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非典型肺炎”在中國大流行之時,趕了一次熱鬧,作滇西北十六日游。4月19日 星星
0840離開上海-1140抵昆明-1400赴麗江-2200抵麗江,宿
為了這次出游,我們做了大量的准備工作。我從網上收集了大量有關怒江和獨龍江的資料,又重溫了上次雲南之行的記錄。新買了OZOKA的外衣和NIKKO的登山鞋。原來的重點是翻越碧羅雪山,徒步怒江或獨龍江。但考慮到這次出行的時間限制,就調整為以翻越碧羅雪山和徒步虎跳峽為重點。
飛機開始降落,五彩大地撲面而來,在藍天白雲的映襯下,粉外妖嬈。終於到了。
下了飛機,我們就去昆明汽車總站,賣了到麗江的車票。然後簡單地吃了些東西。
豪華VOLVO大巴上只有十多個人,我們每個人都占了兩個座位,一個自己坐,一個放包和吃的東西。沿途,我們一邊吃,一邊看窗外的風景,還有美麗的地名:安寧、彩雲……困了,就睡一會兒,醒來,在洱海邊的漁村用餐。菜當然簡單,但我在路邊終於看清了一些常見的野草。有一種綠色的叢生小草,枝尖有淡紅色,原以為是經霜後變的色,細看才知道是花,單瓣、暗紅。還有蘭色、紫色花的小草。就像他們的低桌矮椅,這些小草小花也都是迷你型的。
抵麗江已入夜,星星格外大、格外亮。小顧說,這可能是因為離天近的緣故吧。
4月20日 犛牛坪
玉龍雪山,犛牛坪-白沙壁畫
昨晚休息前約了司機,早上八點半出發,去游玉龍雪山。
出麗江,經甘海子,過雲杉坪,直接到了犛牛坪。騎馬上山,一個多小時了目的地。
這也是玉龍雪山腳下的一片高原草坪,但比雲杉坪高而大,還有起伏。下馬後又行半小時, 沿著保護草坪的木棧道一步步上坡。黃草襯著藍天,雪山露出了頭,一步一長,顯現眼前。到了草坪的另一頭,直面雪壁,靜坐清思。在這樣的地方,除了不做什麼,還能有比這更好的享受嗎?
回程中路過東巴神園,遠眺巨大的木雕圖騰;在玉山寨買了兩種當地的可吃之物,一是像山楂一樣的東西,味亦酸似,另一為角果,外形像蠶豆,但夾內的果肉很薄,核很大。一心只想去看白沙鎮上保留下來的六百年壁畫。那裡原有20多幅壁畫,經文革只留下了一幅。靠近了看,畫也已退色,但特點還算明顯:多教合一的佛,天地輪回的教義;色有黑、紅、藍、黃、綠,雜以貼金,嵌寶石。
出了小廟,在白沙鎮走了一圈,很有一些古老的氣息。磚木結構的老屋,到處張掛的藍印花布,小攤上的小玩意,非常吸引眼球。
4月21日 購物,酒吧
黑龍潭-麗江古城
晨起腹痛,但還是去了黑龍潭。故地重游,天是一樣的藍,水是一樣的清,水面上沒有了上次的紙燈,感覺好多了。
回到城裡後,去逛街。小顧買了一些衣服。兩件手繪的T恤,是東巴的月亮神和圖騰。還有一件大紅的褲子,分作前後兩片,非常好玩,可以在婚禮上穿。還有一些有苗族手繡的衣服,非常漂亮,但太貴了,只好作罷。
在午後淡淡的陽光下,在Venice Cafe坐了兩個多小時,寧靜。什麼也不做,在那裡看人來人往;瞥見報紙上登了國務院的通知,要取消五一長假,看來“非典”已經非常厲害了,否則政府是不會放棄這個大大推動消費的好機會的。有人在畫像,還有一個長發的吉他手,為兩名游客唱他所寫的《麗江》。調子還不錯,就是唱的時候缺乏激情,可能是唱的次數太多的緣故吧。
天色漸暗,酒吧街上的燈亮了起來,在微風中搖,有人在小河中放燈,看它向遠方漂去。
4月22日 長江第一灣的草編
0700出發-0900第一灣-1100橋頭-1200SHEN’S CAFE-1300開始徒步虎跳峽-1630抵納西雅閣,宿
離開麗江,一個美麗而寧靜的古城,我們開始了計劃中激烈而精彩的行程。記得去年聖誕在桂林的徒步,使小顧愛上了這種與自然親近而又富有挑戰的旅行形式。所以在這次計劃中,包括了三段這樣的行程,徒步虎跳峽、登永明冰川、翻越碧羅雪山。
第一灣已到過,與上次相比,水更綠,更大而渾濁,也沒有人站在水邊釣魚。
過石鼓鎮時,小顧對路邊納西老婦的草編愛不釋手。看到如此大體積的東西想到可以郵寄回家,便選了兩個草凳,大小兩個草籃,一共只花了11元。
在橋頭,找到郵局,打包托運,郵費用了40多元!
