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城對我的吸引,源於一張央邁勇神山的照片。月光下,央邁勇的倒影曲線畢露,優雅而神秘。
傳說中,那是香格裡拉,人類的理想家園。
司機
還是從司機開始說起。
到達稻城的時候,天氣很差,沒有陽光的紅草地顯得無精打采,不過我們安頓好了住宿後,部分喜歡攝影的隊員還是決定先去傍河拍照。
我們在稻城的十字路口隨便找了個長安面包車,費了半天的勁把價格壓到了50元。沒想到還沒等我們坐穩,車居然已經停在了稻城邊的橋上。
司機指著橋下說:“這就是傍河。”
去你媽的傍河,這段路步行也不過10分鐘,司機竟敢信誓旦旦地說當地都是這樣的價格。
我隱約記得這好像是稻城司機常玩的把戲,真正的傍河應該向亞丁方向走七公裡左右才到,但是我偏偏不記得該怎麼反戈一擊。
悔啊——還是出發前的作業沒有做足。
其實橋下的河流確實就是傍河無疑,不過網上傳聞的擁有色彩濃艷的田園風光的地方其實是指“傍河鄉”。司機不可能不知道我們真正想去的目的地,只是在和我們玩文字游戲罷了。
好在我還記得另一個拍攝田園風光的目的地——色拉鄉。
司機聽說我們要去色拉,眼珠亂轉,一百個不樂意,目的自然是要座地起價。經過一番差點發展成武鬥的討價還價,最後雙方以80元的價格談妥。
司機把車一直開到了色拉鄉政府,然後指著鄉政府的牌子對我們說:“色——拉——鄉,明白嗎?”意思好像在說:“小樣,新來的吧?識字嗎?”
其實色拉的風景在稻城至色拉的沿途,而不在色拉鄉。但現在我們一車人面對那些金黃色的樹林,早已沒有了拍照的胃口。
豈只沒有胃口,簡直就是反胃。
反胃歸反胃,晚飯還是要吃的,Tony、Wayne和阿文決定吃冷鍋魚,我和毛毛嫌貴,在稻城縣漫無目的地閑逛,走了半天也沒找到什麼可口的飯菜,最後還是按照段段和阿熏的推薦,去住處門口吃了頓灌湯包。從那以後,我們在稻城用餐,吃定這家灌湯包了,這倒不是因為味道多麼鮮美,而是稻城實在找不到什麼可口的餐館了。
毛毛說:“這幾天吃的包子比這輩子吃過的都多”。
因為剛到稻城就在司機的問題上栽了跟頭,所以在選擇去亞丁的司機時我分外小心,不過當我第一次見到扎西鄧珠,就覺得他是個很實在的康巴漢子,出門在外,對司機的唯一要求就是——做人要厚道,我決定租他的車。
早上八點,隊伍從亞丁人社區准時出發。一路上,扎西鄧珠果然對我們停車拍照的要求有求必應,甚至他會在他認為風景不錯的地方建議我們拍照。
這一回總算是沒有選錯人。
誰的香格裡拉
車過了亞丁售票處就開始延山路盤旋上升,越向上,霧氣越濃,待我們來到亞丁村,只見仙乃日龐大的頂峰在雲霧中遮遮掩掩,始終無法一睹其風采。
也許我最想看到的央邁勇情況會好些?
前往洛絨牛場沿途的風景實在是平淡無奇,到了洛絨牛場只有更加失望——央邁勇和夏諾多吉完全被烏雲籠罩,一點蹤跡也不見。沒有了雪山的洛絨牛場,只剩下了枯草、水灘和沼澤,到處都是氣急敗壞的游人。
洛絨牛場的大帳篷收費50元一個床位,比我從成都出發以來住過的任何地方都貴。最不能理解的是不允許游人自己扎帳篷的規定,難道就只是為了高昂的住宿費用可以落到管理處的手中?我真想問一句“憑什麼?”
亞丁是誰的?屬於管理處?還是屬於稻城縣政府?
