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趟旅途最後悔的事莫過於沒有帶小本子記下來一些一閃念的頓悟, 其實也不能稱之為頓悟, 只是很有觸動的感悟罷了, 而現在只能很生澀地去努力回憶,多少失去了一些滋味. 但是令人欣慰的是我在回來的時候馬上就動筆了.普托山是本次旅游的一次契機, 幾個朋友要去燒香, 順便捎上了我這個閑人. 其實在啟程的前一天她們還通知我車子坐不下要扔下我了,可是第二天又成行了. 本來我的興趣不是很大, 如此一來, 我反倒來了興致, 決定既然去了就順道到杭州轉轉, 就花了兩個小時做了些功課, 一張杭州地圖, 一張備忘錄, 於是上路了.
我還從來沒有嘗試過清一色的女人一同出門, 自然有一番別樣的滋味. 一輛車上有好多人帶了零食, 一路上嘴巴沒有停過, 吃的吃, 聊的聊, 很是熱鬧, 七個小時的路程一點也不乏味, 一直到出現了兩難的狀況. 因為到島上是要過渡的, 但是太晚了, 輪渡的大船沒有了. 只有私人的小船, 有人想過渡住在島上, 有人想先留宿舟山第二天一早過渡. 這時就會發現全是女人的特色了, 沒有人願意拍板, 大家都客氣說都可以,但又都有所保留, 很是有趣. 於是索性熄了火坐在車上討論. 直到有人咨詢過朋友說夜晚坐私人小船過渡很危險時意見才統一了. 於是夜宿舟山. 就住在沈家門碼頭對面的酒店, 晚上還可以享用海邊大排檔的美味海鮮, 也不失為一件快事.
第二天, 起了個早, 大家搭最早一班的渡輪, 因為據說去燒香前必須吃素, 於是早點大家也很小心的挑選, 生怕吃了什麼葷腥的東西. 過渡中, 大家都紛紛慶幸昨晚沒有坐小船過渡, 即使是大輪船都顛簸得如此利害, 不時有海浪打在窗口, 回想一下那毫無遮擋的小木船真是後怕不已, 所以說有的時候千萬別勉強去強求什麼. 到了島上後大家包了車先坐索道去佛頂, 然後是法雨寺, 善財洞, 觀音洞, 中午用過素食後到普濟寺, 紫竹林, 南海觀音, 觀音跳. 一路燒香下來, 被許多善男信女所感動, 他們一臉的純淨, 三步一叩首地一路拜進去, 旁若無人的樣子令人驚嘆, 仿佛天地萬物之間在這一刻只有自己和佛主兩人了. 還有一名和尚, 我猜想是藏傳佛教的, 他是三步一伏地地拜將過去,手上的紗布手套都已磨出洞來,額頭上已然漆黑一片, 我不禁感慨, 人終究還是要有一些信仰的, 即使作不到如此,一旦精神上有了歸屬, 人便自然有別於庸人, 自然也不會有庸人之擾了. 特別在現在如此浮華的時代,終究是一種自救的辦法.
豎日, 她們返程, 我也踏上了前往杭州的路. 到杭州入住後第一件事是解決肚子問題, 已經下午2點, 我還沒吃任何東西. 但是時間又有幾分尷尬, 不能這會兒大塊朵頤壞了晚上的胃口. 因為我計劃晚上要找個上好的杭州老字號吃個痛快. 於是當下決定去吃下午茶, 在星巴克要了一杯咖啡, 兩個點心. 邊吃邊盤算著一會去哪. 決定利用下午的時間逛逛商場, 明天一整天游西湖. 杭州的商場多集中在武林廣場, 杭州百貨與銀泰屬於中檔的, 連卡弗,杭州大廈是高端的. 在和一位杭州姑娘聊天後知道, 杭州人常去的商場還有在延安路上的元華和解百. 結果人算不如天算的是我高估了自己的腳力, 另外我是個一年逛不了5次街的人, 在擁擠的商場裡穿梭讓我疲憊不堪, 更讓我失去了胃口, 於是我立刻決定隨便吃吃回酒店休息, 這就是一個人的好處, 完全可以由著自己.
