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記:那一世轉山,不為修來世,只為途中與你們相見。身在此間,心歸彼所。
只是這身還得回來,重復日復一日的機械勞動。可是我的心,早不肯回來了,她留在那兒,那片高原,那個興之所致,可以放聲高唱的地方。
9月21-9月22日昏昏沉沉的開始(昆明-麗江-瀘沽湖)
行前的事務太繁多,結果忙來忙去,把要提前喝紅景天的事給忘了,直到快上飛機之前,才匆匆泡了幾小塊紅景天的水喝下,聊勝於無吧。另外多吃了一片肌苷片劑。沒成想發生不良反應,一直心慌氣短,胸悶的不行。於是就把這些預防高原反應的藥給丟一邊去了。愛誰誰吧,有反應就任它去。
伴隨著一陣陣的心慌到了昆明。香JJ倆口子接我,在機場,第一次見到了此次穿越的同伴,北京MM劉放。
滿以為拿著9號10號的座次,可以在昆明到麗江的臥鋪車上占到個靠前的好鋪位,沒想到那個很有個性的車排座次與眾不同,我們眼睜睜的看著中間最前的鋪位標著25號。而我們的位置,終於排到了車最後的大通鋪上。車沒開出半小時,我就開始想吐。窗外是看不見燈火的黑沉沉的公路,我開始發愁,剛開始狀態就這麼不好,下面的穿越會怎麼樣呢?
轉車,轉車,一晚上一白天的車,夕陽中,我們終於看到了瀘沽湖碧藍的湖水。我們在安靜的裡格島下車,兩個回家的摩梭女子背下了我的小包,並與我們同行。剛下公路,就看到一輛卡車過來,下來一個帥哥和一條很拉風的大狗狗,一問,居然就是晴天客棧的,(我行前在晴天客棧的網頁上發過帖)。水大,把進裡格島的路給淹了,我們夾在一幫游客中一起上了卡車。在水中,一搖三晃的到了裡格島深處的晴天客棧。
帥哥就是晴天的老板阿智。我一路走一路向他打聽穿越向導和馬的事。本著節省費用的原則,我們的計劃是找一個自己有馬並對道路熟悉的人帶我們走,這樣就節省了向導費。跟著阿智走到晴天的院子裡,阿智突然指著一個人說,正好,那你帶她們去吧。
我和劉放就這樣認識了我們的向導:摩梭小伙巴金(或者叫八斤,嘿嘿),也是晴天客棧的房東。
晚上在客房低矮的門框上狠狠撞了一下,頓時看到了滿天金色的星星,還聽到有小鳥在嘰嘰叫,額頭上多了一個很多天消不下去的大包。
9月23日偷得浮生半日閑(瀘沽湖-永寧-溫泉)
本來想早起拍日出瀘沽湖,早上5點30鬧鈴把我叫醒,睜開一只眼看了看窗簾外面,天空陰雲密布,倒頭又睡了過去。
7點半起床後,雲開始有些松動。8點,巴金、劉放、我,仨人背著大包出發。坐車,11點到達永寧,補充物資;下午1點到達溫泉鄉。看到一支9人的隊伍正出發,後來在路上遇到,知道是深圳磨坊的一支隊伍。巴金和劉放去找認識的馬夫,我在進山前的一個小木屋前看行李。這是一處收松茸的小屋,兩個女子、兩個男人在開心的聊天。巴金他們久久不來,我坐在一個女子旁邊,開始和他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等了很久很久,他倆才慢悠悠的晃回來,說是馬放出去了,要明天才能出發。
我的6天走完全程的計劃第一次遭受重大挫折。心裡雖然著急,但是也無可奈何。想想也罷,這幾天一直在趕路,難得有一個悠閑的下午休息一下。陽光正好,我們把營地扎在木屋上方的草地上,背靠著牧人家關牲口的小屋。
巴金睡了過去。我和劉放緩步向山坡走去,坡下那一面是一小塊田,種著玉米。山坡左邊一小群牛馬和山羊在吃草,放牧的女人和孩子注視著我們的一舉一動。
晚上的月色非常好,朦朧欲睡之間,聽見遠處傳來行路女子的歌聲,一唱三和,只有一個旋律,反復詠唱,深情婉轉,在夜深中,和月光一樣銀白。一時間,竟聽的痴了。
9月24日行路第一天(溫泉-利家嘴-屋腳-公路邊)
早上7點半,馬夫到達,牽來了一匹馬(叫者莫)和一頭騾子。馬夫,普米族人,名叫平措。平措大叔話不多,在日後的行程中,他和我們說的話還不如叫他的小馬“者莫”字數多。
沿著一條馬道開始上山,11點45過利加嘴村,沿村後的山路向上,開始翻屋腳山,到達山頂休息。冷風襲來,松濤陣陣,此時此刻,我才真正意識到,我已經真的離開那個熟悉而又痛苦的環境了。大概3點過屋腳鄉,在一摩梭人家花55塊錢買了兩只雞。然後沿著寬闊的土馬路一直往前。在路上遇到一幫放學回家的孩子,大家嘻嘻哈哈的,邊走邊玩。這些孩子都是周圍山村裡的彝族孩子,我問他們為什麼都背著一只背簍,他們說平時住校,因為明天是“776”,不上課,回家休息一天。我很納悶,難道這裡的彝族有叫“776”節日嗎?直到若干天後,我突然明白過來,他們說的是“星期六”啊!_*^$&*#^%!
