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雨夜37路沿著南京西路緩緩前進，夜晚8：30的街道。
坐在車廂最後靠窗的位子上，隔著車窗玻璃，透過瀝瀝的雨絲，都市的繁華亦夢似幻。
BUS停了一站，上下幾人。
空氣中多了一些味道，回頭發現前面坐了一個女士，依稀梳理著整齊的發型。車窗微開著，有風，帶著不明的香水味。
皺了下眉頭，打開了手邊的窗戶。裹挾些許廢氣的濕潤空氣湧進來，淹沒了香水氣息。
對於香水，自己一向沒留心過，一般不會在意別人是否使用，也分不清楚幾十元和幾千元貨品的差別，可以說是不喜歡的。
生活在城市中，無可避免的會享受到各處的人工氣息，從大樓中央空調到洗手間的衛生香，從汽車尾氣到出租車的清新劑，其間種種，無論你喜歡也好，討厭也罷，如影隨形，揮之不去，無處可逃。
好不容易有獨處的機會，若自己再弄上一點人工合成的香水，簡直是對鼻粘膜的虐待。
黃種人的體味本就不重，若非揮汗如雨時節或者三月不知洗澡滋味的懶人，根本不必若洋人般欲蓋彌彰的掩飾。若要說香氣的話，還不如學古人隨身佩香袋，或者來上一串梔子花白蘭花的，總比那些合成香水強得多。
記得不知在那看到過，洋人當年用的香水，有種配料是動物尿液，據說是要用到其中的阿莫尼亞成分來幫助揮發，當然，現在這種東西由人工合成了。但要說起格調如何高尚，出身如何尊貴，是怎麼也談不上的。
若有機會去香精廠肥皂廠之類的地方，除了裝配成品的車間，其他地方恐怕都是臭烘烘的。無他，有機化工的原料，個別以外，以氣味不佳者居多。
胡思亂想著，霓虹在雨絲中折射，光怪陸離，無可逃避。
觀音尖
四月，濃蔭
穿著登山鞋在溝谷中前行，晌午時分，溪水淙淙。
一片山林，周圍都是高高的喬木，腳下黑色腐殖土上鋪滿落葉和松針，還有陽光落下斑駁的影。
路上，爬坡、越澗、穿林、鑽蘆葦，耳邊水聲忽遠忽近，眼前各樣的葦草喬灌木還有大小各異的花，天上有陽光和雲彩，身邊掠過的風吹干了汗珠。
最多的，還是遠近高低的綠。林間濃膩的墨綠，深草中油油的深綠，溪邊搖曳的草綠，枝頭嫩芽上的黃綠色。
遠山層層疊疊的，鋪陳著綠色的毯子，有各種的幾何圖案，點綴了桃紅杏黃李百鵑粉的花。各色種種，統統在陽光下，在眼前躍動。
爬山是辛苦的，再多的體力儲備和精神免疫，在三四個小時以後都付諸東流了，差別只在於能夠忍受和不能夠忍受之間。
腳疼了，腿酸了，汗濕了，只是還要往前，要想知道前面的風景，更想知道山頂的視野。
其實答案早已不重要了，只是往前走著，滿目色彩，聽著水聲，胸腔裡漫溢著山野的芬芳。
第二日，陰雨的天氣。
站在旅棧三樓的陽台，對面是一道山梁，不是很高聳的那種，長滿了樹。
喝著茶，聽著MP3的歌曲，或許可以想想心事。
想什麼呢？沒有驚心動魄，沒有滄海桑田，自以為銘心刻骨或超凡脫俗，還不是城市生活中的過眼煙雲，那一刻過後，什麼都不會留下。
在上千萬人的聚落，時刻發生著差不多的事情，差不多的人生，演著差不多的聚散離合。
眼前的青山，生活了數百幾千的生命，鮮活的存在著，天上的雨水滋養這一切，每個生命或多或少領受著恩惠。
喝一口茶水，茶葉應該是在這片山上采摘的，同樣的鮮活，或者說，在這溫熱的水中鮮活著。
都市的人生，也只能在都市中鮮活，為了生存，為了生活，為了看起來不是那麼的寂寞。
小小的出離，長久的淹沒。
五月，艷陽
BUS在延中高架行駛，午後陽光下，城市纖毫畢現，顯露著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