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印度十六天背包游記之十五王在田
4月23日
七點起床,跑到街上閑逛,在一家叫做JJI的咖啡店吃了一頓75盧比的早餐。這家的老板娘是個藏人,大概出來前是個貴婦吧,看上去很雍容華貴,沒有一點藏區農牧民婦女的樣子。廚師、招待都是尼泊爾人,黑黑瘦瘦矮矮的。
在鎮中心的汽車售票處買了今晚七點回德裡的車票,406盧比一張,然後下坡去T-Complex。
T-Complex的全稱是Tsuglagkhang Complex,其主體是Tsuglagkhang廟。它位於達賴喇嘛住所正對面,在達蘭薩拉的地位相當於拉薩的大昭寺,是達賴喇嘛的本寺。寺內供奉著釋迦牟尼、觀世音菩薩和蓮花生。釋迦牟尼自不必說;觀世音是西藏的保護神,達賴也因此自稱是觀世音菩薩的化身;蓮花生則是公元八世紀的一個印度術士,拿哈利波特裡的話來說是“魔法師”。他用法術騙倒了藏王,出謀劃策大肆屠殺不信佛教的貴族,並建立桑耶寺培養僧侶,為喇嘛教在西藏的盛行奠定了基礎,被後世喇嘛們吹捧為“珍寶大師”(Guru Rinpoche)。這樣一個集政客與術士於一身的劊子手,在Tsuglagkhang裡竟然被頌揚為“消滅了佛教的敵人”,游客很難會想到這樣一句輕描淡寫的話意味著多少人僅僅為了信仰不同而人頭落地血流成河。
Tsuglagkhang旁邊是時輪寺,也可以翻譯成天輪寺,梵文是Kalachakra,Kala既指時間也可以指上天。顧名思義,時輪寺裡一定供奉著《時輪經》,也就是喇嘛們奉為至高無上的經書。
這些寺廟西藏多的是,沒什麼可多看的,我們接著去博物館。這裡看來沒什麼人光顧,十點了還拉著鐵門,我們等了一回才有個小女孩來開門,入門票五盧比。
博物館介紹的第一句話就有問題:它說1949年中共入侵西藏,這屬於信口開河。中共的確是1949年建國,但1950年才對藏用兵。這裡之所以不顧史實說成1949年,我估計是因為西藏流亡政府一貫聲稱對西藏、青海以及新疆、雲南、四川、甘肅等省部分領土擁有主權,而這些地方大多是1949年解放的,因此就算成中共1949年入侵西藏了。以這些流亡藏人的邏輯,別說現在有藏人住的地方,就連藏人歷史上曾經征服過的地方,比如新疆,也應該歸他們。如果按照同樣的邏輯,既然唐人街遍天下,全世界都該是中國的領土。
這座博物館裡還有錄像,是拉薩騷亂時拍的,Grace看了感慨說這些西藏人還真挺慘的,被武警和士兵追打。我立馬沉下了臉,提醒她這種衝突錄像是經過衝突一方剪輯的,因此不可能反映事件的全貌:你看到一個藏人被打,但你沒有看到的也許是他焚燒漢人的店鋪。至於說武警打人,請問武警作為一種暴力工具,使用暴力難道不是他們的工作嗎?難道武警應該幫你做全身按摩才對?武警打人毫無問題,問題是打的是誰,罪犯還是良民。
這篇是流水賬,就此收住不多說了,感興趣的看我的西藏簡史2004版吧。
從T-Complex出來,去雪山獅子飯店吃了藏式面條,真是難吃,一頓飯花了兩百盧比。下午基本上是在購物,逛遍了達蘭薩拉的每一家賣工藝品的小店,買了不少小玩意,我則買了一本流亡藏人寫的十八世紀西藏歷史小說,想看看此公會怎樣吹捧先後把西藏出賣給蒙古和清朝的藏奸第五世達賴喇嘛,現在還沒來得及開始看呢。