5點20左右,在公路邊的一處地方扎營。有一條細細的山泉流過。公路下面是一片草地,馬下去吃草。旁邊是寬闊的河流,發出巨大的響聲。晚上巴金殺了一只雞,給我們熬了一鍋只放了鹽的雞湯,非常鮮美。他指著迎面的山對我們說,明天是個挑戰,要翻越面前的山,之後還要翻4200米的埡口。也許他的話刺激了我,我吃下了比平時多的雞肉和大量的雞湯。
半夜驚醒,發現馬鈴聲在我們帳篷邊上響個不停,我暗叫壞了壞了,馬要把帳篷踩塌了。屏息細聽,久而不見異樣,遂又朦朧睡去。快天亮時,聽到巴金在喊大叔,說騾子跑了,同時聽到下面馬在嘶叫。起床後,大叔才把騾子找回來,說是跑到公路那邊去了。
9月25日挑戰第一日
8點鐘一出發就開始爬菩薩山。早晨是我體力最差的時候,這還不是最要命的。最痛苦的是,營地溪水的雜質太多,不適合直接飲用,並且巴金說一路上都有水源,所以我的水壺裡沒有裝一滴水。而且早晨起床就開始口渴,一直沒喝水。剛開始爬了半小時不到,干渴的感覺就火燒火燎的起來了。爬上一段陡坡,停下休息,我搖了搖保溫壺,裡面只有甜的紅糖磚茶,呡了一小口,卻仿佛是在火堆上潑了一勺油。
沉下頭繼續爬山。他們全部走到前面去了,而我遠遠的落在後面,一步一步的數著步子。剛停下腳步休息,忽然聽見後面有人叫姐姐姐姐,回頭一看,是昨天遇到的那兩個漂亮女孩子,她們趕著牛群從我下邊山坡拐過去了。一陣開心,倒也有了些力氣,繼續奮力抬起了我的腿。胃疼,肚子疼全來了,從來沒有這麼干渴過。到達羊棚,開始聽見轟鳴的水聲,路也平坦起來了。看見了希望,腳下也有力起來,大約45分鐘後,我終於看到了溪水,而不是幾乎崩潰,准備要喝的,車轍裡的黃泥巴水。
轉過一個彎,10點左右,遇到了前天在溫泉看到的深圳隊。他們剛剛拔營。經過他們,繼續往前,進入十公裡的螞蝗區。天氣越來越陰暗,雖然我們每個人都祈禱能在一個好天氣裡過螞蝗區,可雨,還是下下來了。
前面有個背著大包的MM獨自前行,佩服之下上前搭話,知道她是來自佛山的懶貓,和一個GG全程負重、不請向導,獨立穿越。懶貓說昨天在菩薩山迷了路,爬了近70度的大陡坡,累的幾乎要放棄。我很是佩服懶貓,就和她邊走邊聊一路同行。前面又一個背大包的GG,是懶貓的同伴。一問,叫老槍,是安徽的。算是鄰居啊,頓時親切了不少。大家交談,才知道他們原來也是住在晴天的,我們到時他們剛剛出發。
11點20,走到山坡下面,我們開始休息吃午飯,深圳隊超過我們先爬上去了。老槍和懶貓休息了一下也先上去了。我們下了些面條吃,就著一罐在昆明買的,是JJJF極力推薦的,叫“米線帽子”的肉醬,非常好吃。那裡面真的有肉丁啊!!馬在下面吃草,上來時候,臉上趴了兩條螞蝗,鮮血滴滴噠噠直往下流,嚇得我趕緊把褲腿扎了個密不透風。幸運的是,人倒沒有遇到。
12點半出發,爬坡。體力還是有些問題,一出發就落在最後。抬頭叫巴金不用等我,我會跟著他們的。努力調整呼吸,數著步子,跟在他們的背影後。點抵達山腰的草坪,深圳隊的人在休息,老槍和懶貓看不見,估計是走到前面去了。手機最後一次有信號,打了電話報平安。風大,一會兒就覺得冷,於是不敢太過停留,就繼續往上了。雨又下了起來,更冷了。一路往上,身體終於慢慢適應下來。大概2點登上達克谷多埡口,直接下山,在風小點的地方等待後面的巴金和劉放。馬夫早走得沒影兒了。
