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普陀山散記

作者: 無聲旋律

導讀4月23日那個周五,我們三人相約前往普陀山。下午很早就准備出發了。我們的法雨號在20:30准時開動。我們所在的3等B艙,8人間,不分男女,很是嘈雜。一夜睡的尚好,並不覺得很顛簸。起床時只見窗外濁浪滔滔,一望無際,沒有想像中大海的湛碧顏色,浩浩之勢卻是直逼面前。 其時雖已暮春,仍有絲絲涼意隨濤聲海風一起襲面而來。陌生的海島已經在望了。 早上7時我們 ...

4月23日那個周五,我們三人相約前往普陀山。下午很早就准備出發了。我們的法雨號在20:30准時開動。我們所在的3等B艙,8人間,不分男女,很是嘈雜。一夜睡的尚好,並不覺得很顛簸。起床時只見窗外濁浪滔滔,一望無際,沒有想像中大海的湛碧顏色,浩浩之勢卻是直逼面前。

其時雖已暮春,仍有絲絲涼意隨濤聲海風一起襲面而來。陌生的海島已經在望了。

早上7時我們已登上這個遠望盡是深淺綠色、山勢綿和的海島。上岸回頭,近處左右有延綿的海島環抱,來的方向全然看不到水的邊。此時,感到真的遠離了那個喧騰的大都市了。

普陀山是由四面環水的多個相連的海島構成的。上得岸來即刻就進到一個大廳,這裡馬上便需買大門票進山了,沒有其他的路可走。我們逡巡了一會,取到了預定的返程的快艇船票,隨後又覓得了一家農家旅館,算是定下心來,開始歡欣的登山了。

初進的水泥山路很平坦干淨,路側是整齊的的矮欄、道旁樹、河沿,況且走過很多都幾乎沒有什麼上升的坡度,讓人錯覺還是在城市裡。還好路的另一側是不高的山壁,石的,還生著雜草和樹根,時時提醒我們既在山中。

走了一陣,開始漸漸遇到石階的大坡、狹窄下陷的山間通道,有時還是令人氣喘吁吁。路旁常能望見土黃色牆面和飛檐了。游人很是多起來,中老年人居多,常看到背著黃色繡著蓮花的香火袋。有的是整個旅游團都是老年人,穿了一色鮮亮的團服、抑或是特意為來此進香所制的吧。路邊攤販不時叫賣香燭。此刻,便確切的感到我們不是在一般的旅游之處,而是在佛教聖地了。

不久我們遭遇了3個女信徒,都在四五十歲甚至更多吧,穿了暗色的膝部有著一些破碎的半長袍,背著看去很舊的布包。都是短削的發,雙手指節被覆厚繭,個個清瘦憔悴,神情肅穆凝重。她們彼此相距不遠,口中不時禱告誦念,雙手合十走2、3步便要全身匍匐跪拜,以額觸地而後起。如此反復,一直沿路而上。我們震撼於她們的虔誠;好奇於她們的儀式;困惑於她們的遭遇。。。然而,終究不能夠感受和想像與他們一樣的心境了。

半午,我們已經抵達普陀山最大的一座寺廟了:普濟寺。進去迎門便先看到大株的樟樹,僅一棵卻足覆滿庭院,松鼠跳躍其上,枝冠傾側斜掩佛殿,據樹上標牌銘記此樹已有200多年歲月。這樣的古樹隨後在普陀山還看到了很多。院中樹立若干寶塔狀大香爐及供點香的方爐,四周盡是香客燃香告拜,滿院輕煙繚繞,通庭香燭缊氤。 入正觀音殿,仰頭正對悉身金色的觀世音菩薩佛座,其雙目微垂,面龐飽滿。下拜者絡繹不絕頗有些要排隊的情形。拜佛完畢,環顧殿內一周,所列的是觀音菩薩現世時化的36身,包括夜叉在內---而我們平時都以為那是凶徒的化身。據說此殿百人不覺空,千人不嫌擠。看去確是佛像龐大,殿頂高深。出到側殿,便是文殊殿和地藏殿。一旁還有如來天尊的小閣子。據說,觀音菩薩保佑合家平安祥和;文殊乃執掌事業勢;地藏可庇護父母安泰。而如來天尊,則是佛界的最高統領。此一處,是我們最仔細看的一座寺廟了,甚至還轉到後院看過了。隨後便是大略的看,因著普陀山就是專供觀音的,都約略雷同吧。

