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自:碼達米原創昆明會師
說來這次旅行著實不容易,我們三個分別從中國的三個區域會師昆明,我從揚州到南京經長沙至昆明(東區),Helen從西安(西區)飛昆明,Monica從深圳(南區)飛昆明,頗有些“三軍過後盡開顏”的豪邁感覺。至於在中甸和麗江,又邂逅了來自哈爾濱(北區)的LJ,則更加完美了。
飛機到達昆明上空的時候,開始劇烈地顛簸,然而在這令人頭暈目眩的顛簸之中,我目睹了雲貴高原美麗的大地景觀。透過飛機的玻璃舷窗,我看到了大片大片的紅土地,以及青翠的山峰之間如血管網絡般蜿蜒伸展的道路、河流。白雲一團一團的,從身下掠過,在阡陌縱橫的土地上篩下清晰的影子。一層層梯田從高空看就像古代神像雕塑的衣服褶皺,線條柔和,又頗具質感。
我和Helen先在昆明機場會合,處理完機票和行李的事情之後,就興高采烈地奔赴著名的“橋香園”米線,大快朵頤了一番。不知是不是因為心理作用的緣故,昆明的米線果然味道不凡,香而不膩,淡而不寡,唯一的缺憾是米線本身似乎不夠筋鬥,可能是我們沒有掌握好“過橋”的火候造成的,泡得時間太長了。
吃過米線,我們倆決定仿照“老驢”的模式逛逛“民族村”:坐公交車前往。昆明的公交車很有意思,不像其他城市公交車一般靠邊行駛,這裡的公交線在路中間,連站台也是一樣。幾番咨詢之後,我們終於找到了直達民族村的72路公共汽車,於是,塞在沙丁魚罐頭般的汽車裡,我們一路搖搖晃晃地到達了民族村。
民族村的大門口有一棵高大繁茂的大樹(榕樹?),濃蔭蔽日,遮擋了高原上空熾烈的陽光,讓人倍感清涼,從擁擠的公交車裡帶來的疲累片刻消散。民族村由一個個具有西南少數民族風情的村寨組成,藏族、哈尼族、傣族等等。在我,最感興趣的就是看大像了。我從沒有這樣近距離地接近過大像,它們是如此聰明、溫順、可愛,不但會和著音樂做出各種各樣的高難度動作,而且和游人特別親近。我花幾塊錢買了些香蕉,剛剛拿到手裡,那些大像鼻子就欣喜地伸過來掙搶了,掙搶歸掙搶,它們決不會為此發生真正的衝突,只是一個賽一個地把鼻子湊過來,看誰伸得高,伸的近。我忙不迭地喂這個,喂那個,看著大像那張似乎永遠在微笑的面孔,我真是喜歡得不得了,恨不能把小販的香蕉全抱過來喂它們。
看似強悍的大像如此溫和,而美麗柔弱的孔雀實際卻非常暴戾,孔雀園地到處插著“請勿喂食孔雀,小心啄傷”的標志牌。首先引起我們注意的是孔雀的叫聲,高亢、凄厲,完全談不上婉轉動人。所幸的是,我們看到了孔雀開屏的盛況,墨綠底色、上著彩色花紋的大尾巴,像一把大折扇,“嘩”得打開後,平展、優雅,在陽光下奕奕閃光。這時候孔雀的驕傲是難於言表的,它抬頭挺胸,閑庭信步,不斷轉動著身體,像T形台上的super model,自信地向人展示它一身絢麗的霓裳。
在藏族村寨裡,我們向一個年長的喇嘛祈福,喇嘛口中念念有詞,把一條紅繩打了結,套在我的脖子上。當時我並不知道這條紅繩對我的意義:從那時開始,我的無神論的觀點開始一點點地動搖,在雲南的藍天白雲、青山碧水之間,人的某種感官被逐漸喚醒,人與自然,或者說與自然之神的與生具來的緊密聯系漸漸浮出水面,那是在忙碌、混沌、物欲充塞的都市生活裡被長期壓抑的感官,不知不覺地,蘇醒過來。
我們更不知道,此時此刻那些我們為之深深動容的景色,雲啊,水啊,樹啊,比起我們即將在麗江和中甸看到的,實在是小巫見大巫,如一粟之於滄海,一毛之於九牛。
得到了Monica到達昆明的消息,我們仍舊乘公交車回市區,仍舊擁擠和顛簸。昆明市區其實和全國大多數的城市一樣,沒什麼特色,類似的房屋,類似的街道,類似的人群車流。面對我們國家的城市化,有時候真不知道該高興還是悲傷。好容易找到了會師的“金馬碧雞”坊,才發現竟是我們中午吃米線的地方,如此的認路本領,還“老驢”呢?
Monica也很激動,雖然還沒有完全從之前幾天超高強度的培訓中恢復過來,可是情緒高漲,言語之間流露出興奮。當然,晚飯還是米線。當然,米線還是很香。餐館附近的酒吧街很有特色,走馬觀花地瀏覽了幾家之後,我甚至覺得比北京和上海的都要好。有一家叫“駝峰”的酒吧,以抗戰時期的“駝峰航線”為主題,牆上貼滿了當時的照片,英姿颯爽的美國飛行員、塗鴉得五花八門的戰鬥機,記錄了一段“激情燃燒的歲月”和鮮為人知的歷史。這個酒吧還珍藏著兩件當年飛虎隊員穿的飛行服,年代久遠,制服的面料早已陳舊不堪,然而看著它,仍然令人禁不住熱血沸騰。我想,那就是英雄主義和國際友情吧。這絕不是唱高調,如果說為了一個理想和信念、為了素昧平生的異國他鄉的老百姓而拋頭顱、灑熱血,還不叫英雄和友誼,那什麼才算是英雄和友誼呢?曾看過一個介紹“駝峰航線”的記錄片,講到皚皚雪山上的閃耀的銀光中,盡是飛機殘骸的反射,上千名美國飛行員將生命永遠地留在了中國雲南的崇山峻嶺之間,這是怎樣悲壯的一幕啊。
我們再次來到昆明機場等候晚上飛麗江的航班,一天的奔波早已令我們精疲力盡,於是我們不顧形像地席地而坐,狼吞虎咽地吃著著名的“破酥包”,有照片為證,真正的“流浪者氣質”(盲流是也!)。竟然在機場遇到了同樣趕往麗江的Charles,非常驚訝,誰知道今後令人驚訝的偶遇還多著呢。
終於到麗江了,一坐上機場大巴,一切都陡然變得不同了!音響裡傳出一種粗獷、高亢和富有磁性的歌聲,後來知道歌手叫“刀郎”,再後來又知道其實人家已經紅遍大江南北、祖國各地了,我們不過是孤陋寡聞而已。望向窗外,天哪,夜晚的天空怎能如此明亮?反射著銀色月光的大團大團的雲朵離我們是如此之近,仿佛近在咫尺。我終於見到了什麼是“深藍色的天幕”,什麼是“月朗星稀”,遠處是連綿的群山的黑色剪影,月亮像一個大銀盤一樣掛在天上,清輝普照大地。我顧不上旅途的辛勞,貪婪地欣賞著窗外美麗的夜景,和著獨特的音樂,喜不自勝。
到麗江古城之後,68號客棧的兩個小姑娘出來接我們,幫我們提箱子。人家小姑娘看起來比我們小多了,個頭也不比我們壯,要不是經過了一整天的長途跋涉,實在太累了,還真不好意思讓人家幫我們提行李。然而她們非常快樂的樣子,一路走,一路唱歌,那種樂觀,那種熱情,是極具感染力的,我們的心也隨之輕松起來。