中間去了一次山上的西藏藝苑(Tibet Institute of Performance Arts),大院子裡空蕩蕩的,只有兩條藏獒在睡覺,我們又灰溜溜地下來了。
Grace回到Hotel Tibet的酒吧想休息一會,結果碰到個喝得醉醺醺的荷蘭老色狼,幸虧我及時趕到,趕緊轉移到旁邊的餐廳吃晚飯。
總結達蘭薩拉,這裡是購買旅游紀念品的勝地,這一點有點像麗江或者周莊,但後兩者有其獨特的景觀,而達蘭薩拉實在是乏善可陳。洋人來達蘭薩拉是因為他們對佛教一無所知又葉公好龍,把佛教的糟粕喇嘛教當作佛教主流,加上從小被西方媒體洗腦認為達賴和他手下的一大群喇嘛貴族是大善人而中共是大惡人。洋人無知可嘆也就算了,咱們中國人實在沒有必要千裡迢迢跑到這裡來。
七點上了車,同車有個老喇嘛也去德裡,身邊跟了一堆妙齡少女,大概是信徒。他聽出我的中國聲音,怨毒地看著我。我看他只覺得可笑:虧你是個出家人,連嗔戒都守不住,仇視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這一點上恐怕連我這個無神論者的佛學修為都比你高得太多。
除了這個不成器的老喇嘛,我後排還有個印度活寶,不知怎樣聽說我倆是中國人,跑到我面前衝著閉目養神的我說道:“你們中國人都很壞,占了西藏還占了我們印度的地方!”
我聽他一開口就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根本懶得理他,依然閉著眼睛,說:“印度不也占著中國的地方嗎?”
“印度哪裡占著中國的地方?”
“阿魯納恰爾”
“阿魯納恰爾從來都是印度的地方!”
“請問除了西藏人和尼泊爾人,有哪個印度人在1962年以前住在阿魯納恰爾?”
我睜了睜眼看看此公長什麼樣,繼續合上眼說:
“辯這種東西實在很無聊,你對阿魯納恰爾的歷史一無所知,但下意識就認為這是印度領土。這樣的討論有任何意義嗎?我看還是早點休息吧!”
這老頭瞠目結舌,又坐回去了,但時不時來問我些極無聊的問題,比如“中國有沒有素食者”、“中國的佛像是不是都是大肚子”,你說這人是不是問題老頭?
後座還有個日本大胖子,來自東京,是個柔道教練,一直在印度和東南亞傳播柔道運動,能說一口流利的印地語,和我聊了起來。我告訴他我在東京歌劇院演出過,當時住在離他家不遠的新宿InterContinental酒店,他連聲拿印地語說acha,acha,讓我忍俊不止。那個問題老頭插話進來問我是干什麼的,我想氣氣這些自命不凡又對外界一無所知的印度人,就說我是業余的音樂家,業余到在東京歌劇院的金色大廳演出過兩晚;我的職業是剃頭匠,每天在上海街頭給人理發;我喜歡旅游,每年都會花半個月到一個月去世界各地背包旅行。當然,除了剃頭匠以外其它都是真的。這個問題老頭再次瞠目結舌,終此一程不敢跟我搭訕了。
長途車一路上停了三四次,最後一次停在Chandigarh,這是旁遮普邦和哈利亞納邦的共同首府。聽起來很奇怪是不是?原因是這樣的:旁遮普是北印度最重要的農業大省,大概有點類似中國“兩湖熟天下足”的味道,這裡撫育了勤勞勇敢的錫克民族,是印度軍隊中除了廓爾喀人以外最勇武的戰士。印度教徒編造了無數笑話來嘲笑這些被他們認為“愚鈍”的錫克人,但錫克人不做乞丐,也不產騙子,靠勞動吃飯,在我看來比起懦弱懶惰貪婪的印度教徒們強多了。新任的印度總理就是個錫克族經濟學家,我對他抱有希望。扯遠了。