許多人都推薦自行車游西湖, 於是我也決定嘗試一下, 先坐公交到曲苑風荷, 然後以此為起點開始我的單車之旅. 早有耳聞杭州阿姨的熱情無比, 一早就讓我感動了一回. 可能是我沒聽清站名, 一直到後來我才意識到好像這車已經返程了, 我問了邊上的一個阿姨,她說這車到終點後直接返程, 乘客在終點站可以不下車的. 所以我已經回頭了, 必須到對面去坐車, 或者也可以坐到另一個終點再折回來. 我急忙表示我還是下車好了, 為了避免再次漏聽站名, 我問她曲苑風荷的上一站叫什麼. 她想了想不是很確定的樣子. 結果我下車後發現她也下車了, 還牽著我的胳膊說小心過街, 一起過了街之後, 我這才恍然大悟, 她是特地下來看了站牌再告訴我站名的, 然後她就又過街等車去了. 我不僅汗顏, 倘若是我決計是作不到如此的.
在曲苑風荷下車後我馬上租了車, 興衝衝的上路了, 北山路上都是參天的梧桐, 騎著車的確感覺很棒, 可是我的興奮在幾分鐘之後變成了失望, 原本許多人都說可以在景區裡騎車的, 結果第一站曲苑風荷門口就赫然寫著, 我正迫不得已地想去停車, 邊上的一個工作人員告訴我, 有很多地方是不讓騎車的, 而且最近這種車特別容易丟, 好幾個外地人都丟了車, 只好賠了押金三百元, 多劃不來阿. 我一想, 這樣的話車豈不成了累贅? 於是決定馬上回頭把車退掉, 雖然知道才騎了幾分鐘還是要按一小時收費, 我也認了. 我可不願意玩的提心吊膽的. 退了車之後覺得一身輕松. 其實景點之間並不是很遠, 慢慢走走看看也很舒服的, 於是我先到了曲苑風荷, 經過岳王廟時沒有進去,因為不是很感興趣. 然後折進孤山路, 又來到了湖邊, 小走一會兒, 就到了西泠印社. 出來後發現經過早上的幾番折騰, 居然已經十一點半了, 不遠處就是鼎鼎大名的樓外樓, 早上沒吃早點的我也已有幾分肚餓, 另外據說這裡的生意很火, 我一個人還是避開高峰期比較好. 其實我進去後發現已經有幾桌的人了. 一個人點菜的最大痛苦就是吃不了太多菜色, 幸虧宋嫂魚羹和東坡肉都有小盅賣, 但是西湖醋魚和叫化童雞都是奇大無比的量, 醋魚是一大條整魚, 雞是一只整雞, 終究醋魚比較便宜, 即使浪費了也不心疼, 於是點了醋魚, 作為補償, 我加點了一道糖藕. 樓外樓的價格是比較貴的, 但是物有所值, 菜很精致. 東坡肉一盅就是一塊, 搭配一片白饃, 如果嫌肥肉太膩的話可以裹來吃, 看上去一塊硬梆梆的肉吃在嘴裡居然入口即化, 肥而不膩, 佐以香軟的白饃, 口感極佳. 醋魚端上來時特別震撼, 老大的一盤, 一條魚被分成兩邊躺在盤中, 魚須還向上翹起, 身上亮麗的芡汁閃著誘人的光澤. 品嘗之後大呼過癮, 魚肉極為鮮嫩, 沒有湖魚貫有的土腥味. 魚羹和糖藕味道一般, 糖藕有些過甜, 幸虧點了一杯龍井才沒有發膩. 窗外隔道就是西湖, 岸邊絲絲垂柳, 品茗用膳, 好不快意. 當下暗暗佩服自己選對了時間, 一會人生鼎沸可就沒有如此這般光景了.
