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牯嶺鎮的深夜,隔著半個山谷的薄霧看到漫野零星的燈火,似那些樓台宮闕的想像,織錦的顏色,風雨幾千年,仍那樣寂無聲息地在天野下展開來展開來。 廬山,一路上都在等著聽雪落下來的聲音。
1
杭州。
夜色如墨染,深夜有朋友陪著送到火車站,彼此的臉孔如此熟諳,溫暖的笑容裡我們偶而偏頭說話,話語在搖晃的公交車裡被顛覆,像水漣漪一樣朝外圓圈式的散落,漸遠漸消。談的還是感情,誰的愛恨誰的悲喜,誰的煙火誰的桃花,略略觸及就轉開,我們都在學著不去深究,然後以備在各自的眼光裡安然於心。
候車大廳裡燈火通明。火車晚點,朋友趕最後一趟公交車回去,於是折回去送她上公交車,看著那輛搖晃的兩層龐然大物將她載走,然後一個人回去等候。路過空蕩蕩明晃晃的服務台大廳,抬頭看到整齊的燈火。仰頭研究這架高高建築物的建築風格和那些明暗裡的風景,白色的圓型小熾燈鋪展在菱形起伏的屋頂,淡淡澤光嵌在淺灰白色石壁裡,有冷冷的倨傲。用一個小時看這個大廳,不動聲色地打量兩邊宣傳欄上的列車時刻表,一欄一欄看過去,明黃色紙張上黑字如墨染,此站到彼站,不過咫尺距離。心尖如蟻,細細碾過每一道字痕,接著就忘掉。看,卻又沒看,大抵就是所謂不經眼罷。樂此不疲的游戲,自娛於心。也只有最恬淡的人,才耐得住性子和安靜的世間萬物周旋,包括同寂寞一起敷衍時間。
2
南昌。
多雲天氣,隱隱有陽光的樣子,比杭城溫暖多了。在火車站的出口處向報刊電話亭裡的女孩詢問諸般底事,伊的笑容石頭一樣粗糙而厚重——滕王閣在江邊,王勃是誰?伊的手指在地圖上比劃著那幢名傳天下的樓宇,數畫勾勒,指點出一片江山,只單單忘了那個始作俑者??一不小心就讓樓宇名傳天下的人。笑著謝過她,走到馬路對面坐2路公交車。車子駛過繁華都市,在某個路口,前座的老人告訴我,滕王閣到了。下車,順著狹狹的街道走,看到有路邊小店,拐進去吃面,紅紅的辣椒,正宗的牛肉湯面,吃得很過癮。南昌人很實在,不會讓我太多外來者的戒心,向一個人問路的時候會有很多人忙著告訴,吃面的時候被辣椒辣著了要一杯水,穿藍布大褂的大叔就給一杯水,自然,不要就沒有。很開心地去要求著,沒有不快,想起溫瑞安不知是在《縱橫》還是《少年追命》裡寫到孫青霞第一次出場時,就那麼一句話:“大脾氣的伙計小二”,誰的帳也用不著賣。不必時時刻刻小心伺候著,不必看人臉色的過活,這樣的生活,真好。
走在大街小巷,看忙碌生計的人,聽低矮店鋪裡劣質盜版流行音樂,買檸檬冰茶的時候小姐給了一杯檸檬熱奶茶,一直走路,直到走出某種聲音。心曲獨奏,輕快的小提琴旋律。局外人的演奏,清明而篤定,冷眼旁觀,整日整夜。
3
滕王閣。
占地約計萬畝以上,一條淺灰色的大街從閣前廣場下穿過。一眼看到主樓上綠色的琉璃瓦,終於與別的仿古樓宇有些相別。中國是個偏崇明黃顏色的國度,權或錢,極致顏色的代表都是它。整個古典建築格局設計精巧而恢宏,主樓為宋式仿木結構,兩邊有輔樓。細處看去,卻是一片粗糙拙劣的手工,地面是青黑色水磨地、大理石板磚;水泥和著石灰直接抹在檐下一條條方木上,水泥石灰之上再用藍色油漆欲蓋彌彰地塗出的粗劣花紋,不由想起曾在烏鎮未經開發的殘樓斷坦間見過那些精工細琢的木工手藝,精湛的雕刻藝術令人嘆為觀止。