從卡爾牧場上面的山腰繞過去繼續往前,一路緩坡登山,4點半到達一片牧場,有一個石頭圍的棚子,沒有頂。大叔早已經卸了馬,而且把火生好了,熱茶正在火上煮著。又下雨了,冷的渾身發抖。這裡海拔在3500以上,扎營的時候,我直惡心,跑到一邊吐,卻只吐出了一些茶水,接著整個食道和胃灼痛起來,像點燃了一只火把在慢慢烘烤著。我想,高原反應終於來了。
深圳隊經過我們,繼續往上,要趕到前面的一片牧場扎營。(可能是雀兒山山坳?)老槍和懶貓也趕了上來,隨後決定和我們一起扎營。老槍講話很逗,時常逗得我們哈哈大笑不止。劉放同樣出現了惡心的症狀,晚飯是巴金一人做的,炒了兩個菜,還有老槍的罐頭。可是我無法吃下去,任何食物吃下去就像咽下去一團烈火,從食道開始燃燒。我吃了一片ATP,趕緊鑽進睡袋躺下。雨下大了,晚上8點多,我進入了夢鄉。
9月26日四人海
早晨起床,雨已經停了。惡心的感覺消失了,胃裡的火把也變成了打火機。一切都在好轉,包括我的情緒。
一路是緩坡上升,然後下了個大坡,轉過一個彎,發現了下面草場上深圳隊的營地。從他們上方繞過,繼續緩坡爬山。天氣仍然陰陰的,霧氣籠罩在山坡上。在一個山坡下,我們發現了一個海子,遠看不很大,水是碧綠色的。等我們走近,霧氣上來,頃刻間湖面上只有茫茫一片。我們問巴金海子的名字,巴金說沒有名字,我開玩笑的說:那就叫四人海吧。
今天過塔斯溝,要穿越一片沼澤,然後是三片原始森林。一路上長著很多高大的高山杜鵑,要是五月份來,該有多麼美麗啊!樹葉開始變黃,其間夾雜著不知名的紅葉,沿著馬道一直向下,斑斕的山峰分列兩邊,除了我們一隊人馬,再無別人。
路越來越泥濘,我停下來穿雪套。大叔趕著馬走到前面看不見了,老槍和懶貓在樹林左轉右轉也看不到了,後面的巴金和劉放還沒上來。開始過沼澤地。我踩在草叢上左跳右跳,繞了幾個彎子,不知道怎麼下腳,就巡著牛馬糞的路趟過去。沼澤裡開著很多不知名的小花,藍色和紫藍色居多,還有明黃色的,非常驚艷。
穿過山谷,來到一個小牛棚裡休息吃午飯,雨又下起來了,刮著風,非常寒冷。我們迫不及待的圍到火邊,盡管被煙熏的睜不開眼睛。胃裡的打火機還在燒烤,我勉強吃了八分之一塊壓縮餅干和一只烤土豆。外面是寒風冷雨,實在不想動身。
下午2:30繼續上路。剛出發沒幾步,發現巴金蹲在前面路上直樂,還不時打個呼哨,好像很高興的樣子,我們奇怪的一問,他說他舅舅來了,在後面。果然一會兒,兩人一馬趕了上來。是巴金的舅舅帶著一個客人。巴金高興的說,他舅舅帶這條路線很多次了,非常有經驗。
巴金舅舅,楊旦都;一匹馬名叫“扎西”,帶著一個北京人,劉威,比我們晚半天出發。大家相見,都非常高興。自此,三隊合一,共有八人兩馬一騾。
原始森林裡非常泥濘,大家幾步一滑的往前趕,穿過第二片原始森林後,4點半左右,爬上一個山坡,有牧人住在小木屋裡,放犛牛。雨還在不停下著,我們卸馬扎營。不一會兒,後面的深圳隊也趕了上來,大隊人馬占據了這個小山坡。一時間人叫馬嘶,寂靜的山谷頓時熱鬧起來。
9月27日又得半日閑
早上一起來,聽說馬跑丟了。是我們的兩馬一騾,敢情,巴金和他舅舅親近,連馬也扎堆兒啊。大叔和旦都大叔一早就出發去找了。我們慢騰騰的吃了早飯,馬還不見回來,只好坐在帳篷裡發呆,閑聊。這時旦都大叔回來了,但是沒找著馬。趕緊讓他吃早飯,避避雨。我暗暗嘆了一口氣,我的6天穿越計劃第二次遭受沉重打擊。這一次預示著計劃徹底失敗。沒辦法,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從此我把計劃徹底拋棄,聽天由命吧。11點左右,旦都大叔和巴金繼續去找,不一會兒,只見平措大叔和他們從另一個方向回來了,帶回了馬!