飯後踱步在西湖邊, 午後的陽光慵懶地撒在身上, 信步過了平湖秋月, 沿著白堤徐徐前行, 看到了騎車的人歡快的沿堤疾行, 確是另外一番游興. 想起從孤山路開始便是可以騎車的,一直可以騎到殘橋短雪的, 但是湖濱路一線的湖邊又禁止入內,更別提南山路上的雷鋒塔,南屏晚鐘這樣本來就要收費的景點了, 接下來的蘇堤也是不行的. 如此看來, 如果想要體驗單車之旅, 對重游杭州的人比較合適, 首先了解了路線, 又可以掠過許多需要停車地景點, 騎著單車, 亦疾亦緩, 充分領略湖畔楊柳, 梧桐林蔭. 秋風颯爽的感覺不失為一種佳選.
湖濱路中段到南山路上, 歐式建築隔岸而立, 相映成景, 湖邊有許多露天的茶室, 是比較親民的那種, 走累了可以在湖邊品品茶, 不時有賣報的人走過, 可以買份報紙坐到日落. 願意喝咖啡的人可以選擇歐式建築裡的咖啡吧, 雖然離水略遠, 但在露台上一樣可以從高處欣賞.一點都不想花錢的也可以很愜意, 湖邊每隔不到百米就有長椅, 離湖不遠也有各種休息區, 自帶飲料, 點心也是一樣享受. 沿途都有許多公交到下一個景點, 走累了可以以車代步, 還有一種紅色的公交, 沒有窗戶, 車身裝飾有美麗花串的是旅游觀光車.
因為剛從普托山來, 雷鋒塔,南屏晚鐘就不進去了.在花港觀魚門口看地圖的時候, 一個阿姨從旁邊過來說: “ 花港觀魚可以不用去了, 裡面的魚都轉玉泉去了. 其實杭州真正好玩的地方是九溪十八澗, 我們杭州人都喜歡去的呢, 那裡有瀑布, 還有乾隆帝下江南時走過的乾隆路, 到龍井村還可以到農民家裡品龍井, 如果覺得好可以買一些回去, 不好不買也沒問題的.” 其實我出來前作功課時已經知道九溪十八澗了, 但是從地圖上看它在郊區, 我不願意跑太遠, 阿姨說一點也不遠, 坐k4 終點站後, 坐面的10元就到瀑布, 走過十幾分鐘乾隆路就到龍井問茶了, 說話間k4就到了, 熱情的阿姨指著車門讓我上去, 不想拂了阿姨的美意, 我被迫上了車, 本想下一站就下車回頭的, 結果上車後又改了主意,既然上了車, 就去一下也無妨嘛, 說不定還有別樣的收獲呢. 於是便去了, 上了面的後, 前排的一位婆婆回頭來搭話, 她提醒我到了龍井問茶後不用坐車出來, 那邊有公交車到市區的, 然後很詳細地告訴我該怎麼走, 說的和剛才那位阿姨一樣, 下車後, 她站在瀑布門口,仔細交待我只需要繞著瀑布走一圈就好,不用上山去,一個女孩子的一個人上山不好的. 謝過她, 進去逛了一圈, 那個瀑布實在小的可憐, 但是我想也許沒有出過遠門的人已經認為它很美了, 從阿姨和婆婆說道瀑布時的自豪感, 我相信她們真的認為它很美的.出來後在門口又碰見婆婆, 原來她正等我出來, 她是來交待我九溪十八澗要沿著青石板路一直向前走, 旁邊的岔道都不要走, 另外她說這裡治安很好, 不怕的. 於是我踏上了乾隆路, 開始的時候我深深陶醉在景色裡, 它與西湖的溫婉秀麗有所不同, 我想這就是杭州人願意來的緣故吧, 青石板路兩側都是參天的林木, 路邊不時有小溪, 小澗, 有著淙淙的水聲, 沙沙的風吹樹葉聲, 傍晚的陽光透過樹木, 將葉子斑駁的撒在地面上, 確實是好景色.可是, 漸漸地我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原來是太靜了, 我走了這麼久一個人也沒碰上, 想到有多少先人曾在這故道上走過, 突然覺得腳下的青石板路越發神秘起來, 不禁加快了腳步. 終於, 我聽到背後傳來了自行車的聲音, 回頭看見一個年齡與我相仿的女子, 我急忙叫住她, 問還有多遠的路? 她笑著說: 馬上就到了, 一個人走害怕了吧? 我不好意思地承認了, 於是她牽著車陪我一起走, 她挺健談, 告訴我該在四五月來, 那時滿山都是采茶的人, 還可以聽到采茶歌呢. 