九層高的樓宇裡裝起電梯,空蕩蕩的大廳裡都是偽冒假劣的“紀念品”,濫制的“壁畫”(江西歷代名人繪像?大抵是王勃留下的東西太單薄了,單薄到需要想各種相關或不相關的名目去填充這九層高的空闊樓宇)、小兒玩具樣的“十八般武器”,荒誕的“尋根問祖”、“問卦拍照”,在頂樓寫著“九重天”的匾下,竟看見高台上有穿清代衣飾的眉目女子危坐於仿金龍寶殿上照相,似擬在這樓宇暗影中做一回深宮貴人。人兒欲笑還顰,讓我以為不知是哪幕劇搬錯了舞台。
楹欄外就是贛江,濁水之上薄霧籠住遠方,飄著汽油味的空氣裡再也找不到一絲歷史沉厚,“閣中帝子今何在,楹外長江空自流。”或者“落霞與孤騖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滕王閣,再也沒有那雙才高八鬥的眼。盛世的繁華,二十幾次的毀滅和重建,原來只是一場孜孜不倦的鬧劇,才情和風情早已在其中流離失所。
4、
九江。
曾經有個大連的女孩告訴我,九江是個美麗的地方。我便一直以為是。見到九江,才想起原來夢想只是夢想,人總是在遙望時才有最美的感覺。
九江比南昌城繁華和熱鬧,深夜的街頭,小販的臉孔在煙霧之後真實而溫暖。走路的時候不用擔心會被搶,那些人的面孔都讓人安寧。步行街上的人群歡欣鼓舞,瑣碎的吃穿住行,生活的真諦。平實,我卻不懂,縱然懂了也不肯甘心。
城中有湖,名七裡,由一條種滿梧桐的大堤隔成兩半。在堤上走,濃密的樹枝黃葉幾乎落光,枝條被射燈映出一片鬼魅似的綠,瑩瑩如行在九重地下的某個雪景裡,畫面本應是夢境裡的場景,可突然之間自己就變成了畫中人,突兀的陌生和突兀的熟悉,所有的線條都曾經夢到過,轉眼看到他眉眼上的華光,心凝如水般道:真美。
湖四岸的燈光都打得燦爛,表面絢麗霓虹之下卻是安靜的湖面波光。去劃船,腳踏的那種,在湖中心慢慢蕩漾,淺淺的風,很安靜的時候回頭看岸上無盡連綿的燈火,有恍然隔世的錯覺。很像聽神秘園《憶游紅月》時想哭的心境。所有車、人、樹都成了紅塵的倒影,如同幸福在水裡的倒影一樣完美。無限幻覺。
雪,下雪。晚風裡的呼吸,誰的聲音在柳樹下如斯響起?誰的容顏在我的手下散失?月光下的湖面沒有雪,安靜褪離。我的鳥在世界盡頭,飛翔的姿勢一如既往。
5
鄱陽湖。
在星子縣看到的鄱陽湖,碼頭上大都是貨輪,偶有烏蓬似的客船等候著載三兩游客,踏過黃土累累的堤岸,可以走到草草搭設的水泥平台上,眼簾余光的兩圍是山廓的輪狀伸展進水域中,正前方為浩淼的水面,灰蒙蒙不見天際線。幾座黛灰色的小島,看不出深淺和那些山明水媚。船家女人來喋喋不休地邀客,俯在杆邊不看她,不理她,沉默不得已成為最後的拒絕方式。想起地圖上那個看起來支零破碎的湖,對比著眼前的水面,沒有任何可使驚奇之處。岸邊的汽輪或貨輪,自管著安然渡日,晨起出船打魚,再踏暮色而歸,平常的湖,平常地養活很多人。