寄走這些可愛的物品後,在SHEN’S吃了午餐,拿了三份虎跳峽的地圖。
出發時,身體尚可,但行至“陽光客棧”時,腹痛加劇,休息了半個小時,嘗了有名的蒲荷茶,很提神的。又支撐著到了納西雅閣,便再也沒有了鬥志。
住下後睡了兩個多小時,起床吃了晚飯,精神有所恢復。又陸續來了十多個老外,嘰嘰喳喳地在院內聊到很晚。
4月23日 中途客棧的廁所
0915離開納西雅閣-1200到28拐頂-1345幽谷客棧(PEACE GEORGE)-1620中途客棧(HALFWAY)-1945中峽客棧(TINA’S)
一路徒步,上28拐最辛苦。身體不適、負重、一拐雙一拐見不到頂。翻過之後,急坡直下,然後是沿等高線的羊腸小道,過百宮瀑布,再下坡,到中峽客棧投宿。
徒步虎跳給我印像最深的是一路上的客棧都會免費提供茶水、休息,並熱情地指導你的行程。我們就在幽谷客棧和中途客棧免費喝茶休息。此外,住宿是每人10元,吃飯也是比較合理的價格。
正如所有的驢友所說,中途客棧的廁所風光無限。臨走前,我特意造訪,但見窗含玉龍千秋雪,廁邊一片青綠樹。
在中峽客棧的晚餐品嘗了本地雞湯,味絕佳,值得一試。
4月24日- 中虎跳取水
0920下中虎跳-1100到江邊,取水-1230返張老師家-1405上車-1700抵白水台
虎跳峽分上、中、下三段。上虎跳以虎跳石出名,江水驟然收至30余米,有一大石把江水一分為兩,不必說傳說中的神虎,普通的老虎也可以跳過去。江水一路流去,經多個石灘,濺起滿江浪花,稱滿天星,是中虎跳的特色。
沿著據說是張老師(此人在網上褒貶不一,是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物)修的小路,一直可以下到中虎跳的江邊。按計劃,在江邊取水,一抬頭,只見滔滔的江水向我的頭頂湧來。時值中午,江水上漲很快,取完水回到石堆上時,剛才站的地方就已經淹沒了。
返回張老師家時,買了一個七斤重的冰鎮大西瓜,坐在門前一邊看山,一邊吃瓜。晴空萬裡,陽光耀眼,氣溫高達30度,想想前兩天多雲、小雨的天氣真是幫了我們大忙。
下午兩點搭上去白水台的班車,一路經過下虎跳、遠眺大具、翻越哈巴雪山,五點抵達白水台。
哈巴雪山是金沙江和瀾滄江的分水嶺,原計劃是沿哈巴小道徒步到哈巴村再搭車去白水台的,但考慮到要在野外過夜,且身體狀況不佳,便做了調整。中巴車繞著雪山轉呀轉,翻過山口時,看到了大片被伐森林殘留下的樹樁,觸目驚心;也看到了居民,有一群身穿藏族服裝的人在慶祝。
作為東巴教的聖地和中國最大的單體泉華地貌,白水台極具吸引力。沿著台地邊緣的棧道拾階而上,“仙人遺田”的風貌展現眼前。這個季節水還很小,可涉水而過。頂上有許多小池,生長著綠色的水藻和大頭魚等各種水生動物。夕陽西下,在白地綠樹的身後留下了長長的影子。
4月25日 躺在依拉草原上看雲
0830發車-1130到中甸-游那帕海和松贊林寺
此時的那帕海還沒有返綠,但水開始多了起來,牧民也開始在那裡放牧,牛、羊、豬、馬在草原上懶散地游蕩。一名七十三歲的藏民帶我們騎馬進入草原的中心,然後坐下來看牛羊吃草,聽他講參加解放軍、農奴翻身的故事。他還知道不久前爆發的伊拉克戰爭,強烈批評美軍的霸道行徑。
聽累了就躺下,在草原上看藍天、白雲,曬著太陽,讓風從身邊吹過。
而後,又去了松贊林寺。松贊林寺有八大康參,大的有一、兩百人,兩、三個活佛,小的也有幾十人。康參來由實際上是把中甸地區按八瓣蓮花劃分為八個區,每個區有一個康參,當地的藏民負責供應各自的康參,康參中的喇嘛學好經書,成為這個地區的精神領袖。
從寺中返回,身體基本恢復,就在住宿對面的“胖哥飯店”吃了川菜瓦塊魚和虎皮青椒,十分爽口。
4月26日 遠眺卡瓦格博
0840出發-1100奔子欄午餐,過東竹林寺-1500抵德欽-1600發車去明永-1645見到卡瓦格博-1900抵明永村
車從德欽開出,就在群山中盤旋,一側是高山,另一側是深谷。時間似乎已經停止,山河也已停止。
在藏區行駛的班車,一路都會播放藏族的歌曲。歌聲嘹亮,就像這裡的天份外地高,用《老殘游記》中描寫的王小玉先生歌聲的話來說,“如同鋼絲拋向高空”。在上海聽來是如此刺耳,而在這裡卻非常應景。
從德欽到明永的途中,剛過飛來寺,卡瓦格博就在天際露出了他的雄姿。濃密的雲毯中,露出了尖尖的主峰。滿車的藏民都發出了歡呼。
朝聖梅裡的人都是衝他而來的,在藏區的九大神山中,他是唯一的雄性神山。今年,羊年是他的本命年,所以今年來轉山一次相當於平常轉山十二次。為此,四月二十八日還將在飛來寺舉行盛大的活動,有活佛前來。
4月27日 明永冰川,朝聖梅裡,飛來寺的下午
