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南六記之六)再見,我的瑪吉阿米

作者: cassandra

導讀(雲南六記之六)再見,我的瑪吉阿米 不要撫摸我的頭發 我只要一個人發呆 等到絕望時 才知道並攏五指 握住眼前這朵花 世界上 所有男女 都注定一邊哭泣,一邊享受生活。 ——《流變》 六記寫到這兒,就是尾聲了。雲南八日是我們姐妹四人和媽媽的一次遠游。也是我第一次去這樣遠的地方旅游。還有要感謝在雲南全程陪同的陳剛、松哥、紅葉、鴻賓。 在飛往昆明的航 ...

(雲南六記之六)再見,我的瑪吉阿米

不要撫摸我的頭發

我只要一個人發呆

等到絕望時 才知道並攏五指

握住眼前這朵花

世界上 所有男女

都注定一邊哭泣,一邊享受生活。

——《流變》

六記寫到這兒,就是尾聲了。雲南八日是我們姐妹四人和媽媽的一次遠游。也是我第一次去這樣遠的地方旅游。還有要感謝在雲南全程陪同的陳剛、松哥、紅葉、鴻賓。

在飛往昆明的航班上,我沒有雀躍的心情。雲海在窗外沉浮,我的心卻總被牽在地圖的某個角落,飛得越高,拉得越緊,離昆明越近,越是扯得支離破碎,自己都無從分辨。因為這些無聊的原因,所以我的游記很零亂,回來整理錄音和紙片,跌坐在床上,都覺得對不起沿途的風景。

其實我永遠做不到寫很正式的,導游攻略一類的游記,吾生也有崖,而游無涯。走路在本質上是一種孤獨而出離的行為。我去了一個地方,只看到了我想看到的片斷。人說樂景哀情,說的可能就是我的雲南之旅,可是風物果真有蕩滌的功能,所以大多數人選擇不動聲色地生活下去——留著我們的眼睛看世界,看因果。

我們在昆明一共住了三夜。甫到昆明的那夜,一個人躺在賓館裡,握著MP3昏昏睡去,半夜裡,長街的馬蹄雜沓將我驚醒,悄立窗前,俯視一匹匹馬拖著貨在空蕩蕩的大街上行過,蹄聲穿過街燈黃色的煙霧,穿過墨藍的夜色,也穿過失魂落魄的思量。仰視夜空,一月如盤,想它夜夜辛苦在天界徘徊,卻依舊沉靜。我發現南京的夜色總是微微發紅的。而昆明的夜空真有素描中所謂的“透明”感,當年老師教導,好的素描就是在暗面仍然有亮的感覺,就是今夜的“透明”了。

去九鄉、麗江、玉龍、中甸。一直沒有在路上奔波的痛苦感覺,哪怕是最後幾日的苦雨連綿。麗江旅館裡感受到鋪天蓋地的寂寞,玉龍雪山風霧中一點點沉澱下來的郁結,後來都在我一次次的暢飲中化為酒氣揮發了——油炸蜂蛹、小南瓜湯、烤鴨,米酒,船上那一餐豆腐燒魚、海白菜湯,麗江水邊品嘗的牛肝菌、松茸、青蛙皮菌、還有硬香的牛肉干巴。

感謝機場接我們的小伙子陳剛,喜歡你還因為你長得像一個人。感謝鴻賓安詳的微笑,給了我許多眼淚掉不下來的理由。感謝松哥向我們敬酒時候,眼中蘊含的淚水,我本以為世上所有的溫情都不會再對我燦然微笑。但是還是不要在分離的時候掉下眼淚吧!懷著愛意的人走到哪裡都是相互思念的。我相信牽掛不會因為生命的戛然而止而消散。我們怎麼會忘記彼此呢?你們驅車數千裡陪著我們,黎明前的洱海。晨色中的大理。夜色中的麗江。暮色中的中甸。