巧的是,因為68號的房間已經住滿,我們被安排在旁邊另一家客棧裡,而這家客棧的老板竟然是錦州人,Monica的老鄉。兩人嘮一嘮家常,挺親切的。
忙碌了一整天,實在乏透了,想想自己飛越千山萬水來到這裡,不知要面對怎樣的風景,遇到怎樣的人們,在向往、新奇、憧憬的激動裡,我們進入了夢鄉。
瀘沽湖二日
第二天一大早,包車的司機便來客棧接我們。雖然我們早已有心理准備,“司機趙師傅,又名老爹(因其外形酷似迪克牛仔而得名)。人質樸,熱愛家鄉,熱愛自然。車上有很好的音樂。”(原引石頭的介紹),然而初見之下,還是“嚇了一跳”,倒不是因為他相貌美或醜,以及像不像迪克牛仔,而是因其那種在我們過去的生活中從沒見到過的氣質:最令人觸目驚心的是他一頭半長的濃密卷發,很有個性地支棱著,古銅色的臉,不甚高卻粗壯有力的身板,穿著隨意而不失時髦的因素,是少數民族風情和現代風格的融合。有一點點讓人害怕,也有一點點引人好奇。
跟隨老爹,在麗江古城如織般的街道中穿梭,真有些迷惘而不知所措,生怕自己會迷路。清晨高原上的太陽已經很亮很亮,耀眼的金色的光芒照在古老的屋檐和青色的石板路上。游人還不多,古城尚未完全蘇醒,些許的靜謐伴著些許的人語,柔和而清新。來到一片稍微開闊的地方,遠處的一座座山峰盡陳眼前,空氣是如此透徹和清冷,眼中沒有了都市裡早上醒來時睡眼惺忪的朦朧,完全的干淨、清晰、和令人精神振奮。
從麗江到瀘沽湖的山路,不,我簡直不願意用“路”這個字來描述它,因為路是給車或人“行走”的,而我們是一路“飛”過去的。我從沒見過這樣九曲十八彎的險峻山路,過不了多遠,就是一個180度的大轉彎,何止U字形轉彎,還有V字形的呢!而這些U字、V字的旁邊,就是萬丈深淵。每到一個彎口,我就覺得車馬上就要飛出去了,心便提到了嗓子眼,然後是離心力極強的一個急轉彎,人還在車裡,車也還在路上,而我的心卻好像由於慣性作用飛到山崖下邊去了。就這樣左轉、右轉、左轉、右轉。。。直到我覺得頭暈目眩、一身冷汗。就在這飛馳前行的幾個小時裡,我終於感到了那種無法控制自己命運的感覺,我們的生命就維系在那四個滾動的車輪上,就掌握在老爹緊握方向盤的手中,而我們自己,除了七上八下的心的狂跳,什麼都不能做。多年來,我們已經習慣了自己依賴自己的生活,我們喜歡計劃、喜歡預測、喜歡改變周圍的人和事,我們知道每個行為可能的後果,知道如何獲得利益、規避風險。漸漸的,我們開始認為自己無所不能、無所畏懼,我們除了自己誰也不相信。第一次,面對無可預知的茫然,我的心開始祈禱,希望冥冥之中的神靈保佑我們平安到達。
一旦對命運低頭,一旦把自己交給別人或神靈,我也就安心了,開始輕松地觀賞周圍的風景。金沙江水蜿蜒而來,如一帶銀鏈穿過崇山峻嶺,山路就建在這些高大山峰的半山腰上,側目望去,不過尺把遠的地方就是陡峭的山崖。對面的大山忽遠忽近,有時候近到可以看清楚那一面的山石樹木,有時候又遠到整座山峰都可以進入我的眼簾。總之,旅途曲折卻並不乏味,山景雖一樣美麗卻永不重復。然而,我就在這樣的顛簸之中,中招了 – 高原反應。
不知是不是暈車造成的,我開始頭痛、惡心,直至吐得昏天黑地、七葷八素,就差把苦膽吐出來了。中午在寧蒗“農家小院”吃午飯,我什麼也吃不下,只好躺在店裡休息。醒後喝了幾口小院裡種的金銀花泡的茶,好像稍微好了一些。然而下午繼續那樣的山路,我又不行了,甚至不能保持坐著的姿勢,胃裡翻騰得利害,只得躺在Monica的腿上,鑒於Monica大腿的柔軟和富有彈性,顛簸感減輕了很多,只是每次轉彎,都感到頭部衝血,整個人好像倒立起來。就這樣折騰了好長時間以後,終於到瀘沽湖了。
瀘沽湖水好清好藍啊!我忍著劇烈的頭痛,還是禁不住贊美起來。Helen和老爹去找客棧,而Monica的興趣顯然不在風景上,當然更不在我這個病號身上,她在路邊閑晃,得機會就和摩挲小伙聊天,朦朧之中,我好像聽到他們聊得可起勁了,後來知道那個熱情好客的小伙叫阿那。客棧就座落在裡格島上,美麗的瀘沽湖畔。純木制的結構,還散發著木頭的原香。房間儉樸而干淨,雪白的床單和被套,柔軟的枕頭,我轟然倒下,沉沉睡去。本以為小睡片刻就好了,哪知道這不是簡單的暈車,而是暈車加高原反應,快到吃晚飯的當兒,還是不見好轉。Helen和Monica才真的著急了,開始為我四處求醫找藥,一會兒端來糖水,一會兒幫我吃藥,我雖然頭暈得難受,可是心裡是踏實的,我知道我一定不會有事,因為有朋友的關心和照顧。最後居然是老爹出馬把我給治好了!我後來想這也許是我們和老爹關系的一個轉折點吧。原來大家肯定是主要把他當作一個司機來看待的,至多是個可靠的司機。而老爹對我的照顧、言談舉止中流露出來的善良和負責任,使得大家對他的信任感倍增,直到真正地把他當作可以信賴的朋友,尤其是在遙遠的異鄉,有這樣的朋友相伴,心裡才踏實啊。當然,我們後來進一步滋生出來的依賴性和懶惰作風給老爹帶來怎樣的感受就是後話了。
老爹先是打了個電話給他做醫生的朋友,然後根據醫生的指示詢問我的病情,確認我沒有發燒,只是暈車和小小的高原反應,然後借來氧氣瓶給我吸氧,又看著我吃了感冒藥,再躺下繼續休息。如此專業和有條不紊的操作讓我的心裡踏實了很多。後來Helen和Monica都說我是心理暗示,我還不服氣,其實這心理暗示的作用顯然是不可忽視的。
在我的高原反應期間,Helen和Monica經歷了很多有意思的事情,光聽她們回憶和描述就很有趣了,不要說親歷。她們二人在客棧主人的小木屋裡吃烤土豆的時候,遇到了“小北京”,一個經歷豐富的人,因其陪同的老外夫婦很關心他,被大家戲稱為“岳父”、“岳母”,久而久之,他竟也習慣了這樣的稱呼,跟著大家“我岳父”、“我岳母”起來。這小北京和我們還是滿有緣分的,後來的相遇是後話,暫且不表。Helen關於老爹的“香格裡拉的傳奇”的玩笑讓幾個小姑娘當了真,紛紛要求和“傳奇”合影,也是老爹的外形夠酷,夠吸引人啊。Helen和Monica之後去騎馬,竟也有離奇的經歷。