繼續穿越第三片原始森林,1點左右下到半山腰的牧場午飯,有父子倆在那兒放羊。大伙嚷嚷著要買一頭羊改善生活。於是我們買了一頭白色的山羊,牧人拿出刀子在羊的尾巴和額頭上各割了一撮毛,以150元成交。羊牽在巴金手裡,死活不走,就是繞著樹打轉,一邊聲嘶力竭的大叫。牧人的小兒子全然沒有了剛才的活躍,依偎在父親身邊,一副委屈的神情。我走過去給了他兩顆糖,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知道怎麼安慰這個小男孩,更不知道怎麼掩飾我的歉疚。羊凄慘的號啕一聲聲傳入我們的耳朵,最後劉威說把羊牽回去退了吧,這樣叫著,別說吃它,連路都沒法兒走了,並給了40塊錢作為手續費。我們在坡下等了好一陣子,巴金和旦都還是牽著羊回來了,說牧人堅決不肯退,成交的東西再退回去不吉祥。於是山羊就一步三回頭的加入了我們的隊伍。
2點下到山下的邛引村,穿過村莊,巴金爬到路邊的一棵樹上采小蘋果,主人出來了,叫巴金到院子裡去采。巴金帶了好些小蘋果給我們,雖然有點酸,但是這是我們幾天來吃到的新鮮水果,好吃極了。穿過村莊一路向上,開始翻越邛引山埡口。很有些辛苦,翻了一半,汗像瘋了似的流下來。5點,在半山扎營,有個水潭,一根朽木半倒在水中,邊上有個石頭圍成的小屋,沒有頂。老槍和劉威想砍那棵樹做柴,巴金攔住說不能砍,那是水妖。
9月28日不忍睡去的夜晚
今天是中秋。
一早上路開始繼續翻越邛引山埡口,點到埡口,然後直落下山。點到達盧杜村,買了些啤酒,然後沿盤山公路繼續前行。大伙兒很多天沒吃過新鮮蔬菜了,看到路邊的農田種著玉米什麼的,有點饞。我和巴金說:我們去買點玉米蔬菜什麼的吧。巴金把羊換給了劉放牽著,我和巴金拐進了旁邊的小路下到坡下的村莊。兩只狗狂吠起來,門開了,一個小女孩端著碗探出頭來,巴金問:大人格在?少頃,女主人出來了,很整潔很漂亮的藏族婦女。我們表明來意,她一再要求我們到家裡喝茶。我們進去,院子裡堆滿了收割來的玉米杆,和掰了一半的玉米棒子。正屋裡火塘邊坐著一位老奶奶,一見我們,從火塘裡挾出烤玉米給我們吃。女主人熟練的打起了酥油茶。屋裡雖暗,但是收拾的一塵不染,可見女主人是個非常愛整潔的人。這家有三個年紀相仿的小女孩,我給她們發糖。喝完茶趕緊上路,花10塊錢買了好多玉米和一大捆青菜。才出院門,聽見遠處那邊很多孩子在喊叫,原來是去上學的這三個女孩子和她們的同學,她們使勁揮手,喊著:過來,過來!我也喊:再見!再見!
