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6月4日-6月14日,北京市律師協會足球隊會參加了在匈牙利巴拉頓湖區舉行的第12屆律師世界杯足球賽,我有幸參加了這次律師界的盛會,不僅有機會和世界各國律師進行交流,還近距離感受了濃郁的異域風情。 美麗國度匈牙利
美麗的匈牙利是中歐的內陸國,緯度位置相當於我國黑龍江省的中部。匈牙利毗鄰羅馬尼亞、烏克蘭、克羅地亞等7個國家。國土面積93030平方公裡,大致相當於五個半北京大小,人口1011.7萬。首都布達佩斯,面積為520多平方公裡,相當於北京市區一半大小(北京市區面積1040平方公裡)。
在布達佩斯期間,我們有個當地導游,他一天也沒到過中國,但可以講流利的中文。大家問他最多的問題就是匈牙利族的祖先是不是匈奴。盡管他一再說明,我們的祖先是從亞洲地區遷徙而來的游牧民族,但不是歷史記載中的匈奴,大家仍問個不休。據有關材料介紹,匈牙利主要民族為匈牙利族,也叫馬扎爾族,起源於伏爾加河流域一帶,公元9世紀才遷徙到現在的地方。匈奴人此時已經在歷史舞台消失差不多四百年之久。幾個世紀的空白,再加上巨大的地理間隔,使現在並無歷史和考古的證據證明二者之間的關系。很多學者和匈牙利人自己都否認匈牙利和匈奴的聯系,但是也有很多人包括很多歐洲人都認為匈牙利人是匈奴某個部落的後裔。
其實匈牙利人很在意自己的亞洲“身份”,今天還可以見到匈牙利人的一項文化特異:他們也許是歐洲唯一將姓列在名之前的民族。他們引以為豪的彩色刺繡工藝、手繪陶瓷即來自亞洲祖先。導游對我們說,當你們看到色彩繽紛、工藝考究的刺繡時不要奇怪,那確實是當地產的,因為我們也來自亞洲。導游還問我們,為什麼匈牙利人來自亞洲,但長相跟歐洲人更相似?答案是匈牙利人的祖先長相確實和亞洲人更相似,這在國會大廈議員休息廳柱子上的雕塑就可以看到。雕塑反映的是古代匈牙利人的各種職業,他們的頭發是黑色的,皮膚是黃色的,穿戴和古代蒙古人相似。公元13世紀,蒙古-韃靼人占領了匈牙利大部分領土,進行了一場空前的殺掠,戰爭、瘟疫和飢餓使人口減少了一半。在以後的重建中,歐洲其他地區很多人進入匈牙利和他們通婚,漸漸改變了匈牙利人的外貌。但就是有著亞洲血統,才讓匈牙利女人的皮膚比其他歐美女性要細膩,頭發顏色要深一些,塊頭也要小一些。匈牙利人熱情好客,即使不會說英語也會為你找來地圖指路。聽說你贏了比賽,會請你喝上一杯。有人說,匈牙利人比較懶散,愛遲到。這點從我們看到的布達佩斯隊和其他隊的兩場比賽中可以證實。兩場比賽開賽前,布達佩斯隊隊員都沒有到齊上場比賽的人數,其中一場比賽只能以9人對戰。
匈牙利曾盛極一時,國土面積達30多萬平方公裡。從亞洲遷來,硬是在歐洲“擠” 出來這麼大一片領土。匈牙利也曾飽受蹂躪,被土耳其統治150年,被奧地利哈布斯王朝操作命運400余年,匈牙利兩次世界大戰都“戰錯了隊”,成了戰敗國,領土面積被割去了三分之二,現僅剩下9萬多平方公裡,斯洛伐克的大部分,包括它的首都布拉迪斯拉發在二戰前都是匈牙利的領土。
匈牙利是個美景如畫的國度,百分之十的領土是自然保護區和國家公園。全國森林覆蓋率達60%,綠化率更高,真正做到了 “黃土不露天”。我們比賽所在的巴拉頓湖區,幾乎一天一場雨,雨後的空氣散漫著青草的味道和淡淡的潮濕。在路邊一望無際的綠色中,突然跳躍出一簇簇色彩斑斕的各色野花,像綠色池塘裡隨風蕩漾的彩色浮萍又像湖水激起的一抹抹漣漪在陽光的映照下發出不同的色彩。有時是很大一片顏色齊整的花映襯在綠地當中,讓人驚奇的是這是自然的傑作,不是人造景觀。匈牙利沒有堪稱壯觀的自然景色,但這田園般的旖旎風光讓遠道而來生活在鋼鐵叢林中的我們陶醉其中。其實歐洲很多國家風景都是如此,每日生活在畫中也就不在意了,而在我們看來,這簡直就是奢侈的享受。