話說這天本來風平浪靜,馬兒也溫順有加,兩人騎馬漫步,談笑風聲。忽然不知從哪裡刮來一陣狂風,頃刻間飛沙走石。路旁一扇大鐵門居然就風勢猛地關上了,只聽得“咣當”一聲巨響,Monica的馬兒大吃了一驚,惶然不知所措,就地打起轉來。可憐的Monica哪裡見過這等架式,慌亂之中跌下馬來。Helen也是吃驚不小,忙敦促馬夫前去探查。只見忽啦啦不知從哪裡冒出來若干摩挲村人,把Monica圍了個嚴嚴實實,有的拉,有的扶,著實熱鬧。另有年長一些的摩挲人不住地感慨說:“我們這裡從來沒有人掉下馬的,真奇怪,真奇怪”。Monica在眾多村人的關注下慢慢爬起身來,揉了揉著地的部位:好在是比較敦實的臀部,沒什麼大礙。不過據說從此在Monica的心裡產生了陰影,陰影之大小無從考證,反正她對騎馬是不再感冒了。
晚上她二人又去了當地的篝火晚會,對山歌(她們又不會唱,至少那時候還不會,都對了些什麼呢?納悶),跳摩挲舞蹈,據說還有帥小伙做出了“走婚”的暗示,不知是真是假。晚會之後是到“豬槽船酒吧”喝酒(如此生色犬馬的生活!),就是在那個酒吧,她們重遇阿那,結識阿車,個兒頂個兒的帥小伙。不過Helen的聊天風度稍遜了些,居然一個個的追問“你走過婚沒?”,“你走過婚沒?”真是太直接了,有欠含蓄,有欠矜持。
說起摩挲人的走婚,後來從主持東巴歌舞的楊宏老前輩那裡又多了解了很多,其實人家根本不是像我們想像得那麼隨便,摩挲人對走婚的嚴肅程度,不亞於其他民族的一夫一妻制的婚姻,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她們往往需要近三年的相互了解才會進入走婚的階段,而且婚姻的基礎完全是兩個人之間的感情,不摻雜其他經濟的利益因素。母系社會中,婦女在家庭中的絕對領導地位確保了孩子得到最好的對待,因為母親的對子女的愛是毫無條件的、完全無私的。而婦女的善良和寬容使得老人也同樣受到優待。我就親眼看到我們所住的客棧的主人一家,外婆、母親、孩子其樂融融的生活場景,一家人都很善良,母親是家庭的支柱,能干潑辣,孩子很懂事,有好吃的都知道和母親、姥姥分享,不像城市裡的小孩子,個個都跟南霸天似的。所以說這樣的母系氏族社會形態還是有其合理性的,難怪會成為眾多人類學家和社會學家研究的熱點。我們現代社會中存在的諸多問題,比如高離婚率、家庭暴力、遺棄女嬰等等問題,或許都能從摩挲人的古老文化中找到一些解決的線索。
閑話少敘,回歸正題。當我正躺在客棧的床上昏睡,電話響了,二位姑娘和老爹邀我去吃燒烤。本來我還擔心自己的高原反應,可是忽然間發覺精神好了很多,而且肚子巨餓無比,於是欣然應邀前往。Helen和老爹來接我,也就在這一來一去的路上的時間,能聊善談的Monica就把小北京的身世履歷了解得一清二楚了,而且用的是“無招勝有招”的獨家迷魂陣法,用她自己的話說:“我什麼都沒問啊,是他自己要說的”。比起Helen的“你走過婚沒?”實在是不可同日而語的,一個是“手中有劍,心中無劍”,而另一個是“手中無劍,心中也無劍”的至高境界!佩服,佩服。
燒烤店就座落在湖邊,老遠就聞到烤魚的香味,大家圍坐在熱烘烘的燒烤架旁邊,以茶代酒,觥酬交錯,大嚼大笑,好不痛快。巧的是阿車阿那幾個摩挲族小伙子也來吃燒烤,高興起來隨口唱上一支山歌,小小的燒烤店裡歡聲笑語、熱鬧非凡。然而天實在是太晚了,我們不得不結束這愉快的聚會。沿著湖邊往回走,一輪明月照水面,清輝粼粼,瀘沽湖一片寂靜,只有幽幽的水聲,嘩,嘩,嘩。。。
第二天一大清早就被打鳴的公雞叫醒了,在明媚的晨光裡,瀘沽湖重又煥發了光彩。在客棧的走廊憑欄遠眺,湖水蔚藍蔚藍的,和青天一色的感覺。昨天失足落馬的Monica今天說什麼也不去騎馬了,而昨天錯失良機的我則捋袖攛拳,躍躍欲試。誰知我和Helen竟然踏上了如此驚險的一段旅程。
知道騎馬上山的感覺麼?這次我們不但騎著馬經過了曲折陡峭的山路,而且有好長一段的山路就在懸崖邊上,馬蹄只要一打滑,我們就很有可能跌下山去,那可是萬劫不復啊!然而我們已經上去了,騎虎難下,沒有退路。我的馬夫告誡我千萬不要動不動就尖叫,因為那樣馬可能會受驚或者誤會為什麼其他的口令,反而會更危險。於是我只得咬緊牙關,齜牙咧嘴卻不得出聲,那樣子一定古怪得很。從山崖上鳥瞰瀘沽湖,景觀和在湖邊觀看是截然不同的。這時,山、水和天空真正融為一體,瀘沽湖就像大山環抱之中的一顆巨大的晶瑩剔透的翡翠,湖邊的道路、房屋、客棧和走來走去的人們就像這翡翠的鑲邊。我真想大聲呼喊,高聲唱歌,然而害怕驚了馬,不得不默默地贊美著。我現在可以理解為什麼摩挲人可以隨時隨地高歌一曲,以及他們為什麼能有那麼嘹亮的歌喉,面對著如此壯美的景色,誰還能有更好的表達方式呢?下山時則更可怕,我的雙手死死地扒住馬鞍,不敢有絲毫松懈,好像一松手就會一頭栽出去,落進亂石堆裡。緊張歸緊張,我其實還是很享受那種刺激的,還有難得的美景,都不枉我冒險一回。
找到在朵朵酒吧發呆的Monica,大家開始泛舟瀘沽湖。在湖上的感覺和臨湖眺望以及登高俯瞰都不相同,看似平靜的水面在風的作用下波濤翻滾,陽光在湖面上顯得更強烈。當豬槽船劃到湖心,四下裡望去,全是晃動著的水。這時,劃船的小伙子一首輕快的山歌讓我們的心放松了下來,那歌聲非常純淨、自然、婉轉,自恃為卡拉OK高手的我們也禁不住一展歌喉。然而,什麼高手,我們這種只有在高品質麥克風放大、加入回聲和混響之後才堪入耳的聲音,在這廣闊的湖面上,簡直沒一點力量,難聽極了。因為湖上風大,我們把船停在湖心的“蛇島”旁邊,上島休息。我以為只有大海才具有的驚濤拍岸的氣勢,如今就展現在瀘沽湖上,一層層浪被風吹打著拍在岸邊,沉重的豬槽船幾乎要被打翻。另外一條船的兩個船娘使足了勁把住船身,在這驚心動魄的和巨浪搏鬥的期間,她們還輕輕松松地唱了首“青藏高原”,尤其是最後那個高音,完全沒有用氣力的樣子,聲音楞是在震耳的波濤聲中還是那麼清晰、響亮,韓紅?靠邊站吧,論嗓音,論底氣,論腔調,都不知遜色多少,更不要說那種閑庭信步的氣度了。
劃船之後去小洛水吃午飯,發現小洛水的風景遠不如裡格島那麼清新自然,到處是商店,於是小小地得意了一番。不過話說回來,要能夠接待大量的游客,要靠旅游業提高當地的經濟水平,還是需要這些商業的東西的,何錯之有呢?
