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狂歡過後,今朝睡醒已近正午。 洗漱完畢,一身清爽的我們兩人決定實施每天換一家客棧住的偉大計劃,背著大包就往扎西家走,路經摩梭往事時隔窗看到昨晚一起燒烤唱歌喝酒的兩對半正在吃早餐,聲音表情都很熱烈地打了招呼後約好待會一起玩。
所謂兩對半,其實就是一對北京情侶、一對福建情侶和一個老婆有事先走一步的北京男士,他們也都是在麗江才認識的“路友”(從他們的腐敗程度來看我認為他們不能叫做“驢友”)。我們放下行李與他們會面後一商量,誰都沒有特別的行程計劃,最後決定由我和丁丁帶路到昨天下午我們去探過路的日出山頭(這是我自己取的名字,就是晴天客棧後面的無名小山坡)看看。老實說,差不多到瀘沽湖時經過的那個所謂“觀景台”其實觀景角度並不甚佳,離湖太遠且樹枝太多視野不夠開闊,這個小小的日出山頭倒還比它要強一點,而最上好的俯瞰全湖的地點在獅子山頂,這是後話下篇再說。到日出山頭沒什麼難度,從扎西家慢慢踱過來加上爬到坡頂的時間也就半個小時足矣,天氣好時可在上面多留一陣看看風景吹吹風。這裡現在的日出時間大概在六點半左右,要真的想看日出,不如干脆就直接在山頭上扎帳篷,還可以省掉住宿費,LISA說她還真見過不少人這樣干的。
日出山頭小游回來再吃過午飯,時間也才到下午兩點多,我們正無所事事之際,昨晚約好今早九點見面的真希子才施施然出現,用她那稀裡糊塗的中文解釋說今早一直下大雨她出不來又沒有電話不能通知我們很抱歉。真希子是早稻田大學中國文學系大三的學生,中文聽說讀寫略懂皮毛但不足以表達清楚只能靠各人意會,我後來很為沒來得及問她是不是知道日本侵華相不相信南京大屠殺而感到遺憾。大家七嘴八舌討論著今天剩下的時間該怎麼過,我想起來早先在這裡呆了兩天的張敏說過她們三人每天都躺在床上數著小時過日子,有點怕怕。很快就四點多了討論仍然沒有結果,我和丁丁決定不能再讓時間白白過去,看看天色灰灰的不好去坐船,那就爬山去吧,有村民說過離裡格最近的村莊尼賽爬半小時左右就到,而到小洛水就要一個小時了。時間已晚,我們決定就近去尼賽看看,兩對半上午爬那小小的日出山頭就已經氣喘吁吁,自然興趣缺缺,我就高興地拖著丁丁和真希子往上山的路走去,終於有地方可去了!
尼賽真的很近,翻過兩個小山頭就是,也沒什麼岔路不怕走錯。在高處遠遠地我們就看到兩棵並肩而立的大樹,樹周邊散落著幾座屋子,後來知道它們就是尼賽標志性的情侶樹。我們三人朝著湖的方向走去,跨過一條有簡陋圍欄的小溪,突然眼前一亮,一大片粉紅柔嫩的書櫻花長在平整的地面上,中間一條小路向前逶迤成花徑,開初左邊還有大片開得正好的向日葵地,走了一小段後向日葵地和花徑之間有了一道矮矮的土牆,書櫻花野野地長到了牆頭上隨風輕搖,纖細的花杆間可以看到金黃燦爛的向日葵笑臉。書櫻花的名字是真希子告訴我們的,她說日本也有很多這種花。
踏著這不太真實的花徑走到屬於尼賽的瀘沽湖邊,有兩條豬槽船靜靜地泊在湖邊,那般的寧靜悠遠,是裡格那邊的瀘沽湖所沒有的。我們三人只來得及對著湖水感嘆了十分鐘不到,就被先到的站在船上拍照的另外三人所擺POSE給逗得大笑不已,雖然事實證明這些POSE拍出來後效果是很不錯的,可是拍攝現場那種裝模作樣的氣氛實在是搞笑,可見演戲的人尤其是演文藝悲劇的人很不容易啊。那三人也是非常明顯的游客樣,攀談後知道他們原來就住在尼賽,是住在這個小村子裡唯一的一批游客,更好玩的是他們一開始都是一個人誰也不認識誰,LX和LW是在去昆明的火車上搭上話的,而老大則是在麗江客棧裡聽到他們問明天到瀘沽湖的車,看著這兩人還滿順眼,自己反正也計劃二進尼賽的,就自告奮勇地說我帶你們去,就把他們帶到這麼個僻靜所在了。所以說,在路上,那些可愛的人們一不小心就會出現在你面前。我們三人也簡單自我介紹了一番(當然真希子那份是我幫她說的^_^),這3+3就開始自來熟了,尼賽三人組就熱情邀請我們到他們住的地方坐坐,當然也有獻寶的成分,他們在這裡住的滿意快樂極了。
我們隨他們走了五分鐘來到一個小院子,進門就是一個小菜園,菜園裡靠路的一側種著好幾棵蘋果樹,都枝繁葉茂蘋果累累的,一看之下我立刻艷羨不已,恨不得馬上把行李搬過來這裡住下。老大和LW兩個男生跑進去給大家摘了蘋果,一人一個坐在二樓陽台上就著不遠處美麗的瀘沽湖當佐料咬得興高采烈。六人天南海北聊個不停時,扎巴拿著一個巨大的菌子高興地跟他們三人說今晚上有菜加有松茸吃,扎巴是摩梭主人家的弟弟,在麗江當導游,年紀跟我們差不多,而他們仨平時就在他家吃飯。蘋果還沒吃完,我們就看見一位佝僂著身子的摩梭老太太以慢動作爬過菜園的圍欄摘了個瓜又以同樣慢的動作爬回來顫巍巍地走了,把我們的眼睛都看大了。老大解釋說這是摩梭主人家的老祖母,我們坐著的地方就是她家的房子現在租給人開客棧了,她是家庭裡地位最高的人,年紀雖大但一直在做很多事,剛剛是來摘菜做飯的。再聊了一陣子,扎巴就來喊吃飯了,我們也就順理成章地被留下來蹭飯吃了,我心裡竊喜,呵呵。
走進有著昏黃燈光的大屋,正對大門的飯桌已經擺好飯菜,左手邊的火膛有暖暖的火苗竄動,老大說摩梭人家的火膛只要屋子有人住都不能熄滅的,這個火膛有著與這個屋子一樣的歲數,三百年來從未熄過。火膛後面的牆上供著火神,每餐的第一口飯必須放在火膛上獻給火神。正對著大門的牆上、飯桌後面,是生死門,家裡的後代要在門後出生,有長輩逝去也停放在門後舉行儀式。
晚飯過後已近八點,天色將黑。我們依依不舍地與尼賽三人組告別,互相提醒著記得明天要是天氣好的話就一起去爬瀘沽湖邊最高的獅子山。還未走到上山的小路,天就完全黑了,不算太亮的月亮懸在空中有一搭沒一搭地照著,幸好真希子因為要回晴天隨身帶著小手電。我們循著來路走著,白天還算好走的路在晚上就變得難走起來,丁丁在前、真希子居中、我殿後拿電筒照路的隊形,三人都不時有點磕磕碰碰,我終於體會到所謂深一腳淺一腳、一腳高一腳低是什麼感覺了。
這樣摸黑走了45分鐘左右,將近九點,我們站在裡格明亮的燈火底下,眼前滿是從剛散場的篝火晚會出來的男男女女,看著他們臉上還未褪下的興奮笑臉,我想,我又回到了花花世界。