我們比賽期間住在巴拉頓湖岸邊,可以近距離欣賞被譽為 “匈牙利之海”的巴拉頓湖。巴拉頓湖是中歐最大的淡水湖,在寬的地方根本看不到對岸,湖水也不像國內的湖水呈現綠色,而是像海水一樣的淡藍色。湖邊游弋著成雙成對的天鵝和成群的野鴨,欣然接受我們和它們合影的要求。嘗試用手觸碰美麗的天鵝,它們才慢悠悠晃到一邊去,一會又游了回來,在你面前盡情梳理自己的羽裳。湖裡撒落著扯帆航行的小船,在水天一色的邊緣慢慢浮動,一行白色水鳥正沿著天際線昂首飛翔,好似點點白帆在碧空中的倒影。我的房間是湖景房,湖光水色每天與我為伴,我早上起來第一件事就是打開窗戶深深吸一口匈牙利的“海風”。
或許匈牙利地下還有一片“溫泉海”吧,因為從任何一個地方鑽下去,都可能找到一注溫泉。匈牙利溫泉醫用價值高,很多溫泉聞名全世界。其中赫維茲 (Heviz) 是歐洲最大的自然溫泉湖,遼闊的水面實際是一個火山口湖,是匈牙利最有名的溫泉渡假中心之一。她是個一整年都可以室外泡溫泉的地方,在最冷的冬天,湖上罕見的景觀是蒸發的水氣所形成低空水霧。剛到旁邊就能聞到硫磺的味道。我們的到來有些破壞氣氛,好多人都是奔著游泳來的,到這才發現,游得快些,濺得水花大些都會被管理員提醒。這有很多老人在悠閑地泡溫泉,他們一邊泡一邊聊一邊下棋,都是租個泳圈呆一天,泡完了曬太陽,曬完再接著泡,頗有老北京澡堂的風範。
感受了溫泉,就要說說美食了。來匈牙利之前就被告知匈牙利的古雅食(土豆牛肉湯)和葡萄酒非常著名。在我印像裡,“土豆燒牛肉”是帶有些政治烙印的,上世紀60年代,中蘇兩國還曾為“土豆燒牛肉”與共產主義的關系唇槍舌劍了一番,其中的是非曲折自有世人評說。可古雅食一點也不誑論“匈牙利大菜”。它其實只是主菜之前的湯,卻悄悄地占據了食客的心。後來我又品嘗了巴拉頓魚湯,盡管味道鮮美,卻不能讓我變心。另外就是匈牙利的葡萄酒,產自艾格爾的紅酒,顏色深如血,因此別稱為“公牛血”。托卡伊的白葡萄酒,除了以年代衡量品質外,還以3-6的數字標注。數字表示釀1瓶酒所需葡萄的多少,數字越大,味道越醇,口感越甜。遺憾的是我不喝酒,只能聽同去的隊友邊喝邊評頭論足。
我們在布達佩斯盤桓短短兩天,走馬觀花,火急火燎的看了旅游者必看的景點。我感覺在巴拉頓湖像度假,在布達佩斯更像中國式旅游,上車睡覺,下車照相,到點吃飯。好在布達佩斯還有美麗的多瑙河。早年,多瑙河西岸的“布達”與東岸的“佩斯”完全是兩個各自獨立的城市。布達山地是皇族顯貴的城堡,佩斯是普通百姓的平原。現在連接“布達”和“佩斯”的8座橋梁,是多瑙河上的重要文化景觀。特別是古老的鏈子橋,整體結構為拉鏈式吊橋,橋頭聳立著“凱旋門”式的建築。而在“布達”和“佩斯”之間的多瑙河水道中,還有一座瑪爾吉特島,它是布達佩斯最大的自然公園,我們下榻的飯店就在這個島上。入夜,我在當地朋友的帶領下登上了布達佩斯制高點一覽“多瑙河明珠”的夜景。這裡的夜景不是大都市的燈火輝煌,我們在多瑙河游船上看到的燈光也不能和上海外灘媲美,她是沉靜、浪漫的美,像緩緩流動的多瑙河一樣。布達佩斯晚上10點以後就人車稀少了,酒吧一般在晚上12點左右也都陸續關門了,難怪這裡曾被評為歐洲最安靜的城市。
在匈牙利開BUS
本次比賽的交通安排是由組委會事先替參賽各隊租好車(當然費用包括在報名費裡了),由各隊隊員自行駕駛,每4個人一輛車配置。我國的駕照不被國際承認,所以沒有國際駕照的人只能在國內先辦公證才可能在國外開車。因為時間比較緊加之辦了也不能確定是否可以在匈牙利開車,所以我們向組委會申請改成兩個面包車、三個小轎車。
