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愁湖邊,海棠依舊

作者: 洛神紅茶

導讀因公出差,三月裡便去了三趟南京,最後一次辦完公事方才11點,火車是下午三時半的,心裡想著如何覓一個去處,有著賞心悅目的風景,還可閑閑地喝茶,蹉跎它二三個時辰的。出租車司機介紹了莫愁湖,想著便去了。不曾想,茶沒喝成,卻賞了回海棠花。 蘇東坡曾寫有“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燒高燭照紅妝”,也因此海棠得了一雅號“解語花”,“若教解語應傾國,任是無情 ...

因公出差,三月裡便去了三趟南京,最後一次辦完公事方才11點,火車是下午三時半的,心裡想著如何覓一個去處,有著賞心悅目的風景,還可閑閑地喝茶,蹉跎它二三個時辰的。出租車司機介紹了莫愁湖,想著便去了。不曾想,茶沒喝成,卻賞了回海棠花。

蘇東坡曾寫有“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燒高燭照紅妝”,也因此海棠得了一雅號“解語花”,“若教解語應傾國,任是無情也動人。”。

《紅樓夢》第三十七回“ 秋爽齋偶結海棠社”中,曹雪芹借寶釵之手詠了回白海棠“珍重芳姿晝掩門,自攜手甕灌苔盆。胭脂洗出秋階影,冰雪招來露砌魂。淡極始知花更艷,愁多焉得玉無痕。欲償白帝憑清潔,不語婷婷日又昏。”

“龍生九子,子子不同”,其實,花也是一樣的。在小小的角落裡,植種著各種不同品種的海棠,隨處可見的是垂絲海棠,另外還有西府海棠、宣木瓜海棠、川木瓜海棠、木瓜海棠、貼梗海棠、紫葉金海棠、紅花矮海棠、長壽冠海棠和銀長壽樂海棠。人們總說“龍生九子,子子不同”,其實,花也是一樣的。諾大的一個科木,仿若一個大家族,

西府海棠:疏落有致,神清氣朗,卓而不群—正是一濁世佳公子

垂絲海棠:妖嬈艷麗,婀娜多姿,姻視媚行--仿佛月中仙子

宣木瓜海棠:莊重典雅,落落大方,花開富貴--仿如大家閨秀

長壽冠海棠和銀長壽樂海棠:虯枝鐵骨,瘦骨嶙峋,仙風道骨--仿似世外高士,

一直固執地認為每一株花裡都棲居著一位精靈,是《聊齋》裡夜半狐媚的妖,是《三言》中懲奸除惡的仙子,或是在大自然中自由飛翔地天使?

那一樹繁華:

還記得中學時住校,校園中種了不少花花草草,而我卻最是偏愛操場邊上栽種的一株夾竹桃。陽光燦爛時每每繞路經過,,總是不自覺地放慢腳步,緩緩地經過那一樹繁華。遠遠地望見了,不管原先心中再怎麼地沉重,也會立時感覺到一份踏實。

離開學校後,不經意間,讀到席慕蓉的《一棵開花的樹》,不禁哂然,從此魂牽夢縈:

如何讓你遇見我

在我最美麗的時刻

為這

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求佛讓我們結一段塵緣

佛於是把我化做一棵樹

長在你必經的路旁

陽光下

我慎重地開滿了花

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當你走近

請你細聽

那顫抖的葉

是我等待的熱情

而當你終於無視地走過

在你身後落了一地的

朋友啊

那不是花瓣

那是我凋零的心

今年春節重游母校,操場早已是面目全非,站在原先那一株花開的地方,四下裡空蕩蕩的,郭敬明在書裡寫道:世上最狠毒的字眼莫過於“物是人非”。可我卻想說:最令人無法承受的其實是“不堪回首”。

北京.花開

去年七月去北京出差,一路上開滿了白色的槐花,透過槐樹間密密的隙縫,在七月的長街上,灑滿了細碎的陽光。當我乘坐的機場巴士駛進西單民航大廈時,有一枝槐花緊緊貼在車窗玻璃上,透過車窗,凝視著我,直逼逼地,低吟淺唱,煙視媚行、輕舞飛揚。就在那短短幾秒鐘內,我坐在車裡,外面陽光燦爛,可我卻仿佛停止了呼吸,感覺不到心跳,感覺不到周遭,感覺不到一切的一切。莊子夢蝶,醒來後不知是莊子化蝶或是蝶化莊子。而我,卻不知道究竟是她幻化成了我還是我幻化成了她……