話說錫克人同印度人一直有矛盾,彼此都看不起,就要求獨立,印度人不讓,結果是英迪拉甘地被她的倆錫克族保鏢打死了。為了不讓爭取旁遮普獨立的勢力坐大,印度政府決定把旁遮普邦拆分出一個哈利亞納邦來,分而治之。但拆分之前規劃的首府Chandigarh沒法一拆兩半,於是就被兩個邦共用,一個城市裡有兩套邦政府、邦議會、邦法院等等。
Chandigarh是印度建國後獨立規劃的新城,采取棋盤式結構,據說是印度最漂亮的城市,可惜我們是凌晨三點經過,沒能看到這個城市究竟怎樣。
此行的另一遺憾是沒能去距離Pathankot只有兩三個小時車程的阿姆利則看看,那裡是錫克教的聖城,有錫克金廟,也是英國人大屠殺造成阿姆利則慘案的地方。而我們最關心的是從阿姆利則西行三十公裡就是印巴邊界,正對巴基斯坦一側的原旁遮普平原首府拉合爾,聞名遐邇的印巴軍隊黃昏降旗秀就在這裡。可惜我們從Pathankot轉向去了達蘭薩拉,看不成這一每天上演的鬧劇了。
停車時結識了一個英國人,三十歲的樣子,自稱在印度累計已經呆了超過五年,這次則已經呆了五個月。我向他請教明天清晨到達德裡後該去哪裡找個地方歇腳以便趕當天半夜的飛機。他反對我在車站retiring room稍作休整、把背包存在車站寄存處的原定計劃,建議我去火車站西側的Pahar Ganj找個房間住一個白天,這樣會比較從容一些,同時從旅館找出租車去機場也比較方便。我接受了他的建議。最主要的原因是:經過克什米爾的艱苦條件和這幾天的長途奔波,Grace病倒了,需要讓她在德裡好好休息一天。
游記發表 本版版主:illa jjhb Mingkaiyehe
2004印度十六天背包游記之十四:達蘭薩拉 作者:stallion發表日期:2004-6-10
2004印度十六天背包游記之十四
王在田
4月22日
今天要趕到流亡藏人的老巢達蘭薩拉(Dharamsala)去,我們七點起床,卻四處都找不到地方吃早飯,無奈之下從路邊一個奶制品專賣店買了包鮮奶揣兜裡就趕往汽車站。打慢慢游時第一輛車開價五十盧比,我說我們昨天從汽車站過來只花了四十,旁邊一輛車趕忙搭腔,說四十就四十;這時第一輛車不干了,說:“上車,我只收十盧比”,我們就像做夢一樣只花了十盧比去汽車站。
趕早了不如趕巧了,到汽車站時恰好一班去達蘭薩拉的車出站,趕緊跳了上去。七個小時的路程,110盧比。
本來還想在路上買點吃的,隨即打消了念頭:長途車在路邊一停,賣早點的小販立刻頂著個筐過來叫賣,被往來汽車的煙塵熏得色彩斑斕的食物被裹在劣質印度報紙裡遞給乘客——“劣質印度報紙”的意思是印度報紙的紙張都很劣質,而不是說印度報紙中比較劣質的子集——我們看著都惡心,實在沒那個實力去嘗試。
汽車十一點十五分抵達旁遮普邦北方門戶Pathankot,十二點重新上路,向西進入喜馬恰爾邦,開往達蘭薩拉。從Pathankot開始有大批的洋人上車,都是去達蘭薩拉朝聖的。坐在我們後面的是一對以色列年輕人;走道對面座位上坐著個小伙子很像LOTR裡面那個白痴主角,但Grace覺得他像哈利波特,應該是個英國人吧;前排有個高個子男人,光腦門好像彌勒佛,挎著個褡褳,沒有其他行李,看來是個極品背包客——真正的極品是不用背大包提小包的,就簡簡單單幾樣隨身必需的東西,去哪裡都能在當地補充給養,無需背包。
總結一下,從查謨到Pathankot車上只有我們兩個外國人,而從Pathankot到達蘭薩拉基本上一半是洋人。
