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游混
聽說岡薩寺的分院是在聽吉藏和文扎的訪談時。說實在的,連寺院的名字也沒有記住,只是知道了在近索加鄉的地方有一個寺院,是村民進行宗教活動的地方。但從某某分院的名稱來看,也是一個很小的寺廟罷了。
去索加村校的路上,我們又對寺廟有了興趣,畢竟在藏區一切的活動似乎都與宗教有關,而開車的UYO(青藏高原環長江源生態經濟促進會)的文扎也是一個虔誠的藏傳佛教信徒。
聊著聊著,說起了在治多縣最大最宏偉的岡薩寺;說起了岡薩寺的分院。
文扎突然話鋒一轉,說:“你們知不知道,幫你們開車的另一個師傅——歐沙的哥哥就是岡薩寺分院的主持。”
這一說,馬上激起了我們的興趣。不禁有了想去看看的衝動,但老練而沉穩的文扎只是淡淡的一笑,就沒有了下文。
車走了一天。太陽已經斜斜的掛在了天邊,懶懶的將余輝撒滿了大地。草原上開滿了不知名的野花,一支支的聳立著,組成了紅紅的地毯般的軟墊。在風中搖曳著身姿,貪婪著吸收著最後的溫暖。
在一只高原鼠飛快的從車前掠過,像一支黃箭般射向凸出地面的洞穴,然後,又充滿著好奇心的從洞穴中探出小半個腦袋,警惕而又帶著詼諧的眼睛看著我們。當車近時,又一下子隱去了身影,只剩下深不見底的洞穴。
山坡上,兩只肥大的旱獺,一拱一拱的向前奔去,似乎在逃避我們,又似乎在勾引我們前去追逐。或者,這什麼也不是。只是他們自己在落日前自由自在在玩耍。
不過我們看著它那傻呼呼、肥嘟嘟的樣子,不禁嫣然失笑。
不過,夜晚住宿的擔心,馬上把我們拉回了現實。
晚上要住在哪裡呢?
難道第一天就要在野外露宿。這裡可有狼啊!下午我們還看見了一只叼著旱獺的狼呢。
在整個地平線上只有右邊有一處房屋。
“那就是岡薩寺的分院,我們今晚要住那裡了。”文扎,手一指說。
“不過,那裡沒有地方住,我們要睡帳篷了。”
我們看了看四周,再看看天色,都沒有說什麼。
經過了兩條河流,車開了有半個多小時,我們來到了寺廟前。
說是寺廟,不過是5間土房罷了。邊上有正在蓋的新房和建築隊的施工痕跡,一個混凝土攪拌車加重了工地的感覺。
天色漸暗,趁著最後的亮光,我們連忙准備宿營,而當我們將帳篷搭完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了。只是依靠著頭燈,才深一腳,淺一腳的進了屋裡。
寺院的最的好處,就是有電,聽著屋外的柴油發電機的轟鳴聲,竟分外的感覺溫暖。
今天是此行第一次自己做飯吃,於是大家分外的賣力。
尼瑪是一個指揮者。這位戶外活動的老手,深知需要什麼和怎麼去做。大風在做著下手,表演著新好男人的所需要表現的一切勤勞和巧手。尕瑪在一蹦一跳的炒菜,也只有她能將烹飪變成一種舞蹈。
幾個年輕的喇嘛蜷縮在屋角,看著我們這群人忙出忙外,說著他們聽不懂的、響亮的普通話和夾雜著的嘻嘻哈哈的笑聲。他們驚訝的瞪大著眼睛看著我們的頭燈,和我們如同變戲法般出現的小零小碎的希奇古怪玩意,有如我們是天外的來客。
大屋裡照例有火爐,在火爐的兩邊有2個床,鋪著簡單的毛氈,偎依的做在毛氈上烤火是一種最大的享受。
喇嘛不停的往我們的杯子裡加奶茶,給我們品嘗著酥油茶和糌粑。我們也好奇的看著他們那看不出年齡的臉,努力著想和他們交流。只是誰也無法聽懂彼此的語言。
文扎拉我去看歐沙的哥哥,分院的主持。他看見了我,支起身,微笑的和我打了個招呼。文扎小聲的介紹說,他得了痛風,問我有什麼辦法。接著又將一瓶“消炎痛”遞給了我。
痛風是一種代謝性疾病,在上海也算是“富貴病”這裡怎麼也有?不過轉念一想,也不奇怪,這裡的飲食以牛羊肉為主,又喜歡食用動物內髒,且酥油也是高脂肪的食品,有痛風也不奇怪了。
我拿出血壓計,測了血壓,看了看疼痛的雙腳,然後無助的將藥品交還給文扎。
我來之前,沒有准備藥品。有的聽診器和血壓計也是在最後一刻准備的。突然要我診治病人,如同孫悟空失去了金箍棒,有了束手無策的感覺。
在上海治療很簡單,只要服用秋水仙堿類藥就行。只是要注意定期查肝、腎功能就行。在這裡哪有啊!
現在也只有用“消炎痛”止痛了。但當文扎告訴我“消炎痛”無效時,我已經是沒有辦法了。只能喃喃自語般的述說著書上的教條。
文扎很仔細的傾聽著,似乎要一字不漏的翻譯出去,臨走還認真的記下了秋水仙堿的藥名。
診治是如此的無奈。只能主動的提出去洗碗,好逃離著沉悶的環境。
幾個人站在屋外。撲面的冷風很是暇意。
抬頭,星空如此的絢麗,夜空中比上海多十倍、百倍、千倍的星星掛深藍色的天幕上,似乎離我們很近,像是一伸手就可以將其摘下。
銀河如同一條婉約的飄帶,隨意而又完美的將天空分成了兩半,整個天空就像這大地和河流,而星星也就是這綠色草地上不知名的野花。
遠處的山崖似乎在星空下隱約可見,但又看不真切。聽說那裡有雪豹出沒,還有成群的石羊,也不知道今晚是否還在山邊。
地面有點不平,依靠著頭燈的照亮和白天的記憶,翻過了一個土丘,再向下就是河灘了。
走在前面的飛天,突然腳下一滑,就一屁股摔了下去,手裡的鍋碗碟和湯勺飛了一地。
扶起了飛天,還好沒有受傷。在憑著頭燈找到了碗,就在河灘上用冰涼的河水和砂石洗開了。手一會兒就凍麻木了,油卻怎麼也洗不干淨。
剛出門的浪漫消失了,只是想要快點干完。
回來的路上,寺廟周圍的藏獒齊聲叫了起來,一陣陣的劃破夜空,好不嚇人。順著叫聲,用頭燈照去,有一雙雙碧綠的眼睛,讓我們互相摻扶著加快了腳步。
(後來,才聽說,藏獒齊叫是有狼來的緣故。我們照到的是狼的眼睛?好恐怖啊!我不敢肯定!)
進入帳篷睡時,心還在“乒乒”的亂跳,似乎要跳出胸膛以外。吃了點激素才算好點,只是睡袋有點濕,顯得很冷。不過將所有的內衣都穿上後,也就這樣睡了。
早晨6點多,就凍醒了,堅持了十幾分鐘後,還是起了床。
外面,天色朦朧。安靜又平和。所有的衣服都已經穿上,還是有點冷。趁著,早晨的天色,走走把,也許有什麼意外的發現呢!
走了很遠,看見了大風一個人走著,也緊縮著身體。又走了一段,看見飛天在向往回走。不過幾個人交流的時候,他們都說睡得太熱,給熱醒的。
我,靠!
上午9點多,我們離開了岡薩寺分院,又趕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