周末, 這裡也很熱鬧, 市區的人很多的. 我指著路邊開著花的茶樹問這是不是茉莉花茶, 她說這就是龍井茶樹, 這花是茶花, 並找出茶葉告訴我現在的茶葉不能要了. 到了村口, 我主動提出去她家品茶, 她說如果你不嫌棄就來吧, 我家的房子可不如別人家. 進的村來, 發現確實很多人家的房子都很氣派, 她家明顯比較破舊一些. 進了院子就聽到打麻將的聲音, 她笑著說現在是最閑的時候, 家家戶戶都在打麻將呢. 說完馬上進屋取了很多袋子出來, 每種袋子裡裝的是不同的茶, 她取了兩種茶給我聞, “很香吧?” 她不無自豪地說, 的確有股子清香, 很好聞.她泡了兩杯, 指著其中一杯說: 這是明前茶, 就是清明前采的, 很嫩的, 味道很清淡的, 另外一種是雨前茶, 谷雨前采的, 略次於明前茶, 口味比較濃一點. 我們進貢中央的主要是最早一批的明前茶, 最嫩, 口感也最好. 夏茶和秋茶就差遠了, 雖然也叫龍井, 可價格就完全不一樣了. 所以我們最忙的時候是每年的四月到五月, 趕著采趕著炒呢. 我不無羨慕的說, 你們一年也就累兩個月, 其他十個月多舒服呀. 她有同感道: “我們忙的時候也是雇人幫忙的,自己忙不過來的. 因為我們這裡的土質好, 所以產的茶好, 要不然乾隆爺也不會每次下江南都來這裡品茶的.” 因為我對烏龍茶比較有研究, 我們將兩種茶做了一番比較, 聊得很開心. 談話間, 我已將兩種茶都品過了, 可能是由於我長期喝烏龍茶的緣故, 比較喜歡濃茶, 所以相比之下雨前茶更對我的胃口, 於是我要了半斤的雨前茶. 離開之前, 我才知道這位女子居然已經42歲了, 孩子都老大了. 看著我驚異的表情, 她羞澀地說可能是龍井茶美容吧. 看來她不是第一次聽人誇她了.
揮別農舍後, 我回到了市區, 決定去赫赫有名的小吃城知味觀走一遭. 應該說貓耳朵和知味小籠是最有名的了. 我一直對貓耳朵很好奇, 不知道是什麼, 端出來才知道就是酒釀蛋花湯圓. 終究是小吃, 嘗嘗罷了, 要說非常好吃也說不上. 我是喜歡吃鱔魚的, 於是就對蝦爆鱔面很有興趣, 但是實在吃不下了, 決定明日再戰. 飯後,在西湖邊散步的時候, 順便打電話定明晚的機票, 被告知一張票也沒有了. 我也沒覺得失望, 經過下午去龍井問茶的事, 我覺得隨緣才是最好的. 突然一閃念, 多一天時間恰好可以去烏鎮嘛, 離這好像不遠的. 於是我再次為這個念頭興奮起來, 打了好幾個電話後得到的信息非常好, 去烏鎮只要一個半小時, 後天晚上還有機票. 我第一感覺就是找個可以上網的咖啡吧, 邊喝咖啡,邊作烏鎮的功課. 下午在南山路上時我曾經路過西湖新天地, 情調很好, 還看到一些人在裡頭上網, 離這也不遠, 於是散步過去. 到了新天地時有一份驚艷, 我沒想到晚上的新天地居然如此美麗, 樹上星星點點的燈光, 恰到好處地賦予它浪漫的情調, 一面壁照前有一長發女子在吹長笛, 許多人駐足聆聽, 笛聲清麗沒有雜質, 一縷縷地飄向湖邊, 我沿著湖依稀還能聽到笛聲在吟唱.只有一間餐巴裡在播放拉丁舞曲, 顯得有幾分熱烈, 但聲量不大, 總的感覺都是幽靜恬淡的, 如果不是有點涼意, 我是還想在外面多待一會兒的. 到了星巴克裡面, 聽到小姐說可以上網, 很是高興, 結果是我誤解了, 首先必須自帶電腦, 其次需要購買上網卡. 但是既來之則安之, 我還是要了咖啡坐了下來, 多美的景致啊, 先欣賞再說吧, 同時也可以理理頭緒, 何樂而不為? 所有的落地玻璃門全部半開著, 門外就是竹子, 竹子邊就是西湖, 好一個西子湖畔, 夜裡的景色似乎更美出幾分. 怪不得人們都說杭州是人間天堂呢. 回酒店後找到了附近的酒吧, 做了兩個小時的功課後滿意的回去睡覺了, 明天烏鎮還等著我呢.
