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博卡拉爛了兩天之後,我們作為驢的那部分本性開始蘇醒了。想想S當年也是綠野的元老之一啊,來尼泊爾本來也信誓旦旦要去徒步的,和我這樣胸無大志的人每天吃喝玩樂過豬一樣的腐敗生活讓他備受良心的折磨。於是,第三天,我們決定要自虐一把,騎車去離博卡拉兩小時車程的X湖(名字忘啦:-))。一路景色到也清秀可人,只是不時擦肩而過的大車總是拖著長長的黑煙呼嘯而去,搞得我一路上噴嚏連天,眼淚汪汪。歪頭看看S,活像“貓和老鼠”裡那只剛被老鼠炸蔫兒的湯姆貓,嘻嘻,我樂得嘴都咧了一半了才想起我一頭長發情況只會更糟,一百步笑五十步。一路岔口不少,我們沒有帶地圖,只好沿途問過去。說到這裡,應該提一下尼泊爾的大兵GG們了。因為不能trekking,我們本來打算在博卡拉只呆3天,然後回加都去參加漂流。可是淡季種種便利之處讓我們放松了警惕,隨時有票啊,什麼時候走什麼時候買唄。等到第2天傍晚我們跟店主說要定明天回加都的票時,他睜大眼睛說,最近毛黨又鬧事了,明後天都戒嚴啊,我以為你們知道哪。除了飛機,不許任何車輛進出博卡拉。我倆一下傻眼兒了,不死心的又問了半天,才知道在這種情況下根本沒有空子可鑽,而且那個點兒當天最後一班回加都的bus也已經出發啦。沒轍了,只好在博卡拉多爛兩天,然後坐飛機趕回去漂流。
於是,我們這一路騎來,處處可以看見關卡和持槍的軍人。我這種在和平時期長大的幸福兒童對軍人沒有懼怕,總是一路和他們微笑著打著招呼飛馳而過,還邊和S感嘆這些兵GG們穿上軍服好有型哦。因為戒嚴,路上人煙稀少,有些岔路只能向軍人詢問,每個人都很友好,有一個正坐在路邊和一群小孩子看書,看見我們問路,特地走到路口指給我們正確方向,以及到什麼時候該拐彎。來之前就聽說尼泊爾的政府軍和叛軍(毛黨)對中國人都很客氣,果不其然。我們在機場坐taxi過哨卡時,司機一說,They are Chinese。小哨兵衝我們很燦爛的笑了一下,連護照都不看就放行了。前面的一車日本人可沒有這個待遇,被攔住盤查了半天。我心裡還是滿感動的,想起巴德崗廣場的門票,對任何旅客都是700rs,但如果是中國護照,只需要50rs。這個世界上,這麼真心實意的喜歡中國人的國家,應該是不多的。
目前來尼泊爾旅游的中國人,都是像我和S這樣的背包一族,不羞愧的說,應該也是基本不會給中國人丟臉的一個人群。在博卡拉吃飯時,看見餐廳裡大部分黃面孔都是日本人,心裡也憋了一口氣,想過回國後,要好好的把這個美麗的國度介紹給廣大的同胞,省得我們一路走來,人家都是先問:Japanese? Korean?Hongkong?最後才問到Chinese。可是,一想到有朝一日這裡布滿了來自中國的旅行團,四處都是小喇叭,滿眼都是嘈雜的中國人時,費娃湖的寧靜淡泊將被打破不復存在,那時的我們,又情何以堪?唉,說起同胞,心中都是矛盾,不提也罷。
言歸正傳,我們一路風塵的到了X湖,下車時已是兩腿轉筋。確如書上所述,這裡比費娃湖更靜謐更原始。將車隨處一靠,爬到近處的山尖,俯瞰湖中漁船撒網,雲影轉瞬變換;聽空山寂寂,鳥語蟬鳴;看炊煙裊裊,縈繞山間,買上一罐冰啤,把酒臨風樂酩酊,心中不亦快哉!
S喝得臉兒紅紅,四仰八叉的躺在椅子上,嘴角笑得歪歪的,不知在做什麼白日美夢。我把腳丫翹到欄杆上,同湖光山色一同照下,以後回去可以拿這個去顯擺,Garfy到此一游啦 自己樂了一會兒,轉頭一看,夕陽西下,斜照水天一抹紅。再喜歡這裡,也不得不走了,漫漫歸途,路修遠兮。
回去比來時辛苦,都是上坡,S同學更與來時的生龍活虎判若兩人,在磨磨嘰嘰的騎完一個大上坡後,他要求休息;又騎了一會兒,他申請喝水;再騎了一段,他開始找吃的;最後,他終於把憋在心裡的話說出來了:“我……我……我餓得騎不動了……”。我心想不會吧,這才過了幾天的豬樣生活,就給慣壞了,才5個小時沒進食而已麼。不過,對這位綠野的同學來說,我這時稍有不慎都會損害他已經很脆弱很受傷的小心靈。於是也迅速有氣無力的說,太好啦,我早就騎不動了,那我們找車回去吧。在這遠離市中心的地方,唯一的選擇就是:Local bus。
一般旅客,在尼泊爾境內坐車,都是選擇旅游巴士,干淨,而且,乘客都是人。尼泊爾本地人,坐的是local bus,車廂裡是人與土豆同坐,雞鳴與鴨叫齊喧。我常常很好奇的看著一輛奇形怪聲的local bus從身邊擦過,車身塗得色彩繽紛喜氣洋洋,車門口還吊著一串人,這種嗜好讓我很想不通,車裡好好的座位不坐,一個一個都喜歡一手扒著車門大半個身體吊在車外,從正面看這車活像一只方頭方腦的開屏孔雀。
我擔心人家不讓自行車上去,正打算解釋,沒想到小售票員連說沒問題,然後一竄就爬上了車頂,車上又下來一個打扮得像搖滾青年的小伙子,兩個人不到1分鐘就把我們的車順到車頂上了。搖滾青年和我們回到車上,然後車就開動了。可是,那個小售票員還在車頂上哪!是司機糊塗了還是這裡的售票員都在車頂賣票的?正納悶兒呢,窗外垂下兩只腳,然後一雙手扒住了窗框,輕輕一蹬,那孩子就從窗戶進來了,站好了,撣撣衣服,對我們說,每人20rs。我看得下巴咣嘰一聲掉在了地上,哇塞,整個一鐵道游擊隊啊!路況不好,這車開得叮叮咣咣七扭八歪幾乎是跳著走的,我坐都坐不穩,人家卻輕輕松松的飛檐走壁。抗日時咱們要每個人都有這本事,小日本早幾年就被趕出去樂。
夜色闌珊時,終於回到了Lakeside,S同學從此不提自虐,死心塌地的和我一起爛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