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老包、老丁和約翰

作者: laohubuchi

導讀幾個完全不同的人,其生命軌跡產生交點,在我看來,必定有一個理由。 初次結識他們,我以為,到鳳凰這樣一個尚在開發中的旅游地來經營,掙錢肯定是他們能走到一起的最大原由了。等到離開時,我的這個猜度又好似有些變化。我想,真正的理由或許他們自己也無法說出,只深深埋在他們心底,迫使他們拋下過去,來到這裡。 〓 鳳凰太小,況且都是老鄉,由不得我不 ...

幾個完全不同的人,其生命軌跡產生交點,在我看來,必定有一個理由。

初次結識他們,我以為,到鳳凰這樣一個尚在開發中的旅游地來經營,掙錢肯定是他們能走到一起的最大原由了。等到離開時,我的這個猜度又好似有些變化。我想,真正的理由或許他們自己也無法說出,只深深埋在他們心底,迫使他們拋下過去,來到這裡。



鳳凰太小,況且都是老鄉,由不得我不同他們認識。到達小鎮的頭天傍晚,過老營哨石板街時瞥到“翠翠客棧”的招牌,鼎鼎大名勾起了好奇心,挑開門簾就闖了進去。主人老包一邊帶我們上樓,一邊熱情地介紹著自己來自一個“遙遠的地方”。從老包的鄉音裡,我一下就猜到:我也來自同一個“遙遠的地方”。

“翠翠客棧”的位置實在好,三樓的大露台足有20多平米,可以從那兒看到沱江最精華的一段,看到對面的古風建築群,還可以遠眺藍天白雲點綴下黛色的群山。二話沒說,隔天我們就搬進了“翠翠”。

老包雖然上了年紀,但人不顯老,每天精神奕奕地忙著招呼客人、買菜燒飯、和老鄉見面聊天。到黑龍江插過隊,又參軍當過地勤兵,邊城小鎮的生活對老包來講應付自如。唯一的缺憾,就是當地沒有海鮮,飲食似乎單調了一些。

老丁和老包是朋友,一樣經營著客棧,於是我也由老包而認識了老丁。



老丁的客棧在跳岩邊,上下兩層,也有一個視野絕佳的露台。我去拜訪老丁時,太陽極好,遠遠地看見樓上樓下都晾著雪白的床單被套,老丁在洗衣房裡忙碌著,看見我就很熱情地招呼起來。

老丁把自己的車從上海開到鳳凰,花了兩天兩夜,圖的就是在當地行路方便。老丁和老包倆一起去山江趕集時,老包一定要捎帶上我們,因為這我知道老丁把車開到了鳳凰。

干淨整潔的床鋪,精心裝飾、灑滿陽光的露台,我笑著說這樣的房間可以接待總統了。老丁醉心於自己的經營,客棧隨處可見的精致似乎和鳳凰閑適的節奏有些不協調,或許,才到鳳凰兩個多月的老丁還需要時間來磨去城市文明的痕跡。

老丁的年齡比老包小一些,不過還算是沒有所謂“代溝”的同類人,而約翰,可以想見,是成長經歷、教育背景,以至眼界和價值觀都同老包老丁們迥然不同的一類人物了。



在“流浪者”酒吧裡,我找到了心愛的連環畫,上海話叫“小人書”。捧著一堆連環畫到樓上落座,對酒吧主人約翰也生出了一絲親近感。

“約翰”是酒吧名片上電子郵箱的前綴,其實,我並不清楚酒吧主人的名字,只知道他去日本留過學,到麗江開過酒吧,是三十來歲的上海人,僅此而已。

頭發很少,整日笈著拖鞋。雖說有些另類,打量他的目光因此也帶上異樣,但心底還是有點兒羨慕,有點兒妒忌,仿佛上天將這樣的悟性降到年輕人身上,再贈與其實施的勇氣,是一種絕大的偏心。

因為是淡季,酒吧的客人似乎不多,約翰也攜了朋友在城裡轉悠,每天總能打上一兩個照面。後來,在德夯的山麓上我們又遇見約翰,還是那雙拖鞋和一襲短衣,擦肩而過時候輕聲招呼一句:“來玩兒啊?”、“帶朋友來轉轉”。幾分鐘後,身影就消失在山間石板路的盡頭。



日子在忙碌和閑散之間流逝,老包、老丁和約翰,也循著家庭、客棧經營和日常生活的紋路,把自己從血脈到靈魂,慢慢編織進湘西美麗的圖案裡。

離開鳳凰那天,我們遠遠地看見老包的背影,挎著背簍,騎著自行車,匆匆地去往菜場。我曾經問老包是否感覺生活在邊城小鎮的寂寞,老包很爽快地回答:“不覺得”。

除了辣子,鳳凰的一切都是恬淡的,好似耐品的清茶,專為那些厭倦了烈酒咖啡的人們備著,讓他們的口舌和嗅覺,再慢慢恢復原來的敏感。有些異鄉客,不自覺地就愛上了這恬淡,他們原來的家鄉,也就逐漸淡去,最終變成了“遙遠的地方”。

老虎不吃·2004/1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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