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城故事之六(轉貼,作者:木梓)

作者: 舒嘯

導讀1999.7.20 雅江-稻城-日瓦好像才剛剛睡著就被外面的喧鬧聲吵醒,死命將眼皮撐開,搖晃地打開門,漲漲的腦子立即冷風吹清醒過來。 簡單地梳洗一下,匆忙背上行李重新坐回最後一排位子,好像比昨天又擠了些似的。我沒有坐靠窗了,因為座位與車窗之間有一段間隙,在顛簸路上我屢次被甩到空隙中,極難受。今天我們用一個大包堵住空隙,東坐在包邊,緊挨過去是我、暉與 ...

1999.7.20 雅江-稻城-日瓦好像才剛剛睡著就被外面的喧鬧聲吵醒,死命將眼皮撐開,搖晃地打開門,漲漲的腦子立即冷風吹清醒過來。

簡單地梳洗一下,匆忙背上行李重新坐回最後一排位子,好像比昨天又擠了些似的。我沒有坐靠窗了,因為座位與車窗之間有一段間隙,在顛簸路上我屢次被甩到空隙中,極難受。今天我們用一個大包堵住空隙,東坐在包邊,緊挨過去是我、暉與梅。東西太多,我們每個人都坐得很不舒服,腿伸不直,連身子也不能完全坐在位子上。就這樣勉強坐好,暉開始分食每天必須的肌肝片與西洋參,一個水壺從梅那一直傳到東處(現在他也不介意與我們共用一個壺了)。

車子徐徐開出雅江,此時路況很好,幾乎全是柏油路,車開得飛快。窗戶都開著一點縫,但又不免有些冷,東將他睡袋展開,我們三個都盡量縮在睡袋裡,很是暖和。前面的鄉民直笑,我們也覺得很好玩。

地勢漸高,不知是因為高原的原因還是今早確實起太早了,我們開始犯困。梅與暉分別靠在身邊的背包上拉下帽子開始大睡,我沒有背包可靠,也不能趴在前座的橫梁上,只能低著腦袋任隨車的擺動而搖搖晃晃地試圖睡一會兒。因為無所依托,每次神志不清時就像是會撞到哪裡而驚醒。恍惚中東將手臂伸了過來,攬住我的肩,把我的頭安放在他的肩頭,我很舒服也很甜蜜地安心睡了。

不知過了多久,我被難受的胸悶憋醒。車子似乎正在努力地上山,一圈圈地盤旋,速度卻仍然很快,不時的急轉彎將我們甩來甩去。每上升多一層我就多難受一些,頭很暈,高原反應加上不能釋懷的心情令我愈發的難過,惡心想吐,東將我抱得更緊了些,不知怎麼的,在身心雙重的夾擊下,我竟然哭了起來。此時對周圍的一切都沒有了意識,只感覺到東不斷地用手撫摸我的臉與頭發,試圖能安慰我讓我舒服些,並輕輕地說:就好了,快下山了。胸口越來越悶,還有一點點的疼,東嚇壞了,暉與梅也急忙把藥包翻出來,東把他帶的保心丹拿出來讓我吃。我已經昏昏然了,順從地吃下去,好苦,差點又吐了出來,終於忍了下去。不知真的是藥有用,還是開始下山的緣故,我似乎好了一些,靠在東的身上昏昏地睡了過去。

車停了下來,原來是到了雷達站,據說是海拔最高的雷達站,這附近有一小房子充當廁所,自然也成了海拔最高的廁所了。他們都下去了,我卻沒有精神折騰了,就這樣錯過了體驗海拔最高廁所的滋味。

車飛快的往山下開去,除了沒精神,頭依然昏以外,我基本上已無大礙了。梅與暉見我沒什麼事了,就開始取笑我,平時我身體是最好的,而暉總生病,本來我是最不應該有事的,可居然“老貓燒須”,給他們大大地取笑一番,而東也直說嚇死他了。高原這個地方可真的一點都不能小看,平時身體再好都有可能會生病,會不適應,有時還不如平時身體弱的人。

中午時分到了理塘,這個號稱世界上海拔最高的縣城,如今我們踏上了它的土地,世間的事物原是如此奇妙,你不會知道這一生會到些什麼地方,見一些什麼樣的人,做什麼樣的事。下車後,我們去了有史以來經歷的最髒的廁所,出來後一個勁地干嘔,將我們所存不多的力氣又消耗了許多。懶懶地往回走,遠處一個人興衝衝地向我們跑來,邊跑邊招手。我們還納悶是不是叫我們的時候,他已來到了面前,原來是“氈帽”(在木格措碰到的)!天呀,真是太巧了,這世界也太小了。大家面對面地站著真有一種它鄉遇故知的感動。他是要走川藏線的,已在理塘呆了三天,今天准備去巴塘,正好在車站見到我們。他的車開出時間與我們的差不多,他帶我們去吃面。一碗豆苗雞蛋面,放上辣椒實在美味,我們已經好久沒有吃得這麼香了,一人一大碗一下就干完了。“氈帽”說理塘很好玩,並且8月1日有賽馬節,是整個康區規模最大的。我們又心動了,難道又要改計劃嗎?東本來是走完稻城後往雲南方向走,如今他打算不去雲南了,回塔公參加曬佛節。現在又有八一節了,我是肯定有時間的,暉可能可以,而梅看完曬佛節後就必須要回去了。於是我與東說好會回到理塘,暉則痛苦地思想鬥爭,策劃各種各樣的借口,最後不是不得不遺憾地放棄了。