0740出發上山-1030太子廟-1100蓮花寺-1200開始下山-1335到景區大門-1500離開明永村-1600到飛來寺
明永冰川是海拔最低的溫帶大陸冰川,下距瀾滄江江面僅800米。但第一眼看到冰川時,卻大出我的意料。
上山後行走了一個多小時就到達一座小橋,跨溪而過。在它上流約30米處,有水從灰色的塊狀蓋下流出,這就是冰川的舌尖。往上,是一片灰色的蓋狀物,混然如巨石,似毫沒有白麗的光彩。
在太了廟後,我們順時針轉了一周;在蓮花寺也是如此。與當藏民每年一次朝聖的唯一區別就是沒有進香叩頭。我不信佛,心意已到,也就罷了。太子廟處有第二觀景台,為鋼架木棧道,沿著冰川的右側,一直往上搭,連到第一觀景台。此時,可以看到巨大的冰縫,以及縫中的瑩瑩綠色。
冰川的上段粗看像建築工地上的石灰,呈塊狀,堆在山坡上。中午的烈日下,冰塊溶化,發出吱吱咯咯的巨響。如此的其貌不揚是我的第一印像,我也無法理解在近30度的氣溫下它為什麼還沒有完全溶化。
下午乘三點返德欽的班車,到飛來寺下,等待明天活佛主持的朝山禮儀;當然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是想看日出金頂的壯麗景色。
住下後,時間尚早,便坐在“梅裡客棧”(MEILI JUNCTION)的門口曬太陽,看雪山,聊天。整個下午的時光就在這一片靜靜中流去。這是旅途中最輕松的時刻。
梅裡客棧就像一個大本營,來自四方的游客都在這裡會集。有四個來自廣東的青年已在此停留了四天,每天早晨都會在五點多起床,靜靜地看星星、月光,和天亮前天空多變的色彩。他們此行的目的在於出一本書,介紹當地的景色。因此他們的裝備也令我羨慕:PAJARO越越車,APPLE手提,全套的數碼相機。這使我開始認真地考慮數字設備。相機加手提,重量與我的設備相當,但單位照片的成本要低得多,這也使海量的攝影法成為可能,提高了作品的成功率。
晚上應四人小組的邀請和他們共進晚餐。說是晚餐,實際上非常簡單:雪蓮燉雞湯、沙白菜、韭菜。十個人吃得非常開心,飯後繼續聊天直到深夜。
4月28日 黎明前懸在空中的皎潔的卡瓦格博
0500起床,看卡瓦格博-0600卡瓦格博顯現-0650日出,日照金山-1000離開飛寺-1400出發去茨中-1830抵茨中-1910到“紅酒客棧”
起床時,空中有不少的烏雲,只有幾粒寒星在閃爍。心想今天是看不到日照金山了。靜坐在客棧的走廊裡,守望著天空,看他從鉛灰漫漫變成深藍。
六點的樣子,天空開始亮起來。架好了相機,等待著日出的到來。忽然,小顧喊,“看那裡!”順著她的手指,卡瓦格博在深藍的背景中顯露出他皎潔的身影。山體被烏雲所掩,只有山峰
懸在半空,高高的、清麗的樣子。剛放下三腳架,就在他的一角卷起了一團白雲,十多秒的時間就蓋住。這一霎間,他的潔白、純淨,留給不的不只是驚異。
日出時,雲終於又退去。尖尖的卡瓦格博是初升的太陽的照耀下,一片金黃;他的妻子,神女峰在一側靜靜相伴。
拍完照片便無大事。吃了早飯,等待活佛的到來。藏民在路邊的小桌上出售藏香、柏枝和經幡,香爐中升起的濃煙遮住了天空。活佛並沒有在事先說的時間出現,倒是公安的車子開來寺前清場。十點多了還沒有動靜,便搭車回德欽。
去茨中的班車在到下午兩點才開車。於是我們去吃了午飯,購物。我選了兩把藏刀作為紀念,還買了一頂藏式尼帽,咖啡色,很酷的樣子。照例打包寄回上海。
從德欽到茨中,公路沿著瀾滄江而建,一路上要翻過雲嶺。看著瀾滄江從一條十多米寬的小河變成幾十米寬的大江。山體從土黃色變為紅色,長滿了綠色植物。江水始終沒有如他的名字好看,一路都是黃色,激流直下。途中,看到了兩個馬蹄形的拐彎,伸入江中的山坡是一片綠色,簡單是世外挑園的田園風光;第一次看到了溜索,每處有兩根,而且有五色的經幡指引。
有名的茨中大橋只是一座中等大小的混凝土懸索橋,過了橋便是茨中村。村建在山坡上,從橋邊到村中心的教堂足足走了三十分鐘。一路上,當地放學後在路邊復習功課的小學生把我們帶到了村中唯一的客棧“紅酒客棧”。這是一個挺怪的名字。
推開門,在狹長的夾道裡有一頭驢子橫著身子擋住了去路。小心地繞過它,進到一個院子。一名老者正在做木工活,像一只小孩睡覺的床。他停下手中的工作,把我們引進屋內,說到,“兔子多了,我在做個新的兔籠,把它們分一分。一會兒就好了,你們先休息一下。”於是,我們一邊自己休息,一邊看他鋸木頭,釘釘子,同時參觀了他家的“動物園”,一共有三頭豬、兩只大一點的雞、兩只小雞、三只雞仔、一大窩加一個箱子的兔子、一只貓,還有進門時看到的一頭驢。約半個小時之後終於完工。