名氣是一種幌子,幕名而來的看望不如改作一次不經心的問候。你好嗎——我很好。
夠了。
星子縣的街道很有種偏僻鄉村隱逸的味道,仿若時光下的古巷一樣悠長,溫暖陽光裡有不平整的路面,不干淨的鋪面支架,不冷峻的人群面容,自行車叮鈴鐺鋃響,小孩們趿著鞋在街上狂奔亂跑,汽車站在露天的一塊野地上,都是很舊的中巴車,覆滿黃土。售票亭比一個移動公廁還小,像個匣子,卻有穿整齊制服的中年男人坐在裡邊正正經經地售票。
接過票根時心裡暖了一下,喜歡這樣的認真。
6
廬山三疊泉。
在海會鎮上看廬山時,才第一次找到中國山水墨跡的淵源,原來那些墨淋似的雲騰霧藹是如此這般蘊韻來的,仿佛只要照著拓印一份,即刻就可以成就為大師的手筆。
進山時站在橋端,聽到腳底水流奔湧的聲音,亮亮地回響,一條滿是大石的石溪水澗從橋底穿過,積出的深潭有碧玉般顏色,石徑蜿蜓著沒入山中。山中似深秋,松杉梧桐和叫不出名字的樹或蒼綠或明黃或褚紅,熱烈鮮妍。大口呼吸,空氣清冽如醇酒,稍飲即醉。
山谷愈走愈深,山勢愈走愈奇,石谷溪澗始終迂回在身旁。幾回下到石水間游走,在各式各樣的石頭中爬高竄低,有征服的快樂。累了,閉眼閑坐在被陽光曬熱的圓滑石面上,伸指入涼寒侵骨的水中,掬水洗臉,神台清明。
景色已愈來愈壯美,縱深開闊的石溪峽谷由低向高盤旋往深處去,石階總在山勢稍緩的一邊築就,於是眼前望去總是浩翰的峽谷,石濤如沫,天險峙立。陡然間閃出一片峭壁,便有百丈高崖,白瀑如煉,巨石橫臥其下;又或迂回出一方洞天,僅容一人而進的深潭瀑布,那潭水在四壁幾人高的黛色山石環嵌中,隱匿如陷井,水深綠澄碧得讓人於景仰中更生惶恐,生怕任何一個不敬的顫抖都會跌入其中,萬劫不復的深陷。
真正的三疊泉瀑布流量很小,一道半米寬的白煉垂幾十丈高的山壁而下,彙入潭中。潭水已不如下方清明,聽說夏天時會辟為游泳池?觀瀑平台前,水絲瀠瀠如雨霧,無人時默立片刻,面上常有濕意,頃刻間心止若水。
再往上走,就是廬山東大門。
7
廬山索道。
循廬山東大門往裡走,便是五老峰。其時正午兩點,陽光卻早已隱入山後,山谷中灰灰地起了霧,暮藹沉沉的模樣。非常清冷,走兩個小時都見不到一個人影,石溪仍在腳下淙淙回響,林木卻在霧中影影幢幢起來,風過,蕭蕭,聲如輕吟慢調。想來千年都如是。
地圖上指示前方到達目的地共有兩條路。一條循五老峰山腳中迂回的石徑小路,一條簡潔直貫的索道。走近看時,山谷裡很大的一個水泥建築物:索道站頭。空闊的建築物裡沒有一個人煙,長長的漆綠色索道像手臂一樣延伸進霧藹之中。空氣靜極,天地連眼神都是靜默的。
選擇走索道,鐵軌一樣鋪伸開的空中路軌旁,有專門供維修人員走的窄窄小道,漆綠色的鐵板鋪就,走起來嗆啷作響。不擔心會有人查道,不擔心會再有索車開過,循著不可知的遠方而去,聽從自然冥冥的指引。某一刻有紅塵泅渡的錯覺。不知方向面朝歸宿的走,即使下一刻面對死亡也可以不懼怕,無所謂。