我們經過10多個小時的飛行、轉機到達布達佩斯機場的時候已經是晚上11點了。在國內都不經常開大車的我馬上就要開著大車跑長途了,心裡不免有些興奮但也擔心長途旅行的疲勞影響駕駛狀態。好在匈牙利也是右側行駛,車很快就適應了。我們打著雙閃一路狂奔。不知道匈牙利人是不是不用雙閃,有好幾輛車路過我們的車隊都打起雙閃向我們致意,更有輛車看到我們就湊過來打起雙閃加入我們車隊裡走了好長一段,好像在聲援我們的“游行”。到巴拉頓湖駐地已經1點多了,也許是因為飛機上休息得還好,也許是時差錯亂,也許是域外駕車的新鮮勁,我開車的時候感覺尚好,回到飯店就不行了,倒頭便睡。
第二天,我才來得及把我的座駕仔細看了看。這是輛九座的歐寶MOVANO2800,柴油車,排氣量2.2,今年初才出廠的新車,行駛證上寫著這車叫“MINIBUS”。網上資料說這車最高時速125公裡/小時,可我最快的時候跑到155公裡/小時。
比賽場地共10塊,分布在巴拉頓湖周圍。每天晚上才公布第二天比賽的場次和賽場,我們只能靠組委會發的地圖和文字說明自己去找。我們的7場比賽在7個不同的賽場,離我們的駐地最近要30分鐘,最遠要2個半小時的車程。第一場是最遠的,路也不好找,費了一番功夫才找到。我們在路上看到了很多正規的比賽場,但都不是我們要找的。我們奇怪為什麼不把比賽場地安排的緊湊一些。隨著以後每天在路上奔波,我們終於明白了,這也許是組委會的苦心,讓參賽的隊都能轉遍巴拉頓湖,盡情欣賞巴拉頓的夏日風光。我們在巴拉頓湖區一共呆了9天,出行全靠自己駕車,平均每天跑120-130公裡。匈牙利的汽油費比較貴,最高標號99號的汽油相當於人民幣10塊多一升,但是不再交養路費、高速公路費等等。
匈牙利人開車非常守秩序,可以說是種駕駛文化。而這對我們來說有些不太適應。巴拉頓湖多雨多霧,車速又非常快,因此車一啟動就開大燈,即使晴空萬裡也照亮不誤。我在匈牙利基本沒有聽到車喇叭聲。我一直認為不按喇叭是合格司機的基本素質,並自詡在北京是喇叭按得最少的司機之一。但是在匈牙利,就聽我的喇叭響了。在沒有紅綠燈的路口,我看到有車等著拐彎總是鳴笛示意讓我先過。其實他們的傳統是看到左側的路有車就不能拐彎。在機場高速,我們違章調頭,惹得別人急剎車,差點撞上,也沒聽他按一下喇叭。我們在右轉道停車找路,後面一輛車既不催,也不並線出去,一直等我們走了他才右轉。對人就更不用說了,我們大隊人馬瀝瀝拉拉過馬路,想讓汽車先走,汽車裡的姑娘堅決不答應,再三示意我們先行。當然他們也會發脾氣,表達方式是向你伸出中指。他們開車很少並線,更不會加塞,搶行。北京來的司機使出練就的看家本事很容易就搶到了位,只是引來周圍的側目。我們自嘲,如果哪堵車了,一定是北京司機搞的。在北京,中央領導出行征用長安街兩條車道,剩下的兩條還能通行,不過速度慢點。但是車隊一過,恢復了四條車道反倒堵了,因為大家都爭著並線搶那兩條車道。中國的車越來越多,越開越好,可駕駛文化卻一成不變的缺失。
律師的足球盛會
我們是去踢球的,總得介紹介紹比賽吧。律師世界杯由來已久,早在1983年,法國馬賽律師協會便發起並舉辦了首屆律師世界杯,到2004年賽事已經舉辦了12屆。這次有23個國家42支隊參加,一項業余足球比賽能發展到今天也說明了她日漸擴大的影響力。
我們一共踢了7場比賽,一勝六負,最終名列第40名,體現了重在參與的奧運精神。與我們同組的西班牙奧維耶多、意大利那不勒斯分獲第三和第六。法國馬賽依靠點球大戰擊敗上屆冠軍羅馬隊獲得冠軍。亞洲隊最好名次是第29名的東京隊。