晚餐是很好吃又非常簡單的當地食品。主食是蠶豆飯,菜有炒韭菜根,涼拌山豆腐,雞蛋。炒韭菜根非常值得一提,據說是把當地的闊葉韭菜根挖出來洗淨、蒸熟後曬干。吃之前用香油炒一下,放點鹽。吃起來又脆又香。
等我們吃完後,主人才與她的妻子一起吃晚飯。喝自家做的白酒。
餐間,主人告訴我們他姓劉,是納西族人,今年六十五歲。早年在昆明讀的小學和初中。然後又讀了兩年的師專,畢業後在德欽二中教書。沒過幾年,他就回了茨中。這房子,以及隔壁他的妹妹的房子都是他自己蓋的。
小小的茨中有一百來戶,主要是藏族,納西族和漢族。現在由於年輕人處出打工,各族通婚,所以又有了傈僳族,彝族,白族等。村民80%信基督教,其余信佛教。村中的教堂建於1875年,由兩名法國傳教士修建,就在他家隔壁。
晚飯後,在他的屋子裡聊天,他請我們喝他自己的紅葡萄酒。口感非常清醇。他告訴我們,除了紅葡萄酒以外,他還釀白葡萄酒、青稞酒、米酒。所以他的客棧起名為“紅酒客棧”。茨中所處的地理位置很好,臨坡面水,氣候溫濕,多產水果:家家種葡萄;此外還有山梨、蘋果、枇杷、桔子、香蕉等十幾種。
又聽他用馬皮馬尾做的琴拉了兩段歡快藏族曲子。聽他講他的弟弟在讀完師專後,在職讀完了大學,選上了迪慶州的人大代表;現已退休,但還是雲南省委的委員。
我們決定明天翻碧羅雪山。她的妻子就去幫我們找了兩個向導,都是劉先生的學生。個子高的叫阿賽,漢語說得好一些,信基督教;另一個叫雙權,信佛教。談妥了酬勞他們就回家准備去了。
夜,靜靜的。
4月29日 山中宿營
0720參觀茨中教堂-0810出發-1040翻過第一個山頭-1200午餐-1420到達第二個高原牧場,給木屋子加頂-1500房子造好-1730晚餐
茨中的教堂已有一百多年的歷史。劉先生因為住得近,所以保管著大門的鑰匙,一早就帶我們去參觀。
這是一座磚結構的建築,進門是院子,四周有圍樓,兩層高。再往前是大堂的入口,兩側有花壇和高高的椰樹。進口處有聖水池,上面是鐘樓,但沒有鐘。登樓遠眺,一派田園風光,核桃樹下,綠色的莊稼在寧靜地生長。堂中供著聖母像,凳子就是擱在地上的木板。
八點剛到,阿賽和雙權就來叫我們啟程了。先沿著村中的平路走了十多分鐘,然後向右轉上村民放牧的小路開始了翻越。一大群牛伴著我們走了很長一程,就是轉到高山牧場去的。還有一群青年也上山,去伐木用來造房子。
開始的路是在亂石中穿行,然後上了一個五十多米高的碎石坡。這是今天第一段難走的路,危險在於陡且滑。轉過第一個小山頭後,與伐木的人再次相遇。這些樹都有40釐米以上的胸徑,伐倒後去皮,做方,鋸成2米左右長的一段,再由人力扛下山。小路很窄,已經看到了許多杜鵑。
天開始下雨。此時一路下坡,並不太累。然後是沿著一條溪水而行,水很大,也很急,但坡緩。過了第一個高山(夏季)牧場,一片山坡上有20-30頭牲畜在吃草,被雨水淋過的苜蓿和其他牧草顯出一片蔥綠。
12點時在一處緩坡吃午餐,簡單饅頭就辣椒醬加可樂。野外的環境,半天的運動,就使如此的食物變得非常可口。在大樹下,灰燼旁,樹葉上的水滴下來。周圍還有長滿了苔蘚倒在地上的大樹。蕨在雨後剛剛長出來,極嫩的綠色,一尺來高,尖上還卷著。水,是生機之源。
半小時後我們又上路了。杜鵑、溪水,一路伴著我們到達第二個牧場。海拔明顯升高,不是由呼吸的難易來判斷,而是植被――一切都還是黃色的。在小溪兩側的平坡上有許多小木屋,都沒有屋頂,想是怕冬季的雪把木板壓垮吧。我們放棄了低處的小屋,沿著溪水繼續往上走。我們選中了小溪另一側的一間木屋。
小顧面臨著她的第一個挑戰,從獨木橋上過溪。這裡的水寬有15米的樣子,深可過腰。一棵砍下的大樹不經意地橫在水面。因為雨水、長期沒有人走過而變得濕滑。向導找了一根約2米長的樹枝,插下水中,給她提供第三個支點,終於過了溪。
1420到達牧場上游的盡頭。開始把木板鋪上屋梁,給屋子加頂。20多分鐘後就完工了。我們開始休息。太陽出來了,曬著小顧的屁股把褲子曬干。峰頂在雲霧中穿行,如黃山的峰、松在雲中一樣,繪著潑墨山水。向導生起了火,煙從屋頂下的空隙中冒出來,給這無限的自然加上了一絲人的氣息。
向導從附近的某個隱藏處找到了鍋,又去溪中淘了米。晚飯是米飯就辣醬,還有一包飛機上的榨菜。
1730,天還很亮,我們就做完了一天的事,打算睡覺。人實際上還不是十分疲倦,但為了明天翻越,早點休息並不是壞事。
烤著火的一側很燙,而另一側卻很冷。靜靜地躺著,喝著劉老師家帶來的紅酒,看著巨大的木柴上飛起的火星,聽著木炭爆炸的響聲,睡去。
4月30日 雪峰歷險
0630早餐-0735出發-0815過雪橋-0945在被2米厚的積雪掩埋的屋頂上休息-1230午餐-1330到達山頂埡口,與向導分手-1700下到雪線
