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塵世最近的天堂-尼泊爾散記(4)

作者: 隙中駒

導讀在博卡拉的生活只能用一個字來形容,就是“爛”,糜爛的爛。按理,博卡拉出名在於它是世界各地登山愛好者的集中地,很多人從這裡出發去徒步Annapuna(安娜普納)環線,去享受最近距離看雪山的震撼。我們這次來的時機不湊巧,正趕上了尼泊爾的雨季,在這個季節,90%的時間裡,雪峰都在雲山霧罩之中,看到它們的可能性很低,更別提為大多數人嘆為觀止的雪山日出了 ...

在博卡拉的生活只能用一個字來形容,就是“爛”,糜爛的爛。按理,博卡拉出名在於它是世界各地登山愛好者的集中地,很多人從這裡出發去徒步Annapuna(安娜普納)環線,去享受最近距離看雪山的震撼。我們這次來的時機不湊巧,正趕上了尼泊爾的雨季,在這個季節,90%的時間裡,雪峰都在雲山霧罩之中,看到它們的可能性很低,更別提為大多數人嘆為觀止的雪山日出了。而且,一路上螞蟥泛濫,路滑泥重。本來我還是抱著一線希望來博卡拉的,如果天氣放晴能看見雪山,馬上出發去徒步最短的4天環線。可是從旅社老板口中聽見上述情況後,這個計劃只得打消。離開時我才發現,在博卡拉只爛了4天,真是遠遠不夠的。我們所居住的地區是lakeside,顧名思義,就是Phewa(費娃)湖邊。一眼看我過去我就知道我完了,這裡的工藝品小店簡直望不到邊啊,精細華美的Pashmina披肩,樸拙奇巧的銀飾,繡滿金銀線的印度壁掛,充滿本地特色的手工服飾,還有我一看就走不動路的各種紙制品,紙燈,紙首飾盒,用扎染得絢爛無比的皺紋紙做封面的各種小本子……更要命的是價錢,最昂貴的100%本地手工Pashmina也不過人民幣兩三百元,其他的小東西都是幾塊到幾十塊。還不說遍布街邊的各種登山用品店,雖然東西肯定不是真的,但質量都很好,價錢比秀水更便宜了不知幾多倍。這裡簡直就是購物者的夢中天堂啊。S看見我的眼睛貪婪的望著這些店鋪時發出了綠瑩瑩的光,就知道自己後面的幾天會過得無比凄慘。嘿嘿,果然,離開博卡拉時,我們兩個的登山包塞得滿滿的不說,還找了一個龐大無比的塑料袋才把剩下的東西都塞進去。

不過,S也找到了他最喜歡的東西,那就是,和這些工藝小店一樣多,甚至可以說更多的,集中了世界各地口味的,美食!!!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麼描述我們兩個的眼花繚亂和口水橫流,總之在尼泊爾的這幾天裡面,我們兩個的胃絕對是受到了空前而且很可能是絕後的優待,我也從來沒有這麼規律的遵守一日三餐的制度,以前是不吃早餐的,可在尼泊爾不吃早餐就是浪費。別說3餐了,沒有一天吃5餐也只是因為我在每天半夜12點時肚子還幾乎溜圓,能利用的空間都沒浪費。我們幾乎每餐都不重樣兒,幾乎每餐都換地方,就這樣,幾天下來也僅僅掃蕩了博卡拉1/3的餐廳。

每天的早餐,幾乎都在緊挨湖邊的最漂亮的餐廳開始的。這裡的每家餐廳簡直就是一個小花園,沿著小徑一路走進,有容納三五張小桌的茅草小亭,也有散落在草地上遮陽傘下的白色桌椅,寬敞堂皇的大廳有之,幽暗風格獨特的酒吧亦有之。至於價錢,兩個煎蛋,一碟烤土豆,兩片黃油面包,香腸,香蕉,再加上飲料,價錢是人民幣10元左右:)。我常常吃得飽飽的半躺在茅草亭裡看湖面上白鳥掠水而過,聽風過芭蕉沙沙而響,樹蔭中有吊床,躺在上面晃晃悠悠很快就神思恍惚,雙眼迷離。來用餐的老外很多會在餐後找個舒適的小角落,打開書安靜的看著,風拂湖水的輕柔包圍著這裡的每個人,我想,心靈真正的寧靜,也只能在這種遠離塵世喧囂和煩惱的地方,才能找到的吧。