上了公路,我們看不到隊伍的影子,就往前找著,忽然聽到頭頂的坡上,樹叢中傳來懶貓的聲音,我們大聲叫她們,只聽見懶貓大喊:山羊不肯下來了!
巴金邊笑邊跑上去,一會兒連人帶羊全下來了。她們氣惱的說羊不好好走路,還上樹。我和巴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劉放氣急敗壞的邊走邊說:我連山羊它大爺都說出來了!
2點下到公路邊一個廢棄的碉堡那兒吃午飯。旦都大叔說按這樣的速度,要到10月1號晚上也許才能到衝古寺。我一聽,急了,這就意味著我2號中午不能按時趕到理塘。另外就是,原先計劃中穿越地獄谷的部分是百分之百泡湯了。
3點半過通天河大橋繼續沿著土公路向前,這一段的通天河水比較渾濁,河面上不時看到有船停泊著,是撈金砂的人。5點鐘,走到一處有草但是無法取水的地方,大家商量說,再往前趕一小時路,找到草場就扎營。6點過東拉小學,繞過農田,爬上一個小山坡,旦都大叔找到了一個理想的營地。營地對面的山坡上有兩個碉堡,尖峭的堡頂像兩只手指直指天空。
中秋夜,殺羊。
把羊肉煮熟,然後穿在樹枝上烤,抹上點老干媽,噴香。
月亮上來了,我們躺在月下,吃月餅。巴金教我們唱瀘沽湖情歌。但是他每唱一遍都不一樣,大家笑得不行。
銀白色的月光撒滿大地,照得營地如同白晝,老槍抗只睡袋要和巴金大叔他們露營。我在帳篷外面久久徘徊,不忍睡去。
巴金教我們唱的歌,叫“千裡送花香”。
家中的桂花樹,已經芳香滿院了吧?
9月29日熱鬧的一天
美好的夜晚,也招來了多情的“小動物”,早上起床,發現身上多了好些又紅又癢的小包,看來,這一次又是未能幸免。
出發時遇上一隊從木裡過來的,要轉山,不翻夏諾多吉埡口。一打聽,是合肥的,老槍和他們聊得很開心。
路上開過兩輛吉普,是一隊北京人,也是從木裡過來,轉山的。
11點到杜魯村,合肥隊和北京人都到了,北京隊在這裡下車找馬,好熱鬧。
上午的路程一直沿著盤山土路緩慢上升,1點到四家村的木頭門框下,抬頭,左上方山峰上隱約的小黃塊就是我們今晚的營地。過四家村時候,發現村子裡種著果樹,這是一路上都沒看到過的。路過一家時,居然還看到院牆上爬著南瓜藤!這裡真有點小江南的意思了。
2點到達金礦,補充了一些大米,蔬菜,買了些梨,還喝到了冰鎮果汁,不要太爽哦~~
2點半到達白水河的木橋邊午餐。白水河名副其實,水轟鳴而下,呈奶白色,水色白中帶綠,清澈冰冷。我們在河邊把穿了六七天的衣服清洗,洗臉洗頭,雖然水冰涼,但是擋不住我們快樂的心情。我洗了N天以來的第一次頭,雖然頭皮被凍得沒有知覺了,但是很滿足。而劉威他們干脆跳進了河裡游泳。
穿著干淨衣服,在大太陽下曬干頭發,喝一鍋青菜腊肉湯,這才是神仙的生活。
3點半出發過木橋爬山,和另外一隊混在一起,在烈日下翻過山梁,繞到山背面繼續往前。5點到達嘎路村,在村上面的牧場扎營。還沒等下包,就有一大群藏民圍了上來。劉威在這裡發光了他的鉛筆。小孩子們和婦女把我們圍成一圈,同時有兩個年青的藏民表情古怪的轉來轉去。旦都大叔到村裡買柴,後來劉威和巴金也去了一次,價格是20塊錢一捆,一捆的概念就是一次可以抱走的。天黑下來了,他們還沒走的意思,我們圍在火邊一動不動,連行李都沒打開。那兩個藏族青年和旦都大叔在說什麼,我們聽不懂,旦都大叔好像很嚴肅的說了一些話,後來那倆人沉默了一下,說了聲:你們休息吧。就下去了。我們問旦都大叔什麼事,他說那兩個青年對大叔說,要他們把我們這幾個客人讓給他們來帶,意思是這裡是他們的地盤。旦都大叔據理力爭,還說了本地幾個好朋友的名字等等,他們才放棄了。如果下次有走這條線路的驢友,最好不要在嘎路村扎營;同時他們也會請你們到家住宿,最好也不要去。