不久就到了海灘。沙是黃的,算不得金黃,但是看起來很干淨。普陀山妙就妙在山海相伴,海遼闊,山輕靈,互添仙秀之氣。又集大大小小眾多寺廟,歷來香火繁盛,故才得譽曰海天佛國。岸邊幾處礁石突兀,上建小亭,望出去一面是無邊大海,一面是蒼翠山巒。佇立石上,海風撲面,片刻就讓人心胸豁然、輕松了。

雖然普陀山為佛事勝地,卻無奈國人總是喜食美味的,來此者若非篤信佛祖恐怕依然無法抗拒就近所產的新鮮海物。不到正午我們都已飢腸轆轆,於是擇一家餐館,挑了當地產的東海黃魚清蒸且褒湯,還要了小蔬,打算大快哚頤。然而,想不到那魚烹的極不好,只能草草吃了了結。

隨後繼續沿山路攀上去。此時剛一上路,就遇到前面的3個信徒。我們本來是把她們落很多在後面的,就一頓飯功夫,她們又在我們面前了。看著她們以手膝觸地匍匐前進於山間石級,不免心上掠過一股酸楚。不是經受過非一般的苦難,何來如此執著堅忍。佛可是確看到了蒼生的愁苦?感應了她們求超生的心願?。。。我們猜測著她們可有吃飯和休息?不過這畢竟是不可問無可知的,也便隨即忘卻這一樁了。

下午陸續的經過了另外最主要的兩個寺廟:慧濟寺和法雨寺。沿那條主要的路直上去,因入口的方便,我們先到的是山頂的慧濟寺。此寺又叫佛頂山寺,因其在普陀山最高的峰佛頂山上而得名。隨後轉下一段,才進得法雨寺。到了每個寺裡,我們只管先拜,禮法並不知道多少,也只買過一次香火。後來才發現寺裡都可捐錢的,一般門側設有專台並有和尚操持,台上有捐者花名冊。我們不敢很翻,大概的看了一點,只見都是百元千元的樣子,少者也有幾十。捐者來處不僅有江浙上海這樣的近處,還有福建等南方沿海,更有香港、台灣甚至更遠的,且人數頗眾。我們三人中有解讀過些佛法的、很有些誠心的,也有如我僅聞皮毛、好奇善意多過誠心的,於是多多少少的都捐了一點,但是相比那些在冊紀錄畢竟是汗顏。當然我們都自以為有心即可,不在乎多於少的。所以,還是在花名冊上留下了我們的筆跡,然後心滿意足的往下一個景點去了。

這一天雖然一直被香火熏陶著,但畢竟我們都是地道的“凡夫俗子”,還是沒有很生出些徹底的虔誠來。直到較晚的下午走到伴山禪院,有幸趕上那裡的佛學本科生班做晚課,可算作有了些感受。

那裡絕對是一個清靜的去處,近處無人、無聲,所有的只是高大蔽日的樹木。從山壁上拾級而上回轉幾次就是了。到那禪院的內殿門口時,正看到一眾二十來個女尼均著棕黃長袍手心相對平疊於胸前,形成一列,繞佛壇供桌唱誦經文相跟而行。盡管我們在門外不停張望,她們多數都目不斜視心無旁鶩。目光所及看到的是青色的剃度之頂,或微微低晗,或虛無平視,面無表情卻也看不到廢頹。多數女尼看去正是二十歲左右的芳華,除去一位教導師父年紀最大的也不過三十來歲吧,然而個個神態淡定、步履輕穩,誦經之聲舒緩而略略抑揚,寧靜的空間由此而被充滿。行走之後,遂於大殿兩端分列成方隊,另有擊敲法器節奏的各據位置。此時的誦唱變的時緩時急,急時恰如疾雨跌落,一氣呵成,如稍有分心恐怕就來不及想起下句。一面的誦唱,一面的施佛禮。眼見那長瘦的和我們同樣甚至更年輕的身形深深的屈伏下去,耳邊回響的依然是不斷的誦經之聲和或清澈或深沉的法樂之緩緩奏鳴,忽然就生發出一種令全身毛孔緊縮的肅然來。。。忽然好像了然了何為皈依佛門、四大皆空。。。晚課結束,我們退出殿門,心卻似還擱在半空。回神之間心頭慨嘆縈繞不去。。。如此不同的人生,如是度過的日復一日,她們在想什麼、在什麼樣的天地裡?如是,她們可否也在慨嘆我們?慨嘆的可否是一樣?。。。