我的高原反應好得差不多了,於是可以在回麗江的路上充分體會驚險的山路了。快到麗江的時候,老爹在金沙江邊把我們放下來,美其名曰休息,其實在洗車,問為什麼,答曰要進城了,需注意一下形像。可不,否則咱老爹開著輛灰頭土臉的破車進麗江,多給中甸丟面子啊。忽然想起老爹路上講的一個小笑話,說為什麼麗江的車永遠也跑不過中甸的車呢?因為麗江的車牌為“雲P”,而中甸的車牌是“雲R”,一條腿的怎麼能跑過兩條腿的呢?這真正應了石頭給老爹做的評價:“熱愛家鄉”。
回麗江後實在辛苦,跑到一家叫“流雲”的理發店洗頭,怪享受的。這之前還有一段小插曲。我和Monica出來找洗頭的地方,走進一家“姐妹理發店”,千呼萬喚之後老板終於出來了,知道我們要洗頭之後,居然充滿歉意地說小工不在,他自己洗頭技術不太好。真是夠實在也夠懶的,要擱咱內地,怎麼不得把我們留下來好歹洗個頭收點錢麼?麗江的人就是這麼隨意,不勉強自己和別人。之後三人到一個叫“Haku”的酒吧餐廳吃飯,老板穿一身標新立異的綠軍裝,樣子很酷的,和老爹、石頭都認識,還給我們解釋他酒吧的名字不是日文,而是東非肯尼亞語,讓我想起了“獅子王”裡那兩個胸無大志卻善良可愛的野豬和蟲子朋友。在一個水草豐美的世外桃源過著一定程度上的自欺欺人的生活,很幸福,不是嗎?多少來到瀘沽湖或者麗江就不走了的人,大概就是這樣的人吧?
悠閑麗江
回麗江的第二天,我因為擔心自己的身體還沒有完全適應高原的氣候,所以放棄了去玉龍雪山的計劃,Monica的懶筋又發作了,於是也留在了麗江古城。Helen則在老爹的陪同下通過小索道到達了犛牛坪,一睹雪山的風采。那麼,接下來讓我們“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先說Helen雪山一線,因為大索道的票賣完了,他們只得坐小索道上山,開始Helen還是悻悻地,加上同行的另外兩個伙伴沒有前來,多少有些興趣索然。但當她到達犛牛坪,莽莽雪山盡陳眼前的時候,所有的激動、快樂、感慨、幸福,都失而復得。犛牛坪在雪山旁邊的一座山峰上,可以說是和雪山面對面的地方。讓我剽竊幾句古詩來描述我在照片上看到的大雪山的美景和Helen如花的笑臉吧:“相看兩不厭,唯有玉龍山”。她的穿著鮮紅色藏袍和犛牛合影的照片很不錯,那是由內而外發出的微笑,具有很強的感染力。其實我們這一路所拍的照片,幾乎全都洋溢著這樣的笑容,從沒有這樣輕松地拍照,不需要刻意地擺什麼姿勢,念“茄子”來令自己有笑的表情,快樂的神情態度就這樣自然而然地來了,擋都擋不住。一路上賣東西的小姑娘們見到老爹紛紛被他的酷迷倒的無限崇拜的樣子就不再贅述了。據Helen說回來的路上,她親自開車走了“雲南第一直路”,巨爽無比,因為本人不會開車,所以不能身同感受,還是有待她自己來細細描述吧。
現在回到我和Monica麗江古城這一線,早上足足地睡了一個大懶覺,快到中午才起床。餓了,跑到四方街口的一個廣東人開的茶樓喝早茶,店名好像叫“科貢坊”吧。店裡的裝修很有特色,很別致,有狐狸皮、弓箭、鼓、宗教壁畫等等不一而足,總之很另類的樣子。在那裡,我居然吃到了正宗的魚片粥和廣州酒家的插燒包,有意思,時空錯亂的感覺。都說在“四方街看四方臉”,坐在科貢坊二樓靠窗的座位,的確可以盡覽街上來來往往的人們,有穿著“披星戴月”服的納西老嫗,有背著半人高的碩大背包的“老驢”,有戴著標志性的帽子跟著手舉小旗的導游的步履匆匆的游客,還有兩手空空顯然是晃悠了很久的無聊人士。店裡的一個服務員居然是個天津人,我半個老鄉呢。她熱情地要給我保留吃剩的半碗粥,多麼精明地做生意的手法,又那麼自然親切。
在木府的門口轉了一圈,然後在三眼井旁邊的石凳上小憩了一會兒。之後我們離開古城最熱鬧的商業街,發現只稍微偏僻一點的地方,就別有一番天地。沒有摩肩接踵的游客,沒有琳琅滿目的店鋪,河水安安靜靜地在街道間流淌,河畔開著鮮艷的野花,當地的小孩子趟著河水嬉戲,納西老人坐在門口或干活,或休息。偶爾有看家的狗兒因為我們這些外人闖入它們負責看護的領地而狂吠幾聲。我們發現古鎮人家的對聯很有意思,開始注意到這一點是發現他們的對聯有各種顏色,紅色、粉紅色、白色。原來他們仍然保有“守喪”的禮節,三年守喪期內隨時間的不同,對聯的顏色和內容都有不同。看來納西族不但受漢文化影響很深,而且比內地的漢族保留了更多的傳統。這一點在後來觀東巴歌舞和聽納西古樂的時候感觸更深。最後一晚偶遇LJ的時候,他甚至拿出一個小本本跟大家講他在納西古城抄下來的各種對聯,比我們此行走馬觀花、囫圇吞棗的收獲當然是大多了。
下午我們在一個小咖啡館喝了點東西,嘗了“麗江粑粑”,味道有點像咱北方的烙餅,再夾些甜的鹹的餡料進去,挺可口的。一只叫“小冬瓜”的小狗吸引了我的注意,它乖巧地在我們的腳下穿來穿去,累了就蜷縮在地板上休息,旁邊的一桌人也很喜歡小冬瓜,大家逗著逗著狗就攀談起來,於是就有了“香港老板”的故事雲雲。
Helen帶著從雪山回來的興奮叫我們去附近的另一個古城參觀,Monica仍然迷戀悠閑自得的狀態,跑去“石頭”書屋看書、聊天、聽音樂去了。而我則好奇地隨他們來到那個茶馬古道上更古老的城鎮。和麗江古城不同,這個古鎮還沒有開發完全,街道、房屋、溪流等等更加原始一些、清淨一些。我完全從高原反應的狀態中恢復過來了,甚至有些亢奮,不停地拍照、講話、大笑,難道是“紅景天”的作用?