2001年,我在北京崇文門住。崇文門地鐵口附近那一排排舊式的居民樓前,種著一簇簇的迎春花,春天剛到,便寂莫難耐,開得又快又燦爛,一夜之間,開門便已是花的海洋,讓人措手不及。仿佛春天轉瞬即逝,不好好地花枝招展一下便會蹉跎了似的。

在北京,因禁不住誘惑,養了盆桅子花,只那白色的馨香,卻被我不小心種壞了。但是每當春天臨近,走在任何一條大街上,在任何一個角落裡,我仿佛都能聞到那泌人心脾的似有似無的清香。

童年.魂牽夢縈:

我想起了小時在家中被我養得七零八落,至今仍叫不上名字的小花,那一株被砍掉的白牡丹,後院中那長長的一排茉莉花,還有院前那兩株長得極為茂密的夜來香,每次午夜夢回,百轉千回,糾纏縈繞的總是多年前的縷縷清香。

人在旅途.春曖花開

海口秀英港海邊綠地上總是開著一大片一大片的小花,遍地繽紛,隨心所欲,卻每每讓人心疼不已。

上周在南京鎖金村小區過道上不經意間發現的那十數株玉蘭花,在雨後的微弱的陽光中盡情地艷麗著,心頭一緊,站在花下,不由得陶醉了,此情此景,今夕何夕!

還有上海塘橋公園內那依湖而裁的垂柳,和那一牆不甘寂莫的薔薇,在熬過了漫漫的一個冬季後,在每個春光明媚的早晨,在每個潑撒著和煦陽光的午後,熱情洋溢,繁花似錦地,給每個匆匆而過的路人一絲溫曖,一份慰藉。

在春風裡聽花輕輕綻放,在秋風中聽落葉輕輕嘆息,是心靈與自然的溝通,偶爾地,點點滴滴地,遙遙地相通著……是多年前的夾竹桃?是前年的南彙桃花?是去年北京的槐花?抑或是今天在莫愁湖邊偶然遇見的海棠?

張愛玲說“長的是苦難,短的是人生”。人生的旅途上時而風雨飄搖,時而陽光燦爛。幸好,總是有那麼多的美麗守候在路旁,不管春去春回。不管是公園中意氣風發的花團錦簇,還是回憶中那一樹無法忘卻的繁華,哪怕只是路邊一株寂莫而又脆弱的野花,春曖花開之季,在不經意的一低頭間,在最陌生的角落裡,每每給我們帶來幾許春的氣息,也給我們重重的欣喜。

站在湖邊,我又莫名地感動了,掏出手機,給同事、朋友發了個短消息:

“莫愁湖邊小西子,海棠依舊春光裡”。

返程途中,坐在出租車裡的我,收到朋友發來的短信:“春天來了,我晚上回來”,那一刻,我眼淚幾近奪眶而出:原來,春天真的來了!

後記:

1. 這篇僅僅數千字的小文,再三綴筆,算來又過了一月。自認一直偷懶,只要不是吃飯謀生的伎倆,往往被我打著 “興趣”的口號,寫寫停停,若不是昨日滬上忽晴忽雨,閑坐家中,恐怕又被我閑拋閑擲在硬盤中了。

2. 返滬之後,心裡惦念不已,在網上GOOGLE了一下,竟然發現據明代《群芳譜》記載:海棠有四品,皆木本。這裡所說的四品指的是:西府海棠、垂絲海棠、木瓜海棠和貼梗海棠。

3. 上周去甘肅出差,返程時,火車穿越了大半個甘肅省,從雪山封頂、白雪皚皚的隆冬地帶進入陽光明媚、春暖花開的平原,看著一路上千樹萬樹的梨花,遠遠地綻放著,還有從蘭州農民的院子裡望去山上那一株株開得粉淡粉淡的杏花,我一再地告訴我自己:春天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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