景色是無法形容的壯美,索道在半空中吊起,上下左右都是流動的雲霧,想來是誤入仙家,否則怎能得這霧裡真真之片刻。清潤山風間偶有水絲落在面上,腳底下曲折蜿蜒著巨大峽谷,谷中巨石積綴,溪澗於其中淙淙,兩邊山奇崖峻,林木綜綜,間或停下深呼一口氣,心中早已不知此時何時,此處何處,像有呼不出喊不出的聲音壓在胸腔,更有道不盡畫不出的震憾積住心尖。那些山石、溪谷、林道的顏色純粹靜默得讓人頭暈目弦。那一刻,使人生起某種深淵裡的信仰,仿佛凝住了千年空闊的前塵後世,彈指即得,揮指即逝。
想起佛曰:不可說,不可說。一念即悟。
8
廬山牯嶺鎮。
下午六時,霧已浸住整個鎮的燈火。曾經看到過這樣一幅畫:黯藍的大片土地上空,飄浮著重重霧藹,霧裡有金黃色的燈火和流動煙火樣的樓閣,早先以為不過是空中蜃樓的東西。在牯嶺鎮濃霧的街沿上走,裹緊衣服隔了大片山谷凝望對面山間攘攘燈火時,才懂得原來浮世間也會有彼岸的勝境。
鎮上其實是很俗世的生活,很多旅館和酒店,也去上網,也去小攤上買桔子餅干,也去超市買水,也去理發店裡洗頭。在霧漫浸住眼前一切燈影的樹下,拉住他的手,十指交握時有肌膚相親遺世獨立的感覺。散步時候慢他半拍,任由被拖著在大霧裡像盲人一樣行走,安心的交付。街心花園裡有絢爛的燈柱,華光溢彩,走過的那一刻,我們像是在時光中踱步了一生中最闌珊燈火的那個章節。
各人自有各人的造化和幸福。默想。
第二天晨起,以為有霧,結果卻看到一片山間明媚。昨夜濃霧的街道如今是一地婉轉的陽光。我在街邊的很大棵的梧桐樹下拍照,笑容燦爛,依樹而立,溫暖而明媚的場景。
想必自己前生也是深愛明媚風景的人,否則今生的記憶不至於如此明晰。
9
廬山花徑、如琴湖、錦繡谷、仙人洞。
背包步行,沿著陽光下整潔的大道往山谷下方走,喜歡極了路兩邊的梧桐樹,落光了葉的粗杆上銜生著無數細細直直朝天蜂狀散開的小樹枝,傘一樣完美,油畫一樣明媚的顏色。杭城中有滿街滿街的梧桐,卻從來也不會有這樣純粹熱烈的妍麗。
遇到路邊有高高的松樺樹林,以為是希斯金筆下壯麗的森林,不說二話地跳下一人多高的路面,踩著腳底松軟的泥土覆著厚厚落葉和雜草,孩子一樣在林中跌跌撞撞奔跑,張開手臂仰首再仰首,瞻仰的姿勢,鳥一樣昂起頭顱,想大大大聲呼喊盡紅塵中凝重的心事。林木上方的天空,有冬日意外的明朗。
花徑圍在如琴湖邊,細細的小徑,碎石鋪就,深秋無花,滿徑落葉松針,樹木寂然卓立,山顏映著清冷的湖水和明媚陽光,悠遠空闊。
從湖邊一側循石級而下,就是錦繡谷,其實是站在這一面山看另一面山的風景和兩山間的坡谷,非常空闊的眼界,漫山遍野的深秋樹木,紅黃橙綠,山脊山谷都如展開的錦緞一樣華美。偶而有臨空的巨石突兀,立於上俯瞰空前絕闊的天地,人小如蟻,驚險莫名。
山谷景色又不同於三疊泉,谷景遼闊,山景巧奇,險處各有擅場。仙人洞前有束發的灰衣道士,迤邐自得。洞很淺,不過山體上一片開口的大石縫而已,甫入則涼寒浸骨,墨黑的山壁石岩上可以聽到水滴石落的歲月回響,寂極,千年如一日。
跑到不知圍著哪塊唐碑的石室前坐下,慢吟山中一日世上千年。陽光從高大的樹影中灑下,坐在清冷石階上看光影如何流滿地面。流年如水的心境雪一樣覆下來。
10
廬山石門澗。
很險。險得有人說幾乎有華山絕險一樣的味道。從偏僻小路進去,葉落石徑無人掃,折了一支俊秀紅葉拿在手裡,在石門澗前空蕩蕩山谷中的吊橋上放開,看著它落下狹而深的山谷,被鼓起的山風旋蕩起來飄走。