晚上三人一起觀“東巴歌舞”,如果說後來我們聽的納西古樂是“陽春白雪”,那這場東巴歌舞就是“下裡巴人”了。歌舞以少數民族風情為主,展現的是一幅幅世俗生活的場景,祭神、情人相會、牧羊,當然也有一些像納西古樂這樣比較嚴肅的內容。最有趣的是和主持人楊宏吹牛,他是個懷才不遇、一肚子憤世嫉俗、出身於沒落貴族家庭的典型的知識分子,對文化的衰落、現代社會的種種醜陋現像、人們信仰和道德的缺失等等,相當痛心疾首。終於遇到幾個肯聽他嘮叨的年輕人,便打開了話匣子,古今中外了起來。而我們則感慨麗江竟也是這樣的人的藏龍臥虎之地!
麗江一日,悠然自得,雖無驚險刺激,卻有良多感觸,備足了精神向虎跳峽和中甸進發。
驚心動魄虎跳峽
都說到虎跳峽一定要下到中虎跳,然而其實我對於這個“下”字卻絲毫不知深淺。怎麼個“下”法呢?無非是爬幾級台階或是走一段山路罷了,我一直想。車開到虎跳峽,並不急著下去,老爹居然領著我們先去吃午飯。好吧,吃就吃吧,我也沒有多想。席間大家問起來下到中虎跳要多長時間,老爹思忖片刻說大概四十分鐘吧。我想,也還算可以,只是好像稍微遠了點。
然而真正開始下山時,我們都傻眼了,先是Helen腳下打滑,山路太陡了,又多碎石細沙,很難站穩,然後是看到狹窄的山路旁邊的萬丈深淵,我的腿也發軟了。其實從麗江一路開過來,已經明顯感覺到和往瀘沽湖去的山路的不同了,對面的山離我們是如此之近,近到產生了強烈的壓迫感,山勢格外陡峭,萬仞絕壁直直地聳立面前,衝上雲霄。想來兩山之間定是深濺峽谷了。人呆在車裡尚覺得驚險,如今雙腳就踏在這深淵的邊緣,幾叢枯草,幾塊亂石的後面,就是懸崖了。我和Monica走在Helen和老爹的後面,今天我終於理解了“如臨大淵”到底是什麼感覺,每走一步,都不免戰戰兢兢、小心翼翼。對面從虎跳峽上來的人和我們擦身而過,我不自覺地問道,“還有多遠?”當聽到回答是“你們才走了不到四分之一”的時候,我不禁大叫“啊!”,因為我們至少已經走了將近半個小時了,按照我的心理預期,應該快到終點了。原來老爹的四十分鐘純粹是連哄帶騙的心理戰術。哎,沒辦法,還是得繼續走下去。為了保持平衡,我需要經常蹲在地上蹭著慢慢下去,開始還挺注意褲子和手的清潔的,後來干脆什麼都不顧了,氣喘吁吁地手腳並用,管他什麼泥不泥、土不土的,平安下去就好。
終於到了傳說中的“張老師”驛站,說是“驛站”,其實就是個收費站,就差腰裡別兩把大板斧吆喝著“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了。好在有個氣勢逼人的強悍向導老爹,三言兩語就把這些亂七八糟的費用給免了。由於他們的方言我聽不太懂,不知道他是怎麼樣談判的,只好亂猜是熟人關系加順水推舟加氣魄危壓共同作用的結果了。所謂“談笑間,強虜灰飛煙滅”是也。
堅持啊堅持,大概兩個小時左右,當耳邊傳來轟隆隆的水聲,終於到達了終點。顫顫巍巍地走過一座木板索橋,東倒西歪地跳過一片亂石崗,我們就站在舉世聞名的虎跳峽旁了。我從沒有見過如此氣勢磅礡的水流,飛流而下的江水以巨大的動量衝擊著崖岸和礁石,激起碎玉般的浪花,湧出層層的泡沫。靜靜地坐在岸邊的大塊岩石上看奔騰不息的滾滾波濤,感受著來自大自然的無窮力量,忽然感到人是如此之渺小和微不足道。再抬頭仰望周圍高大的山嶺,如此威嚴,巋然不動,江水的動和大山的靜都仿佛蘊藏了巨大的能量,相互碰撞,相互平衡,共同塑造出了絕世的奇觀。
然而真正的挑戰是上山,同樣的旅程,倒過來往上走的時候,就需要付出更多的體力和耐力。這次Helen健步如飛了,我和Monica還是落在後面。兩條腿好像已經不聽使喚,酸疼得利害。記得上次這樣折磨自己還是上大一的時候,徒步居庸關長城,那段正在修繕中的長城的台階有的足有一米高,也是手腳並用地爬上去的,下來的時候腿酸地站不住,直想往下打出溜。時間不饒人,現在的體力肯定大不如前了,卻還要征服更險峻、更辛苦的路程,能行麼?實在很令人感動的是,老爹不聲不吭地幫我們每人做了一枝拐杖,讓上山的路輕松了很多。一路上有抬滑杆的,總是試圖說服我和Monica坐轎子,然而他們越是說我們憑自己的力量爬不上去,我們就越是賭一口氣非要自己爬上去不可。就這樣一步兩停,我們最終還是上去了。這成就感是不言自明的,回看來路,苦盡甘來,幸福無比。
虎跳峽的美不只在於水流如何湍急,浪花如何飛濺,濤聲如何震耳欲聾,更在於一路的艱辛苦難,有山回路轉的沿途景致,有朋友間關心扶持的患難與共,有同行路人相互理解的會心一笑,還有挑戰自我、戰勝困難的勇氣和決心。
虎跳峽之後,我們的車子就開上了前往中甸的坦途。老爹許是產生了歸家的興奮,一路高歌,還不厭其煩地教我們“瀘沽湖情歌”,小阿哥,小阿妹,瑪達咪之類的。傍晚時分,我們到達了中甸,香格裡拉,這片神奇的土地。
香格裡拉-溫泉仙境
踏上香格裡拉的土地,一切都那麼的不同。廣闊平坦的草原上一頭頭犛牛在悠閑地吃草,山坡上開滿了粉紅色的杜鵑,道路兩旁偶爾會出現幾個“瑪尼堆”和白色的“XX塔”,承載著藏民的祝福。了望四周,是綿延起伏的群山,朵朵白雲在青山上投下黑色的影子。天空、草原都是如此遼闊,我們禁不住停車拍照,然而這樣壯美的景色如何能裝在小小的鏡頭裡呢?“看,雪山!”“看,犛牛!”“看,杜鵑!”。。。我們不停地驚呼著,滿眼是看不盡的美景,已經遠遠超出了語言所能表達的贊美的極限。我們想對著群山吶喊、高歌,想乘一片白雲飛翔,自由地徜徉在藍色的天空。
