出租?要花多少錢?
你怎麼打電話,有沒有擺電話攤的?交現錢還是買電話卡?在哪兒買卡?該去問誰?打通了後怎麼說,說什麼?
幾乎所有來美國求學或工作的人都會經過這一段無法跨越的經歷。你可能曾經瀏覽過許多有關美國生活的書刊,你會發現身臨其境的現實幾乎找不到十分適當與踏實的答案。甚至你在很長時間內覺得自己差不多就是一個白痴,你所張惶與迷惘的涉及到你生活的每一個細節,吃喝拉撒睡到報到注冊體檢開始選課或工作,這一切都將開始重新體驗。
經歷是無法拷貝的。你所面對的就是你必須要做的。
筆者的同學三年前舉家來到美國。在洛杉磯國際機場門口,一家三口面對大大小小八件行李,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他被一大學接受做Postdoctor(博士後)研究,妻子與兒子是陪讀身份。從機場到大學城大約七十英裡,這裡沒有熟人,沒有親戚,導師在電話裡說得很清楚,他將無暇去機場接他們,他們可以依靠的就是中心寄給他的那份該研究中心的材料,包括地址、電話和地圖。他發現他那已經通過托福的英語水平已經不知道該怎樣組織詞彙去問清路線。躇躊半小時後,他大著膽子將這個地圖呈給一位機場工作人員,人家倒是十足的熱情,嘰哩呱啦給你講了半天,你只聽明白兩個單詞:“You know(你知道了嗎)?”。關鍵是他“Don’t know(不知道)”。看他仍然一頭霧水的樣子,人家干脆用筆給他用英文寫上“鑒於行李與人員太多,我可以幫你租一輛大Van(面包車),大約需要四十美元”。剩下的事也就簡單了,人家幫他打電話叫了車,還幫他把行李扛上去,一直叮囑司機送到目的地。談到初來美國的張惶,我的同學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神情:他一家老小不知道去哪裡買米面油鹽,不知道怎樣開銀行賬號,不知道去哪裡聯系辦勞工證、辦社會保險、醫療保險、商業保險,不知道如何為兒子聯系上學和體檢……他那時老是在想,我們為什麼要來美國?
接下來還將會有各種各樣不期而遇的張惶:你要爭取盡快更改身份,申請綠卡,你要努力工作,多出Paper(論文),你要小心被炒魷魚,你要為孩子上公立學校還是私立學校發愁,你要學開車,要小心駕駛,要學會買各種保險和各種人打交道,甚至你要不擇手段躋身美國主流社會……這一切,真的比呆在中國好?
是的,為什麼這麼多的同胞都殫精竭慮、拋家舍業到這裡來?
他已經呆了半年的時間,想了半年的這個問題。
筆者也這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