我們趕往麗江機場的路上,那個無名納西司機慢悠悠地說他爺爺的告誡:不要想明天的事情,明天太陽升起來,該干什麼還得干什麼。說完他扭頭對我輕松地笑。

站在麗江機場上,想著旅行,想到烙在心頭的事,想著遇見的人,想著沒有吃完的美食。想著想著還是流眼淚了。

(二)

傳說,那個拉薩的黃昏中,六世達賴喇嘛回首看見美如明月的女子擦肩而過,從此他夜夜光臨那個酒館,可是日日夜夜再沒有朗月一樣笑顏的瑪吉阿米(月亮女神)姍姍前來。

這是藏菜館瑪吉阿米的由來,也是神給六世達賴的一個比喻——塵世的幸福總是曇花一現的。

在昆明的最後一夜,是紅葉請我們所有的人去了瑪吉阿米下館子,臨出發前,他對我說,如果你能吃藏菜,我們明年就去西藏!我笑彎了眼睛。呵呵,有人請吃飯,還許我去西藏!

上了二樓大廳,正對樓梯是一副瑪吉阿米的中國畫,十分細致的工筆。畫中那個有著讓人駐足的小麥膚色的美麗少女,一手正在撩開簾子。但她那漠然又無邪的眼睛,垂望著的不是為她寫情詩的六世達賴,而是塵埃。向左行,是一個很大的轉經筒。轉經筒後就是整個金壁輝煌的大廳。我只覺得到處是金色,華麗大方,腦子裡想,八成以前藏族奴隸主就住這樣的屋子裡吧。我們九人坐定在一個長型的餐桌旁,雪白的桌布,金色的餐具,再偷眼四周,座無虛席,很多是外國人。我還發現餐廳的服務員個個高大俊美。姑娘為我們獻上哈達,然後上菜。

回憶起那一頓吃的,我只能說,有機會去拉薩、北京、昆明的人一定要光顧一下瑪吉阿米!(這三個城市都有連鎖店)。我們點了魚排、羊肉、奶渣等。最好吃的要數魚排,據說是雅魯藏布江裡的魚,魚肉表層炸成金黃色,裡面就是雪白的魚肉,肉戳在叉上,微微冒著熱氣,那魚肉還覺得有彈性,真是特別新鮮。意猶未盡的我實在讓身邊的紅葉可憐不己,將他那塊給了我。羊排是裹在一張錫紙裡烹調的,可惜我胃口實在小,不然,我會將剩下的全包了。飯桌上,我喝的最多的是酥油茶,不知為什麼我特別喜歡這樣的奶酪味,紅葉說,你通過了,在西藏能喝酥油茶就倒不下去。

整個旅行中,我們都沒有在瑪吉阿米這樣瘋。黝黑皮膚的藏族姑娘,長發高大的藏族小伙在身邊翩翩起舞,舞姿簡單熱烈。我居然也敢和紅葉鴻賓他們一起站出來笨拙地手舞足蹈。紅葉握著我的手,教我怎樣以瀟灑的姿態將哈達在半空中高高揚起,再緩緩送到歌手的脖子上。我們吃著藏菜,圍著哈達,大唱大叫。我們點歌讓服務員唱印度歌曲,啊!我從不知道我也可以這樣像無賴一樣,衝著美麗的藏族姑娘尖叫。“再來一個吧!”那時候我懊喪為什麼小時候沒有好好學習吹口哨!

我的瑪吉阿米。我怎麼能輕易忘記你。朋友們,我怎麼敢不健康地生活呢。我許過的誓言,很多都不會實現。可是我努力讓我在雲南說過的話實現。說了一起騎車從衝江河到中甸的,也說了一起搭伴兒去西藏,走阿裡的。說了要一起到印度的。

我在清醒時候,淚水淹沒在昆明塵土飛揚的街頭。我在欲醉的時候,卻笑得如此歡暢。走到絕境的時刻,主,你為我打開一扇小窗。你說,卡珊德娜,看呀!世界很大,我的宇宙很神奇。我讓你流眼淚,也必讓你喜樂。

是時候了。卡珊德拉。我親愛的。你原形畢露,回到塵世中去吧。我舉杯。對自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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