到迪慶縣城,居然遇到了LJ,上次見面還是在公司的銷售會上,人人都正襟危坐、不知所雲。而今天的LJ,一副“老驢”裝扮,風塵僕僕的樣子,比辦公室裡西裝革履的他可愛多了。更巧的是當天是LJ的生日,他在一家據說是當地人很喜歡的餐館請吃飯,老爹的歌手朋友和表弟也來助興。我們三個女生一人向LJ獻花一朵,以示生日祝賀。那個歌手朋友的嗓音真是太好聽了,渾厚、嘹亮、悠揚,隨隨便便一首歌,就把我們給震了。他的傳統藏族服飾令Helen艷羨不已,比她那天在犛牛坪上穿的可要華麗多了。席間的插諢打科笑料不斷,LJ甚至冒充總經理大人給小Shirley打了個電話,“你好呵,Shirley,我姓劉啊。。。工作壓力比較大,出來散散心嘛。。。哈哈哈。。。”把Shirley蒙了個折折實實,想像著她肅然起敬的樣子,我們的肚子都笑疼了。曲終人散,道別LJ,我們開始了又一段奇妙的旅程。
先是參觀老爹姐姐家,好一個寬敞舒適的豪宅!天井裡種滿了花草,郁郁蔥蔥。一看就知道老爹姐姐是一個很講究生活情趣的熱情的人。老爹的兩個外甥也很乖的樣子,客廳的牆上貼著好多他們的獎狀。不過看樣子他們倆挺怕這個威嚴的舅舅的,可能平時舅舅沒少教訓他們吧。
又是一個明月當空的夜晚,老爹帶著我們穿梭在一條幾乎看不見的曲折山路上,因為正在修路,所以道路坑坑窪窪,兩旁堆滿了石塊、土料,車燈僅能照到前面幾米的地方,我們每每以為前方沒有路了,車就要衝出公路了,每每陡地一個大轉彎,又柳暗花明了。不知這樣過了多長時間,車子停在一個小村子裡。一下車,我又魂飛魄散了,兩只大狗惡狠狠地盯著我們,低吠著尾隨著我們,都說藏狗凶悍異常,我這次可是見識了。趕緊在主人的保護下躲進一個藏族人家。這是一個二層的小樓,客廳在樓上,很空闊的屋子,沒有太多家具,有限的陳設幾乎都嵌在牆壁裡,神龕,年畫,燈燭等等。而屋子的中間擺了個大大的爐子,旺旺的篝火把房間映得紅彤彤、暖洋洋的。主人在篝火的爐灰裡燙熱茶,然後再把搗好的酥油加到茶裡,原來酥油茶是這樣做出來的啊。喝一口酥油茶,有茶的清香,有酥油的醇香,還有鹹鹹的味道,我三口兩口就喝完一碗,精神為之一爽,都說酥油茶有增強體力、減輕高原反應的作用,看來不假。然而老爹提醒我,喝酥油茶不要全喝完,在藏族的習俗裡,全喝完就是喝夠了的意思,人家就不會再給你加了。我趕緊央求再給我添一點,而且小心地保持碗裡總是剩下一些。一只小貓懶洋洋地跑過來,抓著我的袖子逗趣。Helen是極喜歡貓的,而且非常清楚逗貓之道,於是貓兒舒舒服服地蜷縮在她的懷裡,時而伸個懶腰,時而舔舔毛,玩得有來到去的。而Monica則是發揮了她一貫的套詞本領,和主人閑聊。我嘛,怎一個饞字了得,光拼命喝茶了。
離開藏民家,驅車來到“天下第一湯”的溫泉,我們再次震驚了。溫泉在一個山谷裡,需要下百級台階才能到,而下至谷底,抬頭仰望,萬丈絕壁兀立近旁。高山環抱之中的這個溫泉顯然是集天地之靈氣凝結而成的,只聽得汩汩的水聲和輕輕的人語。溫泉的水熱度適中,雖然外面天氣微寒,可是泡在霧氣騰騰的水裡,尤其是在出水口附近溫度稍高的地方,全身的毛孔都舒張開了,每一塊肌肉都得到充分放松,一天的疲憊哪裡還見得蹤影?虎跳峽艱苦卓絕的歷險、曲折山路驚心動魄的刺激,如今都慢慢消融了。溫泉的夜空是如此美麗,四周是黝黑的山巒,銀色的流雲快速地掠過藍色的天幕,然後是巨大的、明亮的月亮升上了山頂。“十五的月亮,升上了天空呦。。。”這歌聲自然而然地脫口而出,空靈、純粹,有如神助一般。我們的皮膚在富含硫磺和礦物質的水中被滋潤得格外細滑(溫泉水滑洗凝脂?嗯,很准確,水很滑,身上好多“脂”),精神也特別清醒。想想神仙的生活也不過如此吧。
老爹的表弟特別興奮,可能還是Monica“無招勝有招”的套詞本領發揮了作用,他滔滔不絕地談著自己的經歷、生活、朋友、親人,我聽著聽著,覺得很有意思,我們是生長在完全不同的環境中的、經歷完全不同的人,然而卻可以如此暢快地溝通,然而我們卻經常深深地苦惱於和身邊的同事、家人、朋友的芥蒂,為什麼呢?據老爹說他一晚上都沒有睡好,原因是他的小表弟太興奮了,不住地跟他講Monica如何如何,他說了什麼什麼,甚至連說夢話都一會兒用普通話,一會兒用土話。
香格裡拉-風光無限
來到中甸的第二天,我們來到“蜀都湖”。蜀都湖是一個高原湖泊,位於三千七百米的海拔之上,所以氣溫很低。我們乘坐皮艇繞湖游,得穿上厚厚的軍大衣,再加上一件救生衣,臃腫得不得了。天氣薄陰,湖光山色顯得比較柔和,湖水平靜,波瀾不興。只有皮艇疾馳而過時激起的波浪劃破明鏡般的水面。湖邊堤岸上散落著三三兩兩的犛牛,悠然自得。偶爾有烏鴉嘎嘎地飛過頭頂,據說這是當地人認為的吉祥之兆,和我們的喜鵲鬧枝頭類似。這麼說我們要交好運了。
中午時分,飢腸轆轆,在湖邊的小店吃東西,噴香的烤肉,鮮美的水煮魚,還有烤土豆、炒青菜,真是視覺享受和味覺享受的完美結合。游罷蜀都湖,天空竟飄起了些許小雪花、小冰晶,落在臉上,涼絲絲的。多麼奇妙的高原氣候,在五月的季節居然會下雪!