早餐是昨夜米飯做的粥,並無什麼滋味,填飽了肚子。在雪線以上行走,不時遇到沒有融化的積雪。我們一直沿著走的小溪裡的水就來於此。0815到了一個雪橋。所謂的雪橋是山坡凹地處的積雪,有溪水在下面穿過。0855過後,路開始徒起來,積雪也變得多起來。路漸漸隱沒在雪下,不容易識別了。我們就順著小股的流水向上走,不一會兒就變成了溯溪。0945在一處屋頂上休息。積雪埋住了整個屋子,只有大梁露在外面。向導們蹲在梁上,我們則找了一塊木板鋪在積雪上站著休息。根據昨天過夜的小屋計算,此處的積雪深度已超過了2米半。此後的路就完全在積雪上面行走了。
天沉了下來,飄起了雪花。我們到達了山頂的積雪區。路已經完全看不見了。向導只是認著山頭,取最近的路向山口前進。坡度也從30多度增加到50多度、60度的樣子。他們在前面踩出一個個腳印,我們就沿著腳印走。帶出的雪沿山坡滾下去,形成一個個雪餅。近11點時,向導不時停下來,然後告訴我們說,翻不過去了。小顧問,離山頂還有多遠。回答說大概還有一個多小時的路。
雪又大了些。小顧很想過,便鼓勵他們說可以的。只有一個多小時的路,此時返回,不又浪費了一天半的時間嗎?況且只是回到出發點。雖然在上山之前,我們也作了無功而返的打算,並問清了從茨中去維西的班車情況,但在離成功只有一步之遙的地方,實在不願意退回到起點。
向導又走了一會兒,然後又停了下來,用藏語討論了好一陣子。此時,離開他們是沒有前進的可能,只得再向他們解釋。
新下的雪剛積起來,很松。一腳踩下去就沒到了膝蓋,有很多地方沒到了大腿。終於到了一個半緩的地帶,向導拿出了昨天吃剩的饅頭作為午餐。我們吃光了所有可吃的東西,包括那一瓶辣椒醬。談判還有繼續,我們的要求從送到雪線下一直退讓到送到山頂,然後告訴我們方向。
他們終於答應。此時已過了1230,我們繼續前進。於1330到達山口。雪很大,能見度只有三、五十米,向導指著下方150米處的一道山梁說,翻過山梁,下到溪邊,沿著溪水走,下午四點就可以到村子了。對於他們這種說法,我並不十分相信。
結了帳開始下山,積雪覆蓋了一切,只有幾塊石頭露出雪面。我先下山,試著沿山岩走,但雪很松,好像還有空隙。向導在上面說,從雪當中走。
於是我離開了左側的岩石,剛向右邁出一步,便打了個滑,出現了滑墜。我把先前一直拿著,並打算帶回家的手杖深深插入雪中,想以此止住下滑,但沒有成功,只好放手。我無法停下來,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頭朝上、腳向下。腦中只有下滑,過斷坡時飛出去的畫面。十幾秒之後,終於看到一處凸出的岩石,雙腳用力,在石頭上停了下來。我的腿在打顫,雙臂發軟,心跳倒還可以。但我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我向上喊小顧,讓她走在邊上(其實是錯的),慢慢地下。但沒有回答。山坡之徒,我也看不到她的身影。
我調整了一下姿勢,站得更穩些,心中盤算著該怎麼走,但絲毫沒有頭緒。過了幾分鐘,看到雙全的身影從上面下來,然後是小顧,站在她踩出的腳印一步一步往下走。他告訴我們在走雪坡時要用腳跟,踩穩了再移動下一步。於是,我就用這樣的方法,一步步向小顧靠攏。二十多分鐘後,我們終於到了一起,下到一個稍緩一點的坡面上。
看著向導所指的山梁並不遠,但要走到需要多少時間並沒有底。我們開始了在八十度的雪坡上的下降路程。走之字形,每一步我都用力把腳跟踩進雪中,留下一個四十多釐米深的腳印,小顧就踩著我的腳印下來。有時,一腳踩下去就會沒到膝蓋上面,但沒有再出現滑墜,心中漸漸有了一點安全感。但不能往下看,八十度的坡還是令人心跳。
就這樣一步一步地下坡。後來在看中央電視台攀登珠峰的直播時,就能從登山隊員的腳步中看出他們的經驗和體力。實際上,這樣的動作是很費力的。
看到了松樹,實際上也只是頂上露出的一小截樹尖。以此判斷,坡上的積雪超過了五米。站在一棵胸徑四十多釐米的松樹的支叉上休息。我們緊緊地抱在一起取暖。我閉上了眼睛,因為我能看到的只是白茫茫的一片。一則雪下得很大,周圍全是積雪;另一則是我可能已發生了輕微的雪盲。濕透的褲子和進了水的鞋子使我冷得發抖。茫茫的野外,只有我倆,真有一點“相依為命”的感覺。
睜開眼睛繼續下山。我們必須在下午五點之前下到雪線下過夜。這裡連坐的地方也沒有。坡緩了一點,又有一些樹,安全感又多了幾分。我認准了方向,沿最短的路徑往山下衝。這時已不需要走之字了。直線、快、下到雪線是心中唯一的念頭。這段路走得很快,坡上出現了竹子,我們就雙手抓住竹子往下走,帶出來的手套這時起了很大的作用,不需擔心會有刺扎傷手掌。小顧走在我前面,背著大包,拖著三腳架,整一個殘兵敗將的形像。突然,我的左腿埋進了雪中,拔不出來。右腿全面彎曲,也用不上勁。不得不讓走在前面的小顧回來幫我扒雪。