換句話說,大自然屬於誰?
最近一年來,網上都在說亞丁的開發過度,可我要說:只要開發,就是過度,就是對自然景觀的破壞。
亞丁山裡鋪的如同城市公園一般的平坦大道沒意義,被“管理起來”的籠同壩的馬夫們沒意義,洛絨牛場四面漏風的帳篷沒意義。
真正美麗的風景,是值得我們用腳步去丈量,艱辛地追尋的。
一旦進入的門檻降低,風景就完了,環境也完了。
隊友們都說:早知道這樣,還不如不來稻城,在格聶多玩幾天好了。
五色海上的夏諾多吉
等了整整一個清晨,央邁勇還是沒有現身,我失望地收起了三腳架。
回到了帳篷,和Tony、Wayne和阿文一拍即合,四人同去五色海,女隊友們則在洛絨營地休息。
Tony體力確實強,登上牛奶海的時間比我早了半個小時,我趕到牛奶海邊時,他正在不斷的搖頭:“這麼小的湖,有什麼看頭?”
我對牛奶海背後的埡口比對牛奶海本身更感興趣,因為那是通向卡斯溝的埡口。
按照原來的計劃,我們本該從那裡翻過,走到卡斯村,再從俄初山返回。可因為天氣原因,亞丁人社區的雪狼子勸我們不要走卡斯了,因為一旦下雪,卡斯到日瓦的路將無法通行,我們有可能被困在卡斯。
從牛奶海看去,那個埡口實在不算很高,我很想登上埡口,不過權衡再三,還是算了,還是五色海更要緊一些。
Tony和Wayne不打算再上五色海,這樣的天氣確實是拍不出什麼像樣的片子了。我則覺得既然走了這麼遠,就算抱著到此一游的心態,也應該去看一眼。
攀登牛奶海到五色海之間的陡坡很有些吃力,我一路延斜線走上去。
五色海確實也沒什麼與眾不同,只是面積比牛奶海大,顏色比牛奶海深。可就在我准備下撤的時候,忽然看到遠處的天空雲層逐漸散去,竟露出了一座高大雪山的頂峰來,白雲如同環繞在山間的哈達,更襯托出雪山的仙風道骨。
按照方向判斷,那應該是夏諾多吉。
我與亞丁的三座神山本無緣相見,沒想到,當我追尋到高高的五色海上,居然有幸在短短的五分鐘內看到夏諾多吉,實在是驚喜過望。
這也是稻城之行帶給我的唯一驚喜了。
下撤時,路途顯得更加艱難,我索性不再躲避路上的污泥,直接趟了一道。
回到牛場已經將近下午一點,又累又餓的我,遠遠地看到營地前一個穿紅色衝鋒衣的人,在向我招手。
那是毛毛,她一直在等著我回來。
後記
離開了稻城,關於央邁勇優美曲線的夢想離我越來越遠。
因為我知道,我不會再來的。
香格裡拉,像征著在城市生活的人們對理想家園的追求,那不僅僅是高聳入雲的雪山所能代表的,稻城越來越不具有這樣的特質,無論在風景上還是在文化上。
這又能怪誰呢?
川西之行結束後,在網上驚聞虎跳峽正在悄悄修建水電站的消息,是不是又一個香格裡拉也要隨著地平線消失了?
附錄:稻城日志
10月8日
8:00從稻城出發往亞丁
9:50到達日瓦
10:02到達亞丁景區售票處
11:30到達籠同壩
11:45開始登山
12:45衝古寺,轉往珍珠海
13:25從珍珠海開始返回
13:50返回至衝古寺
14:42聖水門
15:50洛絨牛場
10月9日
8:00出發往五色海
9:19到達曲玖扎嘎
10:00到達牛奶海
10:40到達五色海
11:05下撤
13:00洛絨牛場
14:05從牛場開始下山
15:55返回籠同壩
稻城包車去亞丁的司機:扎西鄧珠,電話是13990475709,推薦。
木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