帶著不平靜的心情繼續我們的行程。走了那麼多路,天將黑,天氣也涼了。晚飯就在我們住宿的旅店吃,確是不錯的一頓。拜了佛也仍然不顧,況且還是不死心吃不到好的海鮮,於是終於點了蛤蜊。倒是值得一提的,這是我至今吃到的唯一一次不覺腥氣的蛤蜊。而且一起吃了近一瓶地產的黃酒,後來三個人都醺醺然了,便睡了美美的一覺。

次日時間不多,下午14:00快艇便要啟程的。所以選了近的處所走走,往第一天就遇到但未及進的隱秀庵去。到半山處回頭望去,遠近幾處山峰一概攬入眼簾,海面上只有幾艘快艇游弋。身側是不高的山巒,抬頭盡是高大的樹木,頂上枝葉交錯、枝干上端略倚側傾屈,根下才長些矮小花草幼樹。不同於那些生滿嘈雜灌木或過於簡潔的松柏的山的情景,更多了清幽、寧和、潔淨。這在普陀山常常能感覺到,算是其山景的特色吧。坐在這處,享受著明媚的陽光,聽著清脆鳥鳴,真是在心裡覺得滿足了。

到了隱秀庵了,才發現我們原來的認識是錯誤的。一直以為庵就是女尼在的地方,然而這裡巧遇的和尚告訴我們庵實際通常是指小的寺廟,並非一定是尼姑的處所。這處隱秀庵便是漸漸大了於是擴建成寺廟,現稱為隱秀講院,裡面也是和尚了。而且這和尚告訴我們寺廟的名稱也是有講究的,它們可以區分這個寺廟或庵的佛學流派。比如這個講院就是指傳授天台宗的。。。這佛學也是深的學問,前面的伴山禪院的本科生都是要通過多門考試考進來的,進一步還有研究生教育、留學。。。修佛學者還常常相互交流、互訪,也雲游四海增強領悟和佛性。。。就在這兩日的游玩中,我們常笑說要考驗和尚的定性,其中確是看到不少氣定神閑、目中無男女的。這使人違背本性的戒律當然不是輕易能做到的。心想無論佛學本身如何,我們學習、做事情的執著和專注自然多數是無法和這些一心學佛的人相比的。自然我們也就很少人會投入一生到一個事情裡去。

最後到的是海邊的“觀音不肯去”。那是臨海的一個開闊平台,遠遠就看到矗立著巨大的觀音佛像。其他的擺設和看過的幾處寺廟是類似的。傳說日本和尚鑒真欲請觀音東渡日本,然而船行到此處卻無法再走,海面起大浪而空中來狂風。後來鑒真得到觀音指示不願離去要在此上岸,於是上岸處就是現在看的“觀音不肯去”了。之後塑造佛像於此以紀念。至此,除了需要單獨乘船去的洛迦山(那是和普陀山不相連的一個小海島),普陀山的景算是差不多都經過看過了。

稍稍休整,就到了上船返航的時刻了。快艇只需2個多小時就能到上海的蘆潮港,是極快的。所以一啟動,就能看見剛剛還在的海島很快的向後退去。沒多久,便又在滔滔無際的海上了。

看看身邊,是狹窄的船艙,疲憊的返航的游人,伴著令人暈乏的空調氣味,伴著船載VCD影片的吵鬧聲音--- 好像回到現實世界了。我累了,睡了。

再見了,普陀山,住了大慈大悲救苦救難的佛的海島。


精選遊記: 普陀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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