我聯系了在烏鎮小河邊的當地居民家裡, 被告知最好晚上5點半以後到, 這樣就不用買門票了. 我還可以再在杭州呆大半天的, 於是馬上決定去湖濱路, 既可以吃到蝦爆蟮面, 又可以到西湖邊再坐坐. 當下退了房, 買了第二天的機票, 買了下午4:15 前往烏鎮的票, 把行李寄存後就直奔湖濱路去了. 知味觀的蝦爆蟮面好大一碗, 可是我居然只剩了一點, 味道好好, 蝦仁, 鱔魚料很足, 貨真價實的很. 曾經在上海吃過的冰淇淋天使冰王, 最近在上海找不到了, 我欣然發現在元華的二樓露台上有, 於是要了一客冰淇淋, 坐在露台上曬太陽, 遠眺西湖, 正舒服的時候, 猛然想起今天下午有古箏課, 趕忙給老師發了短信,這下才無牽無掛地坐在那兒享受了……. 因為在烏鎮只住一夜, 我只帶了個裝洗沭用品和睡衣的小包, 把大件行李還留在酒店裡, 清清爽爽地上路了. 到烏鎮時天已擦黑了, 我的房東用短信通知我她在車站右手幾百米的農業銀行門口等我, 我也用短信告訴她: 我穿了白上衣,戴了綠色的絲巾. 真有幾分地下黨接頭的感覺. 我們很快接上了頭, 阿姨是個好熱情的人, 非要搶著幫我提行李, 走了五六分鐘就到了, 經過南大街時還非常繁華, 前方的北大街更是人聲鼎沸地模樣, 居然在右手邊恍然地就看到了一個靜悄悄的水鄉, 它就那麼安安靜靜地呆在那裡, 惹人憐愛地躲在喧囂的背後. 阿姨的家就住在沿河第一棵樹旁, 我選了樓上的房間, 因為陽台的一角可以看到河, 一放下行李我就吵著去吃飯, 我好想馬上吃過飯後就開始夜游烏鎮呢. 於是阿姨帶著我去北大街吃飯, 一出門她就挽著我的胳膊, 就像一對晚飯後出來散步的母女, 好親切的.阿姨一邊走一邊交待我, 一個人吃不了太多, 烏鎮的名菜紅燒羊肉你就跟老板要小份的, 價格便宜也不浪費, 菜譜上沒有小份的, 你要跟老板另外交待的. 白水魚就別點了, 現在的魚都是死的, 沒有活魚的. 到了飯館, 阿姨忙著給我倒菊花茶, 我邀請她一同用餐, 她笑著說我早吃過了. 沒關系, 我會在這裡等你的, 不怕的. 我表示我飯後就去到處逛逛, 我會自己回去的, 讓阿姨先回去好了. 阿姨堅持了一會, 拗不過我, 她就先回去了. 我要了紅燒羊肉, 馬蘭頭(當地的一種野菜), 西紅柿蛋湯. 羊肉美味得不行, 江南水鄉一帶的紅燒菜肴一直都很有口碑的, 我在周莊的時候就吃過紅燒蹄包, 所以羊肉可以想見的可口, 我一個女孩家家的很快就把羊肉吃了半盆下去, 邊上幾個男士看的目瞪口呆, 說看來這羊肉肯定很好吃的, 我直點頭, 說: “我這是小的, 你們3個大男人肯定要來份大的.” 於是大家聊將起來, 邊上另一張桌子上的一個小伙子也加了進來, 他是當地旅游局的, 算是大半個烏鎮人了. 美美吃完後告別他們, 我就走入夜幕中的烏鎮了, 除了一兩家當地人賣夜宵的小鋪子有幾盞燈以外, 整個烏鎮應該說是黑蒙蒙的. 