這一路走得邊滾帶爬,手腳並用。還好背包很貼身沒有制造麻煩。看到了雪線下一片牧場,青草還沒有長出來。四散的小木屋,都有屋頂,這可以省去蓋屋頂的時間和體力。我們衝向最近的一個木屋。此時已是下午五點。
門打不開,從門縫望進去,有一個門栓,挑開了,還是推不開門。又看到了一根木板頂著,慢慢移開,衝了進去,扔下背包。正對著門是一個火塘,還留著灰燼和一大塊木炭。左右兩側是架著的兩排木板,離地大約30釐米高,是睡覺的鋪。火塘上有一個用草繩吊著的竹匾,平時是用來烤東西的。
首要大事是生火。不管是不是趕路,生火取暖是頭等重要。但找遍了屋子,就是沒有干柴。只有一根細細的小木棒和二根一米長的竹杆。我又在屋裡屋外轉了兩圈,還是沒有干柴。順手拖了幾塊巨大的木塊,生起火後,可以一邊烤一邊燒。小顧從包裡找出幾張打印的資料,已沒有用了,可以用來引火。為節約起見,我們一張一張地點燃,但用完了所有的六張紙,火還是沒有生起來,只是把木棒烤干了一些。小顧找到了一個壓縮毛巾。這一下,燃燒的時間長了許多,引燃了架在上面的竹子。我們用一塊濕紙板當扇子,終於點燃了那根細木棒。再架上小木塊,大木塊,花了整整20多分鐘才點起了篝火。
凍得厲害,剛開始點火時蹲都蹲不下去。現在又站不起來了。干的替換衣服找不到了,只好現烤。內衣也濕透了,又不能全脫,只好先脫下來,披著外衣烤內衣。火還是不太旺,濕柴的煙很大,吹過的風從縫中漏進來,嗆得不得了。
一次性雨衣鋪在木板上做床,把干的東西放在一邊,濕的東西放在另一邊。光著肚子向著火,暖暖的,精神開始放松。把兩套內衣烤干就用了一個多小時。
牛仔褲就掛在火塘上方的繩子上,一直冒著水汽,看樣子像是快熟了。
九點多的時候差不多把衣服全弄干了,木柴邊烤邊燒,火勢也旺了。睡去、醒來、添柴、又睡去……
5月1日高山流水
0740離開小木屋,過河從右岸走-0630回到出發點,從左岸走-0915過雪橋-1000平而開闊的河灘-1100在左岸遇到灌木叢-1200右側路中斷,又是一個牧場,開始上坡-1300看到第一個路標-1645遇到第一個人,但無法溝通-1705遇到第二個人,告訴我們這裡是,迪麻洛的地界-2000到達迪麻洛村,沒有住宿,沒有晚餐-2300吃了一大碗白飯,蛋湯,炒洋芋-貢山城南2公裡,“非典”隔離區-0100休息
早上七點多醒來,篝火還在燃燒。外面的雨也停了。早餐只有溪水和巧克力,雖說向導昨天說只需四小時就可以到達有人的村子,但我並不怎麼相信。早早出發趕路才是正事。
離小木屋不遠有一座獨木橋,憑昨天的經驗,有橋必過。於是就過橋而行。約20多分鐘後到了一個很徒的下坡處。小顧說此路不通,而此時對岸的小路則非常明顯。於是我們便返回出發點。沿溪的左岸行進。
0915時又到一座雪橋。小顧一下子就滑了下去,這次是有意的,快速而又節約體力的好辦法。我試著站立著向下滑,再上到小路。路很明顯,在沿河岸三四米的地方一直向前延伸。路很平,這是一大片開闊的河灘,遼闊在視野中,連一只動物也沒有。
又過了一次河,路開始有些高低起伏。但始終可以看得見河水在腳下流淌。落差開始變大,白色的浪花在深綠色的背景中非常容易辨認。
約11點時看到了四頭牛,見人不怕,應該是家養的,放在山上吃草。我們想有牛就應該有人,快到村子了吧。下了一個坡,來到一片河灘,長滿了灌木。對面的山上有瀑布掛下來,太陽出來了,又隱去。霧升了起來。
地上是沼澤,我們向河邊靠攏,恨快發現路走不通。我們只能穿行在樹林中。我現在理解進原始森林為什麼需要大砍刀,因為根本沒有路。
水邊顯然不行。於是向上坡走,希望走回到高處的小路上,但談何容易。細細的竹子的根部像竹陣一樣,好在我的鞋有鋼板襯,不怕。還有山中流下的水,打斷了前進的路。我們攀著溪上橫臥的樹杆越過小溪。小心不再把自己弄濕。沒有刀,五十多米的路用了20多分鐘才回到隱約可見的小路上。
地上的石塊少了,土地上厚厚的腐植質上留下了深深的牛蹄印,積著昨夜的雨水。這是把我們引向村子的唯一線索。我們又一次過獨木橋,到右岸。小溪已變成了小河,水流很急。如果從這裡落入水中,可能一下就會被衝出很遠。巨大的落差使你不可能找到支撐的地方。
將近中午,我們又走到了一處牧場似的平原。這裡的植物已長得非常茂盛,又看到了熟悉的木屋。我們沒有午餐,只想在那木屋的蔭影下休息一會兒。
路到此就結束了。只有通向木屋的的路,沒有離開木屋的路!小顧開始不安,“如果這是一個牧場,山上的人來此放牧,就沒有向下的路了!”