晚上月色依然非常皎潔,月光下的嘎路村籠罩在一片銀輝中,安靜清涼。但是我要早早休息,因為明天一早,在村民還沒有起床時候,就得起來,因為我不願在N雙眼睛的注視下進行起床儀式。
9月30日一切困苦得到補償
現在回想起來,嘎路村其實非常美麗,記得我們剛到時,就是隨著一個女子時斷時續的銀鈴般的歌聲醉熏熏而來,舉目四望,層層疊疊的梯田黃綠相間,青翠的山峰四面環繞。一座座白褐色的藏式民居依山勢錯落有致,在夕陽下,炊煙裊裊升起。
但是我親愛的朋友,美麗的景色只適合被遠遠的欣賞,如果你以凡人的身軀去親近不屬於你的風景,那麼你付出的代價將是迅速受傷的錢包,和一顆付出卻得不到應有回報的委屈心靈。
從嘎路村向上,一路是看起來無窮無盡的爬山,到達埡口,略微下降後,爬上另一個山峰,1點到達半山的嘎路牧場。趁著劉威炒菜的功夫,我們躺在陽光熱烈的草地上美美的打了個盹,被喊醒時,我正在做夢,老槍則抹去嘴邊的口水意猶未盡。3點繼續爬山,也許是劉威的菜燒的好,這段路爬得非常順利,3點40一口氣到達埡口。猛一抬頭,忽然就看見了雪山!
夏諾多吉靜靜的聳立在面前,在雲霧中不可逼視。仿佛早已知道我們的到來。我不自覺的抬起手,忽然有淚,浸濕了我的眼底。
巴金幫我點燃了煙。我站在埡口的風裡,面前是夏諾多吉,左邊是拉著經幡的瑪尼堆。右邊是一個小山坡,黃褐色低矮的高山灌木叢綿延到頂。而身後,在來路間,兩道彩虹橫亙山峰之間!是彩虹!是兩道!!
菩薩呵。
我不配擁有這樣的幸福。
看到夏諾多吉,穿越也接近尾聲。而此時此刻,我只想留在這裡,多久都行,只求不要離別。
在卡爾牧場胃疼的時候;在塔斯溝渾身濕冷奮力生火的時候;在身上被跳蚤咬的包呈幾何級數增長的時候;我是那樣想到了回家。可是現在,這一切在剎那之間被遺忘,我得到的補償,遠遠超過了我受到的折磨。
這天剩下的路程,都是在山間繞。夏諾多吉時時刻刻在我們的視野中,陪伴我們。有時一陣白霧湧上來,頃刻間覆蓋了樹木,來路變成了一幅水墨畫。天地寂廖,或火紅,或蒼黃,或隱翠,或純白,走在油畫中,我們都不由自主的放聲高唱。我大聲喊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大約5點,走到夏諾多吉埡口下方的營地,那兒有許多牛棚,一條細細的水流從中間流過。營地裡已經先到了兩支隊伍,我們在最邊上的小牛棚裡安頓下來。趕快拾柴禾生起火堆。天色迅速黑下來,很冷。我們都圍在火堆旁邊,不願意出去扎帳篷。後來大部分人都決定在牛棚裡睡,只有劉威一個帳篷扎在外面。
在清冷的空氣中,天空不是很明亮,一仰頭,我們看到了銀河。
10.1凄風苦雨的一天
早上起床,天氣不是很好,厚厚的雲層蓋滿了天空。我們朝著夏諾多吉埡口進發。出發一個小時以後,開始下起了冰雹。冰雹和著雨點,時大時小,一直不停。點,翻過一個埡口,4800米的夏諾多吉埡口佇立在面前。兩位大叔趕著馬走前面,我們緊緊跟隨,開始翻越最後一個埡口。雪,悄無聲息的下起來,可是,很快,變成了大雪。大風裹挾著鵝毛大的雪片斜摔在臉上,打得睜不開眼睛。我低下頭,視線範圍內只有平措大叔的後腳跟,我跟著他的腳步,亦趨的向上爬。
經過這麼多天來的徒步,我的身體已經適應,這幾天來,狀態一直很好。所以雖然下起了大雪,但呼吸和步伐依然保持節奏,我甚至有閑暇張開嘴接了片雪花,嘗了嘗,是甜的!