我也無須知道怎麼走, 隨意的前行, 有路就走, 有橋就走,裡曾說過烏鎮無論怎麼走都還是可以走回來的, 於是我就一個人在夜的烏鎮裡漫步, 偶爾會有一些昏暗的燈光在不遠處亮著, 指引著我前行. 來到一處, 兩個路口的地方, 我正要隨意地轉向右邊, 突然聽到背後有人對我說: 這邊路晚上堵上了. 我一回頭, 發現原來是剛才在小飯館裡遇見的旅游局的那個小伙子, 他帶了剛才那個店家的小女兒一起出來散步, 於是我們便一起走走, 看來他也很喜歡似水年華的, 一路上他沒有介紹景點給我, 只是告訴我: “這兒是默默的家, 這些木頭窗格是拍戲的時候加上去的, 原來沒有的. 這房子原來就是空著的. 這裡很多房子都是空的, 年輕人都不願意回來, 老人們過世後這些房子就都這麼空著了.” “這兒是英跳格子的地方, 本來拍戲時黃磊拓了很多碑在這裡, 後來都拆掉了, 太可惜了, 現在成了情侶們示愛的地方了, 很多人都在牆上寫下永結同心的句子, 明天天亮了, 你可以去看看.” “這兒就是英住的客棧, 那窗, 對著這橋, 便是英和文常不經意之間相望的地方.” “這條長巷子就是文領著英去看紅葉走過的那條巷子” 忽然間似水年華中的一切的一切驟然浮現在我的面前, 逢源雙橋, 勤耕雨讀, 仁義橋, 青石板路….., 此刻就在我的身旁, 我仿佛可以聽到默默銀鈴般的笑聲, 文在夜裡跑步的腳步聲….., “阿姨, 這裡是錢幣館”, 同行的小女孩喚醒了我的遐想, 原來好客的小姑娘在介紹景點給我呢, 她不知道烏鎮被似水年華賦予了太多故事, 人們似乎更願意相信這裡真的有過默默, 有過文和英, 還有那個慈愛的文叔. 景點對他們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但是我還是很高興地摸摸她的腦袋表示感謝. 夜裡八九點的烏鎮仿佛已經睡了, 偶爾有一兩戶開著燈的人家是在趕制蘭印花布的手工活或繡花鞋, 還有在翰林府第旁邊長長背靠邊的一對老夫妻在自家的門口擺的幾張小桌子, 小凳子, 賣點夜宵, 臭豆腐, 米酒, 茶水, 終究還是很安靜的. 東大街和西大街逛了一圈下來, 我深深沉浸在這份感動中, 本來想去喝杯米酒, 但終究不勝酒力, 怕錯過了明日的早起, 決定去喝杯茶. 經過阿姨家門口時, 我進去告訴她我要去喝茶, 可能回來晚一點, 好心的阿姨馬上說: 不用去那裡喝茶, 浪費錢, 在我家門口喝還不是一樣. 她很快地搬出小桌子和小竹椅, 拿來杭白菊沏上, 於是我們就在阿姨家門口,小河邊的小樹下開始喝茶嘮嗑. 烏鎮人習慣了早睡, 十點左右,小姑娘打起了哈欠, 小伙子和她就先告辭了, 我和阿姨就又聊了半個小時, 漸漸的, 夜涼了, 後來就有幾分刺骨, 我和阿姨收拾起桌椅回屋了, 阿姨給我換了一床厚的絲棉被, 說 “ 看你瘦的, 一定很怕冷吧 .” 很久沒有這麼早睡了, 可是擁著溫暖的被子, 在睡了的烏鎮裡我很快就香甜地睡著了.