告別“氈帽”,我們各自踏上旅途。從理塘到稻城全是土路,頗為顛簸,而且灰土還很大。這時我的精神好了起來,而梅與暉卻開始不舒服了,梅皺著眉頭很難受的樣子在睡覺,暉靠在我身上也昏昏欲睡。我與東聊天,聊各自的城市、生活與工作的環境,還有以往出游的經歷,現在已是記不起具體說了些什麼,只記得那時的愉悅的心情,只希望這樣的旅途可以長些再長些。經過上午的事情後,我們更加親近了,有了一種相依為命的感覺與默契,更像是已相識了許多年的老朋友。他的眼神是那麼明亮、清澈,至今不能忘懷。

一路無非是上山又下山,往復不知多少回,遠遠的山巒總是在我們的視線裡不曾改變,隨著光線的強弱,山巒的顏色也不斷地變化。等到又上到一座山的頂端時,四周再也見不到其它的山峰了,我們似乎已經到了地球的最高處,前面是無盡的地平線,天是那樣的近,雲就在我們可觸及的地方。從眼前到無盡處皆是大大小小的圓石,不規則地散落在這高原的平原上,時不時還會出現一泓藍藍的海子,面積不大,在陽光下發出瑩瑩的光芒,卻又那麼的濕潤與婉約。後來才知道這裡叫海子山,大圓石及大大小小的海子都是鄖石造成的,還是研究隕石地質的好地方。不過這裡給我的感覺就像是到了月球。

下午四點左右我們終於到達稻城,也是奇怪,一旦到達目的地,一切所受的苦累全都忘了。興致勃勃地下了車,東將行李從車窗扔出來堆了一地。鎮上的人好奇地看著我們這幾個風塵僕僕的外鄉人,小聲地議論著什麼。

去年的稻城還遠不到游人如織的地步,可以說很少,當時整個稻城只有我們四個游客。背上背包猛一開步,還有點腳步浮浮。按照網上的消息來到縣政府招待所,果然在牆上貼著包車去日瓦的價目表。就在我們准備去對面的香格裡拉餐廳找老板幫忙找車的時候,旁邊有一漢子怯怯地問:要包車嗎?“多少錢?什麼車?”,我操著不鹹不淡的四川話說(怕被斬)。“300算了。”,比貼出來的便宜,不過我們還是不放心,提出要去看看車,他帶我們走了五六十米,這是一輛綠色的吉普,挺破,打開車門,哇,位子好髒好破,除司機位外只有一排座位,其實我們倒是無所謂髒與破的,只是要借此砍砍價。我又用我那別扭的四川話回價為250元,他不肯。我們也就不再說了,轉身去找香格裡拉餐廳。老板很好人,很熱心,只是他說現在比較晚了可能不一定能找得到車。我們與他一同出來,那個司機居然也跟了過來了,他同意250元這個價,老板認識這個司機,還說他家就住日瓦,也開了個店,我們可以住他那。於是我們也就放心地坐上他的車,一路奔向日瓦。

這條路的路況不好,所幸這幾天都沒有下過大雨,要不然肯定會更難走。車子急劇地東搖西晃,將我們猛烈地甩向車邊,身上給撞得青一塊紫一塊的,最後我們只有緊緊地互相拉住以增強重力。突然前面出現一片開闊的草甸,綠草上鋪滿了五顏六色的小野花,遠處三三兩兩的犛牛在吃草,真美呀。我們大叫司機停車,衝下車去拼命謀殺膠卷。最後讓司機幫我們四人來一合影,作為在如此艱幸的路途後的美麗的紀念。(這時體現出傻瓜的好處了吧)

兩個多小時後到達只能見到兩幢大房子的日瓦鄉。司機的家就在著名的三聖如意對面。他家的旅館是新開的,而我們是第一批客人。房間在後面的一個小山坡上,很美麗的二層小樓,廊上種了好幾盆鮮艷的花。矮矮的二層樓我們居然會氣喘噓噓的。老板拿了好多壺熱水給我們,終於可以洗掉滿身的塵土了。房間很干淨,床鋪都是新的,我們太幸運了,可以好好睡一覺。

吃過可口的晚飯,來了一個保護區的管理員,收入山費,老板也幫我們安排好了明天的馬隊。我們回到房間,我的腰又疼了起來,梅幫我按了按,貼了膏藥,希望明天可以應付得了八小時的騎馬。

就在我們准備睡下的時候,下起了大雨,而我們的房間裡也下起小雨來。越漏越厲害,床都髒了,我們的背包也濕了些。趕緊把東西轉移出來,老板也聞訊而來,他解釋說是因為這房子剛蓋好,還沒經過雨,他們也不知會漏。幸好還有兩間房不漏。只是有一間正在發電房邊上,挺吵,東去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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