循絕壁一樣的石級往下旋走,眼前是數百丈高寬的絕壁,山石平坦如鏡面,幾乎遮住半片天光,隔壁山脈稍緩的谷隙間有玉練銀蛇一樣的瀑布從山頭垂入山谷。山腰共建有兩道拱橋,可以直面絕壁,拍了很多照,全是仰望的姿勢。
谷底是潭深水,巨石橫立水間,瀑布聲隆隆作響。通往絕壁一側有條小路,走過去發現是通到山頂的一道石級,灰白色齊整整如長龍一樣安放在呈七十度角的高高山脊上,看得人驚心動魄,於是折回另尋路而下,進入一片嶙峋石谷中,溪水仍尚石谷而走,石階蜿蜒其中,此處山石皆奇秀,勝景無數,間或“龍虎爭鬥”的巨大石岩天然壁畫,間或小小草廬結岩而居。
又有“試劍石”處,小片空闊場地,一株梧桐樹下結有木屋,敲門無人應,窺眼看時屋內案上菜肴依稀,宛若主人隨時可回。石下有長竹掃帚,庭前空闊,落葉掃在一棵立於澗邊的松杉下,樹下手植著一種叫“一串紅”的植物,深秋花開如火如荼。
又復前行,滿山翠竹掩映處,酒旗高挑,原來是山中旅館,主人是圓潤斯文的中年男人,小兒及月,正在院中逗弄。閑閑在他門前的竹欄台上坐住,他便過來言,山中有竹屋小幢,住否?心動得很,於是去看,果然是精巧竹屋掩在千竹之內,看罷之後再也不肯走,任憑世上千年繁華萬載浮沉,得此山中一日,夫復何求?
夜間聽到松濤和風過竹蕭然的聲響,看到店家窗口溫暖的一方燈火,凝視的時候心情竟如千年不至的訪者布衣,一聲嘆息,足可落盡畢生浮華。
11
廬山夢雪。
從石門澗回去的時候路過一個小小的村莊,看到那些安於生計的人,便有滿滿的快樂了。坐車回九江,陽光搖曳在窗外,懶懶地不想動。
一直以為來廬山可以看到雪,白皓漫野的場景,夢裡依稀曾見,所以就來了。然最終還是沒有看到。但畢竟是做了一回不出世的局外人。
四天時間,體驗到極致的幸福。一直放任著內心裡隱伏的放肆,在某一個瞬間,從山上拉著他的手往山下衝,兩邊的樹影嘩嘩倒退如流,肆意。
已經22歲了,忘了很多事,也忘了很多人,明白隨心任性的起因和結果,會給自己心安理得的理由或者借口,篤定地掌握著生命游走的方向和某些尺寸。時有預感,安然於命運,能夠在很多得失裡游刃有余。也會有偶而的放肆,開始看一些晦澀的書,並重新翻看有美麗圖片的畫冊,讀安徒生童話,有簡潔而堅定的信念。這就是我的生命,有一定純粹的質感。
還是喜歡看書,也喜歡買,有時不一定會看完。熱愛音樂,古典或者輕音樂,開始給雜志寫CD評論、電影觀感,不專業,但會找很多資料,努力做到盡善盡美,於是就心安理得地等待稿費。仍然喜歡旅行,總是渴望走得越遠越好,常常看到美麗風景滿心感動時,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不停地抬頭看天空,總想仰望明澄的天空。旁人無法明了的心境,仿若大雪落滿荒原,極致的寬廣和安靜。
再也無法遺棄的姿勢,高昂的頭顱,陽光雪意下誰的笑容如錦緞一樣華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