清晨五點半我被自己的鬧鐘叫醒, 看著外面漆黑的天, 感受到被窩外的寒冷, 我掙扎了好久, 還是起來了. 阿姨蓬著個頭出來給我開門, 樣子好可笑的. 她白天綁個辮子, 這會兒全部好像怒發衝冠地樣子. 出了門, 天色還是黑的, 月亮還依稀可見, 鎮子裡好像只有我一個人, 呼吸著清新的空氣, 我一路走來, 感覺慢慢地鎮子醒了過來, 開始有些鎮子裡的女人開始在河邊洗衣服, 天色也亮了一些, 昨晚許多看不見的水坊浮現了出來, 看到了窗台上的一盆盆花, 還有早起做飯的人影, 以及倚在窗口刷牙的婆婆. 昨晚的那對老夫妻開始賣早點了, 婆婆很熱情的說: “早點吃過沒? 在這吃點吧, 我的稀飯很好的.” 我答應再逛一圈就來光顧. “要早點哦, 過了7 點他們就不讓擺攤了.” 我應允著, 過了一會, 看見幾個扛著長槍短炮的攝影愛好者也出現在鎮子的青石板路上, 他們用照片記錄感動, 我想我會用心來記住的. 當我在過壽仁橋的時候, 不經意向左邊一望, 我完全驚呆了, 天哪, 初升的太陽紅艷艷的就掛在前面的仁義橋上, 居然如此接近, 好像就是從河裡升起來似的. 我痴痴地坐在橋頭望著這輪紅日, 它把整個烏鎮都染成了金色, 從東向西所有的橋都沐浴在陽光裡, 我只能發呆, 我不曾想到我的早起居然贏得了這樣的禮物, 上天真是慷慨. 直到我記起了我和婆婆的約定才依依不舍地從橋上下來. 婆婆的稀飯真的很好喝, 我還吃了一個用南瓜葉作的青團. 這時天已經大亮了, 吃過熱乎乎早點的我感到困意一陣陣襲來, 我回到阿姨家裡睡了個回籠覺. 九點多的時候, 我醒來時發現渾身暖洋洋的, 原來我全身沐浴在陽光裡. 伸了個懶腰, 到陽台上望向小河, 並沒有很多游客的樣子, 阿姨門前的小河裡有幾艘小船停泊在那裡, 對面立志書院的茶館打開了窗子, 蘭印花布坐墊的竹椅有的在屋裡, 有的在河邊的水榭裡. 我再次出發, 就像是從自家院子裡出來散步似的. 許多之前密閉的房子都開了門, 許多都是商鋪, 但並不雜亂, 鋪子都裝修的很有味道, 古色古香的, 很應景的. 店員們穿著蘭印花的服裝, 就好似原來就有這些鋪子似的, 只不過比較新罷了. 我把昨晚不曾進去過的地方又走了一遭,染坊, 酒坊, 還到回廊那裡看了情侶們的留言, 財神灣正在表演高干船, 只見一名男子在船上樹立的一個高聳入雲的竹竿上表演高難動作, 地下的游客不時發出叫好聲. 不遠處還有拳船表演, 顧名思義就是在船上表演武術, 還有鑼鼓樂師在背後助興. 走走停停, 游人沒有我想像的多, 可能不是假期的緣故吧. 雖然烏鎮只是一小塊地方, 我已經轉了不知道幾遍, 可是每一遍都有新感觸, 這番游走, 從青石板路兩邊的木板房裡傳出了極其清靈的歌聲, 我駐足一聽, 原來是在唱經, 拐到小門一看, 原來是幾個老太太們圍坐在一起唱經, 每人面前一個茶缸, 其中一個在敲木魚. 唱的極好, 不知是經文本身的旋律就好還是這些老太太們用綿軟的烏蘇口音唱起特別悅耳. 我就那麼站在那裡聽了好一陣子, 真好.
