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終是在我的生命中消失了,在半年多沒有聯系後,我收到了她的短信,說:我要結婚了。我回道:誰又把你撿走了。她說:我把自己丟了。從此沒有消息。在我和小玉相處的短短五天裡,她時常忽然打破沉默,認真的看著我說:我是你從大昭寺撿回來的。褐色的眼眸裡有著孩子不該有的堅定。那時,我也那麼覺得,是我把穿著單薄的連帽衫,背著上學用的書包的小玉從黃昏籠罩中的大昭寺撿了回來。可是,當我在兩年半後的今天回想當初,究竟是我撿回了她,還是她把憤世激俗,滿腹牢騷的我從人群中撿了回來了呢?
拉薩是善變的,剛用下午的陽光把我灼熱,轉眼又用傍晚的冷風把我吹醒。從三樓往下看,巴朗學的院子裡空蕩蕩的。我想我還是去大昭寺轉轉吧,記得哪本書上說過那的天台可以遙望美麗的布達拉宮。
到的時候,大昭寺已經沒什麼游客了,都是些藏族的信徒們。我隨著人流走過了長長的轉經道,在一大片酥油燈面前停了下來。大殿已經關了門了,我有點遺憾,以為只有從那裡才能到天台上面。
悻悻的從後門出來,看見有些喇嘛坐在通往二樓的樓梯上,抱著僥幸問:可以上去嗎?喇嘛們紛紛點頭,把路讓開了。
二層的平台上有許多的婦女在干活,我穿過她們想往屋頂上爬,她們忽然拽住我,向我指指另一側的平台,一個女孩正坐在屋檐上,將頭埋在膝蓋間抽泣。只看的見她一頭的小辮,不大的背包丟在身邊,好像一個剛剛逃了學的孩子。
比劃了半天,才明白善良的藏族人想讓我去勸勸她。我敷衍的走到她的身邊,小聲的問:姑娘沒事吧?她沒有理我,我又擠了一句:不去屋頂看看嗎?很美的。她依舊不抬頭,嘟囔道:我不想去。
我對著拉我的婦人聳聳肩,自顧自爬上屋頂去了。整修屋頂的工人們,正在打阿嘎,歌聲飄揚,神情愉悅。不得不佩服藏族樂天的性格,即使如此單調重復的勞動,仍然被他們變成了一場歡快的聚會。看著他們在布達拉宮的背景前隨性的歌唱舞蹈,不禁感覺陽光又一次穿過雲層,覆蓋在我的心上。
下到平台的時候,姑娘依然將頭埋在膝蓋間,只是似乎哭累了,背脊不在像先前那般顫抖著。我試著輕輕的在她身邊坐下,可還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靜靜的坐了許久,我掏出一盒潤喉糖,拿了一顆輕輕的觸了觸她的肩膀,說:姑娘,吃糖嘛?姑娘詫異的將臉抬起來,看了看我手裡的糖,猶豫了一下,接了過去。吧嗒了幾下,側過臉看著我說:我叫小玉。
接著的談話我就不必贅述了,各位讀者一定都明白,一個傷心的女孩的背後總有著一個不懂事的男孩。背叛也好,欺騙也好,總之,我們的小玉背著小小的背包,穿著早上上學時的衣服,一路擒著淚水,從西安來到了拉薩。
當月光開始接管拉薩的時候,我對小玉說:跟我走吧,我住的地方有許多有趣的人。姑娘乖乖的站了起來,跟著我穿過八廓街,回到了巴朗學。
到門口的時候,老董已然坐在入口的凳子上招呼著進出的熟人。他們一起去登二狗子山的同伴已經到了一些了,吵著要去太陽島吃飯。於是我和小玉擠在他們的車裡,穿過拉薩河一起去艷陽天腐敗。
他們都是些熱情的人,在飯桌上熱切的討論著登山的各種故事。我和小玉也樂得趁他們嘴忙著聊天的時候,多吃些好吃的,不時相視一笑,各懷鬼胎。
飯後,我陪小玉去她的旅社退房,然後一起回我的房間。當我看到她從背包裡掏出所有的東西的時候,不禁傻了眼,除了各種瓜子和話梅,還有一本‘哈裡波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