廬山之旅一、廬山道----牯嶺
晨5時許從常州出發,經蘇、皖、鄂、贛,午後4時抵九江。
自九江遠眺廬山,峰巒起伏,青翠無邊。其最高者似通天昂立,襟帶群峰。時雲霧裊裊,聚散成形,依崖谷繚繞,隱含仙山之意。
不過說仙山倒也貼切,自匡氏兄弟在此結廬而白日飛升,來此探幽、尋覓、散愁者不絕,在失意之余,倒也留下了不朽的山水名篇,而其中,又以淵明、太白、東坡為著,令後人稱奇。
始盤山,由北路上,車隨山勢,漸入蔥蘢。毛主席第一次來廬山時,對奇妙的盤旋山路便十分驚異,遂留下了千古名句“越上蔥蘢四百旋”。且不論是否有“四百旋”,但彎道之多,也是確實,每一轉折,風光便異,其上千峰聳立,其下溝壑縱橫,樹木叢生,林蔭蔽日。此時,便生出種種清涼之意,路上的沉悶也一掃而空,還是仔細的體味這種清涼的幽靜。
這種靜,應該和寂又有不同,空谷中的飛鳥在盤旋,在歡啼,山道上的汽車也在攀爬,在轟鳴。但是,置身於廬山道中,這種聲音,這種幽的回響,反而產生了種種和諧之美,讓人感覺不到半絲的嘈雜,對於滿目的景致,更增添了安靜寧遠的閑韻。
自道上,看著平地的九江逐漸遠去,看著一座座山丘被拋離,那種離天越來越近的感覺,不斷的襲來。迷惘的思緒漸漸變得格外清晰,人世間的一切有如這晴空一般蔚藍,陶醉在山水的情趣中而渾然不知。而對山水的熱愛,感覺中又忘掉了塵世間的喧囂,心境中增加了向往和光明。
一個多小時的山道是不覺得漫長的,那是緣於風景。春天在九江早已逝去,但在廬山,隱約中還能感到春日的氣息。一叢叢高山杜鵑在懸崖峭壁怒放,平地上早已凋謝的桃花還在盛開,爛漫的芳草襯托著青山、白雲。滿目的清新,總是體現在哪怕是一瞬間的感覺,這種感覺,就是一種美,一種寧靜,一種心靈的愜意。
牯嶺是建於海拔一千一百多米的山間小鎮,這方小鎮,是以它的別墅出名,一排排的掩映在參天古樹之中,充滿了異國的格調。大的別墅群,門前的溪澗溝流,宣泄出潺潺的歌聲。若說牯嶺是鑲嵌在廬山的明珠,那倒也並不為過,畢竟,哪一座名山有如此的山城和天街呢?
二、五老峰上的感嘆兼寄寓淵明
“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據今人考,淵明詩中所言的南山,即今廬山五老峰。
五老峰,在含鄱口北,由五座山峰相連,似五位老人並坐,故名。
傳說,殷周時期有匡氏兄弟七人,在此結廬修行,飢食果,渴飲泉,數年後白日飛升。
公元406年,淵明官彭澤令,不為五鬥米而折腰,八十多天便棄職而去,歸隱廬山,與松泉為伍,終老一生。
…………………
站在梨頭尖上眺望五老峰,那高山仰止的氣勢,令人無比的敬仰。山者,包容萬物,而不為渴求,而不為追索,是為仁矣!仁者,心乃天地,而如如不動,而近乎於山,是故仁者愛山,古來之意!
淵明,你不也是仁者嗎?感嘆為官的不易,為民請命的艱難,人生的苦悶,理想中的桃源何在(這種純粹烏托邦式的社會是不可能存在的)?既然不能追求,不能創造,那不如逃避,不如遠離。飄然的生活,那種無欲的思想,那種離世的超脫,不也是你對黑暗社會一種無聲的駁斥嗎?淵明,你歸隱田園,畢竟心中還是保持那一份悠然,獨善其身的悠然!
信步登山,路倒還平緩,一、二峰轉眼晃過,三峰並不出奇,四峰倒是奇秀異常。立於峰頂而望,遠山煙嵐薄罩,空谷幽深靜謐,無不帶著蒼涼的氣氛,浮動的山風漸起,緩緩聚起飄散的雲霧,向著山頂湧來。青翠的懸崖染上了凝碧的雨露,孤俏的岩松吐出了霧茫的迷煙,散逸的淡淡氣息,是自然的,是清新的。望著這秀、這美,不禁向這片廣闊天地高聲的吶喊。
站在此地,心態各異的人會產生不同的想法,無欲的會欣喜,憂愁的會感嘆,迷失的會惘然,凄涼的會思鄉;短暫的一生,人們總是千方百計找尋各自的追求和歸宿,得到固然喜,失去更會憂,與其如此,還不如放情山水,於游歷中尋找快樂呢?可是,淵明,桃源既然永遠不存在,那南山如今又何在呢?淵明如斯的笑了!
霧藹中的五老峰,春色是無邊的,是有著寧遠的風韻,是有著空靈的意境。往四方看著,溪澗沉靜,水流無聲,惟有和熙的春風,湧動的雲霧,給這方山水增添了自然的感覺。
淵明?自然,不是你、我追求的最高境界嗎?即使晚年貧困而又凄涼,淵明你依然躬耕、游山、寫詩、飲酒,在淵明你的詩中還是充滿著對山水和田園的眷戀,即使再怎麼困窘也淡然置之。時光在一千五百多年前後重疊,悠然見到的南山,已經不再是另外的桃源了,心再遠,地何偏?即使追尋不到,又怎麼去強求?
人,是否應該順應那種,-------自然的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