離開了雪線,來自寒冷的危險沒有了,我的心中並不太擔心。雖然說沿河往下游走一定會到有人的地方,這裡的水都將彙入怒江,我並不懷疑。只是水可以走的地方人並不一定能走而已。於是我還是讓她在屋檐下休息,我則往河邊方向探一探,看是否有路。
路在離屋子約三十多米的地方沿河向前伸展。我們一下子又找到了信心。小顧的臉上也露出了放心的神色。
路逐漸偏離小溪,沿坡向上。往前看,是山谷外的高山。我們還是在尋找人留下的痕跡,除了牛蹄印、一兩個煙頭,再也沒有發現什麼。太陽很好地照著,慶幸上山時沒有這麼好的日頭,否則一定汗死。
我的鞋底脫了。前半個鞋掌的螺絲全滑了出來。從包裡找出繩子綁好繼續走。這是一片V字型的深谷,兩側的山坡上是濃密的樹林。對面的山坡上有瀑布掛著,河水在谷底流淌。約下午一點時看到了路邊石塊上的標記。這是很明顯的第一個人為的標記,附近有一些裝炸藥的箱子。還有些標記寫著“此處放寬30公分”。這一定是新修的小路,離人群應該不遠了。
但一直到下午四點,我們才看到一個水磨坊,裡面在磨包谷粉。我抓了一把放入口中,很硬,但能夠下咽。1645時,遇到了一個中年婦女,扛著一柄大斧頭。我們無比激動,腦中立即想到了美味的雞湯。今晚我們要好好地睡一覺,先喝一碗熱的雞湯,要燉三個小時的那種雞湯。
我們上前問她有沒有吃的和睡的地方。她不懂漢語,但大活人一個必競是好事。五點多時,看到路邊的小屋,有一個很好看的女人,抱著一個孩子。
“這是什麼地方?”我們問道。
“迪麻洛。”
迪麻洛,太熟悉的地名了,很多人是從迪麻洛為起點翻越碧羅雪山的。我們已經快到目的地了!她告訴我們沿著路向前走,大約半個小時就可以到村委會,那是山下的一片平房。
但是走了岔路,八點時,才一步一步踏進迪麻洛。人們用驚異的眼光看著我們倆。背著大背包,沒有向導。我的白色的NIKKO外衣已變成褐色,面色倒是和當地人一樣,只是十分疲憊。
村中沒有旅店,可以在村民家中入住;村裡也沒有飯店,可以在村民家中搭伙,買菜的錢還是要出的。找到一家村民,放下包,買了兩份方便面先充飢,我又找了一個村民,很漂亮的女人,讓她給我們找只雞做湯。
這時來了兩個村干部模樣的人,讓我們測體溫。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非典大爆發,使這個醫療條件落後的邊境小村對我們兩個來自上海的外來人口,如臨大敵。我拿了體溫計就放在腋下,卻聽到小顧與來人發生了爭執。小顧要把原來的的37.4度先甩掉,那人卻說我們不配合。他收走了我們的溫度計,給縣裡打電話去了。
我們不能離開,也已經走不動了;也不能住下來,睡覺。只好坐在小店前,喝水,等待。小顧在嗑瓜子,我卻只想睡覺。我們告訴圍觀的村民,我們在山裡走了三天,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有人聽懂了,把我們的話翻給其他人聽,但並沒有人有任何反應。我們就像兩只疲憊的獵物,被一群獵狗看著。
只有那個原來去幫我們找雞的女人比較好心,給我們做了一大鍋飯,炒了一個洋芋,燒了一大碗番茄蛋湯,還不收我們的錢,但我們最後還是在桌上留了十元。
十一點多時,來自五區的專車終於到了。一輛皮卡,從車上下來兩個人,一個穿著迷彩服,戴著口罩,背著怒族人的鮮艷的胯包。另一個人看上去像是武警。醫生從胯包裡拿出兩個口罩讓我們戴上,又讓我們量了體溫,問了一下剛才的情況。然後讓我們上車。
我不管他們的“押送”,在車上睡了一覺。到了一扇大門口,他們讓我們下車。感覺是進了牢房。在院子當中的布棚下,兩名醫生又問了一遍同樣的問題:從哪裡來,出來多久了,體溫如何,有何不適,等等。問完了,就給我們指定了一個房間休息。
我很快就睡著了。
5月2日逃離貢山
0910貢山-1630六庫
非典的觀察期由兩周變為三周,這使得我們不可能在觀察點呆到觀察期滿,取得健康證後繼續留在貢山。於是我們決定馬上離開。問了醫生,他說有九點的班車去六庫,他就在車上給我們留了位子。近九點時,我們走出觀察站的大門,就像從獄中出來一樣,在路邊等車。有一名武警站在路的對面看著,直到我們上車,並告訴司機確保我們離開貢山縣境。事實上,醫生還與貢山縣邊境的醫生打了電話,在離境時,他們還上車來確認有兩名上海人在車上,隨車出境。
車一路沿怒江峽谷而行,公路外側就是洶湧的怒江。黃色的江水衝過岸邊的石灘,泛起白色的浪花。