旁遮普邦是平原,而喜馬恰爾邦則是喜馬拉雅山南麓坡地,往東南再過一個邦就是尼泊爾了。我們的車好不容易從克什米爾一路下山到了旁遮普平原,現在又開始往喜馬拉雅山上爬,直到海拔1200米的達蘭薩拉。
達蘭薩拉在印地語裡的意思是供香客歇腳三天的地方。1959年達賴喇嘛經錫金、大吉嶺流亡到印度,印度政府把他和他的手下(如果要較真的話,應該說達賴多多少少是在其手下裹挾或者嚇唬之下流亡印度的,這不是這部流水賬所能談的問題,詳見我的2004版西藏簡史)安置在這裡,不知有什麼名稱上的含義,即使有的話也已經遠遠超過三天了。
西藏流亡政府和流亡藏人事實上並不住在達蘭薩拉,而是更往上的McLeod Ganj,海拔1770米,從達蘭薩拉得再坐一輛公共汽車花7盧比上去。換車時正下著大雨,一堆洋人都得等著他們的行李從車頂扔下來,只有我們,一路都把背包擱在座位上,省了這些麻煩。上了第二輛車之後我們給哈利波特占了倆座——這孩子看來是一個人出門,而且是第一次出門,挺怯的——一會兒他上來了,背包讓雨打得透濕,幸虧我們占了倆座,否則他就得把包擱大腿上了。
背包客出門在外不容易,就得彼此多照顧唄!我們離開達蘭薩拉的時候也得到了別人的幫助,這是明天晚上的事。
為了方便,我就把McLeod Ganj叫做達蘭薩拉了。說的粗俗些,這真是塊屁大的地方,就是半山腰的一小塊平地,以汽車站為中心輻射出去四五條小街,說它是個山村也不過分。我們冒著雨先去Om Guest House,吃了閉門羹——房間都滿了。然後去鎮中心的Hotel Tibet,這是達蘭薩拉數一數二的旅店,要了一個550盧比一夜的房間住下,有電有水,真是社會主義階段的生活啊!
趕忙去一層的飯店吃飯——這大半天還沒正經吃過什麼東西呢。點了盤羊肉餡的藏式餃子,點了個蘑菇筍片炒肉片,這還是第一次在印度吃到豬肉,托了藏人的福——不過話說回來,我記得藏人因為達賴屬豬而很少吃豬肉啊,怎麼跑到這裡反而吃了?
Hotel Tibet的餐廳是鎮上最好的飯店之一,這餃子還湊合,肉片不咋的,帶著一股豬騷味。這頓飯吃了150盧比。
吃完飯跑到Green Cyber Cafe上了網,老板是個瘸腿藏人小伙子,很熱情,見面就問我們是不是韓國人。要給我們找一台有韓文的機子,我們說我們從新加坡過來,英文界面就可以。
說實話,跑到這裡還真不太敢四處放言自己是中國人:倒不是因為我們欠藏人什麼,而是怕如果碰上心胸狹窄的人會產生不必要的麻煩,比如說第二天在離開達蘭薩拉的車上我們就碰到個沒法說的主。旅館登記的時候出示了我們的中國護照,很快整個旅館上上下下都知道我們是中國人,不過還好,沒見有人對我們顯示敵意,我還擔心會有人來給我們做統戰工作呢。
上網半小時,停了兩次電,這裡的基礎設施真夠可以的。
從網吧出來,在一家克什米爾人開的店裡買了兩條喜馬拉雅絲綢披肩和克什米爾羊毛披肩,又從一個克什米爾菜販那裡買了個34盧比的西瓜,回到房間腐化。克什米爾人還真是四海為家啊。
值得一提的是:Hotel Tibet的客房服務真不錯,請服務員給我們切一下西瓜,結果他拿去廚房把瓜皮都給片掉,把瓜肉切成小塊端給我們,大大出乎我們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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