雖說是業余足球比賽,但絕大多數隊的水平可不業余。我們的對手很多都腆著啤酒肚、平均年齡比我們還大,但他們表現出來的技戰術素養、比賽的能力讓我們驚訝。我們取得這樣的名次基本上是真實水平的反映,這也和中國隊在世界杯上的名次(倒數第二)類似。業余足球的水平和國家隊的水平基本成正比,我們雖說不能代表北京業余足球的水平,更不能代表中國業余足球的水平,但這中間反映出的差距仍可見一斑。
我們成績雖不理想,但達到了走出來和世界各地律師交流的目的,也認識到了差距。業余足球是職業足球的搖籃,沒有很好的業余足球環境,就不會有好的職業足球。我國采用國家辦體育的方式可以把個人項目搞上去,但是集體項目就沒有那麼容易了。50年前,新中國的第一支國家隊正是來匈牙利留學,拜匈牙利足球為老師。50年後,我們和匈牙利國家隊的水平差距已沒有以前那麼大,但足球基礎設施的建設、足球環境的差距還是非常之大。我們在巴拉頓湖區和布達佩斯隨處可以看到正規的、非正規的天然草皮球場,看到成年人、少年、兒童、女孩在參加足球比賽。
差距還表現在足球文化上。足球是讓人熱血沸騰的運動,場上場下都需要激情投入。良好的足球氛圍,多年的熏陶讓浸淫在足球文化裡的球迷已百煉成鋼,而這些踢球的律師一定都是球迷。意大利人天天都要狂歡,不管贏了還是輸了,都猛喝狂歌;阿根廷人和那不勒斯有共同的英雄馬拉多納,見了面就互唱贊歌;菜還沒上完,土耳其人已圍成一圈跳起了民族舞,那邊廂阿根廷人已經站到了桌上敲開了大鼓,這些球迷能讓酒吧飯館馬上變成他們的主場。相比之下,北京律師就“穩重”多了,只是和對手較量了一下嗓子。對手的歌曲、口號一個連著一個,我們搜腸刮肚地找了些節奏鏗鏘,曲調簡單的歌曲,諸如《歌唱祖國》、《打靶歸來》回應,最後把《義勇軍進行曲》都唱了兩遍,但是沒有一首是和足球沾邊的。有的中國球迷總在說我們沒有世界級的足球隊,但是我們有世界級的球迷。可一個沒有足球文化傳統的國家何來世界級的球迷?
哈雷六月天
巴拉頓湖今天初夏熱鬧非凡,既彙集了世界各國的律師共赴足球盛會,又迎來了2000輛哈雷摩托車的蒞臨。我們的酒店停車場突然出現了若干外形超酷、個頭超猛的摩托車,一問才知道是歐洲各地2000輛哈雷在巴拉頓湖聚會。哈雷101年前誕生於美國北部小城密爾沃基。100多年來,哈雷摩托車不僅成為美國文化的像征之一,也成為全世界追求自由,彰顯個性,狂放不羈不為常規所縛的代名詞。我們看到的哈雷人不管男女,都是皮衣,仔褲,皮靴,閃亮的金屬飾品,幾乎身上都刺有飛鷹的圖案,那是哈雷的標記。全世界只有哈雷能驕傲地宣稱自己是“紋在消費者身上的品牌”。哈雷作為歷史最悠久、知名度最高的世界級摩托車,自然價格不菲,但仍有很多人趨之若鶩。很少有兩輛哈雷是一模一樣的,他們都經過很多改裝使本就個性化十足的哈雷卓爾不群,我甚至看到可以躺著騎的三輪哈雷。哈雷不是一般意義上的摩托車,大多數擁有他的人並不將其視為代步工具,他是可以作為藝術品收藏的,很多哈雷迷因此擁有多輛哈雷機車。
很遺憾沒有看到他們的聚會場面,只看到哈雷車隊轟鳴著在路上狂飆。當地其他摩托車也趁機“起哄”,轟著大油門,風馳電掣絕塵而去。我有些奇怪,巴拉頓湖怎麼能忍受好似驚雷從地面滾滾而過的聲音。漸漸的我體會到,生性崇尚自由的匈牙利人喜歡找機會釋放自己,他們對承載著精神寄托和情感歸宿的哈雷乃至其他率性的事物都抱以欣賞甚或參與的態度。
經歷了足球賽的狂熱和哈雷派對的狂野,巴拉頓湖又恢復了靜旖的氣質,短暫的匈牙利之行也終將結束,匈牙利依舊美麗,我們卻只能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