一種逃犯的感覺籠罩著我們,並無多大的興趣看窗外的景色。不時看到的高山瀑布從碧綠的山崖上掛下來,也不能激發我們的興趣。這裡沒有溜索,已改成吊籠,在兩岸拉起鋼索,吊著鐵籠。由馬達牽引,往來於江的兩岸。我只是拍了幾張照片而已。
下午四點時,近六庫。路邊有一個溫泉渡假村,司機就停車,告訴我們可以下車住宿,免得在進城時再受體檢之苦。
這也是個不錯的旅店,作為休息點已很不錯了。住下後,很認真地洗了澡,我們兩個變白了許多,但換洗衣服已經沒有了,只好繼續穿著變了色的NIKKO外衣。
晚飯是在對街的小飯店中吃的,點了燉雞湯,但明顯比不上飛來寺的。也罷,廣東人煲湯是有名的,沒法與他們比。
實際上這裡很安靜,四天的跋涉已非常辛苦,睡得也香。
5月3日遠眺片馬邊境
1030出發去片馬-1400抵片馬,體檢-1500午餐-1620去邊境-1700到片馬抗英紀念碑-1900晚餐,蘸水羅非魚-2100上車去大理
逃離貢山使我們無法看到怒江第一灣的雄姿,片馬之行可能是我們此行最後的一個亮點,卻不想成了一次六小時的行車騎馬觀花之行。
從六庫到片馬要翻越高黎貢山。從網上查到的資料中表明我們將看到高山瀑布,植被的垂直變化。但我們的運氣並不太好。天很陰,近山口時小雨有霧,連“片馬埡口”碑前留影都成問題。但我們確實穿越了“高黎貢山國家級自然保護區”,路過姚家坪的“小熊貓繁育基地”,經歷了全程最嚴格的防非典檢查:洗手、登記身份證、行程筆錄、聯系電話。在衛生院量了體溫,回答了二三十個有關感冒症狀描述的問題,還包括司機的身份證和手機。
沿公路下到十六號界樁時,已是下午四點。但邊境警察就是不讓我們到邊境線,說那裡是警戒區,只有辦理出國手續後才能去。我們努力與班長商量也無成果,只好從邊防所的門前遠眺三百米外的國界。
返程中參觀了片馬抗英紀念塔和紀念碑,沒有見到聽命湖,鎮上的人說要帶上干糧走三天才能看到,當然只好放棄。片馬的經濟主要是木材進口及粗加工,一路上並無游客,當地的依維柯也只是運些當地人,此外就是載重十噸以上的大卡車裝著原木或板材向昆明方向而去。心中想,難道市場上所謂的緬甸進口實木就是這樣運進來的?
在離六庫六公裡的一家店中吃羅非魚。羅非魚本不是當地特產,但引入後養殖很成功,再向外輸出。當地還有一種調料,稱為“蘸水”,是一種干辣椒粉,極辣且鮮。當地的做法是水煮整魚,然後用魚湯調蘸水,加鹽加蔥,蘸著吃,味極美。
晚飯後趕到六庫汽車站,乘九點的車去大理。車離六庫約三四公裡有邊境檢查站,兩名士兵上車檢查身份證,問我們這時怎麼還出來旅游,“難道不怕非典?”本想做答,但話到嘴邊,又不想說了。旅游也是生活的一部分,並不會因為有非典就可以隨便取消。當然非典也為旅游帶來了許多麻煩,順其自然也就是了。
5月4日大理看病
0600到大理,宿“南昭招待所”-2040到“大理市第一人民醫院”看病
車到大理,防非已經開始采用耳內測溫的先進儀器了。
一夜的顛簸終於使我的膽徹底混亂。路況差,車速快,顛得我膽絞痛復發,早上抵大理時,疼痛使我直不起身來。就在車站對面的南昭招待所(原77263部隊招待所)住下。一整天,我寄望於自行緩解,小顧也不斷地給我按摩。情況並不如意,疼痛幾次反復,不斷加劇,到了晚上也沒有好轉的跡像,而我已有超過三十六個小時沒有休息,體力也已用盡。於是又過街去醫院看病。藥費不貴,動作也很快,只是其用藥方法實在讓人心驚膽顫。6542在上海只用一支,肌注,但在大理卻是四支,靜脈滴注。效果當然很快,只十分鐘,疼痛就已緩解,睡去。直到凌晨三點,也吊完了所有的鹽水。小顧一直在身邊賠著我,累得趴在床頭打瞌睡。
5月5日昆明的同學
1005離開大理-1645抵昆明-與同學會面
途中無話,因車禍使行程延長了兩個多小時。例行的測體溫之後,終於到了昆明。
我們去了小顧在昆明的同學家。此人姓丁,是小顧在小學時的同學。在昆明承包崇明社辦企業駐昆辦事處。現已有房有車,並把父母接到昆明,享受當地宜人的氣候。
5月6日勝利大逃亡
1100飛機離開昆明-1400抵滬
連日來的非典阻擊戰不停地測體溫,使我在進入機場後,感到了一種勝利大逃亡的氣息。
昆明的機場空然無人,我們在機場買了兩束鮮花,白玫瑰和撫郎。
上海的機場也一樣空曠。十余分鐘就把人群散盡。不像從西安回來時,等了一個多小時才乘上出租車
到家的時候,屋裡還是很亂,十分莫生的感覺。必競離家已有近二十天,在非典的高峰期經歷了這次難忘的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