雪越下越大,風越刮越猛,天地已經變成白茫茫的一片,但是我們的狀態都很好,劉威第一個上了埡口,隨後是大叔們和馬。我停下來,喝掉了特地為翻埡口保留的五分之一瓶百事可樂,然後一鼓作氣爬上了埡口。
太順利了!我站埡口雙手合什感謝四方神靈。原本以為翻越4800米的夏諾多吉是我要面臨的一次挑戰,可是沒想到勝利來得如此輕松,我甚至沒感受一下呼吸困難的痛苦。更重要的是,我們這一隊人全部順利的翻了過來:劉威顯然意猶未盡,而第一次參加戶外穿越的劉放也表現優異,全程負重的老槍和懶貓更是神勇可嘉。
感謝菩薩,保佑我們這一路,順利平安!
從埡口直下到牛棚,這裡路開始分岔,我們和老槍懶貓告別,他們從左邊的路去洛絨牛場,而我們直接下到衝古寺回稻城。遺憾,我原來的計劃裡也有穿越地獄谷路線,可是時間已經用完。但是轉念一想,我已經得到那麼多,不能奢求。
2點半到達衝古寺的橋邊,一看嚇了一跳,那麼多的騾馬圈在一起,滿眼的衝鋒衣在等待著騎馬。有多少天了?我沒看見過這麼多的人。
在管理人員的催促中,我們和平措旦都大叔,還有馬和騾子匆匆告別,巴金和我們一起去稻城。
雪變成了小雨,我們背起大包在無數來來去去的馬和衝鋒衣中間匆匆趕路。到達龍龍壩的入口處,沒有人查票,呵呵,終於逃掉了128元的門票。
一出來傻了眼,已經沒有回稻城的班車了,我們在雨中來回奔波,直到很久以後,去找車的劉威和劉放回來,找了輛到亞丁村的車。不管了,往前趕一點是一點吧。到亞丁村,一問,說是沒有任何車再往前開了。我們甚至已經談起了住宿的價格。這就意味著我明天上午之前無論如何也趕不到理塘,我仿佛看見格聶雪山正離我遠去。
忽然巴金跑了進來,說有車去日瓦,我們背起行李就往外跑。可是那車又陷在泥裡動彈不得,大家又是推又是拉,在雨中折騰了大半小時,車終於開出了物價昂貴的亞丁村。
淋了一天雨,衝鋒衣都滲水了,我們四人擠在車內的兩人座上,邊說笑著邊瑟瑟發抖。隨即我發現,登山杖丟了。丟在了亞丁村。
到日瓦,又找了輛車繼續上路。晚上9點趕到稻城,正遇上整個縣城停電。剛找了家小飯店吃飯,電忽然來了,我們看見了滿街的衝鋒衣,大部分還是TNF的,哈哈。
11點多,我們在亞丁人社區找到了四個床位,不幸的是,第二天一早我又把一只防水袋丟在了那兒的床上。
10.2如約上路
昨天夜裡到車站詢問到理塘的車票,說沒票了。那時候,我是真的做好了放棄格聶雪山的准備。
第二天6點趕到車站碰運氣,居然有票了,說是增開了一輛加班車。天還沒亮,車站裡擠滿了衝鋒衣,去中甸的車票根本買不到。劉威、劉放和巴金他們三個只能在車站等待買明天的。
7點46分,我們他們三個分別,踏上了去理塘的車。
車窗外,山坡上都被雪染白了,看上去像是連綿的雪山。青黃色的草地,偶爾立著兩棵樹。我拿出手機,發了條短信:稻城還是有她美麗的理由,可是我沒時間欣賞了。
後記
瀘沽湖-亞丁穿越是我計劃的上半部分,下半部分是去看格聶雪山。
這一路上,看了很多,感受了很多,有失望,但更多的是欣賞和感動,無論是人,還是事,還是風景。這一切我經歷了,也讓我成熟了許多。驢子的夢想,不是飛在天上,而是離大地,近些,再近些。
親愛的朋友,我慶幸,在路上,遇到你們。也許我沒有提到你的姓名,但是你們,早已在我心中。
我還記得,在回成都的班車上,看到陽光照耀在雪後的山峰上,山谷裡的木屋閃著金光,河流宛如金色的腰帶,蜿蜒流淌。
那一刻,我的心安詳無比。
唵嘛呢叭哞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