那帕海在現在這個季節其實不是“海”,而是一大片草場。等到雨季來臨,幾場暴雨之後,它就會被水填滿,成為名副其實的“海”了。遠處是雄偉的雪山,稍近是連綿的青山,接下來是寬闊的草原,放牧著成群的犛牛,仔細觀察,會發現身旁殘留的水窪或者泥坑裡,一只只野鴨在踱著方步,還有不知名的小鳥跳來跳去。我和Helen去騎馬,Monica則因為瀘沽湖的心理陰影說什麼也不肯騎,於是一個人留在牧場邊上對著犛牛發呆。據她後來說,她生怕把犛牛盯得發毛了朝她衝過來,才依依不舍地離開,否則,她一定會繼續享受那種大自然的寧靜與和諧。我們兩個策馬奔馳在遼闊的草原,慚愧,其實不是“奔馳”,而是遛達,為了配合一下“那雪山,那青草”的豪邁氣勢,撒個小謊沒事吧?凝望著遙遠雪山上的皚皚白雪,我忽然想起了一句對聯:“綠水本無憂,因風皺面;青山原不老,為雪白頭”。
路上,老爹把車開到一條看起來無論如何也不能走車的小路上,再掄圓了膀子把車倒出來,費盡周折,就是為了讓我們看一看“狼毒花”。這種花會在一年的不同季節變換顏色,現在是黃綠色,很漂亮。然而就是這樣美麗的小花,具有很強的毒性,據說可以毒死犛牛。好在知道了這一點,否則我可能真去摘一朵留念了,後果將不堪設想。
離開那帕海,老爹又介紹我們去看郁金香。高原上能長郁金香嗎?郁金香不是生長在荷蘭那樣的海拔很低的地方嗎?懷著種種疑問,我們來到了郁金香園地。然後我們再次驚訝得合不上嘴了,從沒見過這麼大規模的郁金香地,這簡直不像種花,而像種菜、種麥子了。引用老爹的描述,“那花美得像假的一樣”。只聽說過假花像真的一樣美,沒聽說過贊美真花比作假花的。然而見到高原上的郁金香,這種描述不能再准確了,那花瓣的顏色非常鮮艷,火紅的,金黃的、菊黃的,在藍天白雲的映襯下更加明媚動人。而花莖則非常挺拔,像高高地舉起一枝枝火炬,直指天空。離開時,花園的惡犬不斷地向我們狂吠,好像我們會如何損害了它的寶貝郁金香一樣,怎麼會呢?我們喜歡和愛護還來不及呢。
晚餐在一家地道的本地飯館,吃當地特色的玉米飯,挑剔的Monica對不合口味的飯菜淺嘗輒止,眼看她又要吃不飽了,小表弟看在眼裡,急在心裡,於是跑了很遠的路買來一個熱騰騰的漢堡。Monica吃得那叫一個香啊,多好的人哪。飯畢,一起游覽中甸古城。古城真的是很古舊,幾乎沒有經過開發和裝修,街道狹窄,房屋陳舊,不過這正合了古城的滄桑的豐韻。城裡開了些很有特色的酒吧,有Helen的西安老鄉開的“榛子”,有兩個老外開的“烏鴉”,還有個法國老頭開的“牛棚”,在原來藏式住宅的基礎上(就是那種兩層的小樓)加工而成的,刻意地突出了粗獷、質樸的特色,爐火、秋千、木制的桌椅板凳、灰黑粗糙的牆壁。老爹計劃在街口的地方開一個酒吧客棧,已經盤下來了一棟房子,就待裝修了。
古城的中心有一座小山,名曰“龜山公園”,拾級而上,有一個巨大的金燦燦的轉經筒,需要兩三個身強力壯的人才能轉得動。經筒上刻著佛祖、聖山等圖案。我們使足了力氣轉了三圈,表示祈福。再繞山頂的寺廟緩緩步行三圈,也有祈禱的意思。佛教的這個規矩很有意思,人一旦想不通了,就來此走三圈,緩和激動的情緒,讓這明淨的天空和橫亙的青山給自己寬慰,讓佛祖的光明為自己引路,什麼不快都會煙消雲散了。站在山頂,古城新城盡收眼底。山上的桃花、蘋果花仍在燦爛的開著,迎風搖曳,我的心也如此之寧靜安詳。“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常恨春歸無覓處,不知轉入此中來。”
晚上和Monica跑到烏鴉酒吧閑晃,酒吧裡一個游客也沒有,安靜得很。和伙計聊聊天,瞎扯一陣子,圍坐著爐火喝杯熱茶或咖啡,太愜意了。Helen和老爹出去泡吧,看她回來的樣子,應該是挺開心的,然而未曾親見,語焉不詳。睡前和Monica發生一些口角,引發了好幾個鐘頭的深刻的探討和思考,關於大家個性的弱點,如何與朋友溝通,怎樣更寬容、平和地生活等等等等,已經記不太清楚了,總之是嚴肅得很,深入得很。好多年沒有這樣“臥談”了,剎那間好像回到了上大學的日子。一起出游、一起生活,往往是真摯友情的試金石,一個人內心深處的價值觀、骨子裡的個性、以及最根深蒂固的弱點,都會在遇到困難的時候表露無遺。我很慶幸能和這樣兩個直率、坦誠、善良和富有責任心的朋友同行,能夠有機會發現真正的自我。我相信此次旅行對我們三個人今後的生活都會產生一定的影響,我還說不清楚這影響具體將會是怎樣的,還是讓生活來揭示吧。
香格裡拉-佛光普照
松贊林寺別稱“小布達拉宮”(怎麼那麼多小布達拉宮?咱河北承德避暑山莊附近也有一個),寺廟和喇嘛的住所都建在一坐山坡上。大殿金頂是以藍天為背景的,因而格外壯觀。據說藏族家庭裡有人當喇嘛是件非常榮耀的事情,和漢族出家的情形大不相同。他們需要自己籌集資金為自己蓋住所,而能夠在松贊林寺的山坡上有一間自己的屋子都非十幾二十年的修行不可。一早到達寺院,天空特別清澈,萬裡無雲,故而高大的廟宇更顯神聖威嚴。我們抓住這難得的時機拍下了金頂、雪山、草原的完美組合。很快,白雲重又鋪上了天空,似乎佛祖故意留了那麼一小段明淨的天空給我們體會、享受和珍藏。
大殿內的壁畫顏色鮮艷,圖像栩栩如生,有悲天憫人的神佛,有威而不怒的羅漢,有張牙舞爪的鬼怪,有倍受景仰的各世活佛,還有俗世紅塵中的芸芸眾生。可惜對藏傳佛教不甚了解,看不懂這些壁畫所講述的故事,就是所謂“外行看熱鬧”了。蒙混在一群游客中,竊聽了幾句導游的介紹,依稀知道了西藏曾有過一段宗教紛爭的慘烈歷史,宗教人士和普通百姓都付出了血的代價,然後逐步形成了今天的各個教派。本來佛的理念是普渡眾生的,然而為了這個佛理,卻有無數人命喪黃泉。佛之道,在哪裡呢?
離開松贊林寺之前,把門票上的明信片寄了出去。本想多寄幾張給朋友們一個驚喜,然而一時之間竟發現根本不知道幾個人的詳細地址,和他們的聯系多維系在幾個手機號和E-mail地址上,一旦更改,這些朋友可能就要杳無音訊了。小時候寫信,把信疊成紙鶴、星星、青蛙,再小心翼翼地投入郵筒,然後若干天焦急等待回信的感覺已經久違了。又買了一本香格裡拉的照片集,專業攝影師的技術果然不同凡響,拍出來的效果如夢似幻、美不勝收。但那些表達的是攝影師自己的感受和體會,而我在期待我自己拍的照片,雖然攝影效果會大為遜色,可是那裡面有我的點滴心情,以後不時地回顧舊照片,可以重溫我曾經歷過的難忘旅程。
Helen在門口的小店買了一條手工羊毛披肩,之所以能以比較滿意的價格成交,還是老爹出馬的結果。(不過可能這樣真的不太好,我們游逛幾天走了,人家老爹還得在當地繼續混下去,總幫我們砍價,豈不是會得罪很多當地的生意人?)離開中甸之前,買了幾張CD,又到老爹姐姐家參觀、拍照、吃櫻桃,不亦樂乎?
