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這樣的移動 讓愛我的人找不到我我喜歡像自由自在的飛鳥 讓不同的天空陪伴我
——摘自《到處亂走》
1. 上路
早上起床的時候，看見老爸喜氣洋洋地在大門上張貼著大紅的喜字。
今天，是西紅的大喜之日，她，將從我們家出嫁。
我一邊整理著行囊，一邊聽著老爸的嘮叨：“你說你像話嗎？你讓西紅從我們家出嫁，自己卻跑出去玩，你就不能晚一天走嗎？”
我嘻嘻一笑：“爸，你就當嫁女兒好了。”
老爸生氣了，對著我一陣劈頭蓋臉的怒罵。
我不語，這件事情肯定是我不對，要打要罵要殺要剮也只能由著他了。
要知道，西紅在上海只有我一個朋友，我能讓她沒地方出嫁嗎？
爸見我不作聲，也漸漸地消氣了。
他知道，他女兒的這付熱心熱肺熱肚腸都是他遺傳的。
他又知道，他女兒的倔脾氣，也是拜他所賜。
可他不知道，他女兒非要於今天出行的一個原因，是因為無法面對西紅的喜慶。
得知我不能參加她的婚禮，西紅眼裡的失望，如薄霧一般地彌漫。
“怎麼啦？”我拉著她的手：“你知道我貪玩，就原諒我啦！我不在的時候，你也可以清閑幾天，沒有人拖著你偷東西啦！”
西紅莞爾：“其實，我倒挺喜歡和你一起偷東西的，蠻好玩的。”
（其實，我們倆也就是在秋天的時候跑到某政府大院裡偷幾枝桂花，打網球的時候在別人家院子裡偷塊磚什麼的，如此的小偷小摸，應該還構不成犯罪，最多拘留幾天，您可別舉報啊！）
西紅笑起來很好看，新娘子怎麼樣看起來都是一身的喜氣。
連她淺淺的酒窩裡，也蕩漾著滿滿的喜氣。
這樣的喜氣讓我忍不住想到躺在醫院裡的小安，一想到小安，我就難過。
小安是我多年的朋友，也是西紅的前男友。
去年年初他們在我家玩兒的時候相識相戀，談婚論嫁之時，小安突然提出分手，理由是西紅是外地女孩，他媽媽不同意這門婚事。
當時我肺也氣炸了，一股腦兒把我所能想到的所有狠話全都對小安說了。
從此，小安沒來過我家，也沒給我打過電話。
後來，西紅又戀愛了，我也早已原諒了他，卻也再也沒和他聯系。
前些天，突然接到小安的電話：“我得了尿毒症，已經是晚期了。”
我一凜，整個人像被人用冰水從頭頂上澆灌下來，透著心的冰涼。
在醫院看到小安的時候，剛做完血透的他雖然虛弱，卻還是一如既往地笑著，可是這笑容，卻如一把利器，刺得我心裡發痛。
“這就是你和西紅分手的原因，是嗎？”
“那當然，不然你以為我真的那麼壞啊？我這個朋友你不是白交了嗎？”
小安還在笑，我拼命把泉水一般往上湧的眼淚往肚裡吞。
在他的堅強面前，我絕不能流露出絲毫的脆弱。
臨走的時候，我把尹師傅給我的平安符放在了小安的枕下。
這一刻，他比我更需要它。
04年5月1日，那一天，
我無法一邊哼唱西紅的喜悅，一邊默讀小安的傷悲。
在內心得不到安寧的時候，我只有選擇，再一次地，上路。
2. 火車上的時光
這次和我一起出行的還有薔薔和阿虹，我的兩個好朋友。
火車站，人頭攢動。有驢、有鴨、有探親訪友的人……
離發車時間還有15分鐘，阿虹來電話：“糟了，我堵在高架上，你幫我問問下一班火車的發車時間。”
我和薔薔面面相覷，說好DV和數碼相機都由阿虹帶的，薔薔嘆口氣，跑到小賣部去看一次性相機的價格。
就在我們商量要不要買一個湊合著用的當兒，小巧玲瓏的阿虹奇跡般地拎著比她份量還重的大包小包出現了。
我們仨飛速地來了個擁抱，飛速地奔向已經在鳴笛的火車。
K111，上海至貴陽的火車。
車上，我們認識了在鞋程上結伴同游的糧倉、小凌、磊子、陶陶、小蘇、小陳，還有回貴陽探親的小貴陽。
大家很快就打成一片，開始玩殺人的游戲。
真搞不懂，他們每一次都指認我是殺手，理由是他們一致認為我具有殺手的氣質。
我納悶，難道，他們知道我是殺手團成員？
還是來說說“純情少男墮落記”吧！
這個純情少男，就是小貴陽，一個長得很順眼的男孩子。我們在火車上嘻嘻哈哈之時，他一直低頭在看他的會計書，還時不時地做些筆記。聽到我們說到好笑之處，便抿著嘴偷偷地笑。
小貴陽第一次摸到殺手的牌，薔薔馬上指認他為殺手，因為她感覺到他在殺人時手動了動。聽著薔薔的分析，小貴陽那張原本白淨的臉由白轉紅，又由紅轉成慘白，終於面無人色，把牌一攤：“求求你別說了，我就是殺手。”
大伙都笑得東倒西歪，好一個純情少男！
可是，玩到後來，就不對了。
好幾次，他是殺手，卻都是面不改色心不跳，還分析得頭頭是道，我們也不是不懷疑他，只是想：不會吧！他那麼純潔。
眼看著純情少男一步步地墮落，我們的心，慢慢地下墜。
想不到一個小小的游戲，能那麼快地改變一個人。
誇張了，其實，下了火車後，小貴陽還是那個純情的小貴陽，他馬上會忘了火車上教壞他的那幫烏合之眾。
他嘴角的笑容，還是那麼的靦腆。
9：30熄燈，糧倉他們移師到餐車繼續打牌。
那麼早，我睡不著，便和對鋪的薔薔踢來踢去。
還是睡不著，就趴在鋪上，聽鐵軌輾轉的聲音，聽時間流淌的聲音。
想起海岩的《深牢大獄》，想起書裡的一段話：
時間是什麼？
時間是無論行走多遠，都將回到起點的一個周圓，還是永遠不會重疊的平行之線？
此刻，對我來說，時間，就是火車隆隆的聲音。
夜已深，夢已闌，
西紅，應該洞房花燭了吧！
小安，也該進入夢鄉了吧！
在這個月圓之夜，我希望，
好人，一生平安。
上傳照片：土家族的阿婆
作者：小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