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諾米――咖啡香裡的春天已是子夜，在山城重慶出差，靜夜，孤燈。有些犯倦了，但是答應毓要寫下一點東西，就寫上個月的波諾米咖啡吧。
二月的一個下午，春天的氣息已經悄悄的充盈整個城市，上海外灘，微冷的空氣中，人們行色匆匆的從身邊走過，汽車川流不息在中山東一路上飛馳。車聲人聲混雜一片，四處蒸騰的各種氣味，掩蓋了原本應該屬於美麗外灘的春的氛圍。已經是初春了，看著風中已經綻放出嫩綠的行道樹，想著馬上要見到在外灘海關辦事的溫柔的毓，心裡不禁升騰出一股暖意。突然有想找個地方和毓喝點什麼的渴望。
毓從典雅莊重的海關大樓的轉門裡飄然而至，我們沿著海關大樓往南，來到了中山東一路12號，原先的彙豐銀行，解放後的上海市人民政府所在地，現在的浦東發展銀行。大門的右邊有一個小小的門樓，豎著塊小小的牌子――波諾米咖啡226。
踏進大理石門廳，是一部很老式的電梯，在前幾天看的王菲黎明演的“大城小事”中見過。圓圓的按鈕早已被上上下下的手撫成了沒有上下之分，電梯上的指示燈做成了半圓形的時鐘樣子，指針如箭般迅疾，箭頭到處黃燈亮起，從0到5，再從5到0，恍惚裡似乎時光已經都走過了，又刷地一下倒流。
出電梯，直走，到盡頭，見過一個帥氣的保安，順著左手轉個彎，穿過一間又一間雕花細致的門，便能見到一間同樣精致的門――226室。
推門進去，一股溫暖的氣息撲面而來，混合著咖啡的馨香，讓剛從清冷的外灘從悠長的走廊進去的我們一下子很舒服。花枝吊燈透著昏黃，好像誰家由些日子的客廳一般。靠牆由一個大大的壁爐，旁邊由一個大大的黃色布衣沙發。我和毓坐在了外面寬大的陽台上，相信這麼寬大的陽台在上海找不出第二家來。陽台的真對面就是中山東一路12號的半圓頂哥特式建築，平時一直在外灘的江堤上，在浦東濱江大道上領略她的莊重，而現在卻在她的令人鮮見的另一面，更顯示了她的神秘的色彩，陽台的左邊就是巍峨挺立的海關大樓和海關大鐘，竟然與大鐘這麼近，竟然看見了大鐘用來報時的無數個喇叭。使我想起了英國老電影“39級台階”裡的大笨鐘。毓問我陽台的下面是什麼？我說是貼著很多漂亮馬賽克的空地。毓說，你真笨，那叫天井！
店堂裡人很少，有幾個老外，散座在角落裡竊竊私語。店堂裡回響著爵士藍調的音樂，把整個店堂的氣氛烘托的浪漫異常。毓不禁連連對我說：你真有請調。聽了不禁得意洋洋。
叫了一杯拿鐵和卡布基諾。不一會兒，明黃色的咖啡杯端了上來，深褐色的液體升騰著濃香與熱氣，看一眼便覺得暖到了肺腑，微啜一口，郁郁的甜恰到好處，回味並不苦。
座在陽台上，在一個暫時屬於我和毓的角落，啜飲著喜愛的咖啡，心無波瀾地看著古典雄偉的建築，呢喃著與毓的柔情，不經意抬頭的瞬間和毓的眼光的交流，彼此心裡會因為這只有二人分享的片刻而倍感親近，我想，這可稱之為幸福了吧。似想非想，似睡非睡間，驀然間海關大鐘敲響了，渾厚的鐘聲響徹雲霄，持續了近十秒，這麼這麼近的體味著這響了一百多年的鐘聲，時光就在不知不覺中緩緩流逝。
在意大利卡布基諾上面浮著一層奶沫，到了法國拿鐵的咖啡加一半牛奶，在美國摩卡咖啡加入了誘人的巧克力漿，到了西班牙加烈酒，而奧地利摻很多奶油，香港好的咖啡館在太平山頂，很貴，但很清淡，洛克菲勒中心的咖啡館專為女士服務，所有的金屬制品都是純金的，而中國上海外灘的波諾米咖啡館，此時此刻是屬於我和毓的―――
再次走進電梯，電梯外的變幻，從柔和燈光的二樓到黑暗的樓層中，再到同樣溫暖燈光的底樓，幻燈片般刷刷放過，恍若經過自己的前世，今生，未來―――
這個中午，在咖啡的氤氳的馨香中，恍惚間，春天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