至於中餐和晚餐,那花樣就多了去了,兩個人都是一路閑逛,看到哪家突然順眼了,就一頭扎進去開始朵頤。意大利菜,法國菜,墨西哥菜,一樣都沒拉下。還有一次快半夜了,正打算回旅館,一抬頭,看見一個一個樓頂露台上幾個白色小圓燈幽幽的光,和那晚的月色遙遙相應,清冷卻誘惑。於是不顧2小時前剛剛荼毒過的胃,又奮力的殺了上去。那是個韓國小館,羞怯卻很有禮貌的服務生,頗為地道的韓國菜,於高處眺望夜色中費娃湖畔的點點燈火的孤寂之感,到現在都在記憶中清晰無比。還有一次,在一家很有規模,也就是占地廣大,四處庭台樓閣彩燈點點燭光曳曳的地方吃飯時,有尼泊爾的歌舞表演,那真是舞美人靚,把我看得目眩神迷。這裡的靚,說的不是姑娘,是台上表演的小伙子們。我一直很奇怪尼泊爾的水土是怎麼養育的這裡的人:女的往往皮膚粗糙腰肢肥碩,男子卻都瘦瘦高高御風般翩然而行,還都有一雙睫毛長長幽幽深深的大眼睛。難怪出發前朋友們殷殷叮囑,小心啊,他們笑起來時,不要迷失在他們的眼波之中。

靚仔對S的吸引力自然不會很大,他於是得以在頗有情調的燭光中認真的吃著牛扒,不像我邊吃邊看,食色兼顧。不過,一會兒功夫他就得往自己的手臂或者腿上狠狠的拍一下,一會兒又是一下,等我終於注意到他幽怨的眼神時,才想起來糟了,光顧看靚仔了,趕快很關心的問他:“這裡有蚊子麼?”唉,看來腦子是還沒有從舞台上收回來,我想,被咬了一身包的S那時掐死我的心都有了。他一向是個天然大蚊香,1米之內有他在,眾人都可以安然享受靜好的夏夜,連個小包兒都不會有。在深圳如此,在香港如此,現在到了尼泊爾,還是如此,看來世界大同,蚊子集團也不例外,興趣專一,心無旁鶩。

每天的日子都這麼悠然而過,早起吃飯,飽了在湖邊發呆,呆夠了逛街,逛累了吃飯,困了回旅館睡覺,醒了再逛再吃。傍晚時分,我們都會停留在費娃湖邊,有時越過如蔭的草坪來到湖邊的長椅上,有時爬到旅館的最高層的大陽台上,看著夕陽余暉在湖面輕快跳躍,落在湖畔戲耍的人群上,落在對面山間層層疊翠的樹梢上,落在陽台爛漫生長的花兒上,然後像有一只魔力無窮的手一樣,把這灑滿人間的光明和夢想,慢慢的一把一把的收回到那暮靄濃重的群嵐之後,換上滿天好奇的星鬥,帶來夜的精靈,和屬於黑暗的宣泄的快樂。對於爛在這裡的人們,心情上沒有白天和夜晚的區分,都是一色的悠閑,都有些眾人環繞的孤獨,都有些遺世而獨立的清醒,也都有些身在此山中,不問世間事的逃避。

而Annapuna群峰,只有在晴天的傍晚,會偶爾在龐大而濃厚的雲層後面,露出她們震撼世人的絕美容顏,那些遠在天際至高之處出現的積雪山峰,在藍色天幕的映襯之下有著無與倫比的壯美與神聖,讓完全沒有心理准備的我,一下子心為之奪,魂為之牽。此後的每天傍晚,無論在何處,我都會呆呆的看向群峰的方向,用一種虔誠守望的情緒,等著那驚鴻一瞥的再次出現,等著那喜悅贊嘆滿溢心間的神聖一刻。可是,直到離開,Annapuna,也只向我拉開了一次她神秘的面紗。正是這一見之後再難拋卻的牽掛,讓我下了決心,冬季時一定再來尼泊爾,徒步進山,用最近的距離去仰視這讓我魂牽夢縈的眾山之宮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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