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7--十六歲之戀*巴音布魯克9:00 搭車 伊寧0:30
*途中游那拉提草原
聽說去伊寧的過路班車下午兩點左右才會有,我可不甘心等如此漫長的時光。於是我到路邊去“打獵”,看有沒有順路車可搭。
停車場裡泊著一輛標有“沙雅縣某某小學”的面包車,四個維吾爾人正圍著它轉悠。我跟他們打了招呼,漢語出色的青年舒納說這輛車正是去伊寧的,他們也想搭車,剛才和這車的主人談過,主人說已經沒座位了。我說不管那麼多坐地上也行,舒納也是這個意思,說等主人來了以後再商量一下。
過了不久,主人和一班維吾爾族男女老少過來了,上車後真的沒什麼空座。起初陣陣絕望,主人卻不知怎麼動了惻隱之心,也可能是五個人的車費300塊使他心動。總之我上了車,因為是唯一的漢人,所以“待遇”最差,我的“座位”是個小小的工具箱!
除了一起搭車的舒納等人,車上原來就有十四、五個人,奇怪的是僅有三個老頭,
一個男孩子,其他全是女的。
巴哈爾古麗說:“男孩子都不喜歡跟爸爸媽媽出去。”她就坐在我旁邊,她們要去伊犁、烏魯木齊、吐魯番作一次長途旅行。
上車之前我就注意到了這個漂亮有風韻的女孩,我想她大約20歲左右。
“天哪!我有那麼老嗎?你猜猜看。”
她說她才十六歲,剛念高一,我竟有點發愣。真離譜!維吾爾女孩看上去總那麼成熟。
巴哈爾古麗一個個地給我介紹,那個主人是她爸爸,叫蘇萊曼。
“哦!聽上去是個皇帝的名字。”
“皇帝?我不懂。”她的漢語還不夠好。
她又說那個小男孩是她的弟弟阿裡木,後座的兩個女孩是她爸爸朋友的女兒,是對雙胞胎,姐姐叫蘇裡古麗,妹妹的名字......(我忘了)。
“你想知道我的名字是什麼意思嗎?”
“想啊,想得要命!”
“告訴你,巴哈爾是春天,古麗是花的意思,巴哈爾古麗就是春天的花朵。”
“春天的花朵。”我喃喃地重復著,望著她微微酡紅的臉龐,笑靨正如春花。
“你叫什麼名字呢?”
“我叫樂旭。”我拿出筆和紙,寫給她看。
“哦,這兩個字我知道,”她在我的紙上又寫了一遍,得意洋洋地遞給我,“快樂的旭?!”
我苦笑著點頭。
很快到了鞏乃斯溝,這裡已是天山腹地。山坡和原野上的草比任何地方都多,比任何地方都長;鮮艷奪目的野花開滿遍地,深碧色的雲杉和松檜成林,布滿了山巔和山麓。透明的雪水從每個角落滲出,化成道道山泉,朵朵飛瀑,直向西部的伊犁河谷流去。陽光明媚,天色蔚藍,遠處的雪峰和雲彩相映成趣。
維吾爾人和我一樣,深深地被如此美麗的風光打動,她們不停地拍照。蘇萊曼大人借了套哈薩克牧人的服裝,依樣畫葫蘆般穿戴,結果卻是憨態可掬,白讓大家哄笑一場。巴哈爾古麗戴上了漂亮的絲巾,或騎著駿馬,或坐在草原上,盡情放射出她青春的活力,我給她照了好多張。我的olympus迷你相機引起了其他人的興趣,紛紛要我給她們拍照,結果用去了整整一卷。
從這裡到那拉提也許是伊犁最美麗的地方,途中頻頻停車觀賞留影,花去了不少時間。看著無事可干的舒納他們一臉懊惱的樣子,真可憐!
換了座,蘇裡古麗和巴哈爾古麗坐到了一塊。十五歲的她比後者更加好看,明眸善睞,並非有意卻傳來擋不住的風情;鵝蛋般清秀的臉增一分則肥,減一分則瘦。誰見了她都會多看兩眼的吧。
和兩位美眉坐在一起真令人愉快,可惜蘇裡古麗的漢語不好,我和她說話必須通過
巴哈爾古麗的翻譯。我要她們教我幾句維吾爾語,於是學會了“爸爸”--“俺答”,“媽媽”--“俺巴”,“姑娘”的發音卻怎麼也說不好。
蘇裡古麗忽然湊到巴哈爾古麗耳邊幾裡古魯地說了幾句,一邊笑著瞅了我幾眼。我正有些狐疑,巴哈爾古麗居然臉紅了,微微嗔怒的樣子。
“她說你很漂亮,你把她帶到上海去吧!”巴哈爾古麗吃醋了!天哪!
蘇裡古麗這幾句話是聽得懂的,急得她連連拍著巴哈爾古麗的肩膀。
在那拉提停車吃飯,我要了羊肉抓飯。我吃得很香,很快,巴哈爾古麗過來一瞧,問我碗裡怎麼沒有羊肉。我嘴裡塞滿了食物苦於說不出話,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把她逗得掩嘴直笑。
吃完飯我們走到飯館後邊的小溪玩耍。小石灘上棲息著好多白色的蝴蝶,要不是怕傷了它,一把可以抓好幾個。所以我只能捏著它的翅膀,瞅著小男孩阿裡木最近,一下子塞進他的衣領裡面。這樣做的結果直接導致了她們一起向我潑水,不過總算及時把照相機鏡頭蓋上了。
巴哈爾古麗說:“來!我和你一起拍照。”
我們爬上小山坡,並排站在那背靠著松林的草地上。我不可能長時間地凝望她的眼睛,但我知道,在這燦爛的陽光下,她的一輕笑、一蹩眉都教人心疼半天。
去往伊犁的國道正大修封路,我們不得已繞道鞏留縣。碰著這個司機不認識路也就罷了,方向感又極差,因為走錯路折返了好幾回,白白浪費時間。
為了驅趕旅途的寂寞,大家玩起了捉迷藏的游戲。玩法是“鬼”用布蒙頭,然後某個人打他一下,讓他猜是誰干的,猜錯就繼續做“鬼”,猜對就讓被抓住的人做“鬼”。這種游戲我最機靈了,雖然和她們不太熟,但總能猜對。當可愛的七歲小女孩蘇比亞姆做“鬼”的時候,我沒打她,卻在她胳膊上扭了一下;揭開蒙布,她卻總以為是蘇裡古麗干的,可能是常遭她欺負吧。
望著小蘇比亞姆氣呼呼地捂著胳膊,車廂裡充滿了歡快的笑聲。
巴哈爾古麗喜歡我的指南針,要我送給她,可剛才她的阿姨想買下它呢。我恐怕她的阿姨誤會,只好說我在旅行中還有用,以後回上海再寄給她。
“你要不忘我,嗯?”她的表情稍有些嚴肅。
語法不太通順,但我只須明白其中的意思就足夠了。
“我會的。”
幾度夕陽,幾朝風雨,我已經懂得該做些什麼了。
巴哈爾古麗,你可知,我不會來害你的,我不會再靠近你了,但是我將永遠地記住今日我所許下的諾言。
按:整理這篇日記的時候,久已平靜的心一下子亂了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