午飯是在小吃店裡解決的,一個極老的老大爺在忙活, 炸著臭豆腐. 可能是聽不太懂普通話還是本來就有些耳背, 我說了半天他也沒什麼反映, 直到一個中年男子出來我才點好了坐了下來, 我要了一個荷葉粉蒸肉, 一碗桂花圓子, 十塊臭豆腐. 這時人多起來, 老大爺就退下來, 由他兒子在前面忙活, 他負責端菜. 有意思的是他老是端錯, 當別人告訴他錯了的時候, 他就一籌莫展地站在那裡, 直到其他食客招呼他 “這裡, 這裡”, 他就顛顛地端過去. 看的出他是喜歡干活的, 烏鎮本來就已經成為老人鎮了, 這裡看不到年輕的本地後生, 老人們其實還是喜歡熱鬧的, 當有旅行社經過的時候, 不少房子裡的老人都願意打開門來向外張望著.他們樂滋滋地感受這這份熱鬧, 日子因此多少有了些顏色.
飯後的太陽開始曬人了, 完全想像不到這裡的夜裡和清晨居然會那麼冷. 曬得有些乏了, 我就朝阿姨家踱去, 我就像個鎮子裡的人一樣, 回家睡個暢快的午覺. 施施然醒來已經兩點了, 太陽還是很燙的, 在回去之前我就到茶館坐坐吧. 要了一杯熏豆茶, 要了一份自選的點心, 六元可以挑五種, 我挑了倆種口味的姑嫂餅, 兩種口味的滿口香, 還有椒桃片. 坐在水榭裡. 可能午睡起來後口裡比較濁, 熏豆茶不太對我的胃口, 它是用熏過的青豆, 陳皮絲, 芝麻一起泡的一種茶, 有點膩. 而且所有的點心都是很甜的. 我只好又點了一碗藕粉, 茶藕的確很爽口, 頓時令我唇齒清爽了不少. “ 一個人來玩啊?” 旁邊一位茶客在搭話, 我點頭, 他說: “ 我也是一個人, 一個人好是好, 但有時卻有點寂寞的”, 我搖頭: “不會阿, 一個人挺好的, 是另外一種感覺.” 聊起來後, 知道他是來自山西的, 學中文的. 我們聊得挺投機的, 聊人生, 聊古詩文, 聊這個浮躁的時代. 我知道他剛到後, 連忙提醒他明天無論如何要早起看日出, 他撓撓頭, 有點為難的樣子 “ 不知道起不起得來, 我盡力吧” 看到他那付怕被批評的樣子, 我大笑起來. 時間過的好快, 我要離開了, 他不無惋惜地說: “一直覺得很幸運的是一來烏鎮就遇上了個很棒的聊友, 沒想到你今天就要離開了, 真遺憾” 我有所觸動地說: “烏鎮本來就是個充滿遺憾的地方, 但就是因為這種殘缺美讓許多人對它難以釋懷..” 夕陽下, 我離開了烏鎮, 帶著一種不舍, 但我知道我會再來的.
告別了阿姨後, 我想再去看一眼古戲台, 今天演的劇目是糶米, 去戲台的方向與車站的方向是相反的, 我剛到戲台下, 一轉身就看到了急匆匆趕來的阿姨, 她焦急的樣子讓我明白了她是來告訴我走錯了方向了. 一剎那, 我真的有一種要落淚的感覺, 不僅僅為阿姨, 也為一路上走來所有善良的人們.
回程的時候, 我解開了一個長期繞在心頭的結, 一直以來我都認為我需要到更大的城市裡才有機會找到自身的價值, 在現在的小城市裡讓我窒息, 只會埋沒我. 現在才明白所有的繁華和風光不過是一場過眼雲煙, 無論你在世界那個角落, 好好地珍惜自己擁有的, 善待別人, 贏得了別人的尊敬. 這未嘗不是人生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