從中甸返回麗江的一路上,風景實在太美了。(來時應該是同樣的路,怎麼沒有這種感受?難道是爬虎跳峽太累了,無心享受風景?)兩岸青山,開滿了白色的杜鵑,林中樹木,深深淺淺的綠色中夾雜著幾抹金黃或者橙紅,山間不時可見溪水、飛瀑,如銀鏈當空舞。我們經常不得不停下車,好好感受一下眼前的美景,而那些驚鴻一瞥落在身後的,只如流星一般在心裡劃出一道美麗的印像痕跡,成為永不復得的遺憾。路邊的小溪清澈見底,涼沁沁的,我真希望在溪水邊蓋一座小木屋,窗外是藍天白雲和燦爛山花,推門而出是歡快流淌的清清小溪,夜晚傍著漫天星鬥入眠。多麼詩意的生活!可是我們注定還要回到大都市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回到鋼筋水泥的囚籠裡,將香格裡拉夢幻般的一切深埋在心底。旅途已然接近尾聲,快樂的終點難道不是傷感麼?
石頭托老爹請我們吃飯,選了一個背山面水的路邊小飯館,那土雞火鍋可真香,不知是不是太餓的緣故,上的若干盤菜立馬被風卷殘雲地解決掉了。那些西紅柿、豆腐、“海XX菜”、“豆苗”都新鮮地不得了,那味道好像只存在於小時候的記憶中,長大以後在城市裡吃到的蔬菜幾乎都失掉了蔬菜的原香,索然無味。Monica可得到了愛吃的東西-西紅柿,不但吃掉了大半盤子裡的成品,還饒了一整個作為額外補貼。看樣子她吃得可真挺享受的。
到麗江以後,我們一起看買回來的香格裡拉圖片,老爹幽幽地講起他所熟悉的每一座雪山,原來我們這次因時間不夠沒有去成的梅裡雪山,才是最美最美的地方,看來我們還得再來一次,然而去梅裡的路更險,海拔更高,我們能行嗎?“無限風光在險峰”,我如今是深刻體會到這句話的含義了。
偶然得知東航擅自改了我們已經買好票的由麗江至昆明的航班,不得已,Helen和老爹幫我們去縣城改簽機票,我和Monica簡單收拾之後去吃晚飯。我們邊吃邊聊此行的一些感慨,遇到的人和事,發現內容實在太豐富了,如是趁著記憶猶新,趕忙流水帳似的記錄了下來,這就是之前那篇“大事紀”的雛形了。晚上准時去聽宣科的納西古樂。
古樂的演奏者大多是七、八十歲的老人家,穿著明黃色的長衫大褂,鶴發童顏、白髯垂胸、氣質不俗,個個老神仙似的。宣科穿一間藏青色的長衫,雪白的襯裡,精神奕奕,看起來不過五六十歲的模樣,然而實際上他已經七十五歲了!早聽說納西古樂的精華之一就是宣科的介紹,這個人早年蹲過十幾年的大獄,對中國傳統文化和納西族傳承下來的獨特藝術有著幾十年的研究,性格幽默,言辭鋒利。果不其然,一個個典型的文人笑話把全場觀眾逗得前仰後合,大笑過後自然可以體會到一種無奈和悲哀。記得有一首歌是這樣的:“笑有笑的來由,罵無罵的章法。喜怒哀樂皆成聯,禿筆一枝能生花。”用來形容宣科這個人,滿合適的。輕輕松松的嘻笑怒罵之間,宣科抨擊了中國所謂時尚藝術的膚淺和矯揉造作,贊美了民間藝術的真誠和自然,感慨於古老文明的逐漸衰微,痛心於現代人精神世界的極度貧乏。當然,他也不失時機地為自己的事業搖旗吶喊,做足了廣告。這個人挺有意思,既有傳統文人的憤世嫉俗和指點江山,又有精明世俗的商業頭腦,年紀一把,毫不持重,狂妄中帶有謙和,激情中充滿無奈,矛盾得很。
納西古樂在我看來更多的是具有“漢文化”氣質,比漢族更“漢族”,相比之下,我們中原地區如今倒有點像“蠻夷之地”了。有些在中心地區已經失傳的唐宋遺音,卻在這遙遠閉塞的少數民族地區得以留存,如同恐龍蛋化石對於恐龍這個物種的意義一樣,納西文化在一定程度上為中華漢文化保留了珍貴的基因。或許中華文明的某些部份可以通過這些基因的“克隆”來獲得重生。“浪淘沙”,“菩提蠻”,“山坡羊”,古老的樂音,熟稔的詩詞,震撼人心的中國交響樂。
音樂會後,再遇LJ和小北京,另外還結識了LJ的新朋友小麥。這也算是“他鄉遇故知”吧,而且還是“再遇”故知。幾個人先是由LJ引路來到一家叫做“左岸”的咖啡廳,然而大呼小叫、吵吵嚷嚷的我們顯然嚴重破壞了“左岸”高雅、悠閑的氣氛,弄得LJ大丟面子,只得離開。換了一家沒有顧客的酒吧,可以放心大膽地高談闊論了。這才是真正的我們嘛,什麼“左岸”“右岸”的,沒品就沒品了,高興就好。LJ儼然一副大哥的樣子,開始給我們講述他在麗江以及高原雪山上的心得感受,沒想到他還是這樣一個心思細膩、感情豐富而且具有相當文學修養的“憤青”呢,對了,LJ反對“憤青”一詞,還是用“左岸”他會更滿意一些。納西民居的對聯激起了他的興趣,他把一些精彩的對聯抄在一個小本子上,不時地拿出來給大家朗誦講解,什麼叫“說得花兒都開了”?這就是。的確,納西人的文化底蘊從他們日常生活起居的點點滴滴可見一斑,遠不止古樂、東巴文字等等。其實我們每個人在經歷了藍天白雲、草原雪山的洗禮之後,內心都有很多感觸,然而對自己影響最深的東西是需要時間的沉澱的。現在,心裡只有激動、感慨、留戀等等非常感性的東西,也許,幾天以後,或者幾個月、一年以後,那些理性的東西會逐漸浮出水面,一定會的。
然後大家玩“真心話大冒險”游戲,和在別處玩的時候不同,純搞笑的問題少了,關於人的個性、人生、理想、親情、友情的話題多了。“在雅魯藏布江把我的心洗清,在雪山之顛把我的魂喚醒”,我們的心靈果然變得不一樣了。如此深刻又深沉,談到了凌晨四點半。
離愁別緒
假期就要結束了,不得不離開。帶著思緒萬千的大腦和疲憊的身體,我們開始沿來路返回,麗江飛昆明,昆明飛長沙,長沙飛南京,南京返揚州。在昆明轉機之間去吃肯德基,還和態度惡劣的超市服務員發生了摩擦,和麗江、中甸遇到的那些純樸、善良的人形成了鮮明的反差。情緒在逐漸低落,紛紛擾擾的世界的喧囂像天邊的陰雲,一步步地侵占了晴朗的天空。我們開始分不清哪裡才是我們真實的生活。香格裡拉的雲彩亦夢亦幻,然而又那麼真實,仿佛回過頭去就能望見天上那一輪圓月;身邊的高樓大廈、車水馬龍刺激著各種感官的不快,但變得非常模糊,好像閉上眼睛就可以遠遠地拋開。這是不是就是那種精神和肉體相分離的感覺呢?我們的身體被各種交通工具運輸著飛越千山萬水,被現實的羈絆束縛著回到原來的生活,而我們的